第 287 章(1 / 1)

长乐夜未央 易楚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6天前

眼,分了几分关注给仍然长跪在殿中的诸侯王。

——不敢奉诏?

——何事?

连刘弗陵自己都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明白刘庆为何这样说。

“无妨”刘弗陵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便再次冷笑,“大将军即呈此奏,此奏自是无涉禁忌。”

尽管刘弗陵这样说了,刘庆仍然没有答应。

——少年天子说得好听,但是,谁知道日后会不会以此问罪?

——先帝连腹诽都问罪,谁知道这位少帝会如何?

——更何况……

刘庆不由暗暗苦笑——他就不该失了谨慎

——他只是好奇而已

——他可不想涉入汉室君臣之间的纠纷。

兮君皱着眉打量跪在殿中的刘庆,随后又看向自己的外祖父,见霍光神色平淡,她心中稍定,略一思忖,她便笑道:“大王乃上之至亲,燕宴之言,不足为外人道。”

——这是给保证了。

听到皇后这样说,刘庆却先是一惊。

——这位皇后竟是如此聪慧吗?

——竟然轻易便看懂自己的顾忌?

——虽然自己的心思并不难想明白,但是,这位皇后才十一岁……

虽然惊讶,但是,毕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刘庆随即便恢复了平常的心态,仍旧没有答话,而是将目光投向刘弗陵。

——即使这位少帝并未元服亲政,但是,终究是天子。

——皇后的保证并不足以让人安心,不是吗?

早在兮君开口的时候,刘弗陵便将目光转到了自己的皇后身上,这会儿,也没有移开眼,而是微微勾起唇角,半晌才慢慢地言道:“皇后之言甚是。”

说完,少年天子又看向立于席前的大司马大将军:“将军以为然否?”

霍光神色不动,一派恭敬地肃首答道:“然。”

得到这样的保证,刘庆才慢慢站起,双手执着那份简册,徐徐展开,朗声诵读这份奏书:“符节令臣弘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

上疏者姓眭,名弘,字孟,乃鲁国蕃县人。

眭弘少时好侠,常斗鸡走马,稍长却是性情大变,从嬴公受《春秋》,随即以明经为议郎,几番迁转,至符节令。

眭弘所学为《春秋》,此番上奏,也推《春秋》之意,所推之事自然是前番传的沸沸扬扬的三件事

——泰山莱芜山南匈匈有数千人声。民视之,有大石自立,高丈五尺,大四十八围,入地深八尺,三石为足。

——上上林苑中大柳树断仆地,一朝起立,生枝叶,有虫食其叶,成文字,曰“公孙病已立”,——昌邑王国社有枯树复生枝叶。

眭弘的解释可谓是有理有据。

眭弘在奏疏上说:“石、柳,皆阴类,下民之象;泰山者,岱宗之岳,王者易姓告代之外。今大石自立,僵柳复起,非人力所为,此当有从匹夫为天子者。枯社木复生,故废之家公孙氏当复兴者也。”

这些不过**释解,虽然多有不妥,但是,儒生多好此论,别说刘庆,就是刘弗陵,做了十年的天子,这种言论也看了无数,早已是不会有震惊的感觉了。

——但凡出了一点异像,儒生都会做这种危言耸听的推解。

兮君对此也很明白,因此,她很清楚——让刘弗陵愤怒,让刘庆惊惧的并不是这些不甚恭敬的推解之言。

果然,念完这段推解之后,刘庆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帝后与大将军,见三人都没有阻止之意,他才咽了咽唾沫,硬着头皮继续把奏疏往下读:

“……先师董仲舒有言,虽有继体守文之君,不害圣人之受命。汉家尧后,有传国之运。汉帝宜谁差天下,求索贤人,禅以帝位,而退自封百里,如殷、周二王后,以承顺天命。……”

大惊之下,年少的皇后猛然站起,僵硬的动作直接推翻了身边的玉几。

“中宫以为此奏如何?”

伴着玉几倾倒,碎裂的声音,少年天子的质询声在殿内响起。

兮君一脸骇然地望向身边的少年天子。

“陛下问于妾?”

好一会儿,兮君艰涩地反问了一句。

刘弗陵看着脸色苍白的皇后,半晌没有吭声,只是微微眯眼,随后又看向仍旧站席前的霍光:“大将军以为,朕问于皇后,可否?”

霍光没有抬眼,也没有回答刘弗陵的询问,而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臣请陛下明诏,此奏如何处置?”

刘弗陵陡然变色,几乎凶狠地瞪向霍光。

“大将军秉政,竟问此事于朕?”

霍光没有丝毫动容:“兹事甚大,臣不敢擅专,朝议公论为妥。”

听到这番“大公无私”的话,看着霍光不为所动的镇定模样,刘弗陵只能狠狠地咬牙,心思飞转地斟酌措辞。

94、警告

94、警告

温室殿中一片寂静。

早在刘庆开始诵读奏疏时,黄门令等人便示意殿上侍使的宦者、宫人、宫婢等退到殿下,殿下自有黄门冗从、侍中等人负责,不会让他们靠近。

——官吏上疏,并非禁中臣妾可以在侧听闻的。

这会儿,看着殿上的君臣诸人,黄门令等人恨不得自己也能退下才好。

——虽然禁中各官署的令长都被霍光清理过一遍了,但是,这种君臣明显对峙的气氛又有谁愿意亲临其境呢?

刘庆比那些少府属吏更加紧张。

到这会儿,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根本就是被算计了

——早不上疏,晚不上疏,赶到他入禁中小见这会儿就来了这样一份奏疏?

——就算这个是巧合,这样的奏疏,就算霍光的确不敢专擅,又为什么连一时半刻都等不及,非要现在呈上?

即使再无知,刘庆也明白——这种奏疏绝对不宜为诸侯王所知

更何况,河间王一系,也许没有太多的野心,但是,绝对不乏聪慧这种素质

——这道奏疏直指今上

——字字句句都是在说,天命如此,今上不应为皇帝

——这对所有诸侯王来说,都是一个莫大诱惑

——而且是名正言顺的诱惑

——这可不是哪个诸侯王自己找了什么观星者、巫觋、卜祝后,得出的结论

——说这话的是汉的符节令

刘庆顿时一个激灵。

他陡然想到一个可能——这也许正是霍光的意思……

——难道……霍光有篡逆之心了?

温暖如季春时节的温室殿中,刘庆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自己还能活着回河间吗?

这个念头一起,刘庆心中的惶恐便再无法压抑了,尽管面上并未改色,但是,刘庆自己知道,自己隐于袖内的手已经在不住的颤栗了。

——霍光……究竟想做什么?

刘庆咬紧了牙关,不住地思忖。

因为太入神了,当他的宠姬上前扶他还席时,他差点惊呼出声。

尽管硬生生地将所有的惊呼压了回去,但是,刘庆仍然狠狠地瞪了宠姬一眼。

作为河间王的宠姬,这位女子对刘庆的反应并没有太在意,依旧稳稳地扶着刘庆的手,慢慢地引领他返回坐席。

见宠姬如此,刘庆心中的怒意倒是稍稍消退了一些——既是他的宠姬,他对这个女儿的性情多少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