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闪过一丝愤怒。
上官安脸色一冷,最后,到底不愿在这个节庆,当着霍光地面作霍光地后子(注),才勉强按捺下来,只是哼了一声。
——他还是没真的迁怒霍禹呢,霍禹倒是先恼上他了!
霍禹脸色一变,心中更加恼火,却不敢真的与上官安火,只能忿恨地瞪了他一眼,随即便低头返回父亲身边。
这大姊夫与小舅子两人的动静瞒得过谁,再对比之间霍光的举止,堂上诸人不由就有些好奇了。
霍光却只当没有看见,待儿子回到身边,便依旧笑着与诸人叙话,当然也会冷落上官安。
上官安一边众人应酬,一边暗暗思忖,霍光这般刻意地对自己表示亲近之意,究竟是借此表明态度,还是想让他们父子放松警惕呢?
无论是何种意思,当堂上诸人起身请退时,上官也跟着要站起,却听霍光随口道了一句:“安且用过夕食再走。”
上官安不由愣了一下,方要推辞,却见霍光已经起身相送诸客——显然,他的妻父并非与他客套,而是已作了决定。
上官安眉头一挑,稍稍沉吟了一会儿便回席安坐,同时对霍光身后一脸惊诧地霍禹冷嘲一笑。
霍山与霍云看到堂上两人的举动,不由面面相觑,无奈一笑,却陡然听到霍禹轻声道:“大姊夫是不是往后宅去?二姊夫他们都在后宅呢!”
霍云还没觉察出霍禹的意思,霍山却是脸色骤变,眼见上官安也是一脸冷笑,连忙就要出声劝止,却听到霍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安就在这儿陪我!禹,你去后宅,让你母亲准备夕食酒肴!”
霍光的语气十分严厉,霍禹立刻应唯离开,半分也不敢停留。
至此,霍山与霍云再次明白,霍光心中对嫡长女是多么偏袒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迅速达成了默契——最近要离那位叔祖母远一些了。
霍家北堂地气氛便维持在这种隐约的诡异之中,直到金赏与金建前来,才开始好转。兄弟俩也被霍光留下,共进夕食。
夕食饮宴之时,看着霍光与上官安相谈甚欢,频频举爵相贺的样子,霍家诸婿与金氏兄弟都默默地交换着眼色。
—无论如何,霍光明显的偏袒都显然是在暗示着他对皇后的态度。
—既然如此,是不是意味着霍家与上官家还有和解的可能呢?
所有人都不禁想到了这个问题
注:后子,为父后之子,指嫡嗣,继承人,必须经由官方程序确认。
57、十年
为皇后下了明确的诏令,倚华直到夕食时才知道博见的事情——奴婢不比宫中贵人,每日只有早、晚两餐,加上轮休的宫人是由太官供食,消息自然闭塞了许多。
倚华不是喜欢闲话的人,因此,还是其他宫人知道消息后,乱了分寸,被喝斥,她才知道了这个消息。
“长御……博陆侯夫人来做什么?”那名宫人被她斥责了一句,肃手反省了一会儿,干脆凑到她的案前,不安地询问。
其实,倚华对这个消息并不在意—既然未曾通籍,便不是霍光的主意,她何须在意那么一个出身也就是奴婢的列侯夫人?
因此,听到宫人的询问,她漫不经心地回答:“也许就是请安!”
那名宫人却不信,但是,多少看出倚华并不看重那位夫人,心中稍安的同时,还是不服气地道:“大将军以其为夫人也有两三年了,什么时候不来,这会儿来……能只是请安?”
倚华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那就不只请安!”
室内一同用夕食的宫人此时也全都停了箸,一个个全都紧盯着倚华。
“都看着我做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倚华哪里还动了竹箸?叹了一口气,年轻的长御只能放也竹箸,一本正经地询问。
听她这样问了,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坐在她左侧席位的另一位长御柔声为大家解释:“大家是担心中宫的处境,也担心自己的处境。”
倚华微微一笑:“我们是奴婢。除非主君有违律令。我们是没有其它选择地。”
虽然她地语气很温柔。但是。室内所有人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那位长御毕竟老成一些。颤栗之后。定了定神。便又对倚华道:“自然是这个道理。只是。趋吉避凶是天性。我们本就是奴婢。断不会有什么作为。只盼着能有点远见。平平安安活下去!”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倚华与她们一样。都是官奴婢。如何不明白他们地心思?
官奴婢与私奴婢不同。朝廷并不鼓励拥有私奴婢。相反。除了规定所能拥有奴婢地数目之后。还有各种律令相辅。诸如奴婢地算赋是庶人五倍。放免奴婢便能得到免役地奖励……因此。一般来说。如非必要。主人都会奴婢侍奉一段时间后免除他们地身份。当然。作为补偿。朝廷律令同样规定。被放免地奴婢必须继续侍奉其主。如果有不良表现。其主人可以重新将其归为奴婢。
官奴婢不一样,除非有功或家人立下相应地功勋,他们才有可能被免除
当然,有钱也可以,只要能付出钱千万,便能从奴婢免为庶人。
可以说,官奴婢是没有任何前途的,他们能想地只有如何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便仍然可能有免为庶人的希望。
因为这个原因,官奴婢中没有多少人愿意被选入禁中侍使,其中分往掖庭署又是最差的结果。
——若是其它各署,职责明确,只要小心自己不犯错即可,而掖庭署下,一旦被分到各贵人处,即使自己不犯错,贵人们的行止万一有什么差错,他们这些侍奉的奴婢都会被牵连,送命更是毫不希罕。
倚华又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起竹箸,轻声道:“谁能有远见?既然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便应该明白,生死荣辱不是我们能掌握的,都是命!”
众人一阵无语,怔怔地看着倚华说完后,便慢慢地举箸进食,于是,沉默片刻之后,大家也都重新举箸。偌大的庐舍中,十几人一起用膳,却是一片鸦雀无声地死寂。
用过膳,资历最浅的宫人收拾起众人的食具,径自出屋清洗,室中诸人却无一人离席,全都默默地坐着。
倚华也没有动,低着头,不知在思忖什么。
“倚华……”又一位同为长御的女子轻声唤道,打破室中的沉默。
倚华转头看向那人。
能在宫中活下来,并且一直当上长御的便不会是蠢人。
“我这人口拙……”看起来没有一丝特色的女子语气绵软,给人很和气的感觉,“你与大将军府地关系不一般……知道的总比我们多……依你看,大将军会不会动皇后?”
倚华静静地听对方犹犹豫豫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