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1 / 1)

长乐夜未央 易楚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6天前

他们意外了而已。

女孩就这么背对自己的亲近侍御,望着窗外,

站着。

长久的沉静之后,郭穰艰涩地开口:“臣等皆依附中宫,臣等的意愿并不重要。”

兮君蓦然转身,盯着这个素来行事灵巧的中宫私府令,一脸似笑非笑的清冷讥嘲,安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郭第一次感觉到皇后的眼神也有如同锋利刀刃一般的威力,他不由在心中暗暗苦笑,面上却力持镇定,挺直了腰对皇后道:“臣等只是希望中宫安稳,庇护臣等而已。”

兮君终于显出一丝冷笑。

郭穰毫不动容,双手抬起执礼,随即郑重拜伏:“臣等皆是贱人,何足道也?大将军与左将军却是中宫至亲。”

—无论二谁胜谁败,年幼的皇后都尚有一丝血缘构架的转寰余地。

—他们有什么?

兮君轻轻闭眼,浑身是说不出的萧索悲凉:“至亲啊……”

轻叹的话语伴着令人心惊的凉薄浅笑,令刚刚抬头的诸人再次不忍卒睹地低头——为那个年幼单薄的身影,也为那因为敏感而被伤得血肉模糊的天真心灵。

—至亲!不折不扣地骨肉至亲!然而,此时此地,此情此势,这是多么讽刺的词啊!

—她的两个至亲彼此都已亮出獠牙,却无人考虑站在中间的她……连一声知会也没有啊……

—因为她年幼?

—抑或是因为她根本就是无关紧要、随时可弃的棋子?

嘭!

沉重地屏风轰然倒下,手臂上传来绵密的痛意,一丝丝地刺入心头,兮君却只想笑,也只在笑,轻浅的笑容那么美丽,却让众人莫名地想哭。

“中宫……”

殿中诸人低切地呼唤,参差不齐,有一种噪杂的感觉。

兮君皱起眉头,想仔细辨听众人的声音,却只感到到更加纷乱地声潮将自己包围,紧紧地裹住自己,动弹不得,也不出声音……甚至再看不见……

“中宫!”

******

太医令说了一通绕口的医理,倚华耐心地听完,待其指导女医为皇后施过针,便恭敬地让宫人送其离开寝殿,准备汤药。

锦帷之后,年幼的皇后沉沉昏睡,面色惨白,宽阔地额上有汗珠滴落,濡湿了她的鬓,也浸湿枕下的锦衾。

倚华在床侧跪下,接替旁边侍奉的宫人,用丝帕小心地拭去女孩前额地汗水,同时低声让宫人将殿中的熏炉撤走一半。

汤药来得很快,接过耳杯与银匙,倚华正要给兮君喂药,却陡然现奉药进来的竟是郭穰,她顿时脸色一沉,想作,却终是按捺下来,转过身,一点点将药喂入兮君口中。

最后一口药也喂完,搁下漆杯,倚华便扯着郭穰走出寝殿。

“长御想骂就骂吧!”郭穰耷拉着头,自暴自弃地道,“已经离中宫寝殿足够远了。”

郭穰这样,倚华一腔怒火反倒无法作了,最后,她只能连连跺脚,忿恨地扔下一句话就转身:“中宫只有八岁!”

郭穰却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再认真不过地说道:“主上只有十四岁!”

倚华竦然变色。

郭穰却毫不退让,一字一句地敲打她的心:“敬夫人虽卒,然大将军何曾亏待上官家?左将军有何必要向大将军难?”

——上官安封桑乐侯后,即请追封皇后之母,没多久便有诏令,追霍幸君为敬夫人。

—上官家何曾想与霍家断绝、反目?

—上官桀早已过了热血气盛的年纪,没有绝对把握,他凭什么要与军政大权在握地大司马大将军为敌?

—他有何可恃?

郭穰看着倚华,再认真不过地问道:“皇后可恃为何?不过圣眷、子嗣、外家!”

倚华蓦然抬头,眼中隐约有薄怒之色。

郭仿若未见,继续道:“你我侍奉的这位皇后只有外家可恃!”

“那又如何?”倚华愤怒地质问。

郭穰松开手,望向远处地飞檐翘角的庑顶,淡淡地道:“即使只为皇后计,两家余一也比两家相争要好!”

倚华退后一步,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郭穰笑得淡漠悠远:“皇后总要面对地,如今虽然昏迷,却比事到临头才看清结果,要好得多!”他毫无悔意。

倚华已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的侧影陷入怔忡之中。

“只会是这种结果?”倚华勉强开口,声音嘶哑得可怕。

郭穰不解地睨了倚华一眼:“连我们都看得清,大将军与左将军不会不明白吧?”虽然是疑问地语气,但是,笃定之意十分明显。

—两家相峙不下,最后只会两败俱伤,这种损人害己的事情,霍光与上官桀会看不透?

—天子终究只有十四啊……

44、沉默

抹汗……家事加公事……我竭力保证更新吧……)

荡宫前殿,鎏金熏炉缓缓地释着应时的合香,温软绵絮,却始终无法化解殿中清冷生硬的气氛。

上官桀与当值的尚书、御史长跪稽,默默地等待,桑弘羊坐在东侧的席位上,径自与正席绣幄之中的少年天子对视着。

十四岁天子就这么看着一脸沉静的御史大夫,眼中原本明亮的光采渐渐消退。

桑弘羊始终没有开口,望着天子的眼神始终平静,但是,刘弗陵读懂了他的意思——与上官桀他们并无不同。

—都在等待而已!

刘弗陵咬住牙关,继续沉默了。

—他们是等他先话!

织锦广袖下,刘弗陵握紧了双手,仍旧一言不。他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开口,所有指责的话语绝对不能出自他的口中。

—至少不能在一开始便由他出口。

——因为霍光是先帝指定地辅臣!

他相信。上官桀、桑弘羊同样明白这一点!

—可是。上官桀沉默了!

——可是。桑弘羊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他们拒绝先难!

—他们等待着他先表态!

—这意味着什么?

刘弗陵在心中愤恨地质问。

—意味着拒绝!

—他们拒绝服从他的意志!

偌大的前殿中只听得到风动锦帷的悉索声。

日光经檐角洒入殿中,上官桀眯起眼,在一片交织的光影中,仔细辨识眼前的黑色砖块上的每一条纹路。

时漏中的水一滴滴流出,上官桀心中地冷嘲之意也在加深。

—他们地天子啊……

—想对付权臣,却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吗?

—如此便想将他们与霍光**于股掌之间吗?

上官桀不屑地冷笑。

桑弘羊同样为此叹息。

—年少的天子究竟明不明白,他若是不表态,他们对付霍光的一切手段便都将失去大义的名份,沦为不入流地争权夺势之举!

—他们凭什么听命?

—要对付的当朝第一人!

—难道他们都是白痴,或他刘弗陵已是人心所向,让他们甘愿承担所有风险?

—显然,两都不是!

“左将军以为,此书当如何处置?”

刘弗陵忽然开口,十四岁的少年正是嗓音变化地时候,少年天子的声音有些艰涩、嘶哑,仿若破损的编钟铜。

上官桀抬起头,随即抬手行礼,郑重非常:“诸奏,上可诏有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