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凉拌呗！跟我有啥关系？”艾娉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切牛排吃。
齐欣用叉子敲敲艾娉婷面前的盘子, “你别跟我说一点都不喜欢王少业, 我不会相信的。”
艾娉婷翻个超大号白眼, “大妹子，吃你的牛排吧，怎么着, 还想当媒婆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老王改了挺多毛病，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其实我觉得他现在还不错，要是因为他爸反对, 你就放弃, 那未免太可惜了。”
“不然还能咋样？”艾娉婷懒洋洋地切下一块牛排，叉住送进嘴里, “反正我是不会去受他爸的气,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她吧唧吧唧嚼牛肉, 口齿不清地说：“我是瞧不起那些什么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坐在自行车上笑的言论。这人吧, 要是活得不开心，坐宇宙飞船都白搭。那些所谓的豪门, 真以为自己有几个钱就是豪门了？往上数三辈，全是平头老百姓，有啥了不起的？”
齐欣听着她唠叨, 也不吱声。
“我认为吧，人可以追求财富，毕竟生活在这个扯淡的社会里，衣食住行样样都得花钱。但是，钱够用就行，咱不能当财奴对吧？为了钱不折手段出卖尊严那更是要不得，往后日子还老长了，年纪轻轻就走歪，总有后悔的一天。”
“呵呵。”齐欣轻笑，“三观还挺正的嘛！”
“那可不！”艾娉婷骄傲地抬起小下巴，“我压根没想过要图王混球家什么钱，他爸不喜欢我，不就觉得我是故意钓他儿子这个金龟婿么？那问题王混球也得是个金龟婿才行啊！你瞅瞅他那怂样，完全被他爸捏在手心里，整个一个没长大的小屁娃娃，能叫金龟婿吗？最多算个小王八羔子。”
“说我喜欢他吧，那我也承认，毕竟跟那小王八羔子认识这么久。以前我跟他总是吵吵闹闹，又瞧不起他，后来他毛病改了不少，对我也挺贴心，我不是没有心动。但再怎么心动，我心里始终有道防线，我的感情到不了轰轰烈烈死去活来的境界，说白了，大概还是因为对待感情太过理智。”
“本来我爸妈给我安排相亲，我是挺不高兴的，可见到相亲对象以后，我觉得其实还不赖，我爸也不能坑他姑娘对不对？那小伙子家里的经济条件跟我家差不多，长得算不上帅，五官端正，中规中矩，为人也挺好，说话做事稳重，也不会毛手毛脚，最关键的是，他很尊重我，也尊重我在家码字写小说。我跟他见过几次面，感觉都还挺不错的。”
艾娉婷把最后一块牛排吃完，“我也没打算一辈子单身，既然相亲能相着合适的，处一处也不错，你觉得呢？”
“嗯，这样挺好的。”既然娉婷都已经这么说了，齐欣自然只能尊重她的选择，不会再为王混球说话。娉婷决定放弃和王混球这段刚刚萌芽的情感，或许是因为王平成横插一脚，但其中未尝没有王混球自己的原因。
吃完午饭，两人离开西餐厅，去电影院跟艾娉婷正在相处的对象见面。
正如艾娉婷所介绍的那样，相亲对象模样端正，中规中矩，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个头不算很高，一米七五左右，跟身材娇小的艾娉婷站在一起，倒也挺合适的。
这相亲对象叫高腾，齐欣姑且称他高先生。要是高先生真的跟娉婷成了，结婚那天改口叫一声表姐夫也无妨。
看电影的时候，艾娉婷特意把高腾安排坐在中间，让他帮自己照顾齐欣。一场电影看完，高腾对齐欣一直很礼貌，也没有一点唐突或是怠慢，更不会让她觉得他的行为举止轻浮，有任何不妥之处。
齐欣忍不住暗暗感叹，这高腾还真是挺稳重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娉婷把她安排过来，故意试探他，所以才没有上当。
看完电影出来，三人在商场里随意逛逛，正好看到有地产商做广告，给齐欣三人发了几张广告页。
高腾拿着广告页对艾娉婷说：“这个楼盘其实不错，我爸妈去看过，咱俩其实可以考虑把婚房定在这里。哦，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俩结婚，婚房就由我们家来买，包括装修在内，你和你爸妈什么都不用操心。”
听起来真不错，结婚的话，什么都不要女方家操心。齐欣故意试探道：“高先生，那婚房能加娉婷的名字吗？”
高腾一口答道：“当然可以，婚房当然可以写两个人的名字。”
艾娉婷笑笑说：“咱俩才见过几次面啊？谈结婚未免太早了一点。”
高腾面露羞赧，“说的也是，我就是……就是有点心急，你别太在意。”
齐欣心中疑惑，高先生这么着急跟娉婷结婚吗？婚房装修什么的都不需要女方操心，还给女方加名，条件太过诱人难免会让人感觉其中有诈。娉婷和他也不过才认识了一个月，见过几次面，他对娉婷能有多深的感情？
三人逛了一个多小时，也就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高腾主动请两位女士吃晚饭，并让身为客人的齐欣挑选地方。
齐欣选了一家中档餐厅，价格不算很贵，但也不便宜。
高腾没有任何不满，欣然带两个女生前往吃饭。
到达餐厅点过菜之后，高腾开始向她们谈论自己目前的情况，以及未来对家庭的构想。他认为自己年纪不小，找到合适的女孩子就想早点结婚，并且希望结了婚就要孩子。
对于他说的话，艾娉婷都埋着头，没好意思说话，齐欣倒是笑着说了一句：“没想到高先生这么着急当爸爸啊！”
高腾惭愧道：“让你见笑了，我一直认为男人有妻子有孩子才算完整，所以想早一点结婚生孩子。以前因为工作忙，一直耽误，现在遇到对的人，就恨不得把所有的步骤赶紧走完。”说完，还对娉婷投去一个深情款款的眼神。
艾娉婷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小声说：“那你也太着急了，咱俩都还不算特别了解呢！”
高腾仍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微笑。
齐欣坐在艾娉婷旁边，心里总感觉不大对劲儿，可具体是哪里不对，她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此时，王少业就坐在角落里，面向齐欣和艾娉婷这边，气得吹胡子瞪眼，“混蛋，就用这种甜言蜜语来骗娉婷，去他娘的！”他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
关灯拉住王少业，不紧不慢道：“重要的人物还没到，你现在上去有什么用？”今天的关灯戴了墨镜，拉上卫衣的帽子，旁人一眼看去，很难立刻认出他。“你看你现在这样子，完全像个捉奸的妒夫，太丢脸了。”
王少业涨得面红耳赤，“我丢脸？要是齐欣跟别的男人约会，你还能沉得住气吗？”
关灯环起双臂，笑呵呵地说：“我不会让她有机会跟别的男人约会，我不像你这么……”他的目光在王少业身上扫过一圈，最后吐出一个字：“弱！”
王少业：“……”妈蛋，本来打翻醋坛子就够郁闷了，还要被损友挖苦。说他弱，他哪里弱了？要不要扒开裤头比一比，看看到底谁更粗壮谁更强？
隔了一会儿，王少业接到一个电话，确定重要人物即将出现，这才信心百倍地朝齐欣她们那桌走去。
高腾还在滔滔不绝地谈论自己的事，忽然感觉到自己脑袋上的光被人遮住了，抬头一瞅，看到一张乌云密布的脸。“你谁啊？”
两个女生也发现了王少业，艾娉婷皱着眉头没吭气。
齐欣惊讶道：“老王，你怎么来了？”
高腾听到齐欣的话，又转而问她，“你认识他？”
“你说呢？”王少业口气很拽，伸手一推，把高腾推倒在地，毫不客气地在高腾的椅子上坐下来。
“王混球！”艾娉婷拍桌，面露怒色，“你想干什么？”她急忙起身去扶高腾，关切道：“你没事吧？”
王少业看到喜欢的姑娘对自己这么凶，却这么关心其他男人，顿时妒火中烧，“一大老爷们，摔一下能有什么事？”
高腾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艾娉婷对王少业极其不满，怒视他，骂道：“王混球，你有病啊？你跑到这里捣什么乱？吃饱了撑着吗？”
王少业心里万般委屈，又气又急，却不能跟艾娉婷回骂，只能压着满肚子醋酸，指着高腾的鼻子说：“娉婷，我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他是我现在处的男朋友，将来我俩还要结婚的。”艾娉婷的情绪也上来了，毫不客气地回答，“怎么着，你有问题吗？”
“男朋友？”王少业气红了眼，呼哧呼哧地喘气，“你要跟他结婚？你眼瞎啊？”
“你才眼瞎呢！”
齐欣坐在旁边，看这两人吵架，完全插不上话，用手撑住额头哀叹一声。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还能发展成多角恋不成？两男争一女，双龙夺珠？唉，想想都很狗血。
正当此时，一道细柔的男声插了进来，“结婚？高腾，你要和别的女人结婚？”
众人一愣，转头看到一个还没有齐欣高的小个子男人，长相颇为阴柔，穿着一件白色上衣，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艾娉婷身边的高腾。
王少业见到此人，终于长吁一口气，重要人物来了，他就可以放心了。
高腾同样变色，紧张道：“你、你怎么来了？”
小个子男人眼里尽是受伤，“你要跟女人结婚，你还不想让我知道？”
高腾慌乱地说：“不不不，你听我给你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刚才我什么都听到了。”
接下来，就是电视剧里常见的一幕。
只见小个子男人悲伤地说：“既然你要找女人结婚，就别来找我了，呜呜……”他转过身，两只手翘起兰花指，在空中划出一道悲伤的弧度，泪奔而去。
高腾伸出尔康手，焦急地呼唤：“不——别走，你别走，听我给你解释。”他没再多看艾娉婷一眼，抛下所有人，追赶而去。
齐欣：“……”虽然不是她想象中的双龙夺珠，但依然很狗血有木有？
艾娉婷无语凝噎，肿么会是这样？到现在她要是还看不明白的话，那真就是个棒槌了。老艾同志啊，这一次你介绍的什么对象呀？坑死姑娘了呀！
人都走了，只剩下齐欣、艾娉婷和王少业三个人。
王少业终于底气足了，咳咳两声，清清嗓子，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你还说你不是眼瞎？”
艾娉婷又恼又羞又气，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王少业，高腾不会丢下她而去，她也不会这么丢脸。可要是没有王少业，她压根就不知道高腾的性向，搞不好就傻傻地被骗婚骗肚子了。怪不得高腾一直强调希望赶紧结婚，赶紧生孩子，他根本就只是想找个女人替他生孩子。
艾娉婷不想感谢王少业，他还说她眼瞎，瞧他一副我把你从水深火热里拯救出来的嘚瑟样，她就很想削他。可她又不得不承认，王少业确实拯救了她，否则她还傻傻被蒙在鼓里。
“说吧，你啥时候知道这事儿的？”艾娉婷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刑讯逼供的姿态。
“就我知道你跟他相亲之后呗！”王少业脸上挂着纯善的笑，“我总得弄个明白，跟你相亲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艾娉婷一手放在桌上，身体前倾，逼视他，冷冷一笑，“好啊你，还专门找人去调查高鹏的事，你能耐啊！”
王少业同样身体前倾，与她隔着十几公分的距离深情对视，“据统计调查，我国一共有一千六百万同妻，百分之九十以上受过家庭暴力，约四分之一的男同性恋得过性病，同妻感染性病的风险也高得多。娉婷，你听听，多危险？我都是为你好呀，你总不希望自己真的当了同妻吧？那样的日子很苦，很苦啊！”
瞧这苦口婆心的样子，这表情，这语气，都能去演苦情戏了。
“呸！”艾娉婷喷他一脸。
王少业被喷得脸部肌肉一抽，无奈地用爪子刨刨脸，“我说的都是事实，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老娘信你个串串！”她又喷他一脸。
王少业闭上眼，再一次放任自己英俊的脸庞沐浴在她的枪林弹雨之中，或许这时候应该高歌一曲：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卵卵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
齐欣忍俊不禁，“娉婷，你怎么还冒出四川话来了？”
艾娉婷摸摸鼻子，“都是跟嘟嘟那小妖精片子学的。”
之前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关大爷终于取掉墨镜，抬脚走了过来，一副男神降临的姿态，周身自带光环，敲了敲桌面。
齐欣和艾娉婷同时抬头，都吃了一惊。
“大关关，你也在啊？”
“是啊，有人怕今天的局面会闹得不可收拾，还怕喜欢的姑娘会彻底跟他翻脸，就让我过来帮他撑场面。”说完，关灯似笑非笑地斜了王少业一眼。
王少业装作无事地哼歌：“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毒毒毒毒毒……”
艾娉婷从桌下踹他一脚，“唱你妹啊！”
王少业苦逼脸：“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
艾娉婷：“……”
齐欣：“……”
王混球受到刺激又犯病了。
关灯扬眉一笑，兀自在王少业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打个响指，叫道：“服务员，麻烦拿菜单来，再点几个菜。”
之前吃饭的人数是三个人，现在是四个人，当然得多加两个菜。
王少业和艾娉婷敛声静气，默默用眼神对峙，彼此之间你赏我一个刀子眼，我赏你一个飞镖眼，刷刷刷刷，乒乒乓乓，就跟武侠电影里高手对阵似的。两人脚下也一点没停，她用脚尖踹他两脚，他用脚背蹭她两下，踹踹踹，蹭蹭蹭，可怜的桌子就跟着晃晃晃。
齐欣和关灯对此视而不见，静静注视对方，仿佛全部的世界里除了眼里那个人，就再没有别人，旁边两个活宝斗得你死我活也跟他们都没关系。
齐欣抿嘴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来找娉婷帮忙还能见到你。”
关灯懒懒一笑，眼里放出摄人的光芒，“怎么，不想见我？”
“不是……”她脸颊发红，低下头不敢看他。
身边还有其他人，关灯也没继续逗她，换了话题问道：“你找娉婷帮你什么？”
“就是那个剧目的事，找娉婷帮我想故事，写剧本，我来谱曲。”
“写剧本……谱曲……”关灯往艾娉婷那边看了一眼，低下头沉思。
“你在想什么？”
关灯抬头，定定注视她，“你现在能够独立谱曲了吗？”
齐欣抿抿嘴唇，自我衡量一番，答道：“如果是纯粹的昆曲，我应该没问题，但混合其他元素，加以改良创新的话，可能不会很顺利。你……你能帮我吗？”她眼中带着征询，还闪动着不确定的光芒。关灯暂时写不出新歌，那他是否还能帮她吗？
“我试试吧！”
齐欣脸上漾开一抹灿烂的笑容，“谢谢。”
关灯嘴角上扬，直勾勾看着她笑。
齐欣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又把脑袋埋了下去。
服务员终于把晚餐端上来，王少业和艾娉婷这两个活宝也总算消停了。
晚饭后，照例还是男生充当护花使者，送女生回家，灯欣CP一组，婷业CP一组。
齐欣和关灯离开前，王少业拉住关灯，交代一句：“你别忘记我跟你说过的事，一个人的时候小心一点。”
“知道了。”关灯拍拍王少业的肩，“会注意的。”
“什么小心一点？”齐欣一脸茫然。
“没什么。”关灯揽过她的肩，把她带离餐厅。
两人上车后，齐欣系好安全带，还是忍不住发问：“老王刚才那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关灯开的还是那辆国产小轿车，他插入钥匙打火，沉声道：“冯鹏泽前阵子给老王打了个电话，让老王提醒我注意安全，周豪看到我直播了，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什么什么？”齐欣脑子打结，一时反应不过来。冯鹏泽给老王打电话？冯鹏泽出来了？哦，应该是出来了。他当初明明害了关灯，现在又打电话装什么好人？还有那个周豪，还想打什么坏主意？
关灯弹她一个脑瓜崩，“犯什么傻？”
“嗷！”齐欣捂着额头瞪他，“你弹我干什么？”
“手痒，就跟你忍不住捏你师妹的脸是一种感觉。”
齐欣：“……”
现在他们住同一个小区，关灯把车停妥后，再送齐欣回家。
已是夜里八点多，天色早已全黑。寒冬将至，一入夜气温就会骤降，小区里都见不着几个人，只有路灯孤独地亮着。两人并排走在小路上，长长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一阵寒风吹来，齐欣穿的外套和里衣都被吹透了，身上有点冷，连双手也冰冰的，她只好不停地往手心呵气。
关灯停下脚步，瞧了她一眼，握住她的一只手，捏了捏，问道：“冷吗？”
男人的手掌宽大又暖和，齐欣小鸡啜米地点头，用希冀的目光巴望着他。
关灯好似没看懂她的眼神，说道：“那就快点回家穿衣服，别继续待在户外了。”说完，径自走到前方去了。
齐欣瘪嘴：“……”关大爷也太不解风情了，她还以为他会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样，帮她捂手取暖，或者抱住她，让她在他怀里取暖，结果……他让她回家穿衣服，你妹啊！
照这个速度下去，她和关大爷之间什么时候才会有实质性的进展？两人亲密接触的次数板着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呀！
就在齐欣自我哀叹的片刻，关灯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讨厌！也不等我。”她跺跺脚，急忙跑步跟上去。走过一个拐角，前方是一片路灯照不到的阴影区域，还有大片大片的小区绿化带。
关大爷还是不见踪影，他怎么可能走得怎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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