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脸色一下就差了下去。
陈慧燕蹙起眉,思忖了下,才勉强说:“余小姐知道这事了吗?”
曲申楠没吭声,垂着眼,抗拒意思明显。
陈慧燕迟疑着说:“分手了?”
“没有,”曲申楠摇头,话语很轻,也坚决,“我不会跟她分手。”
陈慧燕沉默下来,眼前的年轻人是她的儿子,她了解他,自然也能看出来曲申楠状态不对,其原由不用问也知道出在哪里。
谁都不愿无故去为难谁,她也不希望看到有情人走不到一起,但要从心里去接受余晔还是很不现实的。
事情总有两面,要她舒服了,两个年轻人会比较痛苦;要他们舒坦了,则自己会比较郁闷。
但保持现状似乎也不行,看曲申楠魂不守舍的模样,今天的车祸是不幸中的大幸,可是能有几个今天呢?并不是天天都能走运的。
她不能再拿这唯一的儿子去做一个赌博,她赌不起,更输不起。
余晔……陈慧燕叹了口气,眼底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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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晔陪着刘莎在客厅打了几轮扑克后又回房将手机拿了回来。
刘莎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电满了?”
“还差点。”
“你拿出来外面充。”
余晔应了声,在客厅充上电顺便开机。
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次,余晔看着上方的信息内容脸色微变。
刘莎:“怎么了?”
“曲申楠打我电话了。”不单打了,而是连续打了八个。
余晔连忙回拨过去,好一会电话才接通。
对方没吭声,背景音隐约有些杂音。
余晔喂了几声,那边才有回应,“嗯。”
余晔对着这样简洁的回复有些懵,“你打我电话了?我刚才手机没电了。”
曲申楠又应了声,哑声说:“你在哪?”
“还在刘莎家。”顿了顿,“打我电话是有什么……”
“我出车祸了。”曲申楠打断她,平静的说:“车子直接被撞废。”
余晔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人怎么样?我马上过来!”
曲申楠抿着嘴,默了默才言简意赅的说:“脑震荡。”
余晔一刻都不敢再耽搁,风风火火往外跑。
刘莎眼巴巴的看着她,“哎我说,你去哪呀?就这么把我扔这了?”
余晔只朝后一摆手就急匆匆的走了。
刘莎对着已经关上的大门不甘心的喊:“我是孕妇耶孕妇!!”
另一边曲申楠正对着手机发呆,陈慧燕都没想到自家儿子都能耍心机了,虽然说的也是实话,只是能用那样一种可怜巴巴的语气说出来,真是好气又好笑。
“这下放心了?”
曲申楠转头看她,很快又垂了眼,苍白的脸上透着淡淡的脆弱,“对不起。”
陈慧燕碰了碰曲申楠的脸,扯了下嘴角,“跟妈没什么好道歉的。”
她思考着措词,缓慢的说:“当年跟你爸在一起的时候你外公外婆也不同意,觉得他的职业危险不够稳定,但那会我也毅然决然的跟着你爸走了。”
“我能理解你们,”停顿了下,又点着头重复了句,“能理解,也该理解。”
话是说给曲申楠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过去的就过去吧,离开的已经离开,再为难还在的人有什么意义,反弄的大家都过不好。
“妈……”
陈慧燕只摇了摇头,“你休息会,我出去下。”
-
余晔紧赶慢赶的到了医院,中间不断跟曲申楠发消息确认情况。
坐电梯上五楼,刚开门出去,脚步倏地又停住了。
余晔不安的看着静静站在不远处的陈慧燕,胸口有些发紧。
“您好!”她先一步打招呼。
陆续有人从电梯出来经过她身边,余晔僵硬的杵在那。
陈慧燕盯着她看了会,“放心,申楠没什么事,我们聊聊。”
余晔的不安瞬间又升了好几层,她下意识觉得对方所谓的聊并不会是什么好事。
余晔很担心自己会招架不住,但是又拒绝不了。
在医院附近随便找了家点心店坐了,环境不怎么好,进进出出人很多。
意思意思的点了些吃的,事实上谁都没心思吃东西。
“余小姐这几年过的怎么样?”陈慧燕率先发话。
余晔视线投在眼前咫尺的一片桌沿,“还好。”
“我知道前些年你都有去看政宏,难为你了。”
“没有,”余晔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合适,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死力纠结在一起,“对不起。”
“你是在为什么道歉?为我的大儿子?还是为我的小儿子?”
“……”
把人大儿子害的丧了命,小儿子害的丢了铁饭碗,这怎么看都不是一句抱歉可以解决的,可是余晔又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办?
她气息略有不稳,沉默的摆出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
陈慧燕说:“我也不是非要你怎么样,不用太紧张。”
余晔:“我真的很抱歉,不管是对谁,都是我的责任。陈政宏……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出事的是自己,也不希望是他。”
“那会……是真没想到会这样,那次事故伤亡人数超前,得知有个孩子还活着,下意识就冲了进去,我、我真没想到……”
好似又回到了残酷而火热的那一年,漫天热浪中,陈政宏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
甚至在大火扑灭后,都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那样的画面钻心又绝望,余晔受不住的撑了一下额头。
相对她此时的悲痛,陈慧燕则平静很多。
陈慧燕:“不怪你,其实我很早就想通了,怪不了任何人,政宏的命就到那里了,老天要收他了,谁也没办法。”
余晔难受的咳了声。
陈慧燕突然又问:“后悔过吗?”
“我……”
“别后悔,要连你都后悔了,政宏的死就真没意义了。”
余晔说不出话来,该后悔吗?
为了救一个外人而失去了自己的爱人,怎么想似乎都该后悔。可为了逃避这个险情,难道那个当下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一个还存在的生命消失吗?要做到这一点似乎也违背了自己的道德观。
余晔近乎又到了一个两难又矛盾的地步,她既不希望自己去悔恨,却又时常觉得不甘心。
“我虽然不怪你,却不代表就接受了你,但我又不想看着你们年轻一辈的人因着我而生活在痛苦当中。”陈慧燕缓慢的陈述着,“申楠很喜欢你,比我原以为的还要喜欢的多,我很意外,也很欣慰。”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的过分,也因此我对他没怎么操过心,现在想来在他的成长过程中自己在母亲的这个角色上也缺失了该尽的责任,我对他很抱歉。”
“到现在就更狠不下心再去阻拦你们什么,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他要再出什么事我都没了活着的意义。”
余晔:“您把他教育的很好。”
陈慧燕摇了下头,“你们好好过日子吧,不用管我了,只是往后也尽量的别出现在我面前。”
她愿意妥协,做出半退让的妥协,这是最大的让步,也是自己只能退到的最底线。
余晔说不出来的难受,她并不想伤害眼前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