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 / 1)

好久不见,秦先生 风染白 2000 汉字|1 英文 字 1个月前

他所承诺的事情就是铁板上钉钉,十头牛也拉不回。

  “看你吃得个底朝天,真有那么好吃?”我边笑边开始收拾。

  “嗯。”他点头,然后看着我,“谢谢。”

  “我都说了,别和我这么客气,弄得陌生人似的。对了,你先在这儿待着,我去给你洗点水果。”

  “不用麻烦了。”他站起来,捡着桌面上的空盘,“我帮你收拾吧。”

  “不用不用,你坐好,我弄就行。”我这话说得很急,潜意识里我总是无法掩饰那种念头:他和我们不一样,他的腿没了,左边的裤管掩饰的是一条冰冷的机械。

  许莫然皱着眉,嘴角掀起一个精致的弧度,却不像是笑,反而像是精确计算后由脸部线条刻意牵拉而呈现的状态,那笑太无懈可击,反而让人觉得悲哀。

  “谢谢你。”他说,然后站起身,与我视线相对,“那天晚上,”他顿了下,似乎在寻找着措辞,“那天晚上你看到了是吧?”声音很轻很轻,近乎于呓语。说完他的眼睛放空,看向窗外的流云。

  “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当然看到了。真看不出来,你酒品这么糟糕,你是没看到你喝醉了的样儿,整个人就往我身上黏,你说你是不是有恋母情节啊。还吐了我一身,气得我扔下你就回来了,洗了半天才洗掉那异味。”

  他一愣,一脸愕然,这个表情持续了半晌,然后脸开始变红。我早就发现,他一害羞脸就会红,紧接着是耳根,通红成一片,特别有趣。

  “我那天都有对你做什么?”他挤了半天挤出这样一句。

  “也没什么,不过下次可得少喝点酒。”

  “嗯。”

  那双紧皱的眉渐渐松开,紧握在双侧的手也松开了。

  “今天这菜真好吃。”他说,同时微微一笑。这个笑与刚刚的不同,疏离少了很多。

  晚上我躺在床上,看着外面那弯弯的月亮,不知它什么时候才会补全,就像这人生,也不是何时才会圆满,也许这个词本就是不该存在的。

  一直以来我对待许莫然都有些小心翼翼,很怕说的哪句话触动了他骄傲的灵魂,是的,许莫然是骄傲的,他是那种要强到极致的人,而秦子阳呢?金钱、权势、背景、相貌,这一切构筑了他与生俱来的一种傲慢,这种东西是骨子里的,这种优越感,这种踩在人上的感觉他们早已习惯,习惯了用俯视的姿态来看待众人,如今却要被人们俯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想旁人无法理解,就连我,也依然无法理解得通透。

  他不愿意求人,不愿意求那些曾经看他脸色办事的人,甚至那个圈儿,他曾经所处的圈子中的任何人、事、物,都不愿意再有所牵连,像是萧洛,像是饶起云。

  我想,让他去求人比让他去死还要难。

  我去他那时,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满屋都是烟味儿,呛得人眼里都是泪,就算死死地捂住鼻子也依然忍不住想要咳嗽。

  “你打算这辈子就坐在这抽烟抽死吗?”

  刚好抽完一根,他伸出手把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又伸出手从烟盒里抽出另一根。

  我忙伸手压在他的手背上,死死地按着。

  这一按却与他的肌肤相接触,手背上的温度灼人,我赶忙把手探向他的额头,滚烫一片。

  “你在发烧?”

  他仍然没有太大的表情,仿佛这些都与他无关,包括他的身子。

  “走,跟我去医院。”

  这场景多么熟悉。

  “你很烦,苏念锦。”终于,他开口,冷冷地道,眼神中却不是不耐烦,而是空。

  是的,空空的,看起来依然是那张脸,那个身子,却似乎少了灵魂,只是一具尸体。

  不过,即使真是一具尸体,他也是高贵的,好看的。

  我松开了手,笑着坐在了沙发上,看着他抽出烟,点燃火,然后慢慢地抽着,那些明灭的烟火在他手中变幻成孤寂的烟圈,四散开来

  “秦子阳,这些烟你可得省得点抽,熊猫烟,中央特贡,呵呵,抽光了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就像那些女人,你的那些马子,一个个爱得死去活来的,到头来呢,不是全弃你而去?树倒猢狲散,你这棵树倒了,她们就去寻觅其他的,反正森林里多得是,不怕找不到。”

  “你怎么不去?苏念锦,你也去吧,我这里不适合你。”

  “谁说我没去了?我不是可怜你,你没什么值得可怜的,我只是想看着你,看你这副样子我心里就觉得特别的痛快。你们这种人啊,一向自视甚高,不把女人当人看,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征服、占有、刺激,这些东西是你们闲暇时玩耍的乐趣,却不知毁了多少人的人生。”

  “人生吗?”他呢喃道,突然一笑,“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我没有回答,我见不惯他这种表情。我曾说过,他秦子阳不该这样,他就应该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那种别人来求他他都不屑一顾的人,那种和谁说话都疏离淡漠的人……

  可是不可否认,除了不太习惯与觉得不该外,心里的某根弦、某根神经,仍在跳动着,它们在说,秦子阳,你也有今天。

  甩上门自己靠在那,久久难以动弹。我觉得累,一种说不出来的累爬上心头,心里有小虫子在钻,钻心的难受。

  深吸了口气往外走,却发现竟然下起了雨,雨势很大。T市到了这个季节总是有着连绵不断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出来时忘记带伞,我搭车回了家,往楼里跑时还是被淋了个透。

  我急忙掏了钥匙进了屋,把自己丢进大大的浴缸里泡着。

  外面的风呼呼地刮,时常弄得玻璃发出乒乓乒乓的声响。

  哐当——

  声音特别大,但在这种天气里像外面有什么被刮掉了,因此我也没太在意。

  但很快又是一声,接连几声,还有玻璃掉到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响声。

  我把淋浴器关了,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是楼上传来的声音。

  忽然想到许莫然的腿,还有这样的天气,我急忙套了一件浴衣,趿拉着鞋就往上跑。

  砰砰砰。

  “莫然在吗?”

  没有人回应。

  我加了力气猛敲。

  “许莫然,开门。”

  砰砰砰。

  接连几声还是没有人来应门。

  我有些急了,刚要打电话找人帮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是许莫然的声音。

  “莫然,你怎么了?快点把门打开。”

  又是一些东西与地面相碰撞发出的声音,过了一阵,门开了一条缝。我伸出手推开,里面一片漆黑,低下头就看见许莫然蜷缩在地上。许是刚刚太用力去够门锁,他这会儿正喘着粗气,挣扎地坐在地上。

  我急忙把门反带上,费力地撑起他的身子往客厅里的沙发走去。

  我把他放到沙发上,按了灯的开关。

橘黄色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