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一颗。”袁满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岳竹停下脚步看着他的掌心,清晰平整的纹路蜿蜒着绕进了她的脑袋里,她回过神,从袋子里拿出一颗递给他。
袁满撕了糖纸塞进嘴里,岳竹这才反应过来,她提了提手里的伴手礼,问他:“这个,你应该也会有吧?”
袁满挑了下眉毛:“但你肯定是第一个拿到的。”
岳竹没吱声,跟着他进了电梯。
他们住在二十七楼,电梯升到十楼的时候岳竹问:“你确定我们一起回去没有关系?”
袁满说:“你要是现在不上去,恐怕今晚都别想上去。”
开了门,舒婧却不见踪影。
两人暗自在心里设定的场景都没有发生。
袁满打开灯,家里没有任何异样,可直觉作祟,他立刻走到花房里。开了灯一看,果然,他的蜥蜴不见了。
岳竹趁机将蜥蜴的玻璃房子清理了一遍,又给猫换了猫砂,袁满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蜥蜴不见了怎么办?”
舒婧带走了,能怎么办?
但她仍问他:“谁买的?”
袁满指了指自己。
她又问:“心疼?”
袁满点头。
“再买两只吧。”
话虽简单,道理却深。
袁满换了个话题:“我饿了。”
语气与说给汪老师听得那句如出一辙。
岳竹在厨房里煮饺子的时候,袁满开了酒柜里的一瓶酒。
饺子上桌,袁满说:“喝一杯吧。”
岳竹耸肩:“不会。”
说完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暖黄的灯光打在袁满的脸上,他看着桌子的另一端,空荡荡的。
卧室里突然传来水声,是岳竹开始洗澡。
袁满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神看着卧室的方向,像看着一个人那样,深情又认真。
他几乎不吃夜宵,最近的几次都是因为她。
岳竹从浴室里出来后,袁满往她的房间走,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
他靠着墙壁站着,卧室的门虚掩着,但他没打算进去,他对里面的人说:“这几天天气不错,去山里住两天吧。”
今天是周五,周末便是段天骄的婚礼,岳竹沉默了,难道他不去参加婚礼?
他又开口:“带你去见一个人。”
岳竹没再犹豫,“好啊。”
10.拥抱
连日放晴,周六一大早却下起了细雨。
春雨绵密细腻,粘在车窗上,模糊着窗外的风景。
山路蜿蜒,雨刮器慢慢地扫动,车速也十分缓慢。满目的绿色在雨中浸染,呈现一场初春的新生。
电台里略显聒噪的主持人谈论着音乐和电影,一条不合时宜的广告插播后,音响里终于传来一首歌曲的前奏。
乐曲悠扬,如春雨般缠绵,前奏结束,一个熟悉的女歌手的声音飘洒而出,包裹起整个车厢。
……
是你给了我一把伞
撑住倾盆撒落的孤单
所以好想送你一弯河岸
洗涤腐蚀心灵的遗憾
给你我所有的温暖
脱下唯一挡风的长衫
思念刮过背脊打着冷颤
眼神仍旧为你而点燃
我一直追寻着你心情的足迹
被所有的人误解都要理解你
准备好当擦亮你天际的浮云
你却在终点等我笑里有雨滴
……
歌词意味深长,像诗句,是某种心境。
岳竹靠着车窗将每一句都听进了心里,袁满亦是。
袁满从后视镜里看她,歌曲结束后她动了动嘴角,可最终却没有开口。
“想说什么?”他问。
岳竹想了想,盯着播放屏幕说:“上回你车里放了一首外语歌,像是法语,但我不确定,歌名叫什么?”
袁满回忆了一下,然后从上方CD收纳袋里找出其中的一张递给她:“第三首。”
歌名叫《Liekkas》。
“这是萨米族语,瑞典北部一个传统部落的语言。听着和法语很像,也常常被误传是法语。”袁满解释道。
岳竹暗自思忖着,她果然是听过这首歌的。
“几年前……嗯,就是刚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有个朋友给我听了这首歌……”
话没说完,她沉默了。
袁满看了她一眼,她咬着嘴唇看向窗外,视线却落在玻璃窗上。
这是她第一次向他主动表达某种情绪。
这首歌是一首励志歌曲,鼓励受挫者在黑暗中看到光。
歌是好歌,但用得不对,适得其反。
袁满说:“以后不用和这种操/蛋的人来往了。”
岳竹心里某个角落被这句话牵动了一下,她抬了抬眉毛:“嗯,很久不来往了。”
山间的风席卷着树,一路的绿色让视线所到之处都是新鲜。
岳竹将车窗打开一点缝隙,泥土和树叶的味道一瞬间飘进车内。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袁满,他利索的头发在风中微微颤动,白色的立领衬衣让他精神的如同路边笔直的松树。
“袁满,其实那一天我没认出来是你。”
袁满愣了愣神,随后偏过头冲她笑了笑,“但是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岳竹又说:“同样文身的人有很多,我无法确定是你。如果不是你在我家楼下待了一整夜,我大概又会认为是自己弄错了。”
“所以那次你故意留下来吹头发?要是我进去洗澡了怎么办?”
“你不喜欢在外面洗澡,那天你是喝醉才进去的。”
的确,袁满第一次去那间澡堂并没有洗澡,他是陪舒婧来的。
但岳竹是除夕那天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才发现这个事实的,那次纯属是个巧合。
袁满看着这个女人,她心思太过缜密。
他想,如果他那天没有醉酒对她失礼,她恐怕早就摊牌。
她小心着,进一步又立刻退一步,看似不经意,但每一次都给他留了路走,给两人留了继续一起上路的机会。
“岳竹,我也找了你很多年。”
车子驶进一个山庄酒店,下了车,袁满将那张CD扔进了垃圾桶。
岳竹打开车门,袁满走过来为她撑起了一把伞。
应了那句歌词。
是他给了她一把伞……
岳竹走进伞下,两人沿着停车场边上的鹅卵石小路往酒店正门走去。
他们走在风雨里,将好的不好的过去都留在了那张被丢弃的CD里。
山庄里都是独栋的小木屋,两人入住后,岳竹选了较小的那个房间。
这栋木屋背靠青山面朝一个空旷的山谷。两件卧室都在二楼,阳台相邻,都面对山谷,但中间却不通。
在屋子里可以听见山间潺潺的水流,而山谷中心有一片静谧的湖泊。
岳竹搬了张凳子坐在阳台上看湖,袁满瞧见了说:“明早要是不下雨,我们去湖边看日出。”
岳竹问:“山谷里看日出?”
袁满解释:“从这个位置看湖,它在山谷里,可是从近处看,它其实是在两座山中间,不低的。”
“哦。”
“想吃什么?我先去餐厅点菜。”他笑了笑。
“春笋。”
停车场旁边有一片竹林,正值季节,酒店里必定有这道菜。
看岳竹颇有兴致,袁满又问:“还有呢?”
岳竹想了想:“红烧肉。”
袁满笑了一声,她似乎不会做这道家常菜。而岳竹好像知道他为什么笑,说:“越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