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1)

月缺月又圆 夏诺多吉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洗澡的人在这一天总是爆满。

从中午开始到晚上,岳竹和周姐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她们的手不停地为女人们搓背,时间长了,像两个机器人。

凌晨三点,最后一个搓完背的人离开,周姐呼出一口长气:“累死了累死了,知道明天涨价,今天都来赶场子。”

岳竹冲了把澡,彻底放松下来。连吹头发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穿好了衣服便顶着一头湿发下了楼。

走到换鞋的地方,看到一男一女进了门,是那个有文身的女孩和那个男人。

“老板娘,你上次送的券还能用吗?”女孩问。

老板娘看了已经收工的岳竹一眼,问:“周姐还在上面吗?”

岳竹点头。

女孩换鞋上了楼,男人也径直走向男浴室。老板娘跟岳竹八卦起来:“这么晚才来,夜生活真丰富啊。”

岳竹笑了笑,拿着耳罩想戴,手指却触碰到濡湿的头发,想了想,又将耳罩收进了背包里。

“头发这么湿,一出门就要结冰了,快去空调边吹吹吧。”老板娘关切道。

岳竹应了一声,走到空调边将头发散开。

空调立在大厅的沙发旁边,岳竹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吹头发,没吹多久,听见老板娘问:“怎么不洗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喝多了,怕洗了难受,算了。”

紧接着岳竹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男人坐到了沙发上。

空气中弥漫着岳竹头上的洗发水味道,她背对着男人拨弄着湿发,白皙的脖颈若隐若现。

男人把玩着车钥匙,看着玻璃窗,岳竹的脸正映在上面,只有轮廓,没有表情。

几分钟后,岳竹站起来。

男人快她一秒,也站了起来,他对老板娘说:“我出去抽根烟。”

岳竹慢下了脚步。

“回去啦?路上慢点骑。”老板娘说。

岳竹茫然地点头:“嗯。”随即出了门。

冷风刺骨,岳竹的头发被全部吹到耳后,她下意识地捂紧了耳朵。

有烟雾随着风一起吹过来,男人问:“下班了?”

岳竹放开耳朵:“啊?”

男人眯着眼,又问:“准备回家?”

岳竹点头,然后下了台阶去骑车。

车钥匙插/进孔里,她抬头看了男人一眼,男人也看着她,居高临下。

他手中的烟雾散开在他脸上,岳竹看不清他的表情。

转动钥匙,岳竹掉头。

“换个工作怎么样?”男人突然对着她的背影发问。

这句问话在黑夜中显得十分突兀,声音里传递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控制感。

岳竹加速,没理会这个醉酒的男人。

岳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后,烟头被熄灭,男人将其扔进门口的垃圾箱里,然后进了玻璃门。

屋子里残留着她洗发水的香味,男人回到刚刚坐的沙发上。

手搭在扶手上,摸到一根黑发,是岳竹吹头发时留下的,又细又软。

“这段时间生意挺好吧?”男人用手指捻着头发玩,问老板娘。

老板娘笑笑:“天气冷,还可以。”

“给人搓背一个月能拿多少钱?”

老板娘想了想说:“也就这一两个月还行,一个月能拿三四千吧。”

男人看向外面的马路,没答话。

“还得指着你们照顾生意啊。”老板娘又笑着说。

男人将头发收进手心,兀自笑了笑。

2.偶遇

大年三十下午六点,澡堂歇业,到大年初三中午十二点再恢复营业。

岳竹有了两天假期。

出了澡堂,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有雨夹雪,街道上少有人烟。

万家灯火点燃,所有的人都归家团聚迎新年。

岳竹穿上雨衣,迎着风雨骑车离开。

没走多远,车没电了,或许是中午插头没插好,电没充进去,她只好推着车返回。

刚走几步,机动车道上有人冲她按喇叭。

她偏过头看,是那个男人。

雨雾中,男人开着车窗。他没戴毛线帽子,乌黑的头发和眉毛露了出来,只几秒,上面就飘上了白色的水滴。

“车坏了?”男人问。

岳竹摇头,继续往前走。

男人缓慢地行驶,跟在她身后。

回到澡堂门口,岳竹去拉充电线,澡堂却关了门,老板娘也赶回家过年去了。

她愣在门口,从玻璃门上看到男人停好了车,撑伞走了过来。

雨雪中,他步伐轻快,脚边溅起的水渍沾染了他干净的皮鞋。

“我带你找个充电的地方吧。”男人说。

风大雨大,又是个特殊日子,充不上电,岳竹只能打车回家。

她没吭声,呆呆地背对着男人而站。

男人收起伞,上了最后一步台阶,走到她身边。

岳竹闻到他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应该是刚洗过澡。

转过身,两人并肩而站,男人又开口:“去车上坐坐?”

岳竹偏过头看着男人,两人对视一秒,随后她的视线往上移,看到他额头上的伤口。

指头大,结了痂。

“不回家过年?”岳竹问。

男人抽了抽嘴角,呼出口白气:“无家可归。”

语气让人捉摸不透,岳竹耸了下眉毛,抿着嘴唇看雨衣帽檐上的水珠往下落。

“走吧。”

岳竹将车推到旁边商铺的门口,抬头看了看屋檐,正好能遮雨雪,她又将雨衣脱下盖在上面。

男人撑着伞在路边抽烟,等她。看着她的黑色棉服,轮廓很大,像一床被子盖在她单薄的身体上。

岳竹走过来,男人收了伞打开副驾驶的门,她却关上,坐到了后座。

男人仍坐进驾驶位,但岳竹紧靠右边坐着,他从后视镜里看不见她的脸。

后视镜被移了移位置。

岳竹盯着后座上一个长盒子看,是一份快递,上面写着收件人的名字:袁满。

“我买的酒。”男人说。

他叫袁满。

岳竹开口:“青年路知道走吗?”

袁满问:“回家?”

岳竹点头:“麻烦了。”

车子扬长而去,一路上只有红灯拦路,两人都沉默。

走到青年路一个未关门的大型超市门口时,岳竹说:“就到这里吧。”

袁满将车停在路边,车门的锁解开,他回头:“住在这附近?”

岳竹指了指超市:“买点东西。”

随后她打开车门:“谢谢。”

“顺便帮我买包烟,这里不能停车。”

大过年的,其实没有交警会来贴条,但岳竹仍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票子。

“要什么牌子的?”她问。

“你看着买。”

几分钟后,岳竹拿了包中档的烟出来,顺带着找的零钱一起塞进车窗里。

袁满接了东西,打开车门,边拆烟盒边说:“你去吧,我站这儿抽根烟。”

岳竹转身进了超市。

在生鲜区和蔬菜区逛了又逛,最终只拿了一袋速冻饺子。结账的时候又添了几盒口香糖,花花绿绿的,倒也有点颜色。

刷的是老板娘去年过年时发的超市卡,因为很少来这个超市买东西,所以里面的钱似乎总也用不完。

经过超市里的小花店,竟还开着门,她走过去抱走一小盆薄荷,从老板娘今天给的红包里抽出一张钱递给老板,老板找了零。

和刚刚买烟找回的钱数一样。

她愣了愣神,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