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真相
张小檀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
周居翰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开头几天, 她就是丢三落四,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指,她不愿意说, 他也不去问, 可是后来他坐不住了。
这姑娘夜半还说梦话,有时把他吵醒, 自己还在梦里魇着,额头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瞧得他不忍。
他拧了毛巾来给她擦汗, 她就猛地揪住他的胳膊, 死死掐着,说不会放过他,云云云云。可等他要仔细听了, 又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周居翰直觉这里面有点儿问题。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交给半吊子柏芸去做。隔日,他到二部找到了魏宁,跟他提了提这件事。魏宁哪里有推拒的道理, 一口就应承下来。
他这人还是这样,话不多,办事牢靠。交给他, 周居翰也放心,但到底不是工作上的事情,人家现在也不归他关了,心里头有点儿过意不去。
“那就谢谢你了。”
魏宁不乐意他这样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没有谁是应该为谁做什么的。”周居翰笑了一笑, 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干,小伙子。”
魏宁难得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
办完了这件事,周居翰就回了家。张小檀这日休假,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他回来都傍晚了,橘红色的霞光穿透了米色的窗帘,把她的面容映地格外明亮。
但是,眉宇间就是有那么一抹化不开的愁。
他轻手轻脚地过去,从后面捂住她的眼睛:“我是谁啊?”
“你无不无聊啊?”小檀打开他的手,很无语地把头埋到了膝盖里。
“无聊什么?”周居翰绕过来,掐了把她的脸颊,手顺势下移,在她的小馒头上狠狠抓了一把,嗤笑,“我觉得挺有料的。”
张小檀跳起来:“你干什么啊?”
“都老夫老妻了,你脸红什么啊?”
张小檀也被他气得口不择言了:“是你老,我还没老呢!”
周居翰轻笑,俯身倾向她:“笑了,你笑了。”
可惜,这笑容只维持了一会儿,她的笑容就变为了无奈,闷头坐在那儿揪指甲,一句话不说了。
周居翰到底是没忍住:“有心事?”
小檀摇头。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这点儿小心思怎么瞒得过周居翰呢?她把头靠到他怀里,周居翰抚摸她的头发。
晚饭她都没怎么吃,一副要赖在沙发里过夜的样子。周居翰没法,只好抱着她去了卫生间,帮她洗澡擦身又裹上浴袍,完事后又抱去了房间。
他累得一身汗,她倒好,已经呼呼大睡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居翰心里就是有了那么点儿不爽,不过也没忍心吵醒她。他去洗了个澡,回头来,张小檀已经醒了,又坐在那边发呆。
他走过去揉她的头发:“怎么了?”
“我睡不着。”
周居翰吻了吻她的额头,用唇熨帖着她的脸颊。他的手指有淡淡的花香,是刚才做樱花糕时沾上的。小檀嗅了嗅:“香。”
她瓮声瓮气的样子特别招人,周居翰拧了一下她的脸颊:“哪儿香?”
这语气,摆明是逗她呢。小檀不理他了。
周居翰吻了吻她的脸颊:“香是你说的,可问你哪儿香又不说。张小檀,你真是欠收拾了啊,脾气越发坏了。你现在是不是就觉得我被你套住了,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啊?”
小檀说:“没有。”
周居翰说:“那你得证明给我看。”话音刚落他就俯压过来,按了她的肩膀,低头去吻她的唇。
他的唇上也有香气,淡淡的,樱花糕的味道,吻她的时候还一直看着她的眼睛,手指从她的腰间一路游走到大腿,若有似无,挑逗着她。
小檀被他摸得意乱情迷,慢慢也有了感觉。
她侧过头,被他弄得很痒,想要逃开,他伸手扶起她的脸,鼻尖对鼻尖,轻轻地和她撞了一下。
“逃?你往哪儿逃啊,我的小心肝儿。”他的声音低哑带笑,紧实的胸膛抵着她柔软的胸部。慢慢的,下面有坚/硬的盯住了她。
张小檀要坐起来,要推开他恶劣的手,可是他看似力道不大,却牢牢地把住了她。她推开了他的手,他的身子就压上来,轻弄慢捻,手钻到她浴袍里面,摸到了柔软的那一点。
小檀轻嘶一声,面颊通红。
他进来时,满满的饱胀,轻轻推送几下就把她送上了巅峰,身子都不住颤抖。
完事后,周居翰从后贴过来,手指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打转:“真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这事儿你解决不了。”其实她自己都茫然。
查新航和她的恩怨,错综复杂,真要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最重要的是,她心里也没个底,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是报复、还是不合作?
她的脑壳开始发疼,伸手揉了一揉。周居翰挡开了她的手,帮她轻轻按着太阳穴:“靠我身上休息会儿吧。”
张小檀“嗯”了一声,靠到了他的的怀里。身体渐渐放松,然后陷入了睡眠。
这么多天神经紧绷,她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
魏宁的办事效率很高,没过两天就给了周居翰回电。他在电话里没点明,有点模棱两可,只说见了面再详谈。
周居翰察觉到事情可能并非他想的那么简单,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他在窗前站了很久,心里思忖着魏宁的态度。如果是一般的事情,魏宁的语气不会这样讳莫如深。
除非,这件事情不能关系重大,可能和他也有一定关联,甚至会影响到他。
他没有耐心再等了,从椅背上捞了外套套上,径直朝门外走去。
柏芸正好进来,和他对了个照面,甜甜一笑:“首长,您去哪儿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处理的吗?”
您不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了——当然,这话周居翰只放在心里,面上笑容和蔼,对她说:“你帮我把桌面整一整吧,我有急事,可能一会儿赶不出来,四点的会议帮我请个假。”
“好咧,保证完成任务!”她还敬了个礼。
周居翰笑着出了办公室的门。
魏宁约他在一条老胡同里的茶楼,进门时,服务员就体贴地为他引来。这地方外面看门面很小,进了里面才发现曲径通幽,先过一个很大的庭院,尽头一扇红木内门,关着满园**,墙头爬满了绿色的枝蔓和浅绯色的山花。
进了内门,更是另有一番天地。枝蔓花卉遮天蔽日地缠着一座座高架棚,笼着底下缦回的桥廊。周居翰跟着一服务员走在上面,底下是清澈淙淙的流水。
远远的,周居翰看到魏宁在檐廊下站着眺望远处,走过去拍了一下他肩膀:“想什么呢?”
魏宁回了神,看到他先是一声“首长”。
周居翰说:“我现在可不是你的上司了。”
“那也是首长。”
这小子就是太守规矩,有时候甚至比那些老爷子还要迂腐,周居翰深知这一点,不和他扯了,一边进包间一边问他:“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的?现在,能说个清楚明白了吧?”
魏宁没有因他的玩笑话而动容,神色空前地严肃。
周居翰看了他一眼,皱起眉:“怎么了?”
魏宁沉吟了会儿才说:“确实是大事,关于您、您妻子还有您弟弟的。”
“弟弟?哪个弟弟?”他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他哪里有个弟弟?
“就是查新航,兴源钢铁的老总。”
涉及查新航,周居翰的眉头皱地更深了。这个没什么血缘关系的所谓弟弟,没人比他更清楚他的德行了。
周茂霆觉得亏欠了人家的父亲,平日又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管束他,便让他做这只推磨的驴。
这么多年,他那些缺德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触犯法律,不做得太过分,他也懒得一天到晚找这个所谓的弟弟聊天。
他心里也明白,这人说什么晔没用,左耳进右耳出,就是那鬼样子。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周居翰是个透彻的人,所以,魏宁一提到查新航,他就觉得事情肯定大条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魏宁好是斟酌了一番:“……这事,还得从八年前那个暑假说起……”
窗外下起了雨,瓢泊般倾斜而下,很快便织成了不断的雨幕。周居翰的心情仿佛也笼罩了一层阴霾,端着手里的杯子迟迟没有开口。
茶都凉了,他都没有喝一口。
魏宁说完,自己都舒了一口气,郑重地对周居翰说:“事情就是这样了,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您了。”
周居翰坐在那里,表情似乎和平静。但是,魏宁从他为微微抽搐的眼角看出了他此刻非同一般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