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挂号队伍长，等纪珈拿到挂号单，已经是十来分钟后的事。
纪珈拖着受伤的腿小步慢慢往外科挪，原本没多大痛觉的脚这会有知觉了，擦破皮和划伤的地方都火辣辣的疼，整条腿都在不停地呼呼冒热气。她低头看了看，脚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肿了，原本明显的踝骨也看不到了，周围一圈的皮肤绷得紧紧的。
都肿成个猪蹄了，怪不得脚一落在地面稍微使点劲就钻心地疼。
纪珈顿时脑子也有点昏昏沉沉的了。
外科的医生看了看她的腿，“你这个皮外伤在我们科可以处理一下，但你的脚踝肿成这样，要去骨科看看才行。”
纪珈不敢看医生用酒精消毒过后伤口的真实面孔，撇开了头，声音缥缈，“那医生，骨科在哪儿？”
“这栋楼三楼。”
纪珈傻眼，抿了抿嘴，问，“这栋楼，应该有电梯的吧？”
“有，出门口右转再直走就是。”
纪珈松一口气。
医生换了根棉签蘸上酒精擦拭纪珈膝盖上破皮的地方，纪珈“嘶”一声，身体瞬间绷直，放松的那口气立马又提了起来。
医生看她一眼，又低头给她擦拭伤口，“放轻松。”手上的力度却没有因为纪珈的吃痛小半分。
纪珈咬唇，眼睛湿漉漉的，“医生能不能轻点？疼。”
“没用多大劲，你这个不好好消毒到时候一感染化脓就更有的你疼，说不准还会引发发烧。”
骗子！
都是骗子！
她不知道用劲的大小跟消毒的彻底与否有什么关系，她只知道，她现在疼得半死，之后还是发烧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
为了让伤口透风以免化脓，医生没给她绑绷带，就撒了些有利于伤口愈合助长皮肤的药粉末儿。
从外科诊室出来，纪珈拎着一小包医生开的消炎药吭哧吭哧一瘸一拐往电梯奔。
自挂号后知觉回笼，纪珈的感官便始终是被疼痛侵蚀着的，时间久了，像是身体被麻痹了般，疼痛感弱了不少，但还是感觉得到伤口的温度灼人，尤其是脚踝处。
刚刚没什么感觉，现在一看，整圈脚踝都是青黑青黑的，与她小腿白皙的皮肤对比尤为鲜明。
纪珈弯腰凑近看，整张小脸不由的皱了起来。
不会是骨折了吧？
电梯“叮”一声，门开了，里面陆续有人走出来。
纪珈抬头，往一旁偏了偏，以免挡着别人出来，眼梢冷不丁就瞥到了正抬步从电梯出来的方显。
“方医生？”
纪珈挪到一旁，微微探过脑袋跟方显招手，眸底是偶遇方显的诧异和惊喜。
出了电梯门正欲拐弯的方显闻声，步子一顿，扭头，就看到傻傻冲他招手的纪珈。
视线下移，纪珈那条伤痕累累的小细腿就暴露在他的眼底。
他往她那边站了站，“腿怎么回事？”
纪珈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了看自己的残腿，有些窘迫地拿包包遮了遮，“早上出门的时候被三轮车给带摔了，就成这样了。”
被三轮车带摔都能摔成这样？是有多蠢！
方显的俊眉几不可见地拧了拧。
“车主呢？”
“我让他回去了。”纪珈如实回答。
看方显渐变冷肃的脸色，她忙不迭地解释，“那个车主是个大爷，年纪挺大的了，他生活过得挺不容易的，我看过几次他在菜市场摆摊到很晚……他也不是故意的，我就……让他回去了……”
纪珈越说声音越低，甚至都不敢抬头看方显。
很多次明明感觉她才是理直气壮的一方，为什么一站在方医生面前就莫名觉得气短了一截呢？
真让人费解。
纪珈挠挠头，对此有些泄气。
方显居高临下看她，眉头不自觉拧了拧。
他还没说什么呢，她就先委屈上了？她做对什么了，还有脸委屈？！
他手指往纪珈的脚踝指了指，“你的脚……”
“我现在正要去看呢。”纪珈指指楼上，“外科医生说骨科在三楼。”
“你知道去找哪个医生看？”方显盯着她。
嗯？
“就在三楼……能找着吧？”纪珈巴巴看他，被他一问也有些不确定。
方显似是叹了口气，看着纪珈朝电梯抬了抬下巴，沉声命令道，“进去。”
……哦。
纪珈不懂方显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忤逆他，乖乖挪进电梯，正想摁楼层，却发现方显也跟在她后面进来了。
纪珈愣愣看他:“……”
她的手指还贴着关门的摁键，方显顿了下，拎着她的袖子把她的手拿开，直接摁了三楼，电梯门便缓缓合上。
纪珈低头，唇角缓缓翘起。
受伤的腿几乎不能着地，纪珈整个身子的重量全靠另一条小细腿支撑，挪动起来便有种摇摇晃晃重心不稳，仿佛下一秒就能倒地的感觉。
方显腿长，平常迈步子大，走路快，实在不习惯以这种速度移动，握住纪珈的胳膊便拎着她往前走。
速度突然加快，独脚逗比更是重心不稳，反手拽住方显白大褂的布料，边独脚跳着跟上方显的速度，边惊慌地求饶，“方医生慢点，慢点，疼……”
腿疼！
过道上来往的人不期然投来颇具意味的目光，有认识方显的医生护士更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捂嘴笑。
方显的脸瞬时黑了下来，脸色冷得像糊了一层冰碴。
他抿紧唇，硬声道，“闭嘴。”
“……”纪珈不敢叫唤了，更紧地攥着方显的白大褂。
给纪珈看伤势的是个老教授，老花眼镜耷拉着架在鼻梁上，莫名喜感。
可此刻纪珈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因为老教授边看她的脚踝边上手摁一下青肿的位置。
力道应该是控制了的，可每摁一下，纪珈还是疼得要弹跳起来，一下下倒抽冷气，泪花都在往外喷。
看纪珈一副要疼晕过去的苍白脸色，方显还是伸手挡开老教授还停留在纪珈脚踝处的手。
“程教授，怎么样？”
“关节有点错位，要复位才行。”
！！！
——
纪珈被方显搀扶着离开老教授办公室的时候，还抽泣得整个身子都在隐隐颤抖。
看她哭得可怜兮兮的，方显皱眉看了下被她抓得皱巴巴的袖子，忍了忍，还是没甩开她的爪子。
纪珈吸了吸鼻子，紧紧攀着方显的手臂，“方医生，谢谢你啊。”
方显没说不客气，只是淡声告诉她，“住院部在北面那栋楼，那儿有医生和护士，有问题可以找他们。”
“我要多久才能出院啊？”纪珈泫然欲泣。
她腿瘸了，不能跟着方医生到处跑缠着他了，这就是所谓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你的问题不算严重，只是轻微的错位加扭伤。”他睨她一眼，“如果你不愿意住院的话，可以直接回家，平常有人照看着就没什么问题。”
她自己跑来的晏城，有谁能照顾她？
也不能摔伤了脚就跑回家去。
她摇头，“我还是住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