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以一敌二
宁月脸色猛然间一沉,逃走的计划再一次被打断。无奈之下,宁月的身影再一次缓缓的飘落。一道神魂虚影猛然间升空,绽放着金色夺目的光彩。
虚影手掌舞动,仿佛神魔搅动天地。如流星一般的剑气随着手掌的挥舞破碎,无尽的灵力浪涛席卷天空。天空的星辰越发的昏暗,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夹住宁月的退路。
看到这一幕,宁月的心底突然有些可笑。自己治好了花千荷,但如今,花千荷却是要取走自己的命。说后悔倒是没有,唯一的感慨却只有造化弄人四个字。
“宁月啊宁月,你竟敢来我卓府?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来,我们夫妻两个日日夜夜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卓不凡面孔扭曲的说道,而宁月身后的花千荷却一脸的冷漠,唯有那迸射的气势越发的高涨。
“毁我天幕府,屠杀我天幕府捕快!峨眉派好大的胆子!看来峨眉是真的想割据自立了,那就等着朝廷的大军踏破蜀州吧!”宁月丝毫不弱气势的喝道。
“哈哈哈……你先有命离开蜀州再说!千荷,咱们儿子就死在他的手里,替离儿报仇――”
一剑光寒,剑气突然出现有眨眼间向宁月刺来。而这一次,宁月已经升起神魂也不会面对卓不凡的剑气束手无策。
神魂虚影舞动手指,一张无形的琴出现在神魂的掌心。琴声悠悠,仿佛天地的鸣唱。五彩的剑气如砖石般散发着迷人的霞光。
五彩剑气迎着卓不凡的剑气冲杀而去,在空中炸开爆裂成漫天的星辰。论单打独斗,宁月比卓不凡技高一筹。卓不凡的剑气破裂,但宁月的琴心剑魄依旧趋势不改的向卓不凡冲杀而来。
突然间,身后传来的尖锐的锋芒。花千荷的剑气已经蓄力完成,万道剑气如雨一般向宁月的神魂刺来。每一柄剑都仿佛一片莲花花瓣,就像花千荷画的莲花一般晶莹无暇却又傲骨天成。
宁月一手舞动,神魂虚影猛然转身一掌向身后打去。一只金色的手掌突然成型,化作掌力之后猛然间放大。将刺来的千万剑气笼罩在掌心。
“轰――”手掌与万千剑气相接,强烈的爆炸腾空而起。灵力的乱潮突然间翻卷,无尽的星空都仿佛剧烈的震荡。
周围赶来的下人们瞬间暴退。老爷和夫人联手御敌,这样的敌人已经不是他们所能面对,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免得被交战的余波震死。
在化解了花千荷攻击的刹那,卓不凡的再一次攻击升起,在琴心剑魄即将刺破卓不凡护体罡气之前,剑气斩落将宁月的琴心剑魄击溃。
天地的狂风炸起,搅动着三人奔腾的气势。宁月以一敌二,却显得有些吃不消。别说反击了,时间一久恐怕连逃走都是奢望。
但是,宁月身后的张羽成了宁月撤离最大的麻烦。天涯月咫尺天涯,几乎是速度的极致。但如此高速的移动,别说能不能躲开卓不凡两人的封锁,就是躲过了身后的张羽也未必吃得消。
更可况……此刻的卓不凡已经将气机锁定了张羽,目的已经不言而喻。用张羽牵制着宁月,将他活活的耗死在这里。
这似乎已经踏进了绝境,宁月想要逃生,除了抛下张羽之外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但抛弃张羽,宁月也的确做不到。
似乎被剧烈的动静唤醒,宁月背后的张羽悠悠的醒来,“大人……放我下来……否者……您逃不走了……”
“曾经有过一次,我和一众弟兄被困在了大火之中。当初我还只是一个银牌捕快。我的弟兄把我扔出了大火,而他们,却全部葬身在大火之中。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我再也不会抛下兄弟。”宁月的声音很轻,却让谁都听出他语气中的坚决。
“嗤――”剑气再一次袭来,这一次的目标却直指宁月背后的张羽。宁月眼中历芒一闪,愤怒的一掌向伸手扫去。
卓不凡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化作流光。身影仿佛无处不在,一道道剑气如天空的星辰落下。而且每一道剑气,都直指宁月背后的张羽,这让宁月疲于招架却无可奈何。
突然间,身后的花千荷出手了,在宁月疲于奔命的时机,身边的莲花剑气突然间在空中汇聚,化作一道缠绕着浓浓道韵的天剑狠狠的向宁月的胸膛刺来。
“铮――”琴声突然间的响起,仿佛天空发出的怒喊。一道五彩的光华刹那间形成在宁月的身前。
“轰――”在光华刚刚形成的瞬间,天剑与之狠狠的相触,一瞬间天地为之定格。无尽的气流肉眼可见的向宁月与花千荷交战的焦点汇聚凝缩。
宁月抬眼,凝视着花千荷的眼眸。花千荷的眼光中,只有那冰冷的杀意。从宁月出现的一刻起,花千荷没有说一句话,因为对她来说,没必要对死人浪费口舌。杀子之仇,丧子之痛都汇聚在这一剑之中。
天剑缓缓的推进,哪怕那么的艰难,那么的缓慢,但花千荷依旧费力的刺出这一剑。交战中间的空间仿佛破碎,蔓延出一道道如雷光一般的裂纹。
而身后的卓不凡却是大喜,这是他等了很久的机会。内力狂涌,无穷冷冽的剑意仿佛能冻彻天地。剑胎升起,与剑气融为一体狠狠的向宁月的后背刺来。
空间仿佛嘣碎,背后的天剑刺破了一道又一道屏障,眨眼间来到了宁月的身后,直指张羽的背心。电石花火之间,宁月的心猛然间提到了嗓门口,精神识海也在刹那间爆开。
“哈――”宁月暴喝一声仿佛从周身掀起了滔天大浪。一道气波沿着宁月为圆心向四周横扫而出,随着宁月的手臂张开。八面金色的碑文突然间的出现在宁月的周身呈五行八卦排列。
花千荷的剑气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刺破气波再一次飞速的撞来。而与此同时,身后的卓不凡一剑也来到了宁月的背心。
“叮――”清脆的交击声响起,无论花千荷还是卓不凡,几乎同时刺中宁月推出的金色透明碑上。
“阴阳太玄悲?”卓不凡惊呼一声。
“就算不老神仙的神功绝技,我们要定要破之!喝――”
“咔――”清晰的声响传来,金色的石碑之上突然涌现出细密的裂纹。而这一刻,宁月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刹那间冷汗直冒,气息急促。
接连不断的交手,几乎没给宁月一丝喘息的机会。宁月可以面对一千个武林高手围攻而生生不息。但面对两个天人合一的围攻却感觉到无比的吃力。
底牌尽出,就连还不能熟练掌握的阴阳太玄悲都使出了。但这个死局,似乎还是没有一点转机。精神识海剧烈的消耗,如果不能尽快突围,自己恐怕要在这里被活活耗死。
“轰――”阴阳太玄悲终于经受不住两面的夹击轰然爆裂。无尽的金芒仿佛被巨石砸中溅起的水花一般向两边拍去。无论花千荷,还是卓不凡都身体一震连连倒退。
而处在爆炸中间的宁月,却再也压制不住气海的翻涌喷出一口鲜血。
“夫人,他受伤了,我们一鼓作气为离儿报仇雪恨。”卓不凡兴奋的叫道。
“大人……您怎么样?”背后的张羽颤抖的问道。
“没事,一些小伤……”
“大人,你不要骗我,虽然属下武功低微,但属下知道,卓不凡花千荷两人任何一个的武功都不在大人之下。你带着属下,是走不了的!”
“别说话,我一定有办法带你离开!”宁月冷着声音喝道,眼神却冷冷的盯着互成夹角的卓不凡和花千荷。他们的气势再一次锁定了自己。刚才的剧烈冲突,三人都受了一点伤。但相比于宁月此刻激荡的内府,卓不凡和花千荷所受的伤可以说是忽略不计。
突然,张羽闪电般的伸出手指抵在自己的咽喉,“大人,离开之后,一定要将情报交给贺总捕,那可是天幕府上千弟兄的命――”
“住手――”宁月眼眶欲裂大暴喝,但张羽的手指,已经刺进了自己的咽喉。当初我为了给张羽续命,宁月传了一缕功力。但想不到就是这缕内力,却是让他了结了自己。
肩膀处一片温热,这是张羽喉间喷洒的鲜血。宁月浑身一震,心脏的剧烈跳动仿佛鼓声一般震动天地。若隐若现的道韵突然间荡漾开来,浑身的气势仿佛爆发前的火山压抑的可怕。
宁月轻轻的放下手中的张羽,动作如此的随意自然。但时刻锁定着宁月的两人,却在感应中失去了宁月的踪迹。无法锁定宁月,也代表着无法做出攻击。这么好的攻击机会,却在指尖仿佛流沙一般溜走。
“这一笔血债,我会算在你们的头上!不要给我机会,否则……我必杀你们!”
“哼,看你能不能活过今天再说!”
“铮――”一道琴声突然间响起,琴声激荡天地,弹奏着惊天的音符。天地阴沉,无尽的虚空之中突然闪烁着无数星芒。无数剑气,仿佛雨点一般洒落。卓不凡与花千荷猛然间脸色大变,纷纷祭起剑气迎上天空的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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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 相忘于江湖
仿佛万千星光炸亮天空,卓不凡与花千荷都心神剧震。宁月这一剑表现出来的威力超乎他们的想象。但他们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宁月要在之前留手。
琴心剑魄,以情入道。情绪越是激荡,施展出来的威力就越大,这也是宁月为何遇强则强的原因。张羽自尽在自己的面前,这给宁月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冲击。正因如此,宁月化悲愤的一剑才会如此的惊天动地。
宁月身形一闪,咫尺天涯眨眼间跃上了屋檐。漠然回头,视野再一次定格在地上的尸体之上。卓不凡看到了一双饱含这无尽情感的眼眸,而他也发誓,恐怕有生之年,他再也无法忘记。
当天空的剑雨消散之后,屋檐上便再也看不到宁月的身影。卓不凡脸色大变,身形一跃人已化作流光追去。
然而轮轻功,十个卓不凡也未必比得上宁月。当追出数里之后始终无法看到宁月的身影也只好叹息一声回到了卓府。
家里的下人已经在收拾大战过后的痕迹。就连张羽的尸体也被清理掉了。花千荷静静的站在院子之中,望着天空的星辰默默的流泪。
“千荷――”卓不凡轻声呼唤,缓缓的来到花千荷身后,“你哭了?”
“无数次的期盼,希望宁月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我也无数次发誓,只要有那么一天哪怕拼了性命也要为离儿报仇。但是……他今夜真的出现了,但是……我却无法替离儿报仇……”
“这不怪你……”卓不凡温柔的安慰道,轻轻的将花千荷搂进怀里,“我们还有机会,只要他在蜀州,我们就还有机会。我们联系莫兄,联系骆兄,哪怕联系峨眉,定能将他斩于剑下……”
“嗯!”花千荷默默的点了点头,轻轻地擦去眼角的泪水。
“但是……我更奇怪的是……我今天才将这个天幕府余孽带到了府里,还将他藏在隐蔽的密室。但是……宁月竟然能今夜就找到,差点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千荷,你不觉得奇怪么?”
“宁月的封号为鬼狐,计谋似鬼,狡猾如狐。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就算再狡猾,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找到密室?他怎么知道我今天带着那个人来了卓府?宁月诈死逃脱,说不定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卓不凡眼神闪烁的悠悠说道。
“你在怀疑谁?”花千荷猛然间推开卓不凡脱离了他的怀抱,卓不凡的引导她如何能不知?知道卓不凡带回来人除了府里的人还有谁?府里的每一个都是十几年的老人,而唯一算是外人的只有牵动花千荷芳心的易先生。
“你是没想到还是故意当不知道,除了他还有谁?你看看,宁月出现的时候,易先生有出现么?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他是死人么?你的易先生,就是那个宁月!”
花千荷脸色猛然间变得难看了起来,眼神闪烁之后愤然转身向着客房走去。卓不凡冷笑的跟上,眼看着花千荷急匆匆的跑向易先生的房门心底又一次涌出无限的妒火。
“哒哒哒――易先生,你睡着了么?”花千荷有些急切的敲着门。
“哼哼!还什么易先生,人家早就人去楼空了!摆明的事,你竟然不信?易先生就是宁月,他故意接近你就是为了获取你的信任。花千荷……我是你的丈夫,这世上接近你而不带目的的男人,只有我……”
“闭嘴!”花千荷冷喝一声,轻轻一掌便击碎了背后的门轩,推开门的刹那,客房之中一片冰冷仿佛回到了深秋寒夜。
“易先生――”花千荷猛然惊呼,身形一闪便已来到床前。躺在床上的宁月早已经脸色发紫浑身颤抖。而紧跟进来的卓不凡却是脸色一僵满脸的不可置信。
花千荷连忙抓起宁月的手臂,扣上脉门。刹那之间,花千荷猛然回头,一双眼睛仿佛闪电一般直刺卓不凡的眼眸将卓不凡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玄冥绵掌,卓不凡――”
“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没理由啊……玄冥绵掌的掌力至少也要三天才发作……”卓不凡一脸惊讶的看着宁月不断颤抖的身体,但从宁月的症状看起来,却的确是玄冥绵掌发作的症状。
“卓不凡……易先生不仅仅是我的知己好友,他更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竟然趁我不注意要他的命?卓不凡……你这是在找死――”花千荷咬牙切齿的喝道,身上的气势猛然间涌出,挂在墙上的长剑突然间吸入花千荷的手心。
“夫人,为夫错了,我替他解毒还不行么?”卓不凡瞬间服软。刚才因为仇人出现,好不容易和花千荷的关系有了一点缓和。卓不凡自然不敢这个时候再和花千荷彻底闹僵。
卓不凡来到宁月身前,手指急点,也在点穴的时候确认了的确是自己玄冥绵掌发作这才放心了下来。至于玄冥绵掌为何提前发作?卓不凡想来应该是因为易先生不懂武功的缘故。
随着卓不凡的出手,宁月颤抖的身体渐渐地平息,气息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的冰寒。直到宁月脸上的青紫色退去,卓不凡这才缓缓的收功。
“千荷,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保护你?易先生衣冠楚楚,但他却和你这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定然是个斯文败类。我也是生怕你被蒙蔽了才出此下策的……”
“你的言外之意是说我是个不守妇道不要脸的女人么?”花千荷冷冷的回到,再次来到宁月身边抓起宁月的手臂。直到确认了卓不凡再也没有对宁月做小动作才轻轻的舒出一口气。
“易先生翩翩君子,你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不是为了替我治伤,你以为我能请动易先生上门?我与易先生所谈的所有都是琴棋书画。我和易先生清清白白,你问府上任何一人都知道。卓不凡,你给出来!”
花千荷娇喝一声,冷冷的率先踏出房门。等到卓不凡也离开了宁月的房间,花千荷才默默的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卓不凡的脸。
星光下花千荷如此的美丽,看的卓不凡不禁愣住了。二十年来,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痕迹。花千荷依旧如初见时的那样美得令卓不凡怦然心动。
“我刚刚武功尽复,想请你为我印证一下武学。卓不凡,拔剑吧!”花千荷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令卓不凡的心又是一阵剧痛。
“夫人,我已保证今后不再对易先生出手,你还要我怎么样?”
“拔剑!”
那一夜卓府之内电闪雷鸣,整个卓府,除了宁月睡了一个安稳觉之外,其他人都一夜未睡。宁月虚弱的起床。就像大病初愈一般弱不禁风。
“易先生――”
刚刚踏出卓府的大门,一声急促的呼唤从身后响起。花千荷飞奔的跑了出来,脸上挂着难掩的不舍,“先生要走?”
“原本昨夜就该告辞的,借宿一晚已是失礼。在下告辞,夫人还请留步!”宁月略带勉强的笑容让花千荷脸上挤出了一丝哀伤。
“易先生就别骗千荷了,以千荷对先生的了解。先生怕是要离开和府了吧?此去江湖渺渺,怕是再难与先生见面了。”
“额――”宁月惨淡的摇了摇头,“为何不见卓先生?”
“他?”花千荷微微咬牙,“他身体有些小恙,正在休息。”
“既然如此……在下告辞!”宁月对着花千荷郑重的拱手。
“等等!”看着宁月要转身离开,花千荷突然从腰间解下一面玉片,玉片正面是一柄修长的古朴的长剑,而背面却是峨眉二字。
“你拿着这个,只要在蜀州之地,有此护身没人敢拿你怎么样。”
这时,大门之内的翠柳气喘吁吁的跑来,而在翠柳的手中,正捧着一只咕咕直叫的信鸽。
“易先生,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还望易先生不要弃千荷而去。”
宁月接过信鸽,潇洒的挥了挥手从容的离去。
暖风拂面,气温一日高过一日。卓府之内的荷塘上,花骨朵已经渐渐的盛开。花千荷再一次站在河岸边看着眼前装裱起来的映日荷花发呆。
好几次她想去药铺找宁月,但又害怕宁月误会她不守妇道。思念化作清风,唯有寄托在眼前的这幅画卷之中。宁月已经离开十天了,但这十天来,花千荷却始终没有等到宁月的消息。
“咕咕咕――”突然,一阵鸽子的叫声响起,花千荷猛然间心神一颤,豁然转身,却见一只鸽子正在头顶盘旋。
花千荷飞身欺上,轻轻一抄便将鸽子抄在手中。彷如柳絮一般缓缓的落下,小心的取下鸽子脚上的竹筒。花千荷颤抖的展开了纸条,猛然间,脸色便已变得惨白如纸。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花千荷喃喃自语,突然间眼中闪烁一丝慌乱。身形一闪,人已消失在荷塘边上。
人来人往的街头,仿佛走马灯在眼前闪过。花千荷如花仙子一般从天空缓缓的落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来到了宁月的药铺门口。
眼前的药铺已经大门紧闭,面前门牌上写着工整的休业整顿四个大字。但花千荷知道,她的易先生已经走了。也许已经离开了和府,茫茫人海,也许再也不见。
不知不觉,眼泪迷糊了视野。不知不觉,她有了灵魂被割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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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 小东
张羽让自己将情报送到贺全年手里,但宁月根本就不知道贺全年在哪。宁月对贺全年的唯一了解就是贺全年外号十全散人,是天幕府金牌捕快中最特殊的一个。
别的金牌捕快,除了武功高深之外,最大的本事估计是治理稳定一方。而贺全年是奇门遁甲,机关术士,星象占卜什么样样都精通。当宁月来蜀州之前特意看了眼贺全年的资料,如果此人将精力都放在武学上,他的成就也不可能就这么一点了。
不知道贺全年所在,宁月自然无法将情报送出去。蜡丸中的内容是用天幕府密码书写,里面只说了一个人名,再加上一个地址。
在川府城外群山之间,一个宁静的小山村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这里深藏的群山连绵的峡谷之中,几乎没有外人来此,当然他们也很少到外面去。
小山村叫小隐村,正如他的名字一般。这里过着半隐居半农耕的生活。但因为土地贫瘠,致使村民们单靠农耕根本无法做到自给自足,所以村里的男人有时候会进入森林用自制的弓箭打猎。
小隐村在宁月看来,就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村庄。宁月一只手牵着马,缓缓的向峡谷走来。远处的村庄轮廓已经非常清晰。山道的两旁,也是开辟出来的贫瘠的农田。但即便如此,依旧有很多忙碌的身影在田里劳作。
几乎很少有外人前来,宁月的到来吸引了两岸农田里的所有人目光纷纷直起身体向宁月望过来。
“后生你从哪里来啊?”一个老人拍着手上的泥土,缓缓的走来。
宁月停下脚步,面带微笑的转过脸,“我从江州而来。”
“看后生的去处,似乎要到我们的村子里去?我这村子在山沟子里,后生到来所谓何事?”
“访友!”
“老朽乃小隐村的村长,请问后生的朋友姓甚名谁?老朽好为你引路?”老头看似殷切,但却有些警惕的问道。
“我找小东,老人家可知道?”
“小东?”老头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过了许久才满脸堆笑的说道,“我们村子里的确有一个叫小东的,但是……他三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后生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哦?是么?”宁月一脸平静的盯着老人的脸盘。突然咧嘴一笑,“没想到小东竟然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惜……那我可否去拜祭一下?”
“这没问题……后生,我给你带路!”老头笑呵呵的说道,一边引着宁月向小隐村走去,一边旁敲侧击的打听宁月的身份。宁月随意的编造了一些身份糊弄了过去,没一会儿,两人便进了村子。穿过村庄,老头带着宁月来到了一处山脚边。
“你看,这就是小东的坟”老头指着一处荒坟说道。
顺着老头的手指望去,那是一座简易的土包。青草碧绿几乎把整个木牌的墓碑都遮掩住了。看到宁月疑惑的表情,老头儿有些尴尬的一笑。
“小东没有亲人在世,他的坟也就没人打理了。”
宁月点了点头,将马系在一边的歪脖子树上走上小东的孤坟,利索的除去坟上的杂草露出了已经饱经风霜的墓碑。墓碑上,只有小东之墓是个单调的大字,而且还歪歪扭扭。
拿出一壶酒,轻轻的洒在坟上,默哀了一会儿,宁月才缓缓的抬起头,“老人家,小东的家是那一家?”
老头抬起手指着最近的一间破茅房,“就是这一家,三年没人住了,竟然还没倒塌。”
情报是最新的,而情报中提及的小东也不该是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一点宁月无比的确信,如果天幕府的情报能力连一个死了三年的人都查不到,那天幕府早该被除名了。
宁月没有继续说话,虽然知道老人并没有说实话。牵着马,来到了小东的茅屋边上。茅屋真的很破,摇摇欲坠真怀疑如果吹上一口气是不是直接倒了?走近茅屋,一股浓烈的腐烂味道扑面而来。而茅屋里面也是蛛网横梁,别说床铺之类的,就连一张凳子也没有。
“后生,小东死后,他的家当都被乡亲们分了。他无亲无故的,这些东西也没人继承所以……”
“可以理解!”宁月洒脱的一笑,“我能在这住几天么?”
“这……这里都不能住人了……要不后生到小老儿家里住吧,我家还有一件空房。”
“不用了,这屋子整修一下花不了多少时间!”宁月拒绝了小老儿目送着老头离开。
虽然没有造过房子,但给房子修修补补还是没有问题的。习武之人,心灵手巧。常人需要一天两天的活,对武林高手来说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宁月仅仅花了一个时辰,整个看似就要轰然倒塌的房屋被整修的焕然一新。就连里面的桌椅木床都被宁月重新打造了一份。
到黄昏的时候,老头儿捧了一床被子过来。也许是宁月给老头留下了比较好的印象,老头儿对宁月显得很是热情好客。
小隐村突然来了一个外人,一开始还是引起了全村人的好奇。但时间一久,发现宁月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也就渐渐的淡了好奇心。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就是小隐村的规律。宁月在此住了这些天,也渐渐习惯了小隐村的生活。宁月没有田地,但要吃饭。所以也经常深入林子打些野味回来和乡亲们换点粮食,换点生活用品。
黄昏的晚霞洒满天空,在山路的半山腰上,一个壮硕的大汉举着一只至少五百来斤的野猪从沿着山路轻巧的下山。野猪抗在肩上,就像一座大山一般。
换做一般人,这样的野猪别说扛着,就是拖也未必拖得动。但壮汉扛着野猪,就像在抗一个棉花包一般的轻松惬意。迎着夕阳,步履轻松的走着。
“哟这么大一只野猪啊!刚子,你是咋逮到的?”
“老张,这野猪也笨,我爬树上了它竟然想撞我。牙齿一下子卡到树里面,正好被我几棒子敲死了。你回去通知大伙儿,都到我家分肉!”
“好嘞”老张二话不说,举起农具就往村子里跑。不一会儿,整个村子就喧闹了起来。大伙拿着篮子端着脸盆跑了出来向刚子家涌去。
也许,这就是平静山村的幸福,对他们来说,只要有的吃,已经很满足了。比起外头的争名夺利尔虞我诈,在这里,让宁月仿佛回到了幼时的易水乡。
刚子的杀猪水平相当高明,只见哗哗哗一只猪就被他分成了一块块。而且每一块的分量都差不多,哪怕用称量,也不会相差多少。
乡亲们每人拿着一块肉高高兴兴的离开。看着乡亲们的笑脸,刚子脸上突然挂起了舒心的笑容。随手拿起毛巾抹了一把脸,捡起剩下的肉吹着口哨走进了家门。
刚刚跨进院子,口哨声嘎然而止,“你又来了?”
“好高明的刀法!如果你砍的不是猪,而是人的话……天下没几个人能躲得过去。”宁月坐在房檐上嬉笑的说道。
“什么刀法不刀法的,这只是杀猪啊!硬要说刀法的话,那也是杀猪刀法。宁先生,我都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小东,小东早就死了……”
“你觉得这个山村有什么特别么?”宁月突然答非所问的说道。
“小隐村上百年来皆是如此,蜀州千万村庄也皆是如此。有什么特别的?”刚子随意的将外套披在身上,淡漠的回道。
“是啊,这个小隐村如此的平凡。突然有一个不平凡的人身怀高深的武功,精妙的刀法?你却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如果杀猪刀法都那么的高明,那天下的屠夫早就一统武林了。”
说着,宁月化成柳絮轻轻的飘落,一脸严肃的直视刚子粗犷的脸盘,“你不是刚子,你是小东!”
“小东已经死了,你认错人了!”刚子沉闷的哼道,也不理宁月自顾走进厨房生火做饭。
“蜀州天幕府的上千弟兄去了哪里?蜀州总捕贺全年去了哪里?蜀州天幕府是如何覆灭的?到底是谁动的手?”宁月对着厨房的门口一字一顿的问道,“别逼我用刑,天幕府的审讯手法,你应该知道的!”
“你问的这一切,我都不知道!我叫刚子,不是小东。无论你用不用刑,我都是那句话。”厨房之中,传来了刚子嗡嗡的声音。
“你”宁月顿时大怒,但转瞬间,想起了为了让自己成功突围而自尽身亡的张羽。缓缓的……宁月起伏的胸膛渐渐的平息,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天幕府的弟兄在蜀州过着过街老鼠的生活,被峨眉四处追杀。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覆灭天幕府的就是峨眉对吧?你知道么,在半个月前,我曾见过张羽。你知道后来怎么样样了么?”
没有等刚子回话,宁月接着说道,“他被慧剑门的卓不凡废掉了气海丹田。我带着他要突围,但他为了不拖累我在我的面前自绝。天幕府的弟兄估计还活着的没几个了吧?如果你真的想就在此地平静的过完余生,那么我也不逼你。明天大早我就会离开,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
说完,宁月身形化作流光消失不见。刚子端着两盘热腾腾的菜放到院子的方桌之上,环顾四周不见宁月的身影。最后苦笑的摇了摇头吐出了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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