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醉酒那晚, 林锦瑟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居然梦见简意时亲吻了她,那种感觉真实到不可思议。
少年的唇温热柔软,望着她的眼神赤诚明亮。
林锦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才会做这种梦。
她手腕上的伤养了十几天才好,结痂掉落, 留下一条淡粉色的疤痕。
随后也就到了简意时的十八岁生日了。
张茜华本是打算给他办一场隆重的生日派对,但被简意时冷冷拒绝了,他说他不会在家过,他会和朋友在外面过。
罗文涛他们邀请林锦瑟一起去帮简意时过生日, 林锦瑟因为那个梦,不想去。
但又想着他过十八岁生日, 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自己勉强也算半个亲人吧, 林锦瑟心软之下, 答应下来。
这个生日宴会是罗文涛一手操办的, 还请了不少简意时的同学和省击剑队里的队友,林锦瑟想着自己作为简意时的姐姐,怎么也不能给他掉面子,不能太过随便了, 就简单地拾掇了一下。
那日,她特意化了个淡妆, 穿上小姨给她新买的衣服。里面穿一条高领水蓝色过膝羊绒裙, 穿上白色厚棉袜, 浅棕色靴子,外面穿一件长款蓝白格子毛呢外套, 头上戴一顶米色贝雷帽,长发浓密地散在肩上。
晚7时, 王叔开车把林锦瑟送到市中心的至尊KTV门口。
林锦瑟仰头看了眼这店的招牌,当真是要闪瞎她的眼了,她拍了张照发给董丽莎,没一会就收到她的回复:一个嫌弃的表情,好中二。
林锦瑟笑了笑,她也觉得,她没给罗文涛他们打电话,而是按照他发来的楼层直接找了过去。
林锦瑟坐着电梯上到顶楼,电梯门一开,隐约可听到房间里传来的欢声笑语,以及轻柔曼妙的音乐声。
顶楼只有一间包房,林锦瑟推开厚重的木门,被里面的景致惊诧得微微张着嘴,合不拢。
包房特别特别大,一个圆弧形的场地,正中央是动感的舞池,周边是卡座,一头一尾分别是自助用餐区域和棋牌书吧,当真是应有尽有,想怎么玩怎么玩。
里面有近二十个人,有五个女孩子,其余都是男生,她一眼便看到了书吧角落沙发上简意时。
一群少男少女中,他永远是最夺目的存在。
但她没来得及仔细看,罗文涛便发现了她,朝她挥挥手,喊了一声:“仙女姐姐!”
同时他站起身来快步向她迎了过来。
林锦瑟说过很多遍了,让他不要这样叫自己,可随着关系的亲近,罗文涛胆子也越来越大,总是这样叫她,她也毫无办法,慢慢地也就接受了。
可现在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叫她,还是让她有些难堪。
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不由自主地停留了十几秒,无一人觉得仙女姐姐这个称呼夸张,反而都分外认同。
几个女生虽然面上有些不服气,但内心深处也难以否认她当得起这个称呼。
林锦瑟肌肤赛雪,比一般皮肤白的女孩子还要白上两三度。
一双明眸,如漆黑夜空的星子,清而亮,站在那儿,自有一股娴静温柔又清雅出尘的气质,让人见之忘俗,如饮清茶,涤荡心肺。
林锦瑟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并未予以理会,跟着罗文涛往简意时的方向走去。
简意时从她进来,目光就不受控制地黏在她身上,挪动不开分毫。
可当他注意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尤其是男生的目光,他莫名地非常不爽,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里面开着暖气,林锦瑟走过来,看到简意时只穿着白色衬衣,扎进黑色西裤里,衬衣扣子解开了两颗,斜靠着沙发,翘着二郎腿,显得慵懒又清贵。
但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难道是不欢迎自己?林锦瑟心里胡思乱想,面上不显。
“阿时,姐姐来了,我们尽情Happy吧!”罗文涛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酒杯,高高举起。
大家都跟随他举起杯子,高声喊道:“祝阿时十八岁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早日脱单!”
简意时听到后,难得地勾了勾唇角,漾起一抹笑,很快又压了下去,淡声道:“先吃饭吧。饿了。”
“耶!”“开吃开吃,饿扁了!”
林锦瑟听着这群少年的欢呼声,他们对十八岁寿星的祝福,心里一阵痛。
今天也是锦年的十八岁生日,本来他也该有这么一天的,很多的好朋友围在他身边为他庆祝成年,热热闹闹,欢欢乐乐。
简意时的注意力始终在林锦瑟身上,她忽然间暗淡下去的眸光和流露出的伤怀,也没能瞒过他。
简意时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她,拉住她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先吃点东西吧。”
林锦瑟回过神来,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心里有点怪异,轻轻一抽,也就抽了出来,说:“好。”
可旁人也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暗自揣测着,林锦瑟和简意时的关系。
简意时领着林锦瑟到一处卡座,林锦瑟脱了外套和帽子,罗文涛立即殷情地替她拿了,挂好。这里已经备下了一应酒水、吃食,他们坐下就可以吃了。
其余人也各自找了卡座,先填饱肚子,酒足饭饱后大家就玩乐起来,有唱歌的,有打牌,有玩狼人杀的,有摇色子喝酒的,好不热闹。
这时一个女生婷婷袅袅地走了过来,林锦瑟对她有点印象,上次简意时击剑比赛时,她还上台给他鲜花了。
“阿时,生日快乐!”秦般若手上抱着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走到简意时面前,把礼物递给他,巧笑嫣然,“生日礼物。”
简意时接过,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声谢谢,看也没看,就随手递给了杨阳。
杨阳会意,把手上的礼物和其他快堆成山的礼物搁在了一起。
秦般若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和不甘,又笑着道:“阿时,其实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罗文涛忍不住问:“是什么?”
秦般若笑得越发明媚娇艳:“我想为阿时跳一支舞,我自创的一只舞,桃夭。”
简意时想说不必了,罗文涛却是眼睛一亮,连连拍手,“好啊,好啊,咱们校花的舞蹈那可是只能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阿时,拜托你快答应吧。”
罗文涛朝简意时双手合十,投来殷切期盼的眼神。
简意时自然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他的面子,点了点头。
秦般若美目流转,说:“我去准备一下。”
二十分钟后,整个包房的光线暗淡下来,大家也随之安静下来。
伴随着一阵优美的音乐响起,舞池上方的柔光亮起,身穿粉色长袖、乌发梳成高髻、赤着脚的少女出现在舞池里,她身姿曼妙,侧脸对着众人,姿容绝美。
少女时而轻舒长袖,时而翩然跃起,身轻如燕,纤足皓腕,眼神灵动又妩媚,宛如桃花仙子降临人间,灼灼耀眼。
一舞毕了,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林锦瑟也鼓起了掌,小姑娘跳得委实不错,尤其那双媚眼,似乎有钩子似的,钩得人心痒痒。她忍不住悄悄觑了眼身旁的简意时,小姑娘的媚眼几乎都缠绵在他身上,他又正是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难道会不动心。
可是很遗憾,林锦瑟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丝毫端倪,依旧的清冷寂静,不为所动。
林锦瑟不由得轻轻摇头,这个弟弟啊,还真是难以取悦。
“仙女姐姐,你不是也学舞蹈的,可以不可以也跳一曲啊?”罗文涛喝了点酒,伸手拉住林锦瑟的袖子,轻轻摇着,卖萌撒娇。
简意时忽然伸过手去,冷着脸把罗文涛的爪子拍掉,“不可以。”
她的舞姿,跟秦般若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私心不愿意任何别的男人看到。
林锦瑟浅浅笑道:“刚才的女孩跳得很不错,我就不献丑了。”
罗文涛不死心,又道:“我听茜姨说,你会弹琵琶,我们好想听,你可以不可以弹给我们听?”
林锦瑟不好再拒绝,笑着说:“可以是可以,但我也没带琵琶来,没法弹呀。”
杨阳凑过来,笑眯眯地道:“姐姐,我们准备了。还有指甲套呢。”
林锦瑟一向好脾气,也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僵,莞尔一笑:“你们这准备够费心的,我能不弹吗。”
简意时也没听过林锦瑟弹琵琶,心里头也有些好奇,便没有再阻止。
候戉忙把琵琶和指套取了来,罗文涛屁颠屁颠地搬了椅子放在舞池中央。
林锦瑟抱着琵琶走过去坐下,一束柔光照了下来,她试了下音,决定弹奏一首大家比较熟悉的《十面埋伏》。
林锦瑟指尖一滑,在场人的鸡皮疙瘩马上起来了。
当真是如琵琶行里所描写的时而如暴风骤雨,时而缓幽细切,时而大珠小珠落玉盘,时而又银瓶乍破水浆迸……
伴随着林锦瑟弹到高潮,大家禁不住都屏息静气,仿佛身处于十面埋伏之中,无处可逃,只有拼尽全力殊死一搏。
就在大家都喘不过气来时,林锦瑟曲终收拨,曲声停住。
林锦瑟抱着琵琶起身,习惯性地朝大家鞠了一躬时,在场之人还迟迟未醒,仿佛还处在千钧一发的战场上。
这不愧千古名曲,不似刚才秦般若所跳的舞蹈那般柔美动人,却更激荡人心,扣人心弦,令人久久难以醒过神来。
醒过神来后,众人看向舞台中的女孩,她身着水蓝色羊绒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皮肤白嫩,瞳仁润黑,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显得那么柔弱温婉。
可再细看之下,才发觉她漆黑眼眸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静倔强和看透世事,充满故事,引人探寻。
长久的寂静之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
男生们看向她的目光,较之前更为火热,就只差要跪下身去向舞池中央的女神膜拜了。
简意时忽地起身,取了林锦瑟放外套和帽子,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了过去,走到她面前,捉住她的手腕,便往外走。
林锦瑟吃了一惊,放下琵琶,低声问他:“阿时,干嘛呀?”
罗文涛等人也惊讶出声:“阿时,你干嘛去?”
简意时脚步没停,拉着林锦瑟朝前走,语调随意慵懒:“我们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你要走了?今天你是主角,你要走了?”罗文涛几乎气得要跳脚,差点没忍住要说,“你走你的,但得让仙女姐姐留下啊。”
好在他还有理智,这话没说出口,改口道:“蛋糕都还没吃呢,怎么就走了。”
“不吃了,你们吃吧,账我结过了,玩开心点。”简意时懒懒道,然后拉开了包厢门,带着林锦瑟走了出去。
林锦瑟有点莫名其妙,看他又寒着张俊脸,还紧紧捏着她的手腕,捏得她有点痛,她稍稍用劲抽出自己的手,卷起衣袖看了眼,果真是捏红了。
简意时也看到了,有点紧张地问:“弄疼你了?”
“没事,不怎么疼。”林锦瑟抬头朝他笑笑,问他:“怎么就要走了?”
罗文涛他们这么用心给他办的生日PARTY,她觉得简意时就这样随意跑掉,很不礼貌。
她一向总是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太吵了,不想待了。”简意时淡道,然后低垂着眼,一言不发地把她的外套披上她的肩头。
林锦瑟伸手穿上大衣,边轻声地和他说了声“谢谢。”
简意时“嗤”地笑了一声,林锦瑟抬头,“你笑什么?”
“我发现你的口头禅就是,谢谢,谢谢,谢谢……”简意时学着林锦瑟的样子,低眉顺目地说了一声又一声的谢谢。
林锦瑟听出他的嘲讽,认真反驳:“我这是有礼貌。”末了,忍不住小声嘀咕着补充了一句:“不像某人……”
“不像某人?”简意时一字一顿地咬文嚼字,声音似笑非笑。
林锦瑟自知失言,忙快步超电梯厅走去,装糊涂:“啊,什么某人?”接着笨拙地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是回家了吗?”
简意时觉得她此时的模样可爱极了,忍不住勾唇轻笑,跟在她后面,待她转过头时,又将弯起的唇角压了下去,“我还不想回家。”
“那我们去哪里?”林锦瑟问。
简意时听她左一句“我们”,右一句“我们”,心里泛起一丝丝甜蜜,冷意渐渐褪去,面色柔和起来,“随便逛逛吧。”
进了电梯,简意时把手上的帽子递过去,“你的帽子。”
林锦瑟接过,转身对着电梯背后的镜子把帽子戴好,简意时在旁边看着,说了句:“歪了。”
林锦瑟左看看右看看,说:“我觉得挺好的。”
简意时走近一小步,忽然伸手摘了林锦瑟的帽子,低声道:“转过来。”
林锦瑟愣了下,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简意时伸出手,先帮她整理了下头发。
她的发丝捏在手里,很柔软顺滑,简意时忍住想要多揉搓把玩一会儿的冲动,整理好后就松开了发丝,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帽子戴在了她的头上,又稍稍调整了一下,说:“好了。”
林锦瑟抬起头,正对上简意时亮得让人心悸的眼,这才惊觉俩人站得太近了,心里顿时升腾起一丝怪异又别扭的情绪,忙后退一步,转身看向镜子,余光却偷偷瞄眼身旁的少年。
他双手插兜,长身玉立,脸上依旧很冷淡的表情,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林锦瑟心下稍安,觉得他肯定是强迫症作祟,那种怪异的情绪渐渐消散。
俩人出了至尊KTV,走入熙熙攘攘的街头。
林锦瑟不经意间看见前面有一家蛋糕店,她拉住简意时的衣袖,“阿时,走,我们去那边。”
简意时任由她拉着走,被她拉到了蛋糕店门外,林锦瑟回过身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林锦瑟说完便转身进了店里,她在生日蛋糕的那个冷藏柜前徘徊许久,大蛋糕是不考虑了,吃不完浪费,可这里的小蛋糕卖相都不怎样,唯有那个玫瑰爱心小蛋糕看起来还不错,而且是价格最贵的。
林锦瑟也没多想,指了指那个蛋糕,对服务员说:“麻烦帮我拿下那个蛋糕,谢谢。”
服务员帮她包装好,问她:“要蜡烛吗?”
林锦瑟要了一个“1”字和一个“8”字的蜡烛,付了款,拎着蛋糕盒走了出来。
简意时在外面自然都看见了,翘起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在林锦瑟出来时,才勉强压了下来,还故作疑惑地问:“你这是干嘛?”
林锦瑟笑道:“毕竟是十八岁生日,怎么能不吃蛋糕,不许愿呢。”
简意时摸了摸鼻尖,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前面不远有个小公园,林锦瑟指了指,“我们去那里面找个地方吃蛋糕。”
简意时眉尖轻蹙,有点不大情愿,但看林锦瑟兴致高昂,勉强点点头,“好。”
俩人进到公园,走了一圈,找到一个临水的凉亭,便在那里落了脚。
林锦瑟正要把蛋糕盒放在石桌上,简意时说:“等一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将石桌擦了一遍又一遍,方道:“好了。”
林锦瑟这才放下蛋糕盒,正准备坐下,又听简意时道了一声“慢着。”
林锦瑟只得撅着屁股,身体僵了下,然后站起来。
简意时一包纸巾用完了,又拿出一包,擦掉了一半,又抽出剩下的一半张垫在石凳上,“可以坐了。”
林锦瑟心里默默吐槽,又强迫症又洁癖,这个弟弟也太难搞了,不过她没有丝毫流露,微微笑了下:“谢谢。”
简意时又开始擦自己做的石凳,等他坐下时,林锦瑟已经将蛋糕从盒子里取了出来。
6寸大小的蓝色爱心形状的蛋糕,底部一圈插了一圈粉色玫瑰花,心形上面点缀着几朵用奶酪做成的粉色花朵,以及英文“Happy birthday”,后面又是一个小的爱心。
简意时低下头,装作在认真观察着蛋糕的样子,怕不自觉弯起的嘴角会泄露他心中的涌动和欢喜。
他在外面看到了冷藏柜里,可有很多蛋糕供选择,可她偏偏选了这个爱心和玫瑰花组合的。她这个意思他怎么会不懂。
林锦瑟把1和8的蜡烛插上,拿出他们从公园门口超市买的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烛火亮起,虽然微弱,但让人感到温暖。
林锦瑟边拍手边为他唱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阿时生日快乐,祝你幸福快乐!”
女孩的声音清甜动听,宛如风摇百合一般悦耳。
烛火的映照下,女孩白皙秀美的脸庞也越发生动美丽,一双眸子好似两潭潋艳动人的秋水,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简意时心头涌动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有些酸涩又有些甜蜜。
这么多年了,他只和朋友们一起过生日,没有家人的陪伴,虽说朋友们陪伴着过的生日也是很热闹的,但他的心始终是空空的。
但现在他感觉心底有个角落似乎被填满了一些,不再那么空空荡荡。
“阿时,许个愿吧。”林锦瑟唱完了生日歌,对他说。
简意时愣了下,父母离婚后,他过生日再也没有许过愿,每次朋友们叫他许愿,他都冷笑道:“有什么好许的,我从前许过的愿望从没有实现过。不必了。”
见简意时发愣,林锦瑟又催促了一声。
望着面前女孩期盼的眼神,简意时不忍让她失望,终于双手交握,置于胸前,闭上了眼睛,在心里许下愿望:希望每一年的生日,面前的女孩,都能陪在身边。
林锦瑟看着他许愿的样子,不禁又想起了锦年,鼻尖微微一酸,眼里升腾起一片雾气。
当简意时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了蜡烛,抬起头就看到女孩澄澈的眼眸里似乎有水光在闪动,心里一慌,问:“怎么了?”
林锦瑟眨了眨眼,将眼里的水雾收住,清浅一笑,“我没事,你许的什么愿?”
简意时垂下眼眸,躲开她的视线,“希望省赛夺冠。”
林锦瑟点点头,“我相信你绝对能实现的。”
林锦瑟取出刀和盘子,站起身,正打算把蛋糕从中间一分为二,简意时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指根底部有薄薄的老茧,摩擦着她的手背肌肤,滚烫的温度传递而来,林锦瑟抬头望着他:“干嘛?”
简意时从她手里拿过刀,比划了一下,“你这样一切,不就把这颗心分成两半了吗?”
林锦瑟没想到他也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轻轻笑道:“分两半就分两半了嘛,不就是一个蛋糕嘛。”
简意时坚定地摇摇头,“不行,这颗心必须是完完整整的。”
“好,完完整整的,那你切给我看。”林锦瑟抱臂看着他。
简意时朝她挑眉一笑,“你看着。”
林锦瑟被他这挑眉一笑的样子惊艳到,愣了好半晌,回过神来时,他已切好了一半。
沿着“”的左边弧度,切下了一边,放入盘子里,然后又沿着右边弧度,切下了另一边,再装入另一个盘子里。
这样一来,爱心蛋糕仍是完整的爱心蛋糕,而切下来的两半若是组合在一起,还是一个爱心。
“好吧,你挺厉害的。”林锦瑟朝他竖起大拇指,不得不服气。
简意时笑了起来,仿佛乌云都散开了,月色皎皎倾洒人间。
俩人一起吃了蛋糕,剩下的都吃不下了,就装回了盒子里。
“呀,好饱。我们回去吧。”林锦瑟站起身,简意时没答话,倒是跟着起身,拎起盒子。
他们从后门出了公园,外面是个小广场,有一些游乐设施,有孩子们玩的充气城堡,也有旋转木马,许多家长带着孩子在这里玩,欢笑声阵阵,叫嚷声一浪高过一浪。
林锦瑟的目光落在了广场右边的一个溜冰场,小时候她和锦年最喜欢玩的就是溜冰,锦年的溜冰还是她教的呢。
简意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问:“你想玩吗?”
林锦瑟收回了目光,摇摇头,“不想。”
可简意时觉得她肯定是想玩的,毕竟她刚才望向溜冰场的目光是亮着光的。
“走吧,我想玩。”简意时不由分说,拉着她往溜冰场而去。
这个溜冰场不大,人也不多,简意时买了票,服务员递给他两双溜冰鞋,简意时微不可查地皱起眉头,迟疑了许久也没伸手接过。
林锦瑟看他一脸嫌弃,又偏偏挣扎的模样,有点好笑,拉了他的衣袖,道:“算了吧,不玩了。”
简意时一咬牙,还是接过了溜冰鞋。
俩人换好溜冰鞋,林锦瑟许久没有玩了,有点小兴奋,立即站了起来,往前滑了出去,滑出去老远,才想起简意时,调转过头来,却看到他正扶着栏杆站着不动。
林锦瑟滑了回来,问他:“阿时,怎么不滑?”
简意时低头扶着栏杆走了两步,没有说话。
“你该不是不会滑吧?”林锦瑟看他动作有些笨拙的样子,惊讶道。
简意时依旧没说话。
林锦瑟觉得他大概是男孩子的虚荣心作祟,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有不会的,便不再追问,道:“要不要姐姐教你?”
简意时阴沉着脸,瞥她一眼,固执地扶着栏杆缓缓前行。
林锦瑟想起了小时候,她教锦年学滑轮的情形,不由得心里又是温暖又是酸涩。
林锦瑟上前两步,与他并肩,朝他伸出手,笑靥如花,“来吧,姐姐教你。”
简意时依旧没搭理她,林锦瑟看他那别扭的小样,笑着改了口:“来,我教你。”
这回简意时倒是没有拒绝,他伸出手,握住了林锦瑟的手。
少年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他一握住她的手,便将她娇小纤瘦的手整个儿包裹住。
他的手很干燥又温暖,紧紧地反握着她的手。
林锦瑟带着他滑,边滑边讲解动作要领,“左脚这样向前,右脚紧跟着往前,膝盖弯曲……”
他们手牵着手滑了快十分钟,林锦瑟决定让他自己试试,“你可是运动员,肯定能轻松掌握,来吧,我在那里等你。”
林锦瑟说着就松开了他的手,滑到前方,朝他招招手,“阿时,过来呀。”
见他站着不动,林锦瑟温柔道:“没事,你过来嘛,不要怕,我会接着你的。”
简意时忍住想要翘起的嘴角,跌跌撞撞地朝她滑了过去。
林锦瑟看着他这副样子,在心里纳闷,好歹也是个运动员,这平衡能力怎么看着不怎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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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她多想,简意时没把握住平衡,眼看就要摔了。
林锦瑟瞬间冲了出去,如同疾驰的飞鸟,眨眼就到了简意时的面前,像母亲保护孩子那般,张开了双手。
简意时一下子便扑入了她的怀中,双手绕过她的双肩,紧紧地抱住了她。
怀里的人又香又软,真如古人所说的温香软玉一般。
简意时忍不住收紧双臂,将她抱得紧之又紧,恨不能将她勒入自己的骨血中,永身永世不分离,唇角的那抹笑意也再压制不住,弯弯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