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1 / 1)

朕的司寝女官 浣若君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压在心头无处可诉,恰生产前心情低落,就成了她过不去的坎儿。

  包氏也不知道女儿是真不疼,还是忍着不吭声,暗猜女儿应当是心中有委屈,强忍着不肯诉,所以不肯喊痛,所以想要叫赵穆进去,一解心结。

  *

  事实上包氏当初,也是叫陆高峰掳来的。当时她在草原上放羊,以为他是来偷羊的,还在护自己的羊呢,他就那么随手一掳,便把她给掳走了。

  包氏犹还记得俩人在一起的头一夜,是在四野无人的草原上。他四处转悠,欲猎个东西来填腹,也不知怎么的,那一夜草原上没有一只野黄羊,连只兔子都没有。

  他生火的时候闷头闷脑说了句,没东西可吃,不如今夜就吃你?

  虽听不懂汉话,但他像狼一样要吃人的眼神,是个人都明白。她不会说汉话,只会说个,不,不。谁知在他那儿,却听成了包,于是陆高峰自发以为她姓包,这恰是她姓氏的由来。

  她一直担心他会吃掉她,怕了很多年。到陆严出生那会儿,还胆颤心惊,生怕他晚上吃不饱,半夜要来吃自己。

  也是经过了很多年,她才明白他的诚心和爱意。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在于相逢一笑时的刹那经验,若想持之以恒,还得彼此容让,耳厮鬓磨。

  总得叫皇帝看看陆敏为他吃了多少苦,他才知道如何珍惜她,尊重她不是。

  *

  陆高峰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他还穿着官服,又是皇帝的老丈人,不好进殿,便躲在后殿的廊庑下,一个人静静的站着,看二楼窗扇上一片片人影闪过。

  他听过太多次包氏生孩子的时候咒天咒地,到女儿这里,眼看要做外祖父了,心情激动,又难掩悲伤,总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她,闭着眼睛,希望能听到孩子一声哼叫,却只听到轻而急的脚步声,一丝也听不到陆敏的声音。

  太液仙境的哀乐不知何时停了,此时当不过三更。

  *

  产房就是平日陆敏起居的那间卧室,里面所有的屏风,摆件全部被清放在墙角。

  床上没有人,七八个产婆全围在角落里。因有一块大帷幔遮着,赵穆只能看见她们的脑袋,却看不到她们在做什么。

  陆敏歪在平日闲时所坐的那张软榻上,腹部以下,由两个小宫婢那块帷幔遮着,他望不见。她脑袋歪在一旁,静静的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有个宫婢端了杌子来,赵穆便坐在了她身边,握过她的手。她的手格外渗冷,见他握过来,轻轻叹了一声:“冷啊!”

  赵穆问道:“疼吗?”

  陆敏摇头:“不疼,我只是觉得冷。”

  隔着帘子,那带下医说了一句:“娘娘,您得自己争气用力,催产药也灌了,羊水时时在流,若再不发动,待羊水流干,小皇子可就……”

  生孩子这种事情,就算有稳婆,有带下医,但还是妇人和孩子自己的努力。催产药灌了许多,孩子无动静,产妇也不疼,七八个稳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此时都要急疯了。

  有宫婢递了狐裘过来,赵穆替她围在胸前,问道:“可还冷不冷?”

  陆敏冷的其实是两条腿。隔着一道帷幔,她两条腿裸着,宫口已开,羊水在流,应该排山倒海的那种绞痛未至,孩子也不发动,她一直在努力,但肚子一无动静,这样过了两个时辰了,催产药灌了三回,但孩子不肯出来,就这样冷冷的耗着。

  她又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那带下医转了过来,在皇帝耳边悄声道:“皇上,您再劝劝,劝娘娘再使一把力。生孩子这种事情,只能往前,没有退路。”

  赵穆于是又摇了摇陆敏冰凉的手,唤道:“麻姑!”

  她睫毛扇了扇,未睁眼,却是滚了两滴泪出来。

  赵穆道:“若你有任何委屈,跟我说便是,我任由你打,你骂,只求你心里不要憋着怨气,好不好?”

  陆敏摇头:“我心里没什么怨气。我只是不疼,也不知多久了,我太累了,让我再睡会儿。”

  从开始破水到现在,已整整折腾两个时辰了。

  手捏在一起,她还握了握他的手,道:“放心!“

  带下医急的两只手直惴惴,忍不住大声道:“娘娘,这不是睡觉的时候,您把小皇子生出来,有的是时间睡觉,此时再努一把力,好不好?”

  陆敏觉得自己疲乏无比,叫这带下医一吼,倒是混身一个激灵,紧攥着赵穆的手,用起了劲儿。

  于是隔着帘子,那边又是一阵吵闹。

  过了一会儿,无疾而终,孩子仍无动静,陆敏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手却依旧冰凉。

  

  ☆、难产

  羊水若流完, 孩子在肚子里闷的久了,好一点生个不好的孩子出来,再差, 就得一尸两命。皇后体尊,若出了这样的事情, 带下医和稳婆自然得陪葬。

  那带下医横下一颗心吼道:“陆夫人,听说您是外族女子,只怕不懂我们中原规矩。按我们中原规矩,妇人生产,亲娘是不能陪在身边的, 能否请你出去?”

  她说话声音太大,惊的陆敏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包氏揣着两只手,连忙道:“我走,我走!”

  带下医转身脸上已是满满的严厉:“娘娘,咱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您用劲儿,咱们一起努力,否则的话,我一条命并不值得什么,您是万金之躯, 可冒不起这个险,所以,现在给我使劲儿!”

  她几乎是在吼:“使劲儿!”

  合着她一声吼,陆敏梗起脖子也是一声叫, 方才不过是腰腹坠胀,不疼不痒的。此时疼痛袭来,肚子里犹如装了个混世魔王,又似乎孙悟空拿着金箍棒在里头搅动乾坤,压根儿不必她使力,疼痛一阵接着一阵,陆敏疼的哭爹喊娘,大声叫道:“疼,疼,太疼啦,我不生啦!”

  赵穆连忙道:“好好,咱们只生这一个,以后再也不生了。”

  虽说一回努力没有生下来,但产痛已至,孩子离出生也就不远了。大约过了五息的功夫,肚了再一回绞疼起来,陆敏又是一回哭,额头上的汗珠儿不停往外嘣着。

  赵穆两只手上满是她抓出来的血痕,她疼一回,他便跟着紧张一回,她再疼一回,他又紧张一回。两人皆是满头大汗。

  如此又过了将近两个时辰,陆敏唇皮整个翻裂,满是裂开的血口子,也没汗了,一张脸腊黄中泛着青,双目呆滞,疼起来只是冷冷的打摆子,混身抽搐,连嚎的力气也没有了。

  撑帷幔的几个宫婢皆是手酸脚麻,从未见过一个妇人能受如此的苦痛,悄悄儿抹着眼泪。

  没有人知道这孩子究竟能不能生得下来,那带下医还在吼陆敏,赵穆亦是对着她一声吼:“无知妇人,若她自己就能生出孩子来,朕要你们何用?”

  他觉得她快要死了,分明她的手就在他手里,他却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