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胎相(1 / 1)

阁老夫人养成记 漫步长安 4229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01章 胎相

  段鸿渐对于赵凤娘没有经过他的允许, 就给他寻差事,很是不满。不知赵凤娘是如何劝的, 三天后, 段鸿渐出现在胥家书坊中。

  胥家人都没有将这当成回事,又过了几天, 雉娘想着现在胎相应该已现, 于是请大夫再次诊脉。不出所料, 果然是喜脉。

  而且大夫还隐晦地透露,脉相呈阳而浮, 弦中带涩, 是男胎之相。

  胥老夫人很高兴, 未免惊了胎神,暂且不将喜讯公布出去, 仅家中人知晓。

  晚上, 胥良川回来,交给雉娘一张房契。雉娘展开一看,脸上变换着表情。

  “这不是我娘家租的院子吗?你何时买下的?”

  “一直租住, 倒不如买下来。”

  雉娘心下感动,她半点也没有想起这茬。房契上写的是娘的名字, 心道还是他心细, 面面俱到。

  过两天,挑了个大晴天,带上青杏乌朵和海婆子,主仆一行回了赵宅。

  巩氏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仔细地询问她最近的饮食起居,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又关心她腹中的孩子,有没有请大夫号过脉?

  雉娘一一小声含笑地回答,待说到大夫诊定是男胎时,巩氏脸上的表情明显更加高兴。

  “虽然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好的,但头胎产子,是每个女人都盼望的。谁不想第一胎就在婆家站稳脚跟。”

  “儿子也好,女儿也罢,都是我的孩子,我都会同样的疼爱。”雉娘自己倒是无所谓的,她肯定不止生一胎,后面还会接着生,生儿生女都一样。无论男女,都是她仅有的亲人。

  但古人更重传承和血脉,头胎能产子,相对而言压力要小不少。

  巩氏欣慰地笑着点头,女儿能这样想开当然最好,是儿是女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只可惜…

  她忆起自己早逝的孩子,眼中泛起泪光,连眨几下,将泪意忍下去。扶着女儿坐在屋内的靠塌上,背上垫起软枕。兰婆子端来几盘点心果子,齐齐摆放塌上小桌上。

  “前两日凤娘回来过一次,又提到你大哥亲事。”

  雉娘捏点心的手停住,凤娘究竟要搞什么把戏,怎么老想抓着大哥的亲事不放手。

  “她提的是哪家的姑娘?”

  巩氏的脸色难看起来,很是不喜,“你怕是都想不到,她提的居然是方静怡。方家现在眼高心大,都有人在私下传方静怡怕是要被纳入东宫,哪里会看得上我们赵家小门小户。之前她们想嫁方静然进来,我们没有回话,要是再去向方静怡提亲,别人会怎么想我们赵家,凤娘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那你和父亲没有同意吧。”

  巩氏笑一下,“自是没有的,你爹不同意。还是原来的话,等你大哥考完后再议。我看凤娘似是很不高兴,怕是觉得折了面子。”

  雉娘将点心放进口中,慢慢咀嚼。赵凤娘最近太过奇怪,不知是想要谋划什么?前几日才把段鸿渐塞进胥家书坊,又想帮大哥决定亲事,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就方静怡那高傲的性子,能看上大哥吗?赵凤娘明知这点,还怂恿娘去方家提亲,难道凤娘是不想方静怡进东宫,所以才想让大哥求娶?太子肯定是要有侧妃的,弄走方静怡,还会有其它的女人,凤娘难道都要插一手吗?

  凤娘已经嫁给段家表哥,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另嫁他人,而且对方还贵为太子。

  “随她吧,前几日她到胥府看我,说段表哥被夺功名后意志消沉。想给段表哥谋个差事,听闻胥家有书坊,央我把段表哥弄进去。”

  巩氏没有得到消息,不知道还曾发生过这事。想着鸿哥儿的样子,还有守哥儿说过的话,再加上前段时间的卖考题风波,有些忧心。

  “鸿哥儿去胥家书坊,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雉娘想起夫君说过的话,宽慰巩氏,“放心,有人看着的。”

  巩氏松口气,“那就好。”

  雉娘拿出那张房契,交到巩氏的手中,巩氏吃惊地抬头,“这…这是什么?”

  “娘,这是院子的房契,你们要常住京中,哪里能一直租住着。索性就买下来,也是我这个做女儿的粗心大意,还是夫君想得周到。”

  巩氏不肯收,“姑爷买的,我哪里能收?”

  雉娘将地契塞到她的手中,按着不肯她再还过来,“娘,他是你的姑爷,他的孝敬你哪里不能收?这房契写的是你的名字,就是你的私产。”

  巩氏感动得泪水涟涟,还是女儿贴心,她本来是由妾升妻,没有半点嫁妆。虽然现在有皇后撑腰,但总觉得矮人一头。

  她默默地将房契收好。

  雉娘看着她收妥房契,和她话起家常。母女二人一段时日没见,围绕着雉娘肚子的孩子,闲聊起来。

  许是自己也即将要为人母,雉娘对于巩氏更多了一份亲近,就算是巩氏不是亲娘,但她养育原主多年,投注的感情不比亲娘少。

  巩氏心情很好,留着雉娘用过晚膳,看到胥姑爷来接人,才依依不舍地看着女儿离开。

  临近三月,柳条抽芽,草木发绿。雉娘命丫头们将厚重的衣服慢慢往箱子里收,新做的衣裙终于能穿出来,松松的腰身,遮住开始微隆的腹部。

  某一日,许久不见的梁缨上门做客,一脸的兴致勃勃,她身着枣红束腰窄袖及踝六幅裙,显得人十分的俏丽。

  一进胥府,先是去拜见胥老夫人,老夫人很高兴,人年纪大了,就爱看爽朗爱笑的姑娘,或是如大孙媳妇那样软嫩娇美可人的姑娘,对于那些个冷艳高贵,知书达礼的女子反倒没有以前那般喜欢。

  梁缨见过胥老夫人,从老夫人那里离开后,就直奔雉娘的院子。雉娘热情地招待她,今日的雉娘穿得正是新做的襦裙,呈散花般从胸口一直往下,腰身处并未束腰,行动起来飘逸灵动,因为才将将不到三个月,外人还瞧不出来端倪。

  雉娘笑着请她坐下,脸色红润,如三月的桃花,白中透粉,又嫩又娇。梁缨看得有些发痴,等回过神来再瞧雉娘的打扮,心生狐疑。

  眼下春暖化冻,万物开始复苏,冬日里躲在洞穴中的动物们都出来觅食。趁着野物们还没有开始怀崽,正是春猎的好时节。

  “表姐,我和二皇子韩王世子他们约好,要去皇家围场狩猎。你年前不是还说也想去,我此番是特地来邀你的,你和表姐夫一起去吧。这次公主嫂子不能去,我二哥也不去,就我们几个,有点没意思。”

  雉娘笑笑,她是真想去,听梁缨说得都动心,可是无奈身不由己,此次真去不成。若是以后还有机会,她一定去。

  “你公主嫂子去不成,我也去不成,下回我们再参加吧。”

  她说得婉转,方才梁缨就有些怀疑,听她这么一说,眼神瞄着她的腹部,见她水眸含笑,更加肯定,“表姐,你这不会是…”

  雉娘带笑地点头,不自觉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一脸的温情。梁缨两眼放光,激动地道,“那若是你生个女儿,肯定像你,以后我嫁过来,我帮你带。”

  梁缨和胥良岳的婚事定在五月,算日子也快了。

  永安公主腹中的孩子早就诊出男女,不过是没有外传罢了。一听御医说公主肚子里面的是个男胎,梁缨既为二哥高兴,又有些小小失落,她还盼着公主嫂子给她生个侄女,最好是长得像皇后和表姐的侄女。

  这下好了,表姐也有喜,就算是这胎不生女儿,下胎也该是女儿吧。她以后嫁进来,就是婶婶,帮着带侄女是天经地义的。

  “那行,我可就轻省不少。”雉娘笑道,没有提起大夫说自己是男胎的话,“不过良岳以后要回阆山,怕是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会多,更别提帮我带孩子。”

  想到胥家二公子将来是要留在阆山的,梁缨噘起了嘴,就势挽着雉娘的手,“表姐,我真想和你一起留在京中。”

  雉娘看着她撒娇的样子,突然有些好笑。

  “我也想你在这里陪我啊,不过岳哥儿肯定是要回阆山的,夫唱妇随,你不跟去也不合适啊!”

  梁缨的嘴翘得更高,谁说不是呢。当初就想着能嫁进来,天天看到表姐,谁知道议亲时,她听父母提起胥家的祖训,才知道以胥家的做风,二房是要守在阆山的。两家都已经相看过,总不能事到临头再反悔,再说胥二公子人也不错,胥家还有那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祖训,这样的亲事,放眼整个祁朝,也是难得的。

  她又不傻,总不能因为无法时常见到表姐而放弃这么好的亲事。私心想着总归是妯娌,一定会有相处的时候,她如此地自我安慰着,翘起的嘴慢慢收回去。

  胥夫人一进来,看到的就是梁缨的表情,她好笑地看着梁缨又是噘嘴又是对雉娘撒娇的,心中暗道以后在胥家,那些个妯娌不和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事实上,她自嫁进胥家,和弟妹的关系很是融洽。

  她为雉娘感到高兴,梁小姐这么个爽利的姑娘,一看就是做事光风霁月的,叫人打心眼里喜欢。

  方才她在外面听到梁缨说雉娘肚子里要生个女儿就好,自己是一点也不生气。虽然大夫已经诊出是个孙子,但要真是孙女,她也是很喜欢的。女儿肖母,如果长得像雉娘,那得多招人稀罕,胥家可是几代都没出过姑娘。

  梁缨见胥夫人进来,起身对她行礼,胥夫人笑道,“我就是来问问,等下将午膳摆到这个院子,可好?”

  雉娘答道,“好,那就麻烦娘了。”

  胥夫人看着她,满脸疼爱,“麻烦什么,家里就我们几个人,你们坐吧,我去厨房看看。”

  梁缨观察着她们婆媳二人,想到胥家的那位山长夫人,似乎也是个好性情的,心里越发的对这门亲事满意。

  胥府另一边的书房里,胥良川和胥良岳兄弟俩正在读书。胥良川坐着纹丝不动,胥良岳则有些心不焉,不停地望向窗外。

  “岳弟,君子读书,如静坐打禅,入定不动。你老是魂不守舍的,哪里能看得进去。”

  胥良岳放下书,凑到兄长的身边,“大哥,最近大嫂天天闷在府里,不知会不会觉得有些无趣,要不你去看看?”

  胥良川抬眼看他,眼看春闱在即,岳弟的文章做得还有些欠火候。他本想训诫一番,可是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神,想到他前世里窝囊憋屈的一生,遂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

  “也好,正好为兄也有些乏。”

  胥良岳咧嘴一笑,跟在他的后面。

  胥良川走在前面,胥良岳错后一步跟着,兄弟二人穿过园子,再绕过老夫人的院子。还没进院子里,就听到梁缨爽脆的笑声。

  胥良岳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那姑娘明朗的模样,脸上露出笑意。

  两人一进门,雉娘和梁缨齐齐望过来,梁缨倒还没有什么,胥良岳先红了耳根,不好意思地低头。

  雉娘和胥良川会心一笑。

  梁缨再次说明来意,听到春猎二字,胥良岳的两眼立马迸出热烈的光芒,眼巴巴地看着胥良川。

  胥良川没有看他。

  梁缨没好气地道,“表姐不能去,表姐夫哪里会去,下次吧。”

  胥良岳被她说得一懵,哪里来的表姐,哪里来的表姐夫?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梁小姐口中的表姐是嫂子,表姐夫是大哥,这又是从哪里论起的?

  梁缨也不打算解释,挑着眉看着他,心里骂一声呆子,猛然间觉得有些羞臊,不知不觉心头泛起丝丝甜意。

  这时,刚才离开的胥夫人也掀帘进来,见儿子侄子都在,心道正好,招呼着下人们将饭菜摆进来,就在这里用饭。

  胥家的菜色以雅为先,然后再是色香味。梁缨是将军之女,纵然是在永安公主那里见过不少奢华的排场,也没有看过做得精致如此的菜肴,或艳丽如花,或清雅如景,看得人不忍下筷,就怕破坏那份意境。

  雉娘好笑,梁缨和她初次在阆山见识胥家菜时一样,都吃惊于胥家人对菜色的讲究。

  立在主子们身后的丫头们开始布菜,梁缨本以为好看的菜未必好吃,谁知吃到嘴里,鲜香溢满唇齿,真是色香俱全。

  雉娘现在的胃口也已好转,什么都能吃。一席下来,主客尽欢。

  用过饭后,胥良川和胥良岳兄弟俩照旧要去书房,胥良岳有些依依不舍,但被兄长的淡眼那么一扫,立马乖乖地跟上。

  梁缨则陪着雉娘,慢慢地在园子里消食。

  胥家主子少,下人也少,园子里十分的清静,梁缨立马就喜欢上了。

  等她要回家时,还约定春闱过后,再来胥府玩。

  雉娘笑着打趣,“那时候你就不是来玩了,而是住在胥家,就是我们胥家的人,再也不离开。”

  梁缨反应过来,自己也略有些不好意思。

  她见到永安公主后,说起雉娘有喜一事。永安公主得知前段时间雉娘胃口不好,忙道,“本宫若是早知道雉娘害喜,就该派人给她送几坛子醢酱,用那个下饭,保管不会吐出来。”

  梁驸马在后面苦笑,一想起那时候公主闻不得其它的味道,偏爱吃醢酱,桌子上除了几盘素菜外,就只有一碟子醢酱。

  他陪着公主用饭,真是苦不堪言。

  “各人的口味不一样,也许胥少夫人并不爱吃醢酱。”

  梁缨也跟着道,“是啊,我听表姐说,她光爱吃瓜果,皇后娘娘还送给她一份菜方子,她照着上面的菜做来吃,也没有怎么受罪。”

  永安公主“哦”了一声,还是让人送了两坛子醢酱去胥府,雉娘收到两大坛子酱,想起皇后娘娘说过的话,了然一笑。

  醢酱被送到厨房,胥家的厨子很少用这样浓烈的调料来烹煮菜肴。但既然是永安公主送的,便试着在一两个菜里加入酱料。雉娘偏好清淡的,只动了一筷子就没有再尝,倒是胥老夫人,就着醢酱做的菜吃了满满一碗粳米饭。

  她笑道,“人上了岁数,许是五感慢慢消退,以前尝得不错的菜,现在吃起来略为嫌淡。反倒是以前嫌味重的菜,吃着颇为合乎胃口。”

  此话传到厨子的耳中,以后送到胥老夫人的那里的菜,就会有一两个是加了酱料的。

  日子如流水般地过着,很快就到了春闱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