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花好月圆(1 / 1)

傅家宝树 顾苏安谢席 372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08章 花好月圆

  许是真应了那句“好事多磨”, 谢宁池在来杨州城的路上, 乘坐的船还真就坏了一次,好在当时守夜的天字卫机警,到底没酿出什么祸端来。

  只是这样一耽搁,原本就紧凑的行程却是彻底晚了,紧赶慢赶,谢宁池到杨州时, 已是傅挽出嫁的前一日。

  匆匆吩咐好人归置好那几船的聘礼,谢宁池连正战战兢兢地躬身行礼的新任杨州刺史都无暇理会, 翻身上了备好的良驹, 一抽马鞭就朝着傅家而去。

  来的路上, 那些礼官哆嗦着又将一众事宜解释了遍,最后许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再三强调了为着吉利,王妃在此处行过嫁礼之后, 在船上辰王最好是不要前去相见。

  这简短的一句话, 说的时候, 不知道挨了谢宁池多少个眼刀子。

  但说到底,这也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谢宁池虽难得有些不想将规矩放在心上,但想到其中的寓意, 还是强制按捺住自己, 听那礼官抖着声音继续啰嗦。

  只是船上不能见,行礼之前, 总是能叫他见上一面的吧?

  这点美好的念头,促使谢宁池一路疾行,却在被恭敬请进傅家的大门,迎面对上腿上挂着个奶娃娃的傅四时残酷破裂。

  “……”傅四看着面前瞧着他,似乎随时要拔出刀剑来与他决斗的谢宁池,烦躁地抖了抖腿,颠簸的力道没吓到他亲儿子,反倒是将他逗得哈哈大笑,“你瞧着我干什么,这风俗习惯又不是我定的?”

  他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在方才嘲笑小十一声,害得自个被拉了这个壮丁。

  想到这里,傅四又仰头翻了个硕大的白眼,“说起来,你还得谢谢站在这里的是我,要换了小七小十那两只小狼崽来,你这脸蛋能不能护着都难说。”

  在马上就办喜事的岳家里,要是将两个小舅子打了,大小也算是个麻烦。

  也就因着这个,方才纪氏才干脆地拦了傅七和傅十。

  早些见到媳妇的愿望没有得到满足,谢宁池草草地吃了一顿午膳,终于有时间能见一眼一直在傅家门外等着的杨州刺史了。

  接着两个刺史,一个是反贼,一个下落不明,谢宁池对杨州城上心,自然再不敢将“有才干”的人往这边放,索性就派了个老实木讷,只会干事的来。

  接了“杨州”这么个遗留的烫手山芋,新刺史都还未平复心中的惊悸呢,立时就知晓了辰王那位心心念念的王妃,原来也在这杨州城内。

  收到消息时,新刺史都已在路上了,找急忙慌地拆了行李拼凑出一份“厚礼”上,送上门时却正好遇上了傅家在清点傅挽的嫁妆,那几乎都快从后院堆到正房门口的一应物件,吓得杨州刺史当时便撂下礼物,掩面而走了。

  当时心底里是打定了主意,若是日后谁再说他来杨州城贪,他便要将这事原原本本地说出去,让那些人瞧瞧,他是个如何清正廉洁的好官。

  只这些话也就是他的臆想罢了,当着辰王的面,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磕磕巴巴地将最近一段时日理出来的州政汇报了,抬头却见谢宁池撑着额头,目光透过一扇开着的棱花窗,不知是望到了何处去。

  “前刺史左莫离的踪迹,到如今都还未曾有消息?”

  来之前,谢宁池就叮嘱过,千万要寻到这人的踪迹。

  新刺史抖了抖,因为他这话里含着的几分质问,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是……是,臣原本是想找那反贼相问一二的,可他在傅家奄奄一息……”

  为着余持重这事,傅挽还曾特意写信与谢宁池说过,只说他吊着最后一口气昏迷不醒,怕是很难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了。

  书院里的那群人,虽说谢宁池当时敌众我寡,可在那场大火之中,怕是也折损了不少,再加后来镐城被清洗了一次,能里应外合的人大大减少,故而谢宁池回了信,也是让傅挽不用太过有心此事,安心待嫁。

  只那话,说给未来娘子听时和缓,遇上旁人,谢宁池却没打算有那好声气。

  他冷凝了脸正要问,忽的看见那窗棱所见的范围里走来一蓝衣侍女,径直走入天字卫的包围圈,走到门前扣响了房门,“大王?”

  谢宁池呼吸一滞,整个人都险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快步走到门边开了门,不等外面的人再装模作样地多说两句,谢宁池干脆利落地一拉她的手腕,接过她手里端着的东西往桌上一扔,就在门口将她抱了满怀。

  鼻息之间都是午夜梦回时心心念念的美妙滋味,谢宁池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他抱了许久,才略略松了手臂,将头埋在了傅挽的肩上,“思念愁人。”

  傅挽笑出声来,抱在他后背上的手在他背上轻锤了下,三分娇嗔七分调侃,“你这想我了,说得可真够含蓄的,就不怕我听不懂?”

  与傅挽在一起时,谢宁池的情绪极易受到她的感染,随着她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被她带着,用更丰富多彩的角度,去看身边的点滴小事。

  关是傅挽朝他笑一笑,他怕是都要高兴上一会儿。

  又何况眼前这个重逢来得如此突然而惊喜呢。

  谢宁池虽是松了手,却还是紧紧地握着她的一只手,全神贯注地瞧着她,“你可能会听不懂我的话吗?”

  在未成为恋人之前,我们就早已心有灵犀了。

  傅挽自是听得懂他的未尽之言,也不再多说这个话题,只带着他往桌边走,“我听说你今日午膳都未曾用过多少,怎么了,是在船上累着了,还是初初过来吃,觉得饭菜有些不合口味了?”

  她这般絮絮叨叨地发问,倒让人觉得,他好似个未曾足岁的孩子。

  可偏偏谢宁池最爱她这幅模样,也就将嘴边那句“因为想见你而没见着,所以心情不好带坏了食欲”都给咽了下去,只带着笑意瞧她。

  谁知傅挽揭了她带来的几碗小菜的碗盖,回过头来瞧了眼谢宁池的脸,发自内心地感慨了句,“马上便要洞房花烛了,你要是饿瘦了,这张脸可就不好看了。”

  这话与临行前谢郁说的,也算是大同小异。

  谢宁池倏忽间便沉了脸色。

  一句“难不成你瞧上的是我的皮相”就梗在他喉咙口,想问又不敢问。

  傅挽一瞧见他的神情,就将他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非常想立即就折身回去写信告诉小皇帝,她皇叔祖八成是真的用了那脂膏,竟开始在意其她瞧上的到底是他的什么来了。

  但实际上,相貌身家气度,这些都可能是坠入爱河的原因,可沉浸在其中后非要再找出一点来,那就真有些难度了。

  想着原来堂堂皇叔祖也会在意这个,傅挽心下就有些好笑,却也不舍得再逗他,只将那碗正中的鸡丝粥端起来,塞到了他手里,“快吃,你饿瘦了,我还得心疼。”

  这话听得倒是悦耳了许多,谢宁池也就乖乖低了头喝粥。

  只他才喝了两口,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了一声极为尴尬的轰鸣声。

  谢宁池停了手,这时候才想到房间里除了他是还有旁人的,循着记忆,转头朝那处看去。

  新刺史恨不得将自个团成个球。

  他那副有些怂的模样,与有时候的傅爹简直就像是从娘胎里出来的好兄弟。

  这会儿又是在傅家的范围之内,虽说她这几日被纪氏和傅九盯着几乎没碰过任何事务,但自个家中进来了什么人,傅挽还是大抵有印象的。

  她也不挣开谢宁池的手,朝那刺史略笑了笑,“上次不知刺史特意到访,已是我傅家接待不周了,如今又疏忽一次,还请刺史万万不要与我计较,移步雅间,去用几个粗陋的饭食。”

  刺史自然不会不愿,点着头,飞快地退了出去。

  赶走了碍事的人,谢宁池那牵着的手更是没放开过,一碗粥非是黏黏糊糊地吃了大半个时辰,还是傅挽怕纪氏她们发现找过来,才安抚了他几句,又匆匆离去了。

  隔几日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的人,这会儿瞧着却好似在偷鸡摸狗。

  傅挽晃了晃脑袋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在这时想起来,她原本过来紧赶着要告诉谢宁池的事,居然被两个人光顾着耳鬓厮磨,竟是一点儿都没想起来。

  她正要折回去说,转身却见纪氏已到了面前,一双美目瞧着她,“去哪?”

  那声音,不比她以往出去乱晃,上花楼喝花酒被逮到时好上多少。

  傅挽讨好地笑了声,粘过去抱住纪氏的手臂,软绵绵地叫了声娘。

  纪氏伸出手指恨铁不成钢地点了下她的额头,狠狠地啐了一声,“往日在商场上都能游刃有余的人,这会儿怎么就不知晓让人家更珍爱你几分?”

  却好似她是那个残酷地划下了银河的王母。

  傅挽应了声,甜着嘴将纪氏狠狠夸了一顿,也是听了她的话,连晚上谢宁池摸过来,都义正言辞地将人挡在了房门之外。

  于是两人的再一次见面,就到了大婚的当夜。

  虽傅挽很想不顾风俗,但到底没有女方家长出席男方婚宴的道理,故而跟着来的只有傅四和傅十,早早又都被谢宁池让谢郁带着人给挡住了。

  故而傅挽在婚房里休憩了不过半刻钟,都还没等到扶书将她要的糕点拿来,就先等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一点点接近,最后变成了她能在火红盖头下瞧见的一片衣角,停在了她的四五步之外。

  傅挽抬头“看”去,虽是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要调侃一句,“衣兄这不是近乡情怯吧……”

  她最后一个话音将将落下,眼前的红盖头就被人掀起,谢宁池握着柄如意,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将如意上挑着的红盖头拿下,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方才进门时的犹豫与踌躇。

  心尖上的人,穿着大红嫁衣,坐在他的床榻上,住在他的心里头。

  谢宁池缓缓勾了唇角,提醒还瞧着他的傅挽,脸上飞快地掠过一点隐秘的得意与自喜,庄重自持地提醒她,“你叫错了。”

  傅挽一怔,却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何事,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夫君。”

  简单的两个称呼,却带起了谢宁池的诸多回忆。

  最初莫名其妙地交上一个笔友,等她无定期的信件时的期待与焦急;后来六州叛乱,犹豫是否要与她相见时的踌躇与畏惧;与她日日相处的快乐与满足;觉察到自己不该有的心思时的懊丧与退缩;知晓她是女子时的不可置信与欣喜;与她居住在青翠山的小院子时的心意相通……

  种种过往,最后才成了如今的花好月圆。

  谢宁池缓缓走到床边,按着床沿坐下,手顺势将傅挽的手攥在了手里。

  心中鼓噪不休,他却想与她坐着好好说两句话。

  可他还没开口,傅挽就飞快地截了他的话,“前些日子余持重醒来过一次,我从他嘴里撬出不少东西。原来那左莫离居然是他私生子,只是后来他与左莫离的生母间出了些误会,害他生母惨死,左莫离才抓住机会,告发了他。且左莫离也没死,被他藏在某处隐蔽的村落里的,我的人已经将他找到了……”

  她的语速飞快,谢宁池的脸却还是沉了下来,一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稍稍分开些许,又猛地低下头深入,直至两人都气喘吁吁。

  “这种时候,你要与我说这事?”

  傅挽摇头,连带着他的头皮都被蹭得发痒,全身的热气更快地涌到某处。

  方才的亲昵间,两人间的差距已是所剩无几,傅挽自然感觉到他的异动。

  谢宁池又要俯首亲下来,傅挽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动作,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方才说的的确与咱们无关,但如今这个,却是确确实实有关的。”

  傅挽抿了嘴角笑得像是只偷了腥的小猫,“我有身孕了。”

  谢宁池再多的动作,都被她这简单的五个字给堵住了。

  他回忆了下以往两人亲密的时候,皱了眉觉得有些不对劲,“什么时候?”

  “让我想想啊。”

  傅挽伸手拨拉这他身前的大红色锦袍,悄没声息地将扣子全解开了,才一用力,将全无防备还怕伤了她的谢宁池推倒在床上,稳稳地坐在他的腰腹上,低下头,凑在他耳边,慢慢地说了一句。

  “我想大概可能是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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