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斩青丝(1 / 1)

延禧攻略 笑脸猫 554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斩青丝

  继后眼中藏了太多深情,面对这样一双眼睛,弘历竟犹豫了。

  “令妃娘娘,请。”

  两人一起转头看去,见一名太监恭恭敬敬掀开帘子,接着魏璎珞从帘子后头走了进来。

  继后死死盯着她:“你竟然还活着?”

  非但活着,还活得很好,上上下下,一丝伤都没有,哪里像她,手指头上全是燎泡,袖子也被烧焦了一截,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笑。

  “皇后娘娘。”李玉道,“事发之时,皇上谴奴才去保护令贵妃,她自会安然无恙。”

  看着毫发无损的魏璎珞,再看看她身后恭敬立着的侍卫,继后忽然冷笑起来。

  “船上起火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你,皇上,你看看我的手。”她缓缓转头看向弘历,举起自己满是燎泡的双手,“看,我冲进门救你时烧出来的,很疼很疼,可我不后悔,我当时心里就一个念头——哪怕救不了你,至少与你死在一起,可魏璎珞……”

  她的泪水忽然掉下来,洗刷着先前的大火在她脸上熏出来的乌黑。

  “魏璎珞替你做过什么?”继后哭着问他,“你把自己都留下做诱饵,却把她送走,还把身旁的侍卫全部派去保护她!凭什么?她从不为你着想,她甚至不爱你,她就爱她自己!”

  但为什么,你的眼中只有她。

  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却视而不见,甚至看不见我手上的燎泡,看不见我的痛苦我的眼泪。

  “皇后……”弘昼看着她,竟感同身受似的,流下泪来。

  这两个人,其实是一对一模一样的可怜人,都爱上了一个永远不会看着自己,不会在乎自己的凉薄人。

  弘历冷漠道:“把她带下去。”

  不等太监上前,继后忽然转身扑向一个侍卫,不顾一切地抽出他身上的佩刀,刀尖指向魏璎珞,状若疯狂。

  一阵阵尖叫声中,弘历快步上前,护在魏璎珞面前,警惕地看着继后:“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继后看着他,笑了:“皇上,孝贤皇后爱你,更爱自由。慧贵妃爱你,更爱高家。 纯妃心里,从来没有你。至于其他人,满眼都是这身龙袍和泼天的富贵!后宫之中,只有一个人……真正爱你这个人。”

  她眼中只有弘历,弘历的眼中却只有她手里的刀,冷冷道:“放下刀!”

  “你以为我要杀她吗?”继后惨然一笑,“我原本是想杀了她的,但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她一把扯下发间旗头,长发如瀑,流下她的肩头,她将刀一横,一声裂帛似的声音响起……她竟挥刀斩下了自己的青丝。

  “你真是疯了!”太后惊得捏紧了手里的念珠,一阵阿弥陀佛。

  满人除非国丧,否则不可落发,此举往大里说,甚至可以说是在诅咒弘历,诅咒太后。

  也唯有继后自己心里清楚,斩青丝,也斩情丝。

  “皇后行为乖张,迹类疯迷,即刻送归紫禁城。”弘历冷声下了最终判决,“还有和亲王……也一并带走!”

  继后与弘昼都没反抗,两个人都在今夜失去了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东西,心中之苦,已经胜过生死。唯有珍儿,太监来提她时,她忽然挣脱了太监的手,拔下发簪冲向袁春望:“你骗我!”

  哪知袁春望早有防备,竟夺了她的簪子,反手插进她的胸膛里。

  珍儿倒在他脚边,弥留之际,用最后一丝力气对他道:“骗子……你一直在骗 我……十年……你骗了我十年……”

  袁春望看也不看她一眼,跪向弘历道:“皇上,奴才迫于皇后权势,不得已助纣为虐,愿为皇上指出善扑营被收买的将官,求您看在奴才将功折罪的份上,饶奴才一命。”

  看着在他脚底下气绝身亡的珍儿,魏璎珞冷笑一声:“谋划了这一切的人,却说自己为人所迫,真真好笑。”

  众人惊讶地看着她,她在说什么?这太监谋划了此次谋反?

  魏璎珞一步一步踱到他身旁,居高临下看着他:“我派人去了你的家乡——太行山。”

  袁春望脸色一变,太后也脸色一变,忽然开口道:“都退下吧。”

  众人皆退,仅留太后、弘历、璎珞、袁春望在屋里。

  太后仔细端详袁春望的脸,越看神色越凝重:“璎珞,他到底是谁?”

  “太后曾说过,雍正爷受人追杀,钱氏夫人引开追兵,后来雍正爷藏身于农 家。”魏璎珞淡淡道,“而他,便是当年收留雍正爷的农家女生下的儿子。”

  袁春望抬头看她,故作迷茫道:“令贵妃娘娘,您在说什么?”

  “小全子数日不眠不休,今日刚到船上,还带来了当年目睹一切的邻人,你 想见见吗?”魏璎珞问。

  那刻意装出来的迷茫这才从他脸上消失,如艳丽的毒蛇般笑了起来:“好妹妹,反正我也阻止不了你,你便将我的事情跟他们说了吧。”

  魏璎珞原本就有这个打算,不必他说。

  “太后,他自称身上流着爱新觉罗家族的鲜血,却被当年的廉亲王恶意报复, 送入皇宫。教唆和亲王谋反,步步逼迫皇后,就是为了借和亲王之手,谋害皇上 和太后,我猜一旦计划成功,回到紫禁城,转脸就会卖了和亲王,在宗室面前指证他的罪行。”魏璎珞叹了口气,“如此一来,所有他恨的人,就都消失了。”

  此事之荒谬,简直如同一出戏文。弘历好久才回过神来,怒道:“一个小小的太监,竟有如此胆量,将朕的亲弟弟玩弄于鼓掌之中!”

  袁春望微微一笑,竟施施然站起来,不复先前的奴才姿态,一副与弘历平起平坐的模样,柔声道:“他是你的兄弟,我也是呀!弘历,你们享受荣华富贵、 权势地位的时候,谁想过我过着什么日子?”

  他面上在笑,眼中却在恨。

  “我在做净军,知道什么叫净军吗?整个紫禁城最低等的太监,专门负责运送恭桶!”袁春望大笑道,“哈,我也和你们一样,身上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可你们活得人模人样,我却活得不人不鬼!公平吗?不公平,所以我要毁了你,毁了弘昼,毁了整个爱新觉罗家!”

  “这与永琪何干?”魏璎珞冷冷道,“旁人负你,他也负你了?你出事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你为什么要换掉叶天士的腐虫?”

  “傻瓜。”袁春望像看自家傻妹妹似地看她,“那是缅甸尸虫,以尸体为生,吞噬血肉之后,变得奇毒无比。你救了永琪,却害了自己……看看自己的手。”

  魏璎珞条件反射的将手往背后藏,却被弘历一把扯过去,只见手背乌黑一片,伤口还在往外渗着黑血,味道难闻,似腐似烂。

  弘历厉声问:“袁春望,解药呢?”

  “没有。”即便有,袁春望也不会给的,他温柔看着魏璎珞,“璎珞,你曾答应过要在圆明园陪我,你违背了誓言,没关系,我来帮你实现。一个月,不,也许更快,从手开始,你会一步步腐烂,直至烂成一滩血水。别害怕,我会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一直等你来!哈哈哈!”

  他越说越开心,仿佛终于得偿所愿,最后竟开怀的大笑起来。

  弘历没空理会这疯子,一个劲地喊:“李玉,李玉,快叫叶天士来!”

  倒是太后,拨弄着手上的念珠,阿弥陀佛了一声,忽开口道::“先帝根本没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你不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子孙。”

  袁春望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瞪向太后:“你胡说!”

  太后淡淡道:“先帝爷到底有没有私生子,我会不知道吗?你说自己是先帝的儿子,有什么证据?”

  袁春望:“他在我外祖家中养伤,留下了一套亲王服饰,难道还不能作证?”

  太后笑了:“钱夫人为了保护先帝脱身,换走了他的衣衫。金丝蟒袍,多么珍贵, 匪兵会放过吗?到底是谁借机玷污农家女子,可就不得而知了。”

  袁春望厉声道:“不可能!”

  太后怜悯地看着他:“瞧瞧,多俊俏的一个孩子,本可像寻常人一样,娶妻生子,平安度日。因 为一场误会,竟找到紫禁城来了,被迫害成了废人。难怪你要恨,要怨,可惜啊,你恨错了人,怨错了人。先帝爷没你这个儿子,皇帝更没你这个兄弟,你用尽一切手段,拼了一生去报复,最后落得一场空,可怜,真可怜啊……”

  一个人的一生,总有一个追求。

  支撑着袁春望继续活在这个悲惨世上的,是复仇。

  倘若没有这个追求,这个念头,这个目标,他早就已经疯了,亦或者是死了。

  “不可能……”如今太后一席话,无异于粉碎了他的信念,他从前为之奋斗的一切,袁春望发疯似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你们对不起我,我没有报复错,我没错!”

  “来人!”弘历再也不耐烦这个疯子,大声下令道,“带下去,凌迟处死!”

  侍卫从外头冲进来,将他五花大绑,眼看着就要将他拖下去处死,皇后忽然开了口:“别杀他。”

  弘历狠狠道:“太后!此人冒充皇嗣,兴风作浪,不能轻饶!”

  太后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皇帝,这次就听皇额娘的话,好吗?”

  弘历若有所思,厌恶地扫了袁春望一眼,勉强点头:“带下去吧。”

  “我是皇子,哈哈,我真是皇子……”袁春望披头散发的被人拖下去,一路上都在自言自语,“我姓爱新觉罗,我姓爱新觉罗……”

  太后阿弥陀佛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弘历也不再看他,握住魏璎珞的手道:“传旨,即刻返京,召太医会诊!”

第两百章 来世约 今生誓

  太医齐聚于延禧宫。

  结果……却不尽人意。

  最后连叶天士也表示束手无策,弘历无奈之下,只好将希望寄托于远在缅甸的傅恒,不断催问李玉道:“傅恒回信了吗?有关毒虫的事,可有消息传回?”

  李玉:“皇上,还没有消息传来……”

  弘历:“滚!”

  将所有人赶跑,弘历坐在床边,握住了魏璎珞的手。

  “皇上。”魏璎珞侧过头,对他苍白一笑,“你的手一直在抖。”

  弘历嘴硬道:“朕没有。”

  “别怕嘛。”魏璎珞温柔安慰道,“臣妾好好的,没他们说的那样严重……”

  “朕怕什么了?”弘历却嘴硬不下去了,略带一丝软弱道,“你现在好好的,以后也得好好的,朕也不要求你当个贤良淑德的女人,就当个祸害吧,祸害才能遗千年……”

  “皇上。”李玉虽不情愿,却情势所逼,再一次钻进来,“缅甸有紧急军情。”

  弘历本想呵斥他滚出去,听了这话又矛盾起来。

  “皇上,你去忙吧。”魏璎珞闭上眼睛,神色自若道,“臣妾在这小睡片刻,等你回来。”

  弘历眷恋地看她一眼:“等朕回来。”

  魏璎珞一直在听他的脚步声,等听不见了,才将忍在喉咙里的那口血吐出来。

  “娘娘!”小全子与珍珠全围上来。

  “不要哭。”魏璎珞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小全子,以后那三个孩子若是问起我,你就说我去游山玩水,不想带他们,太累赘了,听懂了吗?”

  见她竟开始交代遗言,小全子忍泪道:“奴才愚钝,奴才不懂,奴才这就去叫叶大夫!”

  他冲出去找叶天士,魏璎珞却等不及,在珍珠的哭声中,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这真是一场好梦。

  梦中无忧无虑,充满着欢声笑语。

  笑的人是她,逗笑她的人……则是傅恒。

  他又变成了年少时的模样,一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虽然天生一副迷人的桃花眼,却没有多少与女人相处的经验,总被她戏耍的团团转,又反过来戏耍她。

  “傅恒。”她突然问,“你去哪?”

  他忽然离她而去,走着走着,忽然蓦然回首,在人群中回望她,许久许久,似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底,连孟婆汤都洗刷不去。

  “索伦大人!”

  魏璎珞被这叫声惊醒,环顾四周,寝殿里或站或坐,聚满了人,有小全子,珍珠,还有海兰察。

  刚刚是谁在喊,为什么喊的是傅恒的名字?

  “令贵妃。”海兰察欲言又止。

  魏璎珞看着他,他不是自己宫里的宫人,而是个男性外臣,若没有要紧事,是绝不敢也不能踏足后宫的,忙借着珍珠的手起身:“你不是随傅恒去缅甸作战,为什么会……”

  海兰察平静道:“大军屡败缅军,缅人遣使求和,我便将奏疏送回紫禁城。”

  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麻木,魏璎珞心跳如鼓道:“是吗,胜了……那傅恒呢?他回来了吗?”

  海兰察沉默不语,珍珠却喜悦道:“这是自然!娘娘,索伦大人带回了解毒丹,若非如此,你也不会清醒!”

  魏璎珞:“解毒丹?”

  海兰察缓缓解释道:“这是缅甸圣心草制作的神丹,圣心草生长在瘴气遍布的沼泽地,可解尸虫之毒,保容颜不改,青春永驻,所以又叫定颜珠。”

  珍珠喜极而泣:“娘娘,您可真是因祸得福了!”

  与之相比,海兰察的表情可谓惨淡,魏璎珞心中渐生不祥预感,她问:“傅恒在哪儿?”

  几经催促下,海兰察终于无可奈何道:“他为了采圣心草,中了瘴气,坚持患病指挥,不肯离开战场,我劝了很多次,可他那么固执……”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渐成哽咽:“……他的尸身,现已运回紫禁城。”

  魏璎珞愣在床上不说话。

  世上会有这么傻的人?

  对,世界上就是有一个这么傻的人,会为了她,不惜自身的去采药,会为了弘历,不顾生死的去获得胜利。

  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富察傅恒。

  海兰察哽咽片刻,深吸一口气,不顾一切道:“令贵妃,有一句话,傅恒托我问你。”

  魏璎珞干涩道:“你说。”

  “魏璎珞。”海兰察认真看着她,就仿佛傅恒坐在她身旁,借着他的嘴对她说,“这一生我守着你,已经守够了,下辈子,可不可以换你来守着我?”

  珍珠被这句话吓得面无人色,魏璎珞却听见似没听见,仍坐在床上走神。

  等了许久等不到她的答复,海兰察失望道:“奴才唐突,愿令贵妃早日康复,奴才——告退。”

  他起身离开,到了门口,却迟迟不肯踏出最后一步,最终还是回头问:“令贵妃,我知道你是皇上最宠爱的人,也是紫禁城权势最盛的女人,可你——就不能给他一点希望吗?”

  他充满希望地看着魏璎珞,而希望一点一点从他眼中流逝。

  最后,他走了。

  “珍珠。”直至此刻,魏璎珞才开口道,“我想一个人躺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珍珠也走了,屋子里就剩下她一个。

  她靠在枕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良久,才轻轻地说了一声: “好,我答应你。”

  班师回朝,葬礼,抚恤,忙忙碌碌又是很长一段日子,这段日子里,弘历忙得脚不沾地,总是匆匆来看她,又匆匆离去,每次离去时,脸色就好上一分,这也意味着,魏璎珞的病好上了一分。

  这天,她终于能独自下地了。

  “走。”魏璎珞扶着珍珠的手,“去承乾殿。”

  承乾殿依旧由继后住着,却已经不再是皇后寝宫,弘历撤了她的宫人,收走了她的册宝,除去皇后尊号,什么都没留下,只留给她一座空落落的宫殿,似一座精致的大鸟笼。

  继后已经落了发,魏璎珞来时,她正跪在蒲团前敲着木鱼。

  “令贵妃。”木鱼声停下,继后睁眼看着她,似乎早就在等她来,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这个问题,“你早知道袁春望要动手,是不是?”

  魏璎珞沉默不语。

  “这些日子来,我想来想去,你纵容他一步步行动,目的只有一个——引出和亲王。”继后笑了起来,“令贵妃, 二十四年,整整二十四年了,你从未有一天忘记过你姐姐的死!你想要的,一直是弘昼的命!”

  如今她终于得偿所愿,弘历再念手足之情,也容不下一个谋反之人。

  故南巡回来没多久,弘昼就被囚于王府内,过不久,就“病逝”了。

  但魏璎珞哪会承认呢,她只是笑:“皇后,你想得太多了。”

  可她的笑,却已经说明了一切,继后深深看她一眼,叹息道:“果真如此,你可真记仇啊。唯一的意外,大约就是袁春望想拖你一起下无间地狱,可惜,他也失败了。”

  从承乾殿出来,魏璎珞又去了一趟永巷,去看看袁春望。

  他已经真的疯了。

  宫里捧高踩低的人太多,这不,恭桶塞满了一屋子,都让他一个人刷。

  “假的,嘿嘿,你是假的,你也是假的。”袁春望一边刷洗着马桶,一边念念有词,“我才是真的……”

  “疯得很厉害,可太后就是不让杀他,也不知为什么。”珍珠小声道,“娘他一直说自己是天潢贵胄,娘娘,这是真话吗?”

  “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魏璎珞微微一笑,转身离永巷而去,“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是很好吗?”

  珍珠跟在她身后,临出永巷时,回头看了一眼。

  永巷如同一条巨大分界线,分割了彼此。

  袁春望在里头与恭桶作伴,而魏璎珞一步步回了延禧宫,宫里,李玉早在等着她,向她传达一个喜讯。

  待她换上新服饰而出,一众嫔妃向她行礼:“臣妾给皇贵妃请安,皇贵妃万福金安!”

  “瞧瞧你。”待众嫔妃下去,弘历走过来道,“就快把得意写脸上了。”

  魏璎珞瞥他一眼,更加得意一笑。

  “怎样?”弘历问,“对于给予你这份荣耀的男人,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魏璎珞继续低头打量自己手上的镯子:“没话说。”

  弘历一皱眉:“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他若生气,无论是真是假,其他妃子都会立刻收起脾气,变得小心可意起来,魏璎珞却不,她翻了个白眼:“皇上,臣妾没良心,您怎么还宠着我呢?”

  弘历:“朕是无可奈何。”

  魏璎珞却笑起来,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心思:“承认吧,您在臣妾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不愿一无所获,才会越陷越深。”

  弘历冷着脸道:“哪怕你病重,朕还是以政务为先,因为朕是帝王,不懂什么叫爱,不要自作多情!”

  魏璎珞:“看来我们彼此彼此!”

  弘历脸色一沉,揽住璎珞的腰:“重新回答朕的问题,再敢胡说八道,朕砍了你的脑袋!”

  魏璎珞:“您把江山放在第一位,却要求我最爱您,真是霸道!”

  弘历:“魏璎珞!”

  魏璎珞见他动了真火,便轻轻一笑,目光动人:“刚才您问的问题,现在没有答案。不过,我会用一生来回答您,您准备好倾听了吗?”

  两人对视片刻,洞悉彼此的心意,竟同时大笑起来。

  有人高,有人低;有人走,有人留;有人生,有人死,这就是后宫,有它残酷的一面,但也有它温情脉脉的一面。

  “行了,别再摆弄你身上那堆东西了。”弘历故作嫌弃,伸出手,“过来。”

  魏璎珞又不理他了,继续摆弄自己身上的皇贵妃服饰,最后还是弘历自己走过来,将她的脸掰向一边:“你有什么好看的,看花。”

  他又弄了几棵罕见的栀子花来,移植进了延禧宫,也不知是此方水土特别好还是怎地,栀子花到了她这儿,总能开得特别旺盛。

  魏璎珞故作气恼的转过脸来:“我好看,还是花好看?”

  弘历笑道:“花好看。”

  魏璎珞气得要走,却被他拉回怀里,哈哈笑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相同,璎珞,明年的这个时候,朕依然陪你赏花。”

  “那后年呢?”

  “后年也一样。”满院的栀子花,弘历却只低头看着她,“今生今世,陪你一起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