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陌生啾
啾啾，实际上是只菜啾。
胆子小，性格温和，打猎和采集技能稀碎。
简莫和乌炯收养了它那么久，只知道它会去上南峡谷采食粉管花和去河畔部落西南的高山草甸上采食白伞菇。
对于飞翼兽这种杂食动物来说，它们必须摄入大量食物维持生命活动。
啾啾的固定猎场那么小，食物肯定不够。
简莫猜测，当时遇到受伤的它时，它那么瘦，也不仅仅因为掉到山洞里，没法出去采食，多半平时就饱一顿饿一顿。
食物充足，对于啾啾来说，简直是个难以想象的形容。
简莫问叶落：“食物充足怎么说？”
叶落避开啾啾，小声说道：“啾啾不是特别喜欢吃浆果吗？前两天，我看到它叼了一捆拇指果的藤蔓回来，在窝外面慢慢吃。”
简莫一惊：“等会我回去看看，这两天我还真没注意。”
叶落：“我之前也没注意，见到它吃拇指果后，特地观察了一下，而后发现它每天都会带食物回来吃，吃完后，还会把藤蔓和果壳之类的叼去旁边的河里扔掉。”
简莫难以置信：“它那么聪明？还会毁尸灭迹。”
叶落点头，正要说些什么。
简莫想想，又觉得有可能，啾啾在食物上面向来有八百个心眼子。
想到这里，简莫坐不住了：“我回去看看。”
简莫回到家后跟乌炯说了一声，拿着扫帚去打扫啾啾的窝。
啾啾应该已经做得很小心了，不过还是被简莫清扫出了许多果壳果皮和菜叶。
有一些食物，简莫完全没喂过啾啾，不可能是之前留下来的食物残渣。
简莫难以置信地对乌炯念叨：“啾啾真是出息了，在家吃一份，在外面拿一份。你说它会不会在外面找了新的家？”
作为兽医，简莫还真没少听说一只猫被好几家养着之类的事。
啾啾要是飞去别的部落，另外找了个主人，好像也不怎么难想象。
乌炯否定了这个猜测：“不会，附近几个部落都知道啾啾是我们养的飞翼兽，不可能再收养它。”
简莫：“那是它自己采集到的食物？”
刚说完，简莫觉得也不可能，啾啾还挺大方，如果是它自己采集到的食物，它会拿出来分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藏着掖着。
一看这家伙就在心虚，所以藏着吃！
乌炯：“猜不到，明天跟着它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简莫：“也行。”
两人像什么也不知道那样，如常喂了啾啾。
啾啾吃得挺高兴，一直伸长脖子啾啾啾。
第二天，简莫和乌炯安排好，假装出去采集，却在河对岸的灌木丛里观察啾啾。
啾啾在部落里跟小崽们玩了一会儿，离开人群，往窝里走。
小崽们习惯了，也没多注意。
啾啾回到窝里趴了一会儿，四下观察，确定没人找它后，它站起来，抖了下全身的毛，助跑几步，直接展翅飞了起来。
简莫在河对岸远远看着，目瞪口呆地说道：“好家伙，它还知道装模作样，等没人注意它再溜？”
乌炯轻轻拉着简莫的手臂：“走，往旁边躲一躲，它要过来这边了。”
简莫：“过来这边干嘛？它发现我们了？”
乌炯：“不知道。”
两人另外找了一处合适的灌木丛躲了起来。
啾啾是往河边飞，却没冲着他们藏身的地方飞，而是飞到河边的药田里，拔了好些药草叼在嘴里。
它叼完还知道用爪子再扒拉一下，让药草遮住刚刚被它拔过的地方。
简莫：“成精了，成精了。”
乌炯：“有些兽是挺聪明。”
简莫小声：“我知道，我还见过，不过啾啾之前不怎么聪明啊。”
哪个兽医工作时没遇到过几只可以送去上学的宠物啊？可啾啾明显不是那块料。
乌炯：“走，跟着它。”
啾啾叼着草药飞了起来。
河畔部落巡逻的人都知道啾啾有时候会到菜地里帮忙赶鸟捉虫，倒没在意它的行为，反而看到简莫和乌炯藏在对岸，张口想喊人。
简莫连忙“嘘”了一下，示意对方不要喊出来。
巡逻的兽人又看了他们两眼，满眼都是好奇。
简莫顾不上别的了，赶忙和乌炯用人形跟在啾啾后面。
啾啾飞得很悠闲，一点都不快。
简莫和乌炯跑起来，还算跟得上。
简莫一路跑，感觉简直跑出了个马拉松，才看到啾啾落到了山脚，徘徊了一下，然后钻到一个大山洞里。
简莫呼哧呼哧喘着气：“奇怪了，山洞里有什么？”
乌炯：“走近看看。”
他们蹑手蹑脚地走近山洞，这个时候，大口呼吸的简莫闻到了一股陌生的味道。
好像不是兽人或亚兽人的味道，而是兽的味道。
简莫和乌炯对视。
乌炯也闻到了：“野生飞翼兽的味道。”
简莫：“我就说！好熟悉的味道！等等，啾啾来找野生的飞翼兽，难道找到了它之前的同伴？”
乌炯：“也有可能，我们去揉点叶子伪装。”
乌炯拉着简莫去边上的林子里摘了一堆树叶草叶，揉碎了挤出汁液涂在身上。
简莫嗅着浓烈的植物气味：“这是为了避免我们被那只陌生的飞翼兽闻出来吗？”
乌炯：“嗯，我们进山洞看看。”
啾啾可能长期被人类养着，警惕性很低。
简莫和乌炯摸进山洞里，它还背对着山洞口，挑挑拣拣地挑山洞最里面的浆果和茎块吃。
简莫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它叼来的草药就放在一边。
可能闻到了气味或者听到了动静，啾啾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不过没看到紧紧贴在石壁上的简莫和乌炯。
看完后，啾啾侧坐着，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着食物。
简莫和乌炯趁机往山洞里面走了走，藏在大山洞的凹陷处。
以乌炯的实力，附近也没什么东西能伤害到他们。
啾啾吃了一会，惬意地往后一躺，开始躺着吃。
简莫看着比大熊猫还慵懒的啾啾，心中深刻怀疑，啾啾的本性是不是就这德性？
看了一会儿，两人退出山洞商量。
简莫：“会不会是啾啾在外面交到了朋友或者找到了伴侣？陌生的飞翼兽，还肯跟啾啾分享食物，应该没别的理由了。”
乌炯：“等那只飞翼兽回来就知道了。”
两人耐心地等了很久，等的简莫都昏昏欲睡了，另一只飞翼兽终于飞了回来。
他们退到山洞的侧面观察那只飞翼兽。
简莫很快发现了：“等等！飞回来的是不是一只公飞翼兽？我好像看到它的蛋蛋了。”
乌炯仔细观察：“没错。”
简莫惊了：“啾啾喜欢公兽？”
啾啾也是一只公飞翼兽啊！
乌炯：“也不一定就是喜欢。”
简莫：“不是喜欢的话，一只公飞翼兽凭什么容忍另一只公飞翼兽蹭吃蹭喝？”
乌炯提醒：“你忘了啾啾叼来的药草？”
简莫猛地反应过来：“这只公飞翼兽受伤了？不对，它飞得挺稳，看不出受伤的迹象啊。”
乌炯判断道：“没很稳，它的后腿应该受伤了。”
飞翼兽的身上长着黑色的绒毛，简莫的视力比较一般，还真看不出它受伤的地方。
乌炯嗅着空气中的气味，说道：“它伤口感染化脓了。”
简莫也嗅了嗅，什么都没嗅出来。
陌生的飞翼兽平稳落地，钻进山洞里。
山洞里很安静，并没有飞翼兽的叫声，看来啾啾跟新飞翼兽没打起来。
乌炯说道：“进去看看。”
简莫跟在乌炯身后：“小心点。”
飞翼兽还是有一定的攻击性，然后那个带毒刺的尾巴也不是白长的。
乌炯点头表示知道，身上的肌肉绷紧了，随时准备变回兽形。
他们直接走进去。
那只正吃着药草的陌生飞翼兽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短促而高昂地叫了一声：“桀！”
看起来很是防备，盯着他们的模样像是要攻击，又像是想逃跑。
啾啾听到叫声，坐起来看。
一瞬间，它爪子里的坚果都要吓掉了，毛茸茸的脸上满是心虚，眼睛往地下看，露出半个眼白：“啾？”
跟狗子偷吃的情况一模一样。
简莫都快气笑了。
陌生的飞翼兽又警告地叫了一声。
啾啾才反应过来，瞬间顾不得心虚，大声朝陌生的飞翼兽叫了一声：“啾！”
陌生的飞翼兽转头，对啾啾露出獠牙：“桀！”
啾啾怂得缩了一下胖乎乎的身体，简莫有些心疼，正想让它过来。
下一刻，啾啾看到简莫和乌炯，马上爬起来跑到山洞口，张开翅膀挡在简莫和乌炯身前，冲陌生的飞翼兽：“桀桀桀！！！”
啾啾的叫声都变了，毛也奓起来了，明显害怕，却又护着简莫他们。
简莫的心柔软成一片，喉头涨涨的，感慨万分地看着啾啾。
啾啾对他们的爱真是简单又纯粹。
乌炯揽着简莫的肩膀，同样看向啾啾，也看向对面那只陌生的飞翼兽。
陌生的飞翼兽被啾啾吼出了飞机耳，獠牙露得更多，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它明显比啾啾大一圈，爪子更长，肌肉更多，看着更强壮。
啾啾却寸步不让，还朝对面吼：“桀！”
简莫拍拍啾啾的屁股：“没事，乌炯厉害着呢，别怕。”
啾啾往边上挪开点，转头看他们，视线变得纯良：“啾。”
简莫又拍拍它，将它往旁边推了推，探头看向对面的飞翼兽：“我们没恶意。”
陌生的飞翼兽还是很警惕。
简莫比划了一下，指向啾啾的下腹部，后腿根的地方，对那只陌生的飞翼兽说道：“我们看看你的伤行吗？”
过了一会，陌生的飞翼兽好像听明白了，犹豫片刻，收拢翅膀，也收拢威胁他们的姿势，轻轻叫了一声：“啾。”
他们养啾啾很久，听到这个声音，知道这只陌生的飞翼兽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了。
简莫在乌炯的掩护下小心走过去。
很快，简莫走到它跟前。
这么近的距离，简莫已经能够闻到浓重的腥臭味了。
这味道像拳头打在简莫的鼻子上一样，冲击得他鼻腔发疼。
他忍不住屏住呼吸。
陌生的飞翼兽不安地站着。
简莫轻轻触碰它的伤口附近，能明显感觉到它的伤口附近带着个鼓包。
轻轻按压，湿润的液体从伤口流出来——是脓液。
简莫看陌生的飞翼兽一眼，再次确定它不会随意攻击，而后轻轻扒开肿胀的伤口。
伤口丝毫没有愈合的意思，反而溃烂得厉害。
扒开后，简莫看到了一支断角插在里面。
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又仔细查看——真有一支断角插在它身体里！
那么粗的一只角断在里面，这只陌生的飞翼兽居然还有行动能力，能够自由出去打猎。
乌炯跟着看了一眼，低声说道：“是叉角兽的角，可能这只飞翼兽狩猎叉角兽的时候被顶了，角断在里面。”
飞翼兽是杂食动物，有时候会狩猎动物。
可叉角兽作为类似雄鹿的大型猎物，这只飞翼兽敢去狩猎，真不是一般的勇猛。
不知道它狩猎成功了没有，不过这个教训可真够惨痛的。
简莫试着挤了一下，发现角牢牢地卡在肉里，可能还卡在骨头的缝隙里，根本挤不动。
他不敢硬挤，收回手：“现在没办法弄出来，只能让它跟我们回去做手术。”
简莫退开一步，看着陌生飞翼兽的眼睛说道：“你跟我们回去，我们治疗你。”
陌生飞翼兽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简莫带着乌炯又往后退了两步，招招手，示意陌生飞翼兽跟着他们。
陌生飞翼兽还是没动。
简莫对啾啾说道：“啾啾，你跟你的小伙伴沟通，看它要不要跟我们回部落治疗？”
重复说了两遍之后，啾啾听明白了，朝陌生的飞翼兽大声地：“啾——”
简莫他们在山洞外面等了等。
陌生飞翼兽迟疑着，最终还是跟着啾啾出来了。
啾啾出来不算，还叼了陌生飞翼兽储存的食物一起出来，情况再紧急它也舍不得浪费任何一丝食物。
为了安抚这只陌生的飞翼兽，简莫让啾啾先带它回部落。
乌炯变回巨狼，背着简莫在地下跑。
陌生的飞翼兽到底还是跟上了。
简莫抬头看着，感觉它飞得很稳，稳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严重的伤，居然没怎么影响它。
或者说，这只飞翼兽的性格太坚毅了，受了重伤，还是好好飞，一点懒都没偷。
巨狼在奔跑的时候加快了速度，提前跑回部落。
他们得跟巡逻的兽人说一声，让别拦这只陌生的飞翼兽。
这只陌生的飞翼兽本来就有点应激，要是拦一下，可能会起冲突。
听简莫他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巡逻的兽人高声答应了下来：“我带小崽们转到部落后面去。”
乌炯点头。
啾啾很快带着飞翼兽飞到了部落里，还带对方回到自己的窝里。
啾啾对自己的窝很是得意，大声地朝陌生飞翼兽：“啾啾啾！”
这家伙尾巴翘得高高的，连简莫在旁边看着都能明显感觉到它的炫耀。
陌生飞翼兽看着脾气挺好，直接忽视了它的炫耀。
简莫从家里拿了个新陶盆过来，给陌生飞翼兽喂水，又给它们喂之前做的鱼丸。
啾啾很喜欢吃鲜美的鱼丸，不知道这只陌生飞翼兽怎么样。
简莫将鱼丸端出来后，先给啾啾喂了两个。
这既是为了安抚啾啾的情绪，避免它觉得简莫偏心新飞翼兽而吃醋，也是为了告诉新飞翼兽，鱼丸没毒。
果然，两只飞翼兽都很满意。
简莫再给新飞翼兽喂鱼丸的时候，它叼着嚼了嚼，眼睛都亮了，尾巴也不由自主摇了两下。
简莫则发现它满嘴獠牙，连牙齿看起来都比啾啾的牙长而尖。
就在简莫给两只飞翼兽喂食的时候，班鸣他们结伴跑过来围观：
“简莫哥，听说你们带了新的飞翼兽回来？”
“哇，这只就是新的飞翼兽吗？它好强壮啊！”
“比啾啾大一圈！”
“这只飞翼兽要给部落养吗？我可以给它找食物！”
大家围着一顿乱夸。
陌生飞翼兽看到那么多兽人亚兽人在，有点炸毛，站起来张开翅膀：“桀——”
这已经是威胁警告的姿势了。
班鸣他们不仅没害怕，反而眼睛都亮了。
班鸣：“这只新飞翼兽的性格很好啊，我就想要这样性格霸气的飞翼兽，啾啾太软，太可爱了。”
阿湖：“简莫哥，新飞翼兽可以给我们养吗？”
简莫看陌生飞翼兽都快应激了，连忙拍打着班鸣他们的肩膀赶人：“去去去，别凑热闹！”
班鸣恋恋不舍：“真不能给我们养吗？”
简莫：“它愿不愿意留下来还不一定呢，你们离远一点，别被扇了。”
陌生飞翼兽性格那么桀骜，想要驯服它恐怕比较难。
它受了重伤依旧努力飞得很平稳，简莫心里有点佩服它，也并不想圈禁它。
并不只有勇敢的人才值得佩服，勇敢的兽一样值得佩服。
简莫将班鸣几个赶远了，想起来之后又朝他们说道：“班鸣，你帮我问问你阿爸能不能过来帮忙？我要给这只飞翼兽动手术。”
班鸣的声音远远传来：“知道了！”
简莫送走他们之后，继续给两只飞翼兽喂鱼丸，不过没敢喂太多。
等会要给陌生飞翼兽做手术，还得给它喝麻醉剂，喂多了怕它在麻醉中呕吐，引发意外。
喂了陌生飞翼兽两个鱼丸，简莫拍拍它的腿：“别担心，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陌生飞翼兽低头看简莫一眼，犹豫了一下，学着啾啾的模样用翅膀蹭了一下简莫的胳膊：“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