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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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吉莉娅对于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

　　她有点懵,有点糊涂，确实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跟了人,并且正处在异样的情绪里的她甚至完全误会了现实情况——

　　她以为凯厄斯已经带着人全部离开，她在某种程度上将两个人的沉默当成了是一种拒绝和道别。

　　凯厄斯那个样子,真的很像负气离开。

　　安吉莉娅却还是迷茫于他究竟是为什么这么生气,连带着她似乎也跟着产生一股奇怪的气愤、无力和恼怒。

　　她好像被他的情绪彻底的感染和影响了,而他也给予了一个很糟糕的回应。

　　似乎在她的意识里，这种沉默的“再见”就是某种形式上的永别。

　　而仅仅只是想到这件事情，安吉莉娅就感到从心口处传来的深切的悲伤和隐约的委屈。

　　这时候,她才慢慢地意识到,这是一种委屈的情绪。

　　但两者还是有些不同的,一个是因为这件沉默的转身的事情,一件是因为之前和凯厄斯交流的失败带来的挫败和失望。

　　总归,是有不一样的,但她还没有琢磨透——

　　也许是因为不同人引起的,所以就结果的情绪来看,确实有着某些细微的区别。

　　安吉莉娅曾经自信于自己对于情绪的感知,但现在她已经不确定了。

　　她开始相信，人类确实是非常复杂的生物,她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够知晓一切，感知一切，甚至连她感受到的东西，都可能存在着因为譬如她理解能力和情绪本身的欺骗性而导致的“误差”和“错误”。

　　想到这些，安吉莉娅就觉得更加失落了。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凯厄斯了,越是和他相处，越是和他了解，怎么反而变得迷茫和疑惑。

　　她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所有的情绪和想法都被凯厄斯的古怪反应所占据。

　　仅仅只是为了思考这件事情，她就已经做了无数次的破例，打破了自己过去的那种冷静和平静。

　　“……这里是……”

　　安吉莉娅在耳边的喧嚣声中后知后觉地反应。

　　方才的她就仿佛是个游魂，虽然是走在街上，如同其他游客一般，看着这街头的景色。

　　但她十分清楚，自己对于眼前过目的一切，并没有多么上心，更没有什么留在了她的心里。

　　她就是在这种和发呆差不多的状态里，看过周围的一切。

　　在看到周围五光十色的装饰之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走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是过去作为一个“乖乖女”而永远不会到的地方。

　　但安吉莉娅经历了之前温莎、蒂娜那些疯狂的派对和言论影响之后，对此已经没有那么惊讶了。

　　她不会觉得眼前的一切值得她大惊小跳了。

　　尽管，到目前为止，严格来说，她并没有自己进入歌舞厅之类的蹦迪场所的经验，就算是只喝酒聊天服务环境的酒吧，她也没有这样的经历。

　　她好奇地看着这边的大约是酒吧一条街。

　　这里和她想象中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本来以为这些环境里，应该有许许多多混杂的或好或坏的情绪和力量在，有什么脏东西更不值得奇怪了。

　　但实际上，这条街看起来很“干净”，这种干净不是之前有问题的房子那种被清理得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干净，反而是看起来和外面别无二致的诡异。

　　要知道，这些地方天生会催生一些负面的东西，渲染各种糟糕的情绪，彼此影响和发酵，再加上一些毒品或者是酒精的催化，那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就更加难以想象了，总归不是像是普通人家那般。

　　就算是普通的大马路、十字街口，也会因为出现过一些争执或者是发生过什么车祸事故，而留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走过的人多了，一定程度上也会留下一些诡异的不好的内容，当然最初的时候这些可能都是中性的。

　　安吉莉娅走过一家装潢和别处不太一样的店，原本只是视线一扫而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更加觉得吃惊了。

　　她不得不回头重新确认了一遍“玩偶店？”

　　手制玩偶，大小都有，从一只手大小的，到等人身高度的，服装从小洋装到现代的小西装，更不用说是性别甚至是种族的差异了。

　　安吉莉娅差点以为自己看到的那个有着触角和骨爪的玩偶是自己的错觉了，当她确认这是真的并且这个玩偶上好像附带了一些“灵”之后，她才真正惊讶了。

　　“店里的气息……居然没有漏出来吗？”

　　安吉莉娅带着一点意外地退了回去，特地隔着橱窗展示的玻璃，仔细地看了看陈列出来的“优秀作品”，又往屋子里看了两眼，里面是暗着的，隐约可以看到放在柜子上的几十几百的玩偶和一部分的半成品。

　　“女巫？”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如果想要买玩偶的话，你应该稍微晚一点来，至少要到黄昏的时候。”

　　“这个懒鬼只会在黄昏时候营业，再晚一点这条街就‘开张’了。”

　　她的声音很性感，说着话的时候带着一点轻慢，但并不妨碍她略带一点沙哑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展现出独属于成熟女人的魅惑。

　　安吉莉娅好奇地观察着眼前这个金棕色短发的女人，她有一双很有故事的性感眼睛，看人的时候微微地仰着，带着一股轻佻的俯视感，但在看到安吉莉娅之后，她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并主动地收敛起了先前那种不太在乎甚至于说有些失礼的态度。

　　“您好。”安吉莉娅微笑了一下。

　　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危险的女巫“前辈”，但因为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安吉莉娅依然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貌。

　　“新来的？看起来年纪不大？”

　　她打量了一下她，十分自然地从不知道哪里拿出了一包女士香烟，并且顺手就抽了一支出来，她将香烟夹在手上，安吉莉娅犹豫了一下，抬了手。

　　她笑容更深了几分，顺势将手微微往前递了递，安吉莉娅的手指跃跃欲试般地轻巧地在空中一点，香烟顺利被点着了，火焰不大不小正好够点燃烟草，燃烧的速度也是控制得正好，位置自然也是最精准了。

　　见到自己一次成功，安吉莉娅的脸上也多了一点笑意，她有点不好意思冲对方笑笑，这种略显“憨实”的笑容似乎更加取悦了对方。

　　“我不是，额……”安吉莉娅想了想，回道，“我不是新手女巫。”

　　“看出来了。”她似乎是咬着烟嘴的地方，含糊地回话。

　　安吉莉娅不太懂香烟，也不会去抽，但作为一个经常玩草药的女巫，她并不那么反感香烟的味道，至少说眼前的这个味道不重，让人不讨厌。

　　虽然不懂，但她看得出来，眼前的成熟女巫该是十分老道的烟民了，另外就是，她的魅力一定很大，她已经看到好几个不同年纪的男性向她看来了。

　　尽管安吉莉娅看起来比对方更加年轻，甚至可以说是更加好看，但性感的女人总是会更讨在这条街上的酒吧迪厅玩乐的大部分男人们的喜欢。

　　对于安吉莉娅这种看起来就很“雏”的女性，他们通常都是习惯性远离的，毕竟这意味着许许多多后续的麻烦。

　　“刚来纽约？”对方冲她点点头，示意她跟上，安吉莉娅想了想也就迈出了脚步。

　　“是，刚刚到没多久。”

　　“额……”对方刚想要说什么，才反应过来还没有和这个年轻的“同僚”打过招呼，“菲欧娜，你呢？”

　　“安吉莉娅。”安吉莉娅走在她身侧，看着她熟门熟路地和一两个走过的男人抛媚眼打招呼。

　　“安吉莉娅？”她有点惊讶地反问一句，接着又自己圆了回去，“是个‘天使’，这名字不错。”

　　“谢谢。”安吉莉娅笑笑，确定自己并不讨厌这个有些风流轻佻的老女巫。

　　“第一次来这条街吗？”她领着她往前走，安吉莉娅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家店，但应该是一家酒吧，这点她有预感。

　　“是，而且好像是不小心误入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才慢慢地反应过来——她没好意思说她是在看到这个女巫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的。

　　“嗯……你看起来心事很重，”菲欧娜点点头，“很明显，刚才你的状态不太正常，但是女巫经常会陷入到那种莫名的预言和感知中，这个是只能自己控制的，我也没有办法给你什么建议，更何况如果是预知危险的，那就更加不能够杜绝这种状态了。”

　　“唉……”安吉莉娅应了一声，她更加不好意思了，总不能和对方说，她是在想着凯厄斯结果走神发呆了一路吧。

　　“不过既然你能够到这里，那就说明你本来就是和这里有缘的。”

　　菲欧娜给她解释。

　　“这条街是专门为一些非人类生物准备的，当然也包括我们这些女巫……”

　　“可是刚才过去的是人类……”

　　“对，也有人类，但是这里有一些店，确实挺不同寻常的，这里是设有结界，从地理位置上说，和纽约这边属于人类的一条酒吧街是重合的，当然这其中涉及到一些炼金原理，我是没有兴趣知道的，反正对我们都有利，具体如果你好奇的话……”她手往回指了个大概的方向。

　　“那里我记得是有个牌子的说明的，但上次因为天使和恶魔打架，结果把牌子砸了大半，后来我也不知道修了没有。”

　　安吉莉娅眨了眨眼睛，开始飞快地在脑内消化这段话。

　　令她惊讶的是，自己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地接受了这一切，也许是因为她也是个身份不明的非人类吧。

　　“哦对了，提醒你一句……”菲欧娜转头，盯着她看起来就很圣洁无辜的面孔看了一会，半天之后突然来了一句，带着一点自嘲的味道。

　　“年轻真好，真的。”她很快地骂了一句，“放他妈屁的孩子。”

　　“……”安吉莉娅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也不能告诉对方自己都听懂她的意思了。

　　不过好在菲欧娜也没有纠结这一点的意思，很快地接回了原来的话题。

　　“这里鱼龙混杂的，不仅是什么驱魔师、通灵者、女巫、萨满，还有什么天使、恶魔、暗夜生物，甚至吸血鬼……”

　　“总之就是生物很多，混杂很多，当然一般他们会在专门的店铺活动，不会和人类的酒吧和人类一起。”她随手点了点手边一家店铺的牌子，手上的香烟燃起的烟气正好对着某个标志，并在安吉莉娅的眼里刚刚好地飘过那个标志。

　　“就是这个，有这种黑金色标志的，都是我们的……”她意有所指看看她，安吉莉娅立马乖巧地点头，想到刚才那家玩偶店和牌子，瞬间了然。

　　菲欧娜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她并不是这么热心肠的人，但恰好看到她刚才的样子，她就有些奇怪的意动，于是她十分顺从本心地上去打了个招呼，也许是她目前心情还不算太差，看到这样一个小姑娘，她暂且还没有升起厌恶和嫉妒的情绪。

　　“所以，你不要轻信任何人，毕竟你看起来就是那种很好骗的样子。”

　　安吉莉娅连连点头，对于菲欧娜的提点全都接下。

　　既然对方没有恶意，她说的话也没错，那她有什么好反驳的。

　　在通常情况下，她都是很好说话的一个人。

　　“好了，我们到了。”

　　菲欧娜停下脚步，安吉莉娅跟着也停了下来。

　　在确定她没有因为四顾好奇地看着而落下之后，菲欧娜就直接推门走进了这家陌生的店铺。

　　而安吉莉娅在门口驻足了一瞬，感受了一下，确定在没有进入店铺，是无法感受到里面的东西之后，她很果断地放弃了。

　　走进这家店之前，她抬头往门口牌子的地方看了一下，果然也是有着那个黑金色标志的特殊店。

　　奇怪的装饰上面是明明白白的恶魔文，名字也十分朴素，就叫做“恶魔的酒吧”。

　　安吉莉娅愣了一下，先是在自己居然知道这就是“恶魔文字”、她居然能够读懂一门“外语”一事上面犹豫和惊叹，接着又不得不分心瞎想了一下。

　　虽然她不是影子猎人，但是就这么进了一家好像是恶魔开的店，是不是不太好？

　　下一秒，她推门就走进了店里。

　　几乎是天旋地转，眼前的场景一变。

　　管他呢，别想那么多了。

　　安吉莉娅安慰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