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神秘之信(二更)
慕容墨将那块羊皮卷抓在手里,手指因为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的眸色也是越来越沉。
“你知道是什么人搞的鬼吗?”司空睿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又认真地落下一子。
慕容墨未说话,而是忽然站起身来,拎起凤红羽的那双鞋子,拂袖转身就走。
“喂,棋都没下完,你敢走?你这是不战而败,主动投降是不是?”司空睿朝他的背影不满地叫嚷起来。
慕容墨回头淡淡看向他,“司空太子,这局棋,你要是下赢了,本王就放弃娶小羽。”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啊?”司空睿扬眉看着他,眸光中闪着兴奋。
“当然是本王说的。”慕容墨施施然,缓步离去。
司空睿呵呵一笑,自语说道,“说大话的人,多半会闪了舌头。”
他捏着一枚棋低头来看棋盘上的残局,顿时傻眼,整个人也惊得呆住了。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他的白子就被慕容墨的墨子围死了?
慕容墨也不回头,洒然说道,“解不开,本王按时娶小羽。司空太子是挑战者,不会是,不会下了跑掉吧?风老爷子的子孙都不是孬种,司空太子既然认了凤老爷子为祖父,记得不要给他丢脸,认真下完棋!”
司空睿:“……”
郑凌风摇着折扇大摇摆走来的时候,司空睿仍坐在小花园的石桌旁,冥思苦想面前的棋局。
此时天已微黑,又刮起了北风,冷嗖嗖的。
“司空大太子?”郑凌风笑呵呵地坐到他的对面,拿折扇给司空睿扇起风来。
司空睿没好气地将他的扇子推到一旁,斜斜瞥他一眼,“你想冻死本太子?”
小羽那死丫头从哪里捡来的一个混蛋,专门跟他作对?
找一个相公跟他作对就罢了,还找一个师兄跟他作对,真是胳膊肘子朝外拐,白养了那丫头十六年!
郑凌风笑,“否,本世子是想让司空大太子的头脑更加清醒一点而已。”
司空睿冷笑着看着他,“郑凌风,本太子的头脑一向清醒得很,用不着你虚情假意地提醒!”
郑凌风收了扇子,一双妖娆的眼睛,看好戏一样地看着司空睿,“大太子,你可知慕容墨的为人?”
“知骨知皮,也知心。”时刻想拐走小羽,想坑他司空睿一把,他如何不知?
郑凌风笑道,“那么司空大太子可知,你面前这副棋盘上的棋局,存在已有三百年了,至今无人解开得了。”
司空睿“噌”地站起身来,双眼怒睁,“什么?慕容墨他究竟是不是人,一局上古棋局,三百多年都没人解得了,却让我解?”
而且,他究竟是怎么被慕容墨牵引着,走成了一副上古的棋局?
郑凌风拍拍他的肩头,笑道,“司空大太子,你不是说,你是西秦的棋圣吗?这中原三百年来一直未解的棋局,你一定不会放在眼里,慢慢想吧,本世子现在去陪凤爷爷吃晚饭去。哦,对了,要不要给你留一碗?”
司空睿:“……”
一直到掌灯时分,司空睿还在跟他面前的棋局绞劲。
。
凤红羽在府里绕了一圈,发现慕容墨并没有跟来,便又回到鸾园。
竹韵将一双鞋子捧到她的面前,说道,“小姐跑出去怎么不穿一双鞋子?王爷拎着您的鞋子找了你许久呢?”
“我又不是娇娇女,不穿鞋子又不会死人。”凤红羽接过鞋子穿了。
吃晩饭的时候,荷影来传话,“小姐,司空太子跟王爷斗棋输了,连饭也不吃,还在鸾园前的小花园里,跟一副残局绞劲呢?”
凤红羽眨眨眼,“哦?怎么回事?司空太子会这么呆木,任由王爷捉弄他?”
“小姐有所不知……”荷影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凤红羽听了。
“司空睿这么执着?只为了不让王爷娶我?”凤红羽大为意外,想不到司空睿居然一直在反对她和慕容墨的婚事,“我去看看。”
凤红羽来到荷影说的地方。
果然,司空睿正坐在石桌旁,盯着面前的棋局,正冥思苦想。
一旁站着贵喜,提着一只灯笼正候着他。
凤红羽走到他的近前了,司空睿也没有察觉。
贵喜张了张口,想说话,被凤红羽伸手给制止了。
她往司空睿面前的棋局看去,眼皮狠狠地一跳。
这局棋……
她似在哪儿见过?
黑子将白子吃得死死的,白子根本没有退路这完全是一局死棋。
“别琢磨了,你着了慕容墨的道了。”凤红羽伸手去拉司空睿。
司空睿抬起头,半眯着眼看着她,“死丫头,你不跟我呕气了?”
一早看见他还躲呢,还让郑凌风拦着他,不让他跟着她。
凤红羽叹了口气,“我怎么可能跟你呕气呢?你是……”
她咬了咬唇,没往下说。
司空睿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笑道,“只要你不跟我呕气,我哪怕被慕容墨那小子取笑算计了,也是开心的。”
凤红羽心头浮起抹苦涩,说道,“那就回吧,这分明是局死棋,你想破脑袋也没用的。天也黑了,看看又会变天呢。”
司空睿点了点头,“对,我才不会因那个病鬼王爷,而让自己冻病,我回自己的屋子慢慢地琢磨去。”
他仔细地将棋子的布局记下,这才收了棋子,端起棋盘棋盒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贵喜松了口气,对凤红羽笑道,“还多亏了大小姐,否则啊,这倔强的司空太子一直这么坐着,可怎么行?要是冻病了,老太爷可会担心的。”
凤红羽点了点头,“贵喜叔也回吧,我去看看他。”
“哎,好。”贵喜将灯笼递给了凤红羽,放心的离去了。
凤红羽抿了抿唇,提着灯笼往司空睿的小院而来。
她同贵喜只说了一句话,司空睿就跑没了影,真是够专心的。
凤红羽便不急着追他,提着灯笼缓缓而行。
走了一段路,她忽然闻到一抹异样的香气,从她面前飘过。
凤红羽将灯笼挂在一旁的树丫头,脚尖点地,往那人飞快地追去。
“出来。”她朝前方一处暗处冷喝一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个人影从暗处慢慢地走了出来,怯怯说道,“小姐,是奴婢呢。”
凤红羽听出了她的声音,“九福?”
“正是奴婢。”九福朝她走来,站在她的面前福了一福。
此时也只是刚刚掌灯的时间,凤红羽能依稀看清九福的脸。
九福穿一身普通的侍女装,左右挽着两个丸子型的发髻,这也是标准的丫头发型。
她双手垂于两侧,恭恭敬敬地站在凤红羽的面前。
那天,她和慕容墨在后园里发现九福时,九福也是这般鬼鬼祟祟的,让人生疑。
“你在那儿干什么呢?也不提个灯笼?”凤红羽看了她一眼,问道。
“老太爷让奴婢给前院的管事嬷嬷庄嬷嬷递个话,奴婢递完了话,正要回瑞园呢。”九福回道。
“这天都黑了,你看得见路吗?”凤红羽盯着她的双眼,问道。
九福低着头,回道,“刚去时天还没黑呢,这走着走着,就黑了,奴婢也没料到天黑得这么早,是以,才没有提灯笼。”
“是吗?”凤红羽半眯着眼看向她。
忽然,她眸光一沉,袖子轻抖,手中的一双凤翎剑滑落于手心,剑尖飞快刺向了九福。
她的剑又快又狠,带着她八层的内力。
九福吓了一大跳,身子本能地跳起来,躲开了凤红羽手中的一双凤翎剑。
凤红羽眯了眯眼,九福的动作,比她想象得要快,能躲开她一双凤翎剑的人,并不多。
她有心想试探九福的身手,使出了九成的功力,同九福厮杀起来。
半个时辰的时间后,九福终于敌不过凤红羽的剑,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歪了一下,她的一缕头发被凤红羽的剑削断了半截。
若是九福再慢上半拍,一只耳朵也会被剑削掉。
“小姐饶命!奴婢虽然会武,但并不是坏人!”九福趴在地上,给凤红羽磕起头来,因为惊慌,声音带着颤抖。
凤红羽返身回去,取了灯笼站在她的面前。
她目光清冷看着九福,“我很好奇,你武功可不差,为什么甘愿当一个服侍人的丫头?三夫人给你的月银钱,一个月只有一两二百文钱吧?”
“……”
“以你的身手,去大户人家小姐身边做个看护,一个月也有五两银子,相当于半个主子了。可你为什么甘愿做个打杂的丫头?”
九福回道,“奴婢是个孤儿,幼年时被人骗去卖艺为生,时常为了抢地盘,而跟人持刀拼杀。受了伤,班主也不管奴婢的死活,第二天仍要出门卖艺。”
“……”
“奴婢不想过打打杀杀的生活,只想安静地过日子。见凤府里收丫头,奴婢便来毛遂自荐。老太爷知道奴婢的身世可怜,命管后宅的丁嬷嬷将奴婢收了。丁嬷嬷将奴婢派到老太爷的院子里,当了个打杂的丫头。”
凤红羽静静地听着,脸上神色莫名。这些,她当然知道。
在九福没有犯错前,她的确没法赶走她。
丫头没有犯错,被主家无端的赶走,虽然不至于吃官司,但也会对凤府的名声不利。
虽然九福的口风紧问不出什么来,但她仍得敲打敲打。
凤红羽声音清冷地开口,“既然你当了这府里的丫头,就该以主子的安危为己任。”
“奴婢明白。”
“另外,有件事我想提醒你。”凤红羽盯着她的脸,“你知道秀菊是怎么死的吗?”
九福低着头,“秀菊……秀菊本身有错,死不足惜。”
凤红羽厉声道,“她死前,也曾说她是好人,从没有害过我,可是,她却背着我投靠了其他的人!一奴不可侍二主,她忘记了规矩!我凤红羽,平生最是厌恶背叛之人。人的死法有千百种,我会用最残酷的法子,惩罚背叛之人!”
“大小姐放心,奴婢绝对不会背叛大小姐和凤府的。”九福朗声回道。
“你明白就好。”凤红羽朝她挥挥手,“去吧,记着你说的话,和我说的话。”
“是。”
九福离开后,凤红羽马上唤出府里的暗卫头领张林。
“盯着九福。”
“是,小姐。”
她要用人,可她又不得不防着可疑的人。
时常有人威胁她,说有人会要她生不如死,她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
司空睿来了凤府后,丁嬷嬷就让人收拾了一处园子,给他单独住着。
凤红羽走进小园正屋的时候,司空睿还在琢磨着那盘残局。
屋里只有一个小仆,见凤红羽走来,朝她福了一福,悄声退下了。
凤红羽将灯笼吹灭了,挂在廊檐外的一株月桂树上,缓缓地走进了屋里。
司空睿听到脚步声,抬头来看,见是凤红羽,马上露出笑脸来。
他剑眉微扬,一双灿若夜星的眼里浅浅含笑,说道,“稀客,稀客,你可是头一次来我这儿,哎,没准备爆竹呢!”
凤红羽挑挑眉,走到他一侧的椅内坐下了,“你为什么反对我嫁容王?我们要大婚的消息,只怕已传到北地三城了,不嫁也不行了。”
司空睿收了脸上的笑容,沉声说道,“我收到一封信,一封只写了你们大婚日期,没有其他任何内容的信。却在‘四月初八’四个墨色字的周围洒了朱色颜料的诡异信件!我怀疑,有人想在你们大婚那天搞什么鬼,或是杀什么人!”
当下,司空睿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对她说了。
“你说什么?”凤红羽大惊,“那封信呢,给我看看。”
“被慕容墨拿走了。”司空睿道。
凤红羽沉默下来,会是谁?在阻止她和慕容墨大婚?
是赵家人,还是那个神秘的兰花图主人?
司空睿伸手抓着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微叹一声,“放心,虽然我不喜欢慕容墨那小子,但你喜欢,我又能怎样?”
凤红羽抬头看他一眼,目光落到他面前的残局上面,说道,“那你还专心的琢磨着这副棋局做什么?”
“万一真赢了呢?我得一辈子的拿住慕容墨的把柄,看他敢不敢欺负你!”
凤红羽定定看着他,反手将他的手握住,“多谢。”
“矫情。”司空睿冷嗤一声,又挥手赶走她,“走走走,别妨碍我悟棋!”
凤红羽离开司空睿的院子,心头沉沉的,难怪慕容墨离去后,没再找她,这是去找那个写秘信的人了吧?
那人会是谁?
。
容王府。
慕容墨正对府里的墨龙卫们做着吩咐。
“罗二领着五十人,速去京城各人员密集之地查可疑之人,另外,对李四李五吩咐,让他二人留意着进出百香楼的外地人!”
“王生去城外,通知所有的墨龙卫们,随时待命。”
“商六,你再派人去查查京中可疑的女人!特别是会武的女人,对各高门府邸家中会武的丫头侍女的底细一一调查清楚,特别是不放过从北地来的人,限你半月的时间,别给本王拖太久!”
“是,主子。”
大过年的,主子却紧张地吩咐起了墨龙卫们查可疑人,这可是头一回。
而且,主子神色肃然,几人都不敢大意,匆匆离去。
韩大不禁问道,“主子,可是出了事情?”
慕容墨未说话,而是将一块羊皮卷扔给他。
韩大忍不住挑眉怒道,“这谁呀,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的挑衅主子,这是不想活了吗?”
主子头一次连派五大墨龙卫查人,这究竟是谁,敢同主子叫板?
。
次日,凤红羽收到一封意外的请贴。
长公主请她喝茶。
竹韵将那份贴子看了又看,说道,“小姐,奴婢怀疑,不是长公主请你,是那宣驸马请你吧?”
第025 ,男人不修不成器
凤红羽的目光,往贴子上瞥去一眼,唇角微勾,轻笑一声。
竹韵又道,“要真是宣驸马请小姐,那宣驸马的胆子倒是够大的。”
“不管是谁请我,我都得去。”凤红羽淡笑道,“长公主那人,我倒是觉得,可以同她深交往。”
竹韵讶然,“小姐,长公主心思歹毒,刁蛮不讲理,小姐为何要同她交往?”
凤红羽眸光眯起,说道,“太子要回京了。”
竹韵吸了口凉气,不再说话。
凤红羽又道,“所以,我得同长公主多多亲近,我得知道,她对于太子回京这件事的想法,以及皇族中其他的人想法,而这些,都不是王爷能暗查得出来的,还有……和亲的人选。”
自从她和慕容墨要大婚的消息传开之后,请她赴宴聚会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不管是真仰慕她,喜欢她,还是嫉妒她,想陷害她,只一味地将自己关在府里,于府外人的心看不全,实在是于将来不利。
她向来都不是个退缩之人。
。
按着长公主贴子上写的时间,凤红羽带着竹韵,坐马车到了长公主府。
她从飘起的车帘子往外看去,长公主府的府门前,没有其他府的马车,只有一辆公主府的马车停在那儿。
看来,长公主只请了她一人。
府门前,早有公主府的管事嬷嬷们,候在那里。
嬷嬷们看到她的马车停下了,马上殷勤地上前,给她挑起了车帘子,笑道,“凤大小姐,可将你盼到了,公主殿下念叨了您一早呢。”
“多谢长公主记挂着我。”凤红羽微微一笑。
她没有接二人的手,而是由竹韵扶着走下了马车。
“小姐,当心脚下。”竹韵提醒她。
慕容墨给她定制的裙子,全都是宽大累赘的,她却不得不穿着。
身份的不同,由不她不穿。
但那裙子实在太宽大,丝带,宫绦,披帛,层层叠叠,累赘繁琐。
她走到府门口时,裙子腰间垂下的宫绦,被风吹得翩起,尾端绕上了长公主府府门底部的一只挂钩上。
凤红羽随手一拉,结果越拽越紧。
竹韵傻眼,“小姐……”
这硬拉的话,小姐裙子腰间的腰带会断,裙子会散,不拉扯,就会一直站在府门口。
凤红羽也皱起了眉头。
要是以往,她拿剑削断便是了,但她此刻是来赴约的,衣衫不整的她出现在长公主的面前,不出一天,她就会被全京城的人笑话了。
“慢慢解开。”凤红羽对竹韵吩咐道。
“是。”竹韵和长公主府的两个嬷嬷,上前解那绕紧的宫绦。
哪知越解越紧,竹韵急出了一头的汗水。
“出了何事?”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凤红羽的身后响起。
她偏过头来,只见长公主府的府门前,江明轩正翻身下马,朝这边看来。
男子长身而立,一身银灰色的披风,被风吹得翩然,青年男子五观俊美,十足一个佳公子,但那眼神看向凤红羽时,带一抹阴桀,仿佛一只老鹰看到了小白兔。
凤红羽厌恶的皱眉。
江明轩却丝毫不理会凤红羽目光中的憎恶,微微含笑朝她走来。
竹韵马上警觉的站起身来,走到凤红羽的身旁站定了。
长公主府的两个嬷嬷,朝江明轩俯身行礼,“驸马。”
江明轩微微颔道,浅笑道,“怎么啦?怎么不请凤大小姐进府去?长公主不是正等着凤大小姐吗?”
一个婆子说道,“回驸马爷,凤大小姐的裙子被凤吹得绞进门角的铜钩上了。”
长公主府的府门,做得同其他府邸的门不一样,除了门腰处的一道横轩外,门下方一尺的地方,还设有一道小型的铜锁。
凤红羽腰带上挂着的宫绦,正是被风吹到了门下方的铜锁钩子上。
丝绦的尾端,垂着流苏。
一根根的流苏正绞在铜钩上。
“原来是这样?”江明轩微笑,“这并不是难事。”
他弯下身来,从发髻上取下发簪轻轻地撬开铜锁。
又小心地将那些流苏,一根一根地解开。
没花多长时间,凤红羽的裙子就自由了。
“还真亏了驸马爷呢,老奴们脑子笨,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呢?”嬷嬷们松了一口气,笑道。
的确是好法子,也是最简单的法子,只需拆了铜锁就好。
凤红羽轻笑,她是客人,两个嬷嬷也只是下人,谁敢拆?
而江明轩是府里的男主子,当然是想拆就拆了。
凤红羽由竹韵整理好了衣裙后,并没看江明轩,也未说一句话,扶着竹韵的手,转身往长公主府里走去。
两个嬷嬷继续相送凤红羽,紧跟其后。
江明轩将发簪插入发髻,看了一眼凤红羽的背影,唇角勾起,对两个婆子说道,“我也要去见公主,凤红羽由我带去好了,嬷嬷们可以下去了。”
嬷嬷们不敢违抗,应了声“是”,便一齐退下离开了。
凤红羽偏头看向江明轩,目光也旋即一沉。
今天,邀请她的,究竟是长公主,还是这个阴险的驸马?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往里走。
江明轩跟上她的脚步,“凤大小姐,本公子帮了你的忙,你居然连一句感谢的话也不说?”
凤红羽冷笑,“宣驸马,本小姐好端端的来了长公主府,裙子却无端受到了伤害,驸马没有替贵府的门向本小姐道歉,却要本小姐向你道谢,这可……有点儿不讲理呀!”
江明轩眯了眯眼,轻笑一声,“哦,原来是本公子这方礼亏了。”
“当然!”
“那么,本公子应该向你道歉?”江明轩忽然上前来抓凤红羽的胳膊。
竹韵大吃了一惊,忙伸手来护。
哪知江明轩本就不是针对凤红羽,而是竹韵,他手指方向一转,五根手指,带着劲道朝竹韵的脖子抓来。
“小姐……”竹韵吓得惊呼一声。
凤红羽顿时大怒,这个江明轩,果真胆大。
三人已走到了一处金鱼池边。
竹韵的后方便是金鱼池,她要是躲不开江明轩的手指,就得掉到金鱼池子里。
但显然,竹韵是打不过江明轩的。
凤红羽此时懒得跟江明轩动手。
她知道,进了长公主府后,迟早要与江明轩碰面。
因此,她随身带了不少毒药。
在江明轩出手后,凤红羽飞快地弹开手上一只赤金镯,里面的药粉洒了出来,有大半落到了江明轩的胳膊上。
江明轩只感到胳膊一麻,手指便无法弯曲了。
竹韵借机逃掉。
江明轩的手麻木了,吓了他一跳,哪知眨眼的功夫后,他的手指又能动了。
他疑惑的眯了下眼。
“宣驸马,你对我的侍女感兴趣?可是抱歉得很,她有心上人了,而且,除了地位没有你高,其他的诸如相貌,才学,武功,金钱,样样不输于驸马爷,驸马爷还是不要自作多情吧。”
凤红羽说得淡然,却将江明轩气得脸色发黑。
一个奴婢喜欢的人,比他强,还说只是地位比他差,这分明是讽刺他,他只是长公主的男宠。
江明轩忍了忍心中的怒火,笑道,“凤大小姐,你还真会自以为是,本公子有长公主,怎么会看上别的女人?本公子只是想试探一下凤大小姐身边这位侍女的身手而已。”
凤红羽笑,“试探好了吗?长公主还等着我呢!”
江明轩笑了笑,“玩笑话而已,凤大小姐何必当真?请吧!”
。
三个人,各怀心思,走到了长公主府的后园。
一个小太监在园子的门口相迎,“凤大小姐,长公主殿下在后园。”说着,又朝江明轩行了一礼。
江明轩并没有接着往里走,他对凤红羽道,“凤大小姐,本公子还有事,先送到这里吧?”
凤红羽没看他,也没说话,迈步往里走去。
江明轩朝那个小太监打了个眼色,离开了。
。
进了后园后,凤红羽主仆两人跟着小太监一路蜿蜒而行。
同上回来时不一样,今天的长公主府后园格外的安静。
上回她担心长公主算计三叔,心思全在长公主的身上,并没有留意公主府里的景色。
今天她是只身而来,倒闲闲打量起了府里的景致。
据说,长公主的府邸,排在容王府和凤府之后,府邸的面积在京中行三。
容王府是因慕容氏的身份在那儿,除了皇宫,他必须得排在臣子们之上。
凤府是当初的宣宜长公主府,宣宜公主手握重兵,加上先皇的宠爱,府邸是扩建了又扩建,最后超越了众臣子,仅次于容王府。
但这长公主赵菁,一没有对赵国做出什么贡献,二没有哪任驸马为皇上分忧立过大功,府邸里却四处可见林立的亭台楼阁,散种的奇花异草。景色丝毫不逊于御花园,仅仅是凭借宠爱,府邸就建得如此的奢华,可见她在承德帝心中的位置。
太监领着凤红羽主仆在府里一路蜿蜒,走了一刻的时间,才走到长公主所在地方。
长公主穿一身绣着精美纹饰,湖兰色的锦袍,外罩一件秋香色锦锻披风,正站在一株紫玉兰树下,逗弄一只鹦鹉。
保养得当,衣食无忧的她,一张脸仍如二八少女般秀丽可人。
那如墨云的乌发上,插着一只硕大的紫金孔雀开屏的金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没有生过孩子,身材依旧苗条。
听到脚步声,长公主忙偏头来看,笑道,“凤大小姐,你来了?”
凤红羽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算是行了礼。
长公主是一品,她也是一品,无需行大礼。
“长公主相邀,我哪能不来?”凤红羽笑微微地走到她的身旁站定,看向树枝上挂着的一只鸟笼,里面站着一只羽毛斑斓的鹦鹉。
有侍女端来了清茶并点心果子。
长公主见竹韵紧跟在凤红羽的身侧,笑道,“凤大小姐,我想同你单独说说话,你的侍女先到小厅里歇息着,如何?”
凤红羽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眉尖微蹙略有所思。
长公主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笑道,“怎么,还怕我会杀了你的侍女不成?”
竹韵想起这位长公主刁蛮的性格,和整人的毒辣手段,脸色马上变了,紧张地看着凤红羽。
凤红羽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公主说笑了,我这丫头老实得很,断然不会冒犯公主,公主又怎么会杀她呢?只不过……”
她欲言又止,低头抿唇沉思。
长公主将手中的鸟食盒子扔给一旁的侍女,笑了起来,“凤大小姐,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你这般吞吞吐吐的,又是为何?”
凤红羽抬头,表情纠结了一会儿,说道,“想必公主也听说了昨天崔府的事。”
“嗯,听说了,崔府闹了大笑话呢。一直怀疑赴宴的客人偷了他们府里的东西,兴师动众的发动全府的仆人去搜查,还动用了我的白宝,谁知,他们丢失的东西,在崔二少爷的身上,这可真是打脸呀。”
凤红羽低垂眼帘,“长公主可知,起初崔府的人曾说我的侍女拿了他们府里的东西?他们诬陷我和我的侍女,说我的侍女偷东西,全是我的指使。”
长公主冷笑,“这不是混账话吗?你堂堂凤大小姐需要偷东西?容王殿下的钱,难道还比他崔府少不成?”
“可崔府的仆人不像公主殿下这般想,当时,几乎要将我的侍女抓走了。”凤红羽垂下眼帘,“公主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是怕,您府上的下人背着你做什么事,比如做出了同崔府一样的事。”
长公主不傻,如何听不出凤红羽的话?
又见凤红羽的目光,一直往一侧侍立的小太监身上瞥,她的眸色顿时一沉。
“春明!带凤大小姐的侍女下去歇息着,不得怠慢,如果她有什么闪失,本公主拿你试问!”
小太监脸色一白,慌忙应道,“是。”
凤红羽朝竹韵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跟着走。
太监带着竹韵转身离开,凤红羽袖中手指一翻,一粒石子朝小太监的腿上弹去。
太监疼得站不稳当,摔倒在地。
这时,两只金元宝并几只金铬子从他的袖中滚了出来。
太监的一张脸,顿时吓得面无死色。
凤红羽咦了一声,“公主殿下,您这府里的月银发得不少呀,居然都发金子了。”
怎么可能会发金子给侍从?这个太监身上的金子分明是偷的。
长公主府的仆人偷了东西,被凤红羽看见了,她的脸往哪儿搁?
“这是什么?你胆子不小,敢私藏金饰品?”长公主大怒。
太监吓了一大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不停地给公主磕头。
“公主殿下,奴才并没有偷啊,这些都是驸马爷赏下的。”
“驸马爷赏下的?”长公主大为意外,不是偷的就好了,她松了一口气,“起来吧。”
“是,公主殿下。”太监从地上爬起来。
凤红羽这时笑道,“公主,驸马的手笔倒是大方。一赏,居然就是几十两的金子,想必这个小太监做了件让驸马爷十分赞赏的差事吧,宣驸马成了公主殿下的得力助手,公主殿下就可为皇上分忧立功了。”
长公主看了眼凤红羽,沉思起来,那个江明轩在背着她做什么?她居然不知道?
长公主盯着太监的脸,“驸马让你办了什么差?不说实话,棍棒斥候!”
“公主饶命啊!公主饶命——”小太监拼命地磕起头来,哭道,“驸马让奴才将凤大小姐的侍女关到秋香阁去。”
长公主的脸色一沉,双目似剑盯着太监,“驸马他这么安排的?他想干什么?”
“长公主,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凤红羽垂目说道。
“凤大小姐尽管说。”
“驸马可能看上了我的这位侍女。”凤红羽道,“刚进公主府的时候,他同我的侍女一直在说话,给我引路的两位嬷嬷也看见了。”
“什么?他敢偷腥?”长公主大怒。
她往竹韵的脸上看去,这丫头生得姿色动人,长得不输于京中的小姐们。
她咬牙切齿,该死的江明轩,居然背着她看上了别的女人!长公主的眼里腾起了怒火。
难怪有句老话说得好,男人不修不成器。
第026 今晚,让我好好的宠宠你
凤红羽朝竹韵点了点头。
竹韵会意,快步走到长公主的面前跪下了。
“公主殿下,奴婢可没有屑想驸马爷的意思。奴婢有心上人,只是驸马爷他……”
竹韵一副烈女遇上无赖的表情,大大的眼睛里,很快就滚出了眼泪。
她虽是侍女的身份,但也是衣食无忧长大的。
苍泠月将她和荷影找来陪同凤红羽习武,并没有虐待过她们。
吃得好,过得好,她长得跟京中的小姐们一般无二。
她梳着丫环们的双丸子发髻,齐眉的流海下,是一双如秋水的双眸。
瓜子脸颊,鼻子小巧可人,唇瓣艳似红樱。
她低着头,露一弯雪白的玉颈,低声盈盈哭泣,惹人怜惜。
长公主的眉梢动了动,这么一个娇弱貌美的美人,是个男人都得动火。
凤红羽往长公主的脸上看去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丫头,同容王殿下的护卫韩大,情投意合,我和容王也都不反对他二人,可宣驸马非要夹到中间来,不是让他们为难么?”
“……”
“她性子又烈,我真担心她哪天一气之下做了蠢事。”
“奴婢死也不从!”竹韵抬起头来,咬牙说道。
长公主气息一沉,朝竹韵抬手,“你先起来,本公主最是羡慕两情相悦的男女,放心吧,有本公主在,宣驸马不敢找你的麻烦。”
“多谢公主殿下成全。”竹韵给长公主磕了个头。
长公主忍着心中的怒意,对凤红羽道,“凤大小姐,先失陪一下,本公主有些小事要处理。”
“无妨,我反正也没什么事,等公主忙好了手头上的事,咱们再聊天也行。”
长公主朝她点了点头,带着随侍的侍女和那个小太监,很快就离开了这座小园。
竹韵瞅见服侍她们的嬷嬷离得远的时候,小声地问凤红羽,“小姐,公主会相信吗?”
凤红羽微微一笑,“人和人之间,信任的墙壁出了裂痕,就很难愈合了。何况,长公主又生性多疑,就算是不罚,江明轩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我这也是给了江明轩一个警告!让他老实一点!”
。
前院一间小厅里,江明轩正闲闲摆弄着花架上的水仙花,一副悠然的表情。
这时,外面有人问安,“公主殿下。”
他眉尖一皱,这个时候,长公主怎么来了?
江明轩转过身来,长公主已走进了小厅里。
“驸马。”长公主笑吟吟地看着他。
她笑得温婉,却仍叫江明轩吓得眼皮一跳,因为,他看见了长公主身后跟随的小太监春明。
春明一脸焦急,正频频地向他使眼色。
长公主忽然来找他,难道是事情被长公主知晓了?
该死的凤红羽,居然这么狡猾!
“公主不是在后花园里,同凤大小姐赏景吗?怎么来了前院?”江明轩走上前,温柔的牵起她的手腕。
她的手从不让他碰,最多只让他抚手腕。
这夫妻做的,真让人窝火。
“是呀,正赏景呢,听闻驸马欲火上来了,本公主心疼你,只好撇下客人来看你咯。”长公主手一挥,江明轩屋中侍立的几个仆人慌忙退下了。
只留下了那个小太监。
江明轩勉强笑了笑,“那凤红羽的身份可不简单,得罪了她,您不怕容王怪罪下来?”
“你呀,瞎操心什么呢?我又没苛待她,她能说我什么?眼下,还是关心关心你的身体吧。”长公主微微一笑。
江明轩脸色一白,只有他知道,长公主所谓的关心他的身体,便是要罚他的意思。
她的罚让人无法忍受,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和她相处的这几天,长公主越是表现得温柔,整人的手段,就越是残忍。
她让他吃奇怪的药,让他体内欲火腾起,却不让他近她的身,更是将他的手脚捆绑起来,这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江明轩看了一眼春明,说道,“长公主,我想单独同你说话。”
“好,本公主倒想听听你能编出什么花样的话来。”长公主冷冷说道,挥手让小太监春明退下了。
等着屋中走得只有他们二人时,江明轩才道,“公主,是不是凤红羽说了我什么?”
“他没说你什么,倒是春明全说了。”她娇美的脸上,笑容甜美,眼神却是越来越冷,“说吧,为什么要春明去捉凤红羽的丫头,难道,本公主长得还不如一个丫头了?说的好,本公主疼你,说不好……”
江明轩神色大变,该死的春明,居然敢背叛!
江明轩顾不了许多了,他丢弃矜持,扑通一声跪在长公主的面前,抱着她的腿哭道,“公主误会了,我怎么会看上一个丫头呢?是凤红羽知晓了我的身份,她在威胁我!她想赶尽杀绝!。”
“她知道了你的身份?”长公主眯着眼看他。
江明轩点头,“千真万确,她还让她的侍女来勾引我,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这样,我得不到保护后,她才好杀我为快。我才让春明设法捉她的侍女,以此来制约她。”
“是这样……”长公主眯了眯眼,“好吧,我且信你。你先起来吧。”
江明轩松了一口气,轻柔地扶着长公主坐下后,伸手轻轻地揉捏起了长公主的肩头。
他看向长公主的脸,发现她眼里的怒意渐渐的消了,才道,“凤红羽这个女人,心胸狭隘,她可一直记恨着公主让凤镇川休妻之事。据说,凤镇川的夫人林氏,待凤红羽如女儿一般,凤红羽针对长公主,一定是为林氏报仇来了。”
“是这样?”长公主看了一眼江明轩,目光微凝。
“我敢以真名发誓!”江明轩道,“若有假话,公主可以将我交与皇上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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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后园的紫玉兰树下,摆着小几,小几上摆满了精美的点心,凤红羽悠闲的吃着茶水。
吃到第二杯茶水的时候,长公主回来了。
“让凤大小姐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长公主温和一笑。
“并没有久等,公主府园中景色怡人,小羽正赏景呢。”凤红羽起身微微一笑。
又有侍女端来清茶放在长公主的面前。
两人对桌而坐。
长公主低头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让身边随侍的所有人都退下了。
她的表情奇怪。
凤红羽想不出所以然来,也让竹韵退离到三丈远的地方。
“凤大小姐。”长公主抿了抿唇,凝神看着凤红羽,“其实,本公主并不喜欢你三叔,只是欣赏他身为将军的气质罢了。上回去你家,要他休掉你三婶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现在向你道歉。”
她端了茶杯,送到凤红羽的面前。
凤红羽抬眸,长公主找她,就是为了说三叔的事?
长公主将江明轩收入府里后,的确是没有再找过三叔的麻烦,而且,连问也未曾问过,仿佛去年她威胁凤镇川休掉林氏一事,并没有发生过。
不过,长公主为人傲慢,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此时居然向她道歉,倒让凤红羽大为意外,便也不好拒绝。
她伸手将茶杯接了。
“那便最好,三叔为人本份,对待爱情,他秉承的是从一而终。”凤红羽笑道,“公主道歉,我当然接受了。”
“从一而终呀……”长公主半眯着眼,陷入沉思,她面色平静,眼神温柔。
凤红羽心中不禁诧异,这个刁蛮不讲理,一向视男人为玩物的女人,听说从一而终的感情,也会眼神温柔?
半晌,长公主才回过神来,她从袖中取出一幅画放在小几上,缓缓地推到凤红羽的面前,“你在益州城生活了多年,可曾见过这个人?十年前,我见过这人一次,后来再没有遇见过。”
凤红羽往画上看去,画上画的是一个策马扬鞭的将军模样的男子。
男子脸孔画得模糊,隐约可见他五观俊朗,年纪不大,不过,他身上穿的铠甲纹饰却画得十分的详细。
这是……凤家军将领的铠甲!
凤红羽眯起眼来,长公主常年生活在京中,她怎么会见过凤家军?
凤家军一直驻扎在益州城,从未来过京城。
十年前的将领,大大小小的,有一二百人之多,这会是谁?
难怪长公主会注意起三叔,三叔曾在益州城待过多年,也一直领兵。
十年前,三叔只有二十来岁,同这画像上男子的模样,有几分相像。
难道是长公主将三叔当成了她的意中人?
“公主,这恐怕不好找。”凤红羽微笑道,“十年前,我才六岁,对于当年益州城的将领模样,早已记不得了。而且,公主这幅画上的人,面孔又画得模糊。”
“帮我找到!我会记你的恩的。”长公主抓着凤红羽的手认真说道,“我赵菁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求一个人,第一次想记一个人的恩,凤红羽,你不会拒绝吧?”
她眼神十分的恳切,让凤红羽大为意外。
外界传言,长公主赵菁,生活荒淫,视男人为玩物,视人生为游戏,她居然也认真了一回?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找不找得到,我不敢保证。”凤红羽收了画卷,说道。
长公主看着她的双眼,“你在益州城长大,认识的将领多,今天找不到,将来一定能找到,只要你用心找。”
收好画,凤红羽想了想,还是问她,“公主为何现在才找,十年前为何不找?”
长公主垂下眼帘,涩然一笑,“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问。”
“是。”凤红羽点了点头。
长公主未再说话,凤红羽低下头,开始在心中盘算。
原来,这人是长公主的软肋?
她为什么不借机,利用一下长公主?
长公主想了一会儿事情,回头时,见凤红羽低着头,眉尖蹙起,一脸的烦忧。
她微微一笑,问道,“凤大小姐是不是有烦心之事缠身?”
凤红羽抬头,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我在担心我家小妹。”
长公主讶然,“你的小妹?凤三将军的女儿,那个小不点的丫头?”
“正是她。”凤红羽点了点头。
“怎么,有谁欺负她不成?”长公主笑了笑,“我记得,四弟喜欢她来着,有四弟护着,谁敢欺负她?”
凤红羽叹了一声,“朝中臣子们在议和亲公主人选,听说,她的名字,不止一次被提起。”
“她被推荐去和亲?”长公主冷笑,“送她去北燕,也不怕北燕人笑我大赵无人,过了及笄的未嫁女人全都死绝了么?要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当和亲公主?”
凤红羽眯着眼看她,听长公主这么说,她也并不是个糊涂之人。
“所以,我才担心,一是担心北燕人笑我大赵国拿幼女当和亲公主,二是担心小妹那么小,什么也都不懂,送她和亲起不了作用,还无端害了一个小人儿的性命。”
长公主道,“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跟父皇说说,那个推荐琴小姐去和亲的臣子,一定是居心叵测!”
有她一句话,凤红羽便放下心来。
这可比慕容墨说服臣子,效果来得要好。
长公主可是承德帝的心头宝。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凤红羽便离开了长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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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轩得知凤红羽没有被长公主罚,反而安然离去,怒得砸了一个茶杯。
“该死的狡猾女人。”
他想不通,为什么长公主不罚凤红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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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平静地过着。
从崔府回来那日,凤红羽想冷落几天慕容墨,哪知慕容墨果真没来。
每天醒来见到一个熟悉的脸,每天睡前看着一个人的脸入睡,有一天忽然不见了,倒让凤红羽极为的不适应。
荷影见她整天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偏偏嘴硬又不说出来,忍不住笑她,“小姐,要不,奴婢陪你去容王府赏梅花去?听说,王府梅园的春梅开了一大片,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不去,说不定啊,又有哪位世家小姐在容王府的府门前候着他呢。”凤红羽将头偏过。
荷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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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无聊也得过。
凤红羽便去找司空睿。
司空睿依旧在琢磨着,慕容墨留给他的那副残局。
想了几天,他也没想出半丝可攻破的地方。
“慕容墨他不是人!他是从哪里找来的死棋为难我?”司空睿怒得抱怨起来。
“我帮你看看。”凤红羽探头去看。
还没看仔细,荷影匆匆跑来喊她,“小姐,竹韵出府后一直没有回来,她是不是得了小姐的吩咐,去办差了?”
凤红羽正在看棋局,说道,“我没有吩咐她事情。她没回来,准是找韩大去了,别大惊小怪的。”
“小姐没有吩咐她事情?”荷影焦急起来,“可不对呀,她每回去见韩大,都会向我炫耀一番,可今天她出门时,只说去买胭脂。她是一早出门的,这都快天黑了,她还没有回来,这不像她的性格。奴婢担心她是不是出了意外。”
“去了一天都没回?”凤红羽无心看棋局了,转身盯着荷影,“她去的哪家胭脂铺。”
她的侍女,没有任务时,一律在凤府里待命,不会擅自行动。
她是为了她们的安全。
荷影和竹韵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荷影起了疑心,难道竹韵真的出了意外?
荷影回道,“芙蓉园。奴婢刚才去芙蓉园寻过她了,那铺子的老板娘说,竹韵上午买了胭脂后,就离开了。小姐,芙蓉园离凤府并不远呀,走路的话,半个时辰就可以来回了。起初,奴婢以为竹韵得了小姐的密令去办事,可小姐也说没有安排她事情的话,她就真的是失踪了。”
凤红羽眸色一沉,“通知益鹰益虎益青,马上出府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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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韵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捆在床上。
有人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今晚,让我好好的宠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