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让柳府赔上一大笔钱,柳二小姐入狱 (1)(1 / 1)

邪王追妻之王妃请拜堂 秋烟冉冉 2 万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07章 让柳府赔上一大笔钱,柳二小姐入狱 (1)

有人往柳夫人的身上看去一眼,眼神莫名,只说道,“那人晕倒了,不知是什么人。”

“本宫亲自去看看。”

眼看要过年了,府邸里被人烧了两间心爱的屋子,让她如何不发火?

长公主半眯着眼,难不成是凤红羽?想逃跑而烧了屋子不成?

反正母后不喜欢那个女人,她且拿着把柄收拾凤红羽一顿也好。

侍女们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她穿好衣衫后,扶着她往起火的地方而来。

长公主发火了,陪侍的几个夫人,一个个都不敢吱声,小心地跟在后面,去起火的地方去看究竟。

柳夫人跟在众人之后,心中七上八下的。

刚才,传话给长公主的那个仆人,为什么无缘无故地看了她一眼?而不看其他的夫人?

难不成,在起火的地方,发现了自己府里的仆人?

她一路走着,一路想着。

这次来长公主的府邸,她一共带了两个仆人,一个女儿的侍女,一个是自己的长随嬷嬷。

如今嬷嬷跟着她,难道是二女儿身边的那个蠢丫头?

想到这里,她便开始琢磨着怎么收拾那个丫头。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起火的地方。

相隔只有几十丈的两座小园,已被火烧得面目全非。

原先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栏杆和廊柱,以及窗户棂,已经烧得坍塌。

屋中精美的花瓶全部碎裂。各种书画字贴,只余巴掌大的一点废纸。

屋子里,院子里,四处淌着水,废墟上还飘着残烟。

跟随来的几个夫人,看到眼前的残墙断壁,个个吓得脸色大变。

因为,长公主是皇上众多子女中最得宠的一人,皇上得了稀奇的物件,大多送给了长公主。

是以,长公主府里,随便哪件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

随便哪一间小院,都能抵得上一个五品官员之家的整座府邸。

可眼前,却一连烧了两座园子,而且,没有一件完好的存在。

长公主脸上杀气腾腾,“将那个纵火犯,给本宫带过来!”

“是,公主!”

两个婆子,拖着吓得面无死色的柳清雯走了过来。

“咦,这不是柳夫人的二女儿吗?柳夫人,你来看看,可是你府上的二小姐?”有人惊讶地说道,眼神中浮着幸灾乐祸。

柳清雯被拖来扔到地上的时候,柳夫人就已经认出女儿来了。

她现在吓得嘴唇都哆嗦了起来,哪里还敢回答别人的问话?

“柳夫人,可是你的女儿?”长公主厉声喝问。

居然不是凤红羽?长公主有些失望。

柳夫人腿一软,跪倒在地,“公主殿下,她可能是恰巧走到这里来了,被烟火熏倒了,才让人怀疑是她纵了火,这一定是误会呀,她不可能纵火,没有理由呀!”

这时,又有仆人上前回话,“公主殿下,在起火屋子里的地上,发现了几件首饰。”

“拿过来!”

几件金饰品,由一个仆人用托盘装着,端到了长公主的面前。

那是几件女子的发饰。

长公主往地上跪着的柳清雯头上看去,发现她的头发上,光光的,一件饰品也没有。

柳清雯和柳夫人看到发饰,更是吓得魂儿都飞了,脸色死白一片。

两个人跪在地上软成了一堆泥。

长公主伸过手,捏起一只蝴蝶金钗和一只玉兰花型的发簪,似笑非笑的看着柳清雯。

“柳二小姐,你母亲说,你是经过这附近,被烟火熏倒了,那么,你来说说,本宫刚刚赏你的蝴蝶金钗,和你的这只玉兰花金钗,怎么就飞进起着火的园子了?你跑进那两处园子里做什么?还是,这几件饰品,自己长脚跑进屋子里的?”

柳清雯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只烧了一间屋子,为什么是两间?

“不,公主殿下,臣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有人打晕了臣女,这些饰品一定是那个打晕臣女的人,偷走扔进起火的屋子里的,哦不,那火也一定是那个人放的。”

长公主冷笑,“谁打晕你的?谁人放的火?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臣女……”柳清雯一时哑了口,是呀,这处地方偏僻,她怎么出现在这里?

柳夫人灵机一动,说道,“公主殿下,臣妇的女儿也没有理由放火呀,她自小就胆小,连蜡烛也怕。”

可这时,又有一个仆人说道,“公主殿下,发现凤大小姐晕倒在屋子的一角。”

长公主眼皮一跳,凤红羽还在屋子里?

“什么?臣妇的侄女儿怎么会在这儿?”林氏吓了一大跳,慌忙跟着公主府的仆人跑过去。

果然,在小园里屋的一角,发现蜷缩在桌子底下的凤红羽。

凤红羽闭着眼,脸上沾了些烟灰,像是被熏得晕过去了。

林氏忙伸手拍拍她的脸,又拿了帕子给她擦脸,焦急地喊着她,“小羽,小羽快醒来。”

见她还不醒,林氏向公主府的仆人要了一点水,用帕子沾湿了揉了揉凤红羽的眼睛和鼻子,凤红羽才幽幽醒来。

她当然是伪装的,演戏么,当然得演得真。

“三婶,我怎么在这儿?我不是被公主请去喝茶了吗?”

林氏心中已了然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凤府,被长公主和柳府一起算计着,只是,中间出了差池而已。

那两方狗咬狗了。

她惹不起公主,还不能将柳府狠狠地打击一下?

“小羽,别怕,有三婶呢,走,出去说话去。”林氏扶起凤红羽,来到外面。

彼时,慕容墨和其他一些人也来了。

当他看到一身灰扑扑的凤红羽时,眉尖不由得一挑,眸光沉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本王的未婚妻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凤红羽一脸委屈的看着他,“王爷,小羽命大,不然的话……”说着,她低下头,装着无比惊慌的样子。

“不然怎么?快说!”慕容墨走到她的身边,将她身上灰扑扑的披风解开扔掉了,脱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然后,细心地系着胸前的带子。

柳清雯看见他二人亲密的样子,而慕容墨来到这里之后,却是半丝儿眼神也没有往她这儿瞥来一眼,她心中嫉恨的咬了牙。

林氏见自己人来了,底气也足了一些,“王爷,小羽说,她在这处小苑里休息着,随知忽然起了火,要不是她命大,差点被烧死在里面。”

“什么?好好的屋子怎么会起了火?长公主殿下,你就不给个解释吗?小羽的年纪虽然比你小,但从祖上的辈分算起,你得喊她一声小婶婶!”慕容墨双目似剑,冷冷盯着长公主。

长公主再怎么骄横不讲理,但还是怕慕容墨的。

因为,论特权,放眼整个赵国,除了她父皇,便是这位容王慕容墨的地位最高。

她将凤红羽关起来,只是不想让凤红羽帮助林氏凤镇川,而坏了她的事,并没有要杀的意思。

眼下凤红羽一身狼狈的出现在小苑里,她若不拉上一个垫背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给个说法,慕容墨哪会饶得了她?

如此一想,长公主讪讪一笑,“容王殿下,这不,本公主正在审问吗?羽小姐困了,本公主派人送她到这里休息着,谁知,柳二小姐纵火烧了屋子,要不是本府的仆人灭火及时,羽小姐只怕……”

她故意说一半话,将祸水东引。

“不,公主,臣女并没有烧屋子,臣女……”她焦急一跳,有两样东西从她的袖子里掉了出来。

一只火镰,与一份卷册。

“咦,这里什么?”林氏惊讶说道。

长公主怒道,“拿来给本公主。”

“是。”一个仆人捡了起来,送到长公主的手里。

长公主冷冷地盯着柳清雯,“柳二小姐,还要解释吗?一位大家闺秀,像火镰这等小物件,不都是由侍女们保管吗?你的身上怎么会有?还有这份文书,正是放在这间屋子里的,可见,你进去过!”

“没有,臣女没有进去过!”

“那么,你的发钗怎么会在里面?”长公主冷笑,“刚才,你说没有放火的理由,本公主就替你说个理由。”

“……”

“这间小苑里,有凤大小姐在里面休息着,你们柳家跟凤家一直不和,你便想趁机烧死她。以泄心中之恨。”

“……”

“但为了掩人耳目,你便偷了份书卷出来,嫁祸给凤大小姐,因为,你在制造一种假像,是凤大小姐偷了文书而害怕我发现,便烧了屋子。是不是?”

柳清雯哪里敢承认?“不是……我没有!”

长公主怒道,“还敢狡辩?来人,速去请顺天府的府尹过来!”

“是,公主!”有人应道匆匆离去。

长公主才不理会柳清雯的辩解。

她心中多多少少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这一间小苑里,关的是凤红羽。

柳府跟凤府可是一直有着过节,而且,柳清雯喜欢着慕容墨,这柳清雯,八成是想烧死凤红羽!将来好嫁给慕容墨!

若凤红羽死在这儿,就会说是她长公主府里的人看护不当,是公主府的责任,慕容墨和凤府岂能饶得了她?

而柳家,却是一点事也没有。

这柳清雯,可真是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居然敢算计她堂堂一个长公主,这是不想活了吗?

长公主和慕容墨都发怒了,而且证据确凿,柳夫人心中彻底绝望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主府里的仆人,将二女儿捆起来,拖下去了。

长公主又忙着安慰凤红羽,“羽小姐,放心,有本公主在,一定会将坏人绳之以法。你在这儿受的委屈,本公主一定会补偿你。”

说着,又命人取礼物来送凤红羽。

慕容墨却淡淡说道,“长公主的好意,本王心领了,羽小姐缺的是精神上的安慰,而不是物品的安慰,金珠玉器之类的物件,本王府里也不缺,就不劳公主破费了,公主若真心关心本王的未婚妻,就将纵火犯好好的罚一罚。”

说完,他牵着凤红羽的手扬长而去,丝毫都没有给长公主一分面子。

将长公主气得脸色一白,只好将怒气撒往柳夫人的身上。

柳夫人迎上长公主冷如冰霜的目光,吓得身子又是一抖。

这边的事情才了,长公主忍着心中的恼火正要离开,又有两个太监急匆匆而来,一边跑着,一边惊呼,“长公主殿下,不好了,募捐的银子失踪了。”

“你说什么?银子不见了?”长公主的两眼,又腾起了怒火,“将府门关起来人,给本公主查!查到是谁,打死算完!”

“是!”太监领命而去。

长公主肚子里,攒着满满地怒火。

今天她倒底是走的什么霉运?驸马弄错了,错了就算了,柳家人还烧了她的屋子,烧了她会让柳家人赔,这会儿募捐的银子又丢失了,她还怎么救弟弟?

救不来太子弟弟,还反而会被人说自己办这么点事也办不好,妄为皇上的长公主。

长公主府里,接连出事,跟着她的一众夫人,个个不敢吱声。

反而,柳夫人的心情变好了。

她走在最后面,林氏由两个丫头陪着,走在她的前面。

柳夫人阴冷的目光往林氏的身上瞥去一眼,唇角浮着冷笑。

笑到最后才是赢家,她心中暗道。

一行人跟着长公主,急匆匆来到摆着宴席桌子的湖边。

长公主府里的一个管事老太监,吓得身子发抖,小跑来到她的面前。

太监的手里捧着一个,写着“募捐”二字的,雕花楠木箱子。

他小心地递到了长公主的面前。

“回公主殿下,里面原本有二百二十二万两的银票,和几只金银玉器,可这会儿只有零散的几张银票和玉器,一共丢失了两百零八万两。”

“……”

“诸位大人夫人献了银票后,奴才将箱子合上了,放在湖心的戏台上,由两个护卫守着,等着公主清点名录后,褒奖众位大人夫人,可谁知,再次去看的时候,竟发现箱子空了大半,银票少了。”

长公主吸了口凉气,这么多!她咬牙怒目。

“速去查!查到是谁搞的鬼,本公主绝不轻饶!另外,派人去催一下顺天府尹,他敢这么磨蹭,本公主会拿鞭子抽他!”

“是,公主殿下!”

太监带着人匆匆的离开了。

湖边赴宴的人,个个不敢喧哗,只敢小声地议论着这件事。

今天,长公主一共宴请了七十六位客人。

她已经募捐到了二百二十二万两银子。

已为今年献给北燕人的贡币三百万两银子筹集到了一大半。

谁知,竟丢了二百零八万两银子。

长公主一言不发站在当地,目光凉凉地朝赴宴的众人扫了一遍。

心中想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要是真丢了,没找着,不仅会让父皇失望,她还会轮为全京中人的一个笑话。

会说是她借着募捐之名,而私吞了银子!

这么大的一个黑锅,她可不想背!

慕容墨想带着“受惊吓”的凤红羽离开,却出现了丢失银子的事情,长公主下令所有人不得走,而且还关了府门。

为了避嫌,他只好留下来,继续坐在原位上,同凤红羽一起吃着茶水点心打发时间。

林氏见她有人陪着,便去找自家相公。

见凤镇川平平安安的,她心下一松,两人也坐到了一处,心照不宣的相似一笑。

四处游晃的司空睿,这会儿也老实下来,挤到了慕容墨一桌坐下。

凤红羽见他满脸都浮着得意的笑,便好奇地问他,“有姑娘看上你了,你这么高兴?”

司空睿看了她一眼,唇角一抽,“又不是你看上本太子,其他姑娘看上本太子,本太子一点也不心动。”

他时常将撩拨的话语挂在嘴边挑逗凤红羽,凤红羽却并不为所动,只一笑置之。

慕容墨淡淡看了他一眼,“司空太子为立了一件大功而高兴,他想的是,再也不担心凤老爷子会赶走他了。”

“哦,你立了什么大功?”凤红羽正拿着小巧的银捶,敲着一只胡桃。

“过来,我说给你听。”司空睿朝凤红羽招招手。

凤红羽将头伸过去,听他扒拉扒拉说了一通,忍不住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怎样?解气吧?”司空睿扬眉一笑。

“是,多谢你。”凤红羽微微笑道。

“不谢不谢,份内之事。”他开心地咧着嘴笑起来,然后又低声地说道,“想谢我,就嫁给我。到我西秦去,本太子用黄金给你盖一座房子。”

凤红羽往身侧的男人看去,发现明明耳力很好的慕容墨,这会儿正目光闲闲看着前方焦急不安的长公主一行人,仿若没有听到她和司空睿的聊天一样。

凤红羽心中狐疑,有人公然挑逗她,慕容墨居然不生气?

他凡时变得大肚了?

她记得郑凌风跟她说上一二句温柔的话,都会被慕容墨记恨很久,还要伺机报复一下。

“算了吧,我有未婚夫。”

“哼,到你嫁人那天,本太子就去抢亲。”

凤红羽愕然,抢亲?

这司空睿是吃多了闲着吗?他不怕到时候慕容墨打死他?

至少,慕容墨手下那八个最强墨龙卫,也不会放过他,会见一次砍一次。

说到抢亲,慕容墨的目光,这才往他的脸上看来,但没一会儿又挪开了,只扯了下唇,依旧没说什么。

司空睿见凤红羽用小捶子敲着一只胡桃,要敲三四下才敲开,忍不住皱眉。

他从她手里夺过胡桃来,伸手一捏。

“咔嚓”一声,碎了。

然后,抓了一把一齐一捏,“咔嚓咔嚓”,碎了一堆。

他将碎壳连着胡桃肉一齐倒往一个白瓷盘子里,推到凤红羽的面前。

“看,多省事。”

凤红羽:“……”

慕容墨送了他一个多管闲事的眼神。

凤红羽无语,她难道不会用内力捏吗?

她拿着小捶子捶,是因为有七八个女人在盯着她看她吃胡桃,她不想给慕容墨丢脸,才尽量表现得优雅大方的吃东西。

不用捶子,她怎么展现她的优雅?

“捶子这玩意儿不适合你。”司空睿将两寸长的小捶子一把抓起来,扔到隔壁一桌去了。

凤红羽再次:“……”

“凤家军出来的人,都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小口小口的,那是小娘们!”

凤红羽眯着眼,低声一字一句地说道,“司空太子!我才是凤家军出来的,你可不是。”

司空睿愣了愣,讪笑道,“本太子不是风府的义孙吗?怎么不是凤家军的人?”

凤红羽紧紧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将眼帘垂下,拿着小银叉,一点一点地叉起胡桃肉,小口吃起来。

刚才还吃得香甜的果肉,这会儿嚼到嘴巴里,一点感觉也没有,如嚼草一般。

曾经,有个人也给她捏过胡桃,可如今不在了。

“丫头,学着点,哥哥教你一招本事,看!”咔嚓,五六个胡桃被他一齐捏碎了。

她怒目,“我才十岁,哪里有力气捏?你给我捶子。”

“手力也是可以学来的,认真学,不然的话,哥哥们不在家时,别人欺负你怎么办?从小学会不被人欺负的本事,长大了,才可以逍遥活于世上。”

逍遥?

她的哥哥们本事也不差,都活得逍遥了吗?

如今的世道,哪有逍遥可言?

她的唇角微不可察的浮了抹冷笑。

慕容墨看着她,微微皱起眉来。

顺天府府尹,得知公主府出事,不敢大意,骑马飞奔来到长公主府。

柳清雯纵火一事,证据确凿不用审,很快就被两个衙役给拖了下去关进顺天府大牢里去了。

柳夫人今天一下子损了一女一侄儿,便将宝押在了最后一关上。

她冷冷地看了林氏一眼,小声地问着自己的贴身嬷嬷元婶,“可准备好了?”

元婶是跟她娘家的家生子,都是镇江人。

元婶低声回道,“夫人,您放心好了,那人是老奴的亲侄儿,老奴对他一家子一直颇有照顾,要不是老奴求着长公主府的总管太监,也没有他现在的地位。刚才,他就朝老奴打了个眼神,说事情已准备好了。”

柳夫人微眯着双眼,“若今天的事情成了,你也不必当差了,我会央求丞相,给你侄儿在衙门里安排一份,轻松且油水多的差事,给你在乡下买下一座庄子,你回去当庄主夫人去。“

地主夫人虽然住在乡下,但手头上最少也会管着一二十个佃户,可以算是真正的主子了。

她现在在夫人身边当着府里的大嬷嬷一职,只是个侍候人的差事,和庄主夫人地位截然不同。

当下,元婶便喜道,“夫人放心好了,事情不会出差池的。”

顺天府的衙役,听着长公主的吩咐,联合长公主府里的仆人们,在来往的宾客间搜寻起来。

又盘查着进出长公主府的人。

最后,有人说道,“凤府的车夫进来过,同凤三将军汇报了事情后,又离开了。”

长公主目光清冷地往凤镇川的脸上瞥了一眼,心中暗道,难道是他怨恨她纠缠他,而暗中下手陷害她?

凤镇川!

本公主已放你一马,你居然还来怨恨,可不要怪她不客气。

“传本公主令,马上将凤府的那个车夫扣押起来,将凤府的马车也拦下来,给本公主仔细的搜!”

“是,公主殿下!”

几个衙役和四五个太监一齐往府门口而去。

长公主目光凉凉看了一众赴宴的客人,“诸位,大家一起去吧,看看盗取募捐款的是何人!”

她发话,谁敢不听?

再说了,抓住了贼子,他们这些人的嫌疑罪名也洗清了。

很快,一行人到了府门口。

今天给林氏赶马车的是益鹰,他愣愣地看着几个扭着他胳膊的衙役和太监,“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事?”

“说,你进公主府做什么?一个车夫而已,居然敢跑进府里去!是不是偷了东西了?”长公主府的仆人喝问道。

益鹰怒道,“我们家老太爷派人来,让递个话给三老爷,我进府的时候,守门的小哥还请示过府里的管事,我不是乱闯!更没有偷东西!”

“你还敢狡辩?找死呀!”有人拿起棍子要打他,被司空睿快步走来伸手一拦。

他冷冷一笑,“老话说,捉贼拿脏,他进了府里再出来就是贼子了?你们公主府的人,出出进进多少人,也都有嫌疑!找到脏物再定罪不迟!”

“我们是公主府的人,怎么会监守自盗?”

“难说!”司空睿冷笑。

“司空太子,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为好。”慕容墨各看了两方人一眼,“让他们搜一搜不就是了?找到证据才是最有力的说服力。”

“给本公主搜!”长公主冷喝一声。

“是!公主。”

林氏的脸上,又浮起了紧张的神色。

柳夫人看了她一眼,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公主府的十几个仆人,纷纷涌向凤府的马车,不多时,一辆结实华丽的马车被拆成了一片片。

益鹰也被脱得只穿了一身薄薄的里衣,将他里里外外搜了五遍,也只搜出十来个铜板。

柳夫人一阵诧异,为什么没有?

她狠狠瞪向身边的嬷嬷,嬷嬷也是百思不解。

益鹰冷笑,“你们说我偷了公主府募捐的钱物,不知哪家捐献的是十三个铜钱?就这么点钱,可真够寒酸的!”

“放肆,一个小小的车夫,敢取笑这里的大人们?”公主府的管事又要拿棍子来打他。

被司空睿一个冷冷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凤红羽冷嗤,“你们刚才不是说他藏了募捐钱物吗?如今他身上只有这些铜钱,铜钱难道不是钱物了?”

长公主看到慕容墨站在凤红羽的身侧,不敢说她,只朝衙役和太监们怒道,“废物,再到其他的地方搜!”

“是!”太监们又往府里跑去。

凤红羽却微微一笑,“公主殿下,要搜查,不如所有的人全都搜一遍,包括容王,我,和长公主,还有其他的大人和夫人们,如何?这样,既节省了时间,也可以让大家都洗清嫌疑。”

她的话正合众人的意,不少人都附和说道,“请长公主派人来检查。”

反正自己没有偷,不如让长公主府的人搜查,以证清白。

长公主也是这么想的,她朝身旁的婆子点头,“安排下去,全部搜查!”

“是,公主!”

一行人又回到公主府里。

男眷和女眷,分明被安排在两间屋子里。

也分别安排太监和侍女搜查。

不多久,仆人来报长公主,“没有搜到。”

柳夫人往长公主这边走来,目光往司空睿的身上转了转,不闲不淡的说道,“长公主,司空太子还没有搜!”

因为司空睿是客人,承德帝都敬着他几分,长公主自然不敢惹他,没有吩咐人搜他。

司空睿正双手抱胸闲闲看着热闹,闻言怒道,“柳夫人这是在怀疑本太子?哼!本太子整府的仆人,一年发的月银钱,都有十来万两了。本太子不算收入,只算零花钱,一年也有两百万两。在西秦的府邸,地砖是黄金铺的。会稀罕你们赵国区区二百两万银子?还是几十户人家一齐捐献的?笑话,敢诬陷本太子,本太子要到承德皇上那儿告御状!”

西秦有钱,如此炫富,将柳夫人呛了个脸白。

忽然,有仆人高喊了一声,“长公主,找到了!”

“在哪儿?”

“在这儿!”

众人顺着那个太监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捆银票藏于柳府马车的底部,正用一个牛皮袋装着,捆在车架下面的横梁上面。

“不不不,这是栽赃!”柳夫人吓得魂飞魄散。

“本王不觉得是栽赃,柳夫人是镇江人氏吧,说得一口镇江口音的临安话。”慕容墨忽然开口,闲闲看她一眼。

“臣妇是镇江人,但和这银票有什么关系?”柳夫人是又气又吓,恨不得打死元婶,说是安排好了,这是好了吗?这会要了柳府的命。

“当然有关系。”慕容墨微微一笑,又看向长公主,“公主殿下,刚才看管募捐银子的是您府上的副管家,也说着一口镇江口音的临安话。”

柳夫人吓得身子颤了颤。

长公主冷冷看了一眼柳夫人,朝府中仆人冷喝一声,“将副管家带上来。”

副管家很快就被提了上来,在长公主咄咄的目光威逼之下,只得说了实情。

这下了可哗然了。

柳夫人的贴身嬷嬷贿赂长公主府的副管家,偷了募捐的二百多万两银子,藏到柳府马车架子下面。

一个仆人,一辈子都不会拥有一万两银子,这一偷便是二百来万两的银票,不是主子主使,仆人有那么大的人胆子吗?

长公主咬牙切齿地盯着柳夫人,“柳夫人,不给个解释吗?”

这柳夫人一定是在公报私仇,她刚才命人抓了柳府的二小姐,柳夫人就让人偷了募捐来的银子来嫁祸她,真是个心思歹毒的妇人!

她并没有得罪柳府,柳府居然敢算计她,找死了这是!

柳夫人吓得都要晕倒了,但她连结发的相公也敢骗到船上,伙同他人一起烧死。

心中还是有些定力的。

她咬了咬牙,扬手一记耳光狠狠地向元婶抽去,“你的胆子不小,居然敢偷长公主府的东西,你这是不想活了吗?”

她出手的力气很大,元婶正站在台阶上,冷不防脸上被人打了一巴掌,脚没站稳,载下了台阶。

偏偏下面是几块假山石,这一头正好撞上一个犄角,元婶的头被撞出了一个大窟窿,鲜血喷了一地,死了过去。

夫人们都吓了一大跳,长公主的眼皮也跳了跳。

凤红羽和林氏也微微皱了皱眉,但柳夫人却是放下了一颗心,她跪倒在长公主的面前。

“公主殿下,请数一数银票,若少了一两,我柳府愿意双倍赔偿!”她先且认错,安抚好长公主的心再说。

双倍赔?

凤红羽撩了下眼皮,微不可察地冷冷一笑,一会儿可不要哭。

长公主见柳夫人打死了仆人,就死无对证了,再说银子也找到了,堂堂丞相府的夫人还当众跪倒在她的面前。

她倒不好继续追究了。

毕竟,她刚刚抓了柳府的一个女儿,要是再抓一个夫人,自己父皇那里不好交差。

柳府不管怎么说,都是父皇的心腹大臣。

“如此,来人,马上数一数银票!”长公主朝身边人吩咐。

仆人们应了一声,几个人当着大家的面,开始一张张地数了起来,有人还寻来了算盘。

因为都是整千的银票,倒也不难数。

很快,一个太监回道,“回公主,只有四十三万两,少了一百六十五万两。”

“什么?少了这么多?”长公主的怒火又腾了起来,她目光如剑死死地盯着柳夫人,“柳夫人,刚才你说,少一两,双倍赔,大家也都听到了。”

“……”

“现在,募捐来的银子少了一百六十五万两,双倍的话,便是三百三十三万两!是也不是?皇上还等着本公主回话,夫人务必在黄昏前将银子送来本公主的府上!”

柳夫人身子一软,彻底倒地。

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哪里错了?

不是藏在凤府的马车里吗?为什么会在自己府里的马车里找到了?

她并没有命元婶偷银子,可为什么只有四十三万两?丢失的银子哪里去了?

但元婶已被她打死,问也问不出来了。

柳夫人只好生生吃了个闷亏。

凤红羽往她脸上淡淡看去一眼。

银子当然是她命益鹰藏了起来,至于藏到哪里,对于他一个武林高手来说,是件很简单的事,树叉,鸟窝,或是挖个坑,埋起来,都只是眨眼间的事。

长公主的一纸诉状,将柳清雯告到了顺天府。

顺天府的莫府尹,一直记恨着柳府,在这次的判罚中,丝毫没有留情面。

因为,柳丞相的长女——被罚到宫中做宫女的柳清雅,之前曾陷害过莫府尹的女儿莫芸。

柳清雯纵火烧毁了长公主府的两处花园,被判罚四十万两银子。

而且,被判了十年的监禁。

加上要赔偿给公主府三百三十万两的募捐银子,两者加起来,一共要赔三百七十万两银子。

柳丞相得知此事后,便向承德帝求情。

哪知承德帝没有像上回赦免柳清雅一样赦免柳清雯,因为,这一次事关他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长公主,且柳清雯的罪,证据确凿。

其他与柳丞相有仇的人,或是嫉妒的人,就开始落井下石。

承德帝只说了句,一切听由顺天府公平的审判云云,将柳丞相打发走了。

直将柳丞相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

他只好回家将柳夫人狠狠地骂了一顿。

骂归骂,银子还是要赔,这样一来,柳府的铺子庄子城郊的田地,全赔了进去,还借了些钱才还上长公主的钱。

柳夫人见家中都要搬空了,怕担事,便哭道,“老爷只怪为妻,可知是凤府的人搞的鬼?”

“什么?凤府的人?”

“可不是么,女儿也是被凤红羽那个死妮子害的!要坐十年牢啊,她出来还嫁得了人吗?得罪的又是长公主,女儿这辈子可是完了。”

一想到两个如花似玉女儿的青春就这样完了,柳夫人恨不得吃了凤红羽的肉,喝了她的血,再将她的骨头架上火上烧!

“凤府的人!”柳丞相伸手捏着胡须,冷冷一笑,“这一次,老夫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还有一件事,相公。”柳夫人犹豫着开口。

“什么事?”

“这两天为妻一直想着,我总怀疑那个死鬼没有死!”柳夫人道,“一定被凤府的人控制着,而威胁着清泽,刚才,我去看清泽的时候,他居然将头扭过了,看也不看我一眼。”

“哼,老夫也在怀疑,放心吧,夫人。老夫派了暗卫在查,发现那个死鬼没有死,一定再次要了他的命!”

“对,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事!”柳夫人也说道。

柳清泽这一日,已经能够下床行走了。

见天气晴好,便命柳东升扶他出屋子。

“公子,你多休息几天吧,皇上得知你大病了,已经准了假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柳清泽未说话,朝柳东升摆摆手,自己缓步往上房父母住的屋子走去。

他刚走到窗子的下面,便听到屋里两人的对话,“……不能让他再次坏了事……死鬼。”

他眼睫微闪,没有听下去,而是转身走开了。

他的心头在滴血。

柳丞相杀他生父,是夺功名,是没有感情的外人!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可母亲居然还要再杀他一次?那可是他的结发夫君!

她下得了手?

那人,只是一个一心想她做状元夫人的“呆子书生”。

慕容墨正要往凤府去,却听韩大来报,“主子,柳清泽又来了。”

“哦?”慕容墨眸光闪了闪,“让他来老杨头的园子。”

“是。”

同前一次不同,柳清泽这一次的心情格外的沉重。

见慕容墨还在原地等着他,他也不多话,“容王,请让我带走他。”

慕容墨并不诧异他的话,只问道,“若柳府的人杀他呢?你如何面对现在的父亲?难道同他为仇?”

“对!该在明面上,一刀两断了。”

二十四这一天是小年。

赵国人喜欢在这一天,去庙里拜菩萨。

兴福寺是城中的一座寺院,因此,香火还算旺盛。

有香客拜完菩萨,到庙里闲步游玩,他们走到后山的时候,发现一个丑面的老者坐在一块山石上作画。

而且画的都一样,雪压青松图。

这是一副很普通的风景图,大家起初也没有太在意。

真正吸引大家的,是他的署名。

将围观的香客门惊住了,因为他写的是当今丞相大人的名字柳宏,而且,见过丞相书房那一幅画的人更惊呼起来,“这人画的画,跟丞相大人书房的那幅画,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这位老者的笔力更苍劲一些。”

事情传到了柳府。

柳丞相大吃了一惊,那个人……果然还活着。

------题外话------

下章:真假柳宏要见面了。╮(╯3╰)╭

第08 柳夫人再下毒手杀前夫,计谋败露

“画画的那个人长得什么模样?说具体的!”柳丞相捏着胡子,目光森然盯着自己府里的这个仆人。

因为今天是小年,他给府里的仆人轮流着放假,这个仆人才去了兴福寺进香。

仆人并不知晓他过去的事情,遂一五一十的说了。

“身量同您差不多,背有点儿驼,大半张脸的皮肤都卷起来了,看不出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吧,还是更老?小人说不好。”

“……”

“那人像是脑子坏了,说话不清不楚的,一会儿说他是状元,一会儿说自己是……是叫老爷的名字,一会儿又说自己叫柳向阳。”

“……”

“一会儿又说自己有老婆,一会儿又说老婆跟人跑了。哦,对了,那人右边耳朵只有半截,从耳洞往下,像是被割掉的,齐整整的。”

柳丞相心中腾起了惊涛骇浪,强按下心中的不安,将传话的仆人打发走了。

独自一人,焦急地在书房里踱着步子。

是那个人,没错,是柳家庶房的那个书呆子!

那天在船上,那个书呆子得知了他和沁娘的事,想拿柴刀反抗砍死他。

他用力地擒拿着他的胳膊,反手一砍,没砍着头,只削掉了书呆子的耳朵。

书呆子怕疼,捂着耳朵蹲在了地上,他和沁娘借机合伙将他摁倒捆了起来,还在书呆子的身上捆了石头,又淋了火油。

当时,船已推到了湖中央,而且那个地方又偏僻,不可能有人去,那个人为什么还会活下来?

该死的,书呆子居然这么命大,没有死成?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墙壁上的那一幅画,仿似要盯出一个窟窿出来。

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过,柳家老太爷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向阳!”

柳丞相回过神来,“父亲,你怎么来了?”

“外面的传言可是真的?”柳老太爷开口便问,脸色也是极为阴沉。

柳丞相点了点头,“大约是真的,那个人可能真的没有死。”

“哼,一点用都没有,只不过是个书呆子,你居然让他跑掉了?还活到了现在?”柳老太爷年纪已大,早已辞官在家,因为是柳家族长,通身都散着一股子傲气。

再加上柳家嫡房里,世代都有人任职高官,柳老爷子在京中一群老爷子的面前,一直是踞傲,甚至从不将凤老爷子放在眼里。

直到自己儿子这里出了差池,儿子贪玩荒废了几年学业,连个秀才也没有考上,他才出此下策,将庶出堂弟儿子的功名抢了过来,让自己的儿子顶替,保住了柳府一连三代都出一品大员的荣耀。

反正庶房里的人中了功名,皇上也不太会器重,再加上那人可是个书呆子,是个根本不会与人沟通,不会交际的半傻子。

这样一个人,得了状元也不会做到高官。

因为,皇上要的是替皇上分忧的人才,而不是一个只知同人抬杠,一根筋走到底的人。

皇上想往东,那就顺着皇上的意思好了,他那个人可能会往西,这不是惹得皇上不高兴么?

皇上不高兴了,可就不是只是冷着脸了,会记恨着这个人,会一直不重用,找到个机会,就会让人滚蛋。

若是严重地触犯了皇上的逆鳞,还会要了他的命。

这样的一个人,得了个状元的功名,无疑是浪费。

是以,他权衡再三,让自己的儿子替代了。

柳丞相听着自己父亲的责备,并没有反驳,说道,“父亲,您放心,儿子现在就去兴福寺,将这件事情处理好。”

“……”

“再说了,那人的脑子已坏了,说不清话,不会闹出大乱子。当然,在他乱说话之前,儿子会要了他的命!”

柳老爷子冷冷说道,“绝对不能再让那个人活着!否则,要是那傻子忽然一日说得清话了,咱们柳府,可就有灭门之灾!顶替状元之名,可是要杀头的!”

“……”

“你如今可是柳氏的族长,柳氏的兴衰可就全指望你了。”柳老爷子语重心长的,又叮嘱了他几句后,才离开了书房。

柳老爷子一走,柳丞相马上叫出府里的护卫们。

让他们做好准备速去兴福寺。

护卫们刚刚打发走,柳夫人便来了。

“老爷,出事了。”她神色慌张地走进门来,如临末日一般。

府里被罚了银子,值钱的大物件如玉石屏风之类的,早已典当出去了。

书画等物,也是变卖了不少。

仆人也被她辞退了大半,即将要过年的府里,别人家都是热热闹闹的,柳府却是冷冷清清。

柳夫人心情极为不好。

偏偏又听到了一件让她惊骇不已的消息,不得已,她才来找自己的相公。

柳丞相正要出门,闻言马上皱起眉头来。

“又是怎么啦?”他沉声问道,“一惊一咋的,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我听到有人说,那个死鬼没有死,是不是真的啊。”

柳丞相看了她一眼,冷笑道,“那又怎样?一个傻子而已,老夫这次一定让他永远的死去!”

“原来老爷已经知道了?老爷要怎么做?”柳夫人焦急看着他。

“亲自动手!”

“为妻也去。”

小年这一天,凤府里却是格外的热闹。

其实,自打凤老夫人柳氏被休后,府里的气氛就变了。

老太爷不太爱记较一些小事,后宅让林嬷嬷管着,前院让庄嬷嬷管着,大总管是贵喜。

他只做个甩手老太爷,钓鱼,赏花,逗曾孙玩,和慕容老爷子下棋,坐马车溜弯,同一群同年纪的老头子们吹吹牛,打发时间。

三个总管事,办事公平,奖罚公平。

月银钱也比之前提高了,而且,仆人生老病死,都会有银子补贴。

府里上下其乐融融。

今天一大早,各院子里的仆人都开始清理积尘,祭拜灶王爷。

阮雨宸的锦华园也不例外。

阮雨宸没有请奶娘后,凤红羽便让翠姨过来带凤思晨。

翠姨指挥着几个丫头清打屋子。

阮雨宸教益青学剪窗花。

无事可做的凤红羽,将凤思晨抱到鸾园里玩。

一大一小,玩了一个多时辰,玩得不亦乐乎。

凤府的嫡曾孙凤思晨,已会扶着墙壁,甩着他的小短腿,走上几步路,还会“咿呀咿呀”的吐几个字。

算算日子,还有八天他就满十个月了。

他皮肤雪白,滴溜溜的两只大眼睛,像是玉盘里的两颗墨玉,晶莹可爱。

小家伙穿一身绣着福字的藏蓝色的锦袄裤,红靴子,头上戴着镶着红宝石的墨色的瓜皮帽子,像年画上的福娃娃一样。

凤红羽觉得他好玩,不时地拿着一件颜色艳丽的玩偶,逗他挪步子。

但小家伙懒,挪不了两步,就一屁股地坐到了地上,十分不满地皱着眉头,抗议地叫起来。

“鱼鱼鱼……”

凤红羽挑眉纠正,“是羽姑姑。”

“吁吁……。吁吁……。”

她瞪着眼,小家伙这是在赶马?“是羽!羽姑姑!叫得好,姑姑带你出门赏花去。”

“鱼,吁吁……”

凤红羽:“……”

司空睿懒洋洋靠在贵妃椅上,拿着一根鸡毛掸子闲闲地晃着。

他看了一眼凤红羽,“呵呵”笑了一声,“他很聪明,知道什么人该叫,什么人不该叫。来,思晨,叫声叔叔,叔叔带你骑大马去。”

凤思晨听到他叫他,一双墨宝石的眼睛愣愣看了他一眼,“猪——”

司空睿脸一黑,“是……叔。”

“猪。”

司空睿怒得坐正身子,拿着鸡毛掸子指着他,再次纠正,“是……叔,不是猪,叫……叔。”

思晨:“……”瞪了他半天后,“猪……”

宝宝学得很好,舌头大不是宝宝的错。

司空睿僵住了:“……”

“他很聪明,司空大太子。”凤红羽哈哈哈一笑。

司空睿“哼”了一声,将手里的鸡毛掸子一扔,站起身就往外走。

走了两步,他从窗户里看到,慕容墨脚步施施然地走进了鸾园。

他拉起凤红羽就往后门跑,“走,哥哥带你上街上玩去。”

“我不去,要带孩子!”凤红羽摆手。

“你自己都是个孩子,带什么带?让益青带。”

“益青在剪窗花,没空。”凤红羽打开他的手,又拿起一个摇铃来,乐呵呵地逗小思晨玩。

两人正僵持着,慕容墨已挑帘子走了进来。

他看到思晨也在,马上从袖中取出一只锦盒般大小的小型马车放到了地上,那马车前,还有一匹假的马儿。

他转了转小马车上的一只机关,木马儿拉着小马车“达达达”往思晨方向缓缓驶去。

真是太稀奇了,思晨丢开凤红羽给他的摇铃,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只小马车,双手紧握着一脸好奇。

没一会儿又乐得哈哈大笑,双手拍得欢快。

慕容墨走上前,蹲在他的面前,温和笑道,“叫声姑父。”

司空睿哼哼一声,“他只会喊‘猪’,不会叫姑父。”

“叫姑父。”慕容墨伸手点点他的小鼻子,继续笑道。

思晨看一眼“达达达”跑得欢快地微型小马车,又看一眼一脸温和笑容的慕容墨,张嘴笑了起来,露出了上下各两颗小白牙,“叔。”

慕容墨莞尔。

司空睿大笑,“看,他叫错了。”

“那也比叫你一声‘猪’强。”慕容墨凉凉看了司空睿一眼。

司空睿:“……”他恶狠狠盯了凤思晨一眼,哼,臭小子居然胳膊肘子朝外拐,司空睿甩袖哼了一声,“等着,本太子让人做一只黄金的小马车来!”

思晨这时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着着司空睿,“猪。”

司空睿气得遁走了。

“找虐!”凤红羽朝司空睿的背影看了一眼,一阵无语。

“还有人在‘找虐’”慕容墨忽然说道,唇角扬起抹讽笑。

凤红羽眨了下眼,“谁?”

“柳丞相!他已经赶往兴福寺去了。”

凤红羽笑了笑,“他果然找虐去了,柳清泽敢将真柳宏活着的消息放出去,便是等着这位假柳宏吧。”

这时,翠姨已忙好了清扫,来鸾园接思晨。

凤红羽空闲下来,便同慕容墨坐了马车赶往兴福寺。

途径兴福寺那片林地时,凤红羽忍不住挑起帘子来看。

这片林地太过阴森,总让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心悸。

慕容墨见她眸光中浮着隐忧,伸手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都过去了,别想了,我们要看向将来。”

“慕容墨。”她道,目光幽幽看着林中,“你说,当年我娘和父王母亲他们,究竟是被什么人杀害的?三婶给了我一块手帕,上面用血画了一幅兰花图,她说是从我娘的手里发现的,当时我娘死死的攥着帕子。兰花图笔画扭曲,像是临终前画的。”

“帕子?”慕容墨眸光一沉,“现在在你身上吗?”

“在。”凤红羽放下帘子,从贴身的衣兜里取出那块泛黄的帕子递给慕容墨。

帕子上面的兰花图是用血画的,因为年代太久了,已经变成了暗褐色。

慕容墨接在手里,眉尖拧起,陷入沉思。

“我曾让双英寨的黄远去查过这件事,可都过了好几个月了,还是一无所获。”凤红羽微微一叹。

“兰花图的主人,可能来自北燕,你在中原查,当然是查不出来消息。”

“什么?北燕人?”凤红羽大吃一惊,扭头来看他,“我娘是北凉国人,从未去过北燕,他们为什么要杀她?”

慕容墨将帕子塞回到凤红羽的手里,将她搂到怀里,“事情总会查出来的,别急。”

北燕……

凤红羽眸光微凝,抿唇沉思。

当时北燕人极恨驻守在北地的父亲,难道是北燕人想让父亲的后宅出乱子,而不远千里的来刺杀?

为什么不直接杀父亲,直接让凤家军失了灵魂人物而军心大乱,为什么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

父亲的武功也并不高,是个只需三五个普通的护卫,就能制服的人,北燕杀母亲,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马车到了兴福寺。

寺前的空地上,已停了密密麻麻的车马。

正当凤红羽想说,来晚了没处停车时,韩大已将马车赶往寺庙的一侧。

一个守门的小和尚见到慕容墨的马车,马上将山门打开,那山门极阔,能容一辆大马车通过。

马车一进去,小和尚又飞快地关了门。

见她看得稀奇,慕容墨微微一笑,“这处门,是专门留给容王府的车马出入的。”

“原来是这样。”凤红羽眨眨眼,揶揄一笑,“你本事倒是大,竟买通了寺院里的人。”

“并没有买通,而是,这座寺院本身就是慕容氏的家庙。只是慕容氏退位后,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也防着赵氏人的猜忌,才由私改为公。但每任主持大师,却都由容王府来定。”

“原来是这样。”凤红羽恍然大悟。

韩大守着马车,慕容墨牵着凤红羽的手往寺里正殿走去。

凤红羽吓得眼皮直跳,正殿里可蹲着好几尊菩萨,那普照的佛光会不会让她原形毕露?

将她化成一堆白骨?

见她筹措不前,磨磨蹭蹭的样子,慕容墨忍不住问道,“脚疼?”

凤红羽横了他一眼,小声问道,“你就不怕里面的菩萨?”

这个小女人,原来是怕菩萨?

难怪上回经过这里时,她飞快地跑掉了。

慕容墨失笑道,“这寺里我来了十多年,没见哪个菩萨收了我,你又怕什么?”

想着这家伙也是有着前世记忆的人,凤红羽恍然,“是呀,有你在,我怕什么?要收当然是两个一起收。”

“嗯,生生死死在一起。”慕容墨笑,“而且,因为是家庙,每年的初一,慕容氏的族长夫妇要来祭祀先祖,你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的,今年是我们一起敬香。”

夫妇?

凤红羽抬头看着他,心神一漾。

慕容墨也正低头看着她。

数百年老寺的偏院里,只有青年男女二人,一株粗壮的红枫立于他们的身后,头顶的枝叶将冬日微暖的阳光,剪下一地的斑驳。

寺里其他的地方人声鼎沸,这里因为没有人来安静异常。

慕容墨伸手抚向她的脸,她的鼻,她的唇,她那小巧的下巴。

十六整的年纪,她的脸孔已完全长开。

肌肤光洁如玉,樱色唇瓣微张,带着些许的诱惑,双眸浮着水汽,愣愣看着他。

这是……即将成为他的妻的女人。

要不是佛祖就在附近,慕容墨便吻下了。

他只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走吧。进去上一支香。”

怀着忐忑的心情,凤红羽跟着慕容墨到大殿进了香。

之后,慕容墨又带她拜会了寺里的住持,玄真大师。

白胡子一直垂到胸口的玄真大师,慈眉善目往她脸上看了许久后,只说了一句,“女施主明年有桃花劫。”

“桃花劫?是什么意思?”凤红羽听不明白。

“渡过了是福,渡不过,便是你们二人的劫难。”

“大师能否说得详细些?”凤红羽忍不住问道,她平生最是厌恶这种打哑迷,也因此最不喜欢见和尚道士,出家人总是喜欢故弄玄虚,以此来显摆自己道行高深。

“天机不可泄漏。”玄真大师朝二人合十一礼,微微一笑洒然离去。

凤红羽无语,这老和尚还不如不说。

“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吗?”凤红羽问慕容墨。

慕容墨看了她一会儿,眉尖浮着隐忧,只道,“走吧,刚才韩大传来暗号,柳丞相夫妇已到后山去了。”

“他们二人的动作倒是快,且看看柳清泽让二人怎么原形毕露。”凤红羽弯唇一笑。

柳夫人来到后山的时候,尽管穿着一身宽大的斗篷半遮着脸,但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咦,这不是柳夫人吗?”说话的是郑凌风的母亲武安侯夫人,“柳夫人也来兴福寺上香?”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柳夫人。

曾经,柳夫人仗着自己相公是丞相,明里暗里嘲讽郑家只是个享着祖上福祉,族中子弟个个无能的破落贵族。

笑她相公武安侯是个又矮又胖又没本事的吝啬生意人。

笑她儿子郑凌风只是个纨绔,二十岁了不去谋个一官半职,只知溜狗逗鸟吃喝玩乐逛青楼。

笑他们郑氏的子弟,都是些斤斤计较的生意人,没有柳氏的人有学问会做官。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柳府被长公主罚光了家产,穷得四处错银子了。

而且,柳夫人的两个女儿,一个入了宫籍再不能嫁入高门做主妇,一个被关进了牢里,入了贱籍永远不得翻身入高门了。

真是老天开眼替她郑家出了口恶气。

她郑家人明明是个个有本事,却被皇家人打压的,逼不得已而做生意维持着生活,但他们不敢说,才让世人笑话着。

柳府出了乱子,柳夫人哪里敢回答郑夫人的话?匆匆而过。

恰好一阵山风吹来,将柳夫人头上的披风帽子吹得掀起,露出她的头来。

她吓得慌忙用帽子重新遮住,狂跑起来。

谁知跑急了崴了脚,疼得坐在地上起不来了,身旁的小丫头忙伸手给她揉了起来。

“夫人,你还好吧?”

“哟,柳夫人今天真节省,居然不坐轿子,改成走路了?您身子金贵哪里走得惯这山路,来人,给柳夫人抬辆轿子来。”郑夫人笑着招呼身边的仆人。

仆人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柳夫人听到身后郑夫人半关切半奚落的笑语声,恨不得上前将郑夫人暴打一顿。

她的脚崴了,疼得走不快,旁人的奚落声不听也不行了。

另一位豪门贵夫人盯着她的背影看,“不会吧,这哪是柳夫人?柳夫人可是一品夫人,怎么会穿得这么寒酸?头上只戴着一只成色差的金钗?连玉石也没有镶呢,郑夫人你是看错了吧?”

郑夫人扬眉一笑,“宋夫人你忘记了,柳府的人,昨天不是在长公主府里偷了募捐的银子吗?当场被拿住,罚了不少钱呢。”

“……”

“还有她的二女儿,胆大妄为的烧了公主府的两座园子,赔了几十万两。柳府的田产庄子都折卖了才还上欠长公主的钱。柳夫人哪里还有钱买华丽的首饰?我相公昨天还从他们家买了不少低价的铺子呢。”

“原来是这样啊,仆人偷了银子是管教不严,女儿烧公主的房子,可是教养无方啊!”

又有一人说道,“可不是吗?另一个女儿也曾因纵火罪进了牢里,当时皇上开恩,没有重罚,这一次二女儿又纵火,皇上这是不再姑息了才重罚了吧?”

“想不到两个女儿都喜欢纵火,还真是一母同胞所生呀。”

丞相府虽然贵为一品大员之家,但京中不乏其他的一品勋贵之家。

比如,四位王,和四个一等将军府,以及世袭的七个勋贵之家,都不比柳府的门第低,同郑夫人一起的,正是这些门第的夫人们,她们才敢肆意的取笑柳夫人。

柳夫人早前在人前出现时,总是趾高气扬,早已让不少人生厌,如今柳府出了笑话,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们哪会放过?

柳夫人又羞又气不敢还嘴,只得忍着脚上的痛,咬牙跑掉了。

柳丞相因为要安排暗卫们,早一步来到了后山,见到神色黯然一身狼狈的夫人时,他忍不住皱眉,“你怎么这副样子?”

柳夫人不敢说实话,只说走累了。

柳府如今落到这般田地,全是她一手造成的,相公没有休掉她,已是最大的包容了,她哪里敢再向往日那般诉苦撒娇?

“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看你的了。”柳丞相小声说道。

“相公说吧,要为妻怎么做?”

“你只需这般……”柳丞相对她小声的耳语起来。

柳夫人点了点头,目光冷沉说道,“相公放心,为妻既然选择了你,就绝对不会让他坏你的事!”

夫妻两人商议了一番,柳夫人将披风帽子仔细的戴好,咬着牙,忍着脚上的痛,往后山而来。

后山的一座小禅房里,坐着脸上毁了容的真柳宏。

他的手里捧着一本书,认认真真的朗读着。

柳夫人走到屋子前,将这声音听到耳内,心中一时五味烦杂。

但没一会儿,脸上稍微而起的愧疚一闪而逝,眼底透着浓浓的厌恶。

这个男人,活着便是她的耻辱!

她一时也忍不住了,猛地推门而入。

看到眼前的人,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定。

这个人,连柳府倒夜香的仆人,都长得比他好看。

他的背是驼着的,脸上大半的皮肤花一块白一块,卷皱在一起。

两只眼睛一只大一只小,头发也花白了大半,这模样,看着都有六七十了,而实际上,他的年纪才四十岁。

而她的年纪只有三十八岁,她怎么能嫁一个明明只有四十岁却看着有六七十的男人?

她不能接受!

这么丑的一个人,怎么配得上,二十多年前享有镇江“五朵金花”之一名号的她?

她当时真是鬼迷心窍,看上了给她们姐妹们几人授课的师傅柳宏,还拉着他私奔了。

私奔后的第二个月,她就后悔了。

原来,一个人光有才情是远远不够的,得懂生计,还会当官谋财。

明明在讲诗文时,他那么的潇洒英俊,风流倜傥,为什么回归生活,他会变得俗不可耐?

可她已经嫁给他了,再回甄家是不可能了。

她只好赌一赌,将他不算多的家当变卖了,怂恿着他去考状元。

这书呆子也不负她的期望,居然一下子就考上了。

可这时,她又不喜欢他了。

因为,书呆子有位堂哥看上了她,甚至不嫌弃她已嫁过人,有了身孕,说要她改嫁给他。

这位堂哥又生得一表人才,而且在书呆子不在家的时候,对她处处关怀,甚至是梳头描眉这等小事,也为她做了。

更别说常常给她抚琴解闷了。

于床弟之事上,也是极尽温柔。

书呆子没有一样比得上。

嫁人就得嫁柳向阳这般体贴的人,于是,她大胆的做了个决定,跟了他的堂哥柳向阳。

柳向阳对她出了一计,可使两人做对长长久久的夫妻,便是除了柳宏,来个李代桃僵。

恰巧书呆子考取状元的消息传来,她便毅然决定了。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

柳向阳对她温柔体贴,对她和柳宏的儿子柳清泽视如己出,对她娘家侄儿甄宝甄玉几人,也颇有照顾。

要是嫁了眼前这个丑陋的书呆子,她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吗?

但这个人却又没有死!

万一他捅出当年的事,她的好日子就不会再有了,她不想回到过去!

那么,这个人就只有一死!

永远地闭上他的嘴巴!

柳夫人缓缓地走向他,忍着心底的厌恶,强笑着喊了一声,“宏郎。”

忽然有人闯入进来,让柳宏吓了一大跳。

他一脸警觉地盯着她,“你是谁?”

“宏郎,是我呀,沁娘。”柳夫人将披风的帽子掀开,看着他微微一笑。

“沁娘?阿沁?”柳宏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着,半晌,他裂嘴笑了起来。

柳夫人为了来见他,特意找了身当年她常穿的颜色的衣衫。

果然,这个傻子认出她来了,“对,是我,我回来了。我从娘家回来了。还带了一些吃的给你,看,这便是。”

她将手里的一包糕点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阿沁,真的是你呀,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很多天了,你知道吗?我中了状元了,你是状元夫人了,你欢喜不欢喜?你的姐姐妹妹们不会再瞧不起你了。”他笑着站起身,向她快步跑来,伸手将她抱着了,还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我很想你,天天想你。”

他哭得口水鼻涕流了她一肩头。

柳夫人恶心得想一脚踹死他。

想着自己相公的计谋,她咬了咬牙,忍住了,“宏郎,我想看后山的那丛竹子,你陪我去好不好?”

“好好好,阿沁最喜欢看竹子了,走走走,一起去。”柳宏欢喜的跟个孩子似的,拉着她便走。

兴福寺的后山是座小山丘,只有三十来丈高,但让一个人摔成肉泥,还是绰绰有余的。

柳夫人带着他来到长着不少竹子的后山。

“宏郎,看,那丛竹子好不好看?”柳夫人将他往悬崖边引。

“母亲当心脚下,再往前半尺,就得掉下去了。”柳清泽口里喊着母亲,却奔向父亲。

他脚尖一点,冲向了柳宏,将他带到一旁。

柳夫人吓了一大跳,脚步一闪,险些掉下悬崖,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慌忙后退了两步,嘴唇颤抖了几下,脸色发白看着柳清泽,“你……泽……泽儿,你怎么在这儿?”

“儿子一直都在这儿,儿子想问母亲,母亲怎么会在这儿?这个人又是谁?”柳清泽看了一眼柳宏后,又冷冷地盯着柳夫人。

“他……”柳夫人想着,这人过了二十年,变化太大了,儿子绝对想不到他是真正的柳宏,她讪讪一笑,“他是个傻子,走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我担心他掉下去,想将他拉回来。”

柳清泽却摇摇头,看着自己这个谎话连篇的母亲,凄然一笑。

“母亲,事到如今,你还想骗儿子多久?他才是真正的柳宏对不对?他才是儿子的生父对不对?”

“……”

“你嫌弃他长得不好看,嫌弃他呆木不懂风月,便移情他人,跟丞相大人合伙谋杀过他对不对,只是,他命大没死成!”

“……”

“你担心他说出当年的事来,又来谋杀一次对不对?他都是个傻子了,就算他说他是当年的柳宏是曾经的状元郎,一个傻子说的话,你觉得有几人会相信?你就这么容不下他?要来除掉他?”

“……”

“这处地方有三十多丈高,掉下去,骨头都会摔碎,母亲,他是你的结发夫君,他真诚待你,你为何要几番杀死他?你告诉儿子,你说——”

柳清泽的身子发颤起来,从眼里滚出大滴大滴的泪水。

母亲一连两次要杀父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