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留在此处,委婉地拒绝了药仙的提议,“饕餮乃上古凶兽,以我一己之力恐难以降服。不若,我与歌儿一道奔赴下一处古战场,寻到饕餮后再折返回来,如何?”
“二位去留随意,老朽既扎根于此,绝不会轻易离去。”药仙和善笑着,怔忪间便有数只雀鸟飞出他衣袖之中,齐心协力地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容忌紧攥着我的手,带着我疾步而去。
万万没想到,刚踏出茅草屋,小腹处腹痛如绞,须臾间便有温热血液顺裤腿蜿蜒而下。
我垂眸盯着地上稀稀落落的血迹,急忙用乾坤之力护住体内孕灵。
容忌亦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亦慌得不知所措。
他连连将我扛起,再度折返回药仙的茅草屋中。
药仙见状,神色大变。他忙命容忌将我放至卧榻之上,厉声吼道,“还不快去寻饕餮!孔雀胆之毒已开始渗透心脉,再晚些,腹中双孕灵必定丧命。”
我紧攥着容忌的手,深怕他在此刻离我而去。
容忌亦半跪在卧榻之侧,犹疑着不肯离去。
药仙怒气勃发,“人命关天,你等莫要再犹豫不决!”
“歌儿,不若你就留在此处等着我?我去去就回。”容忌柔声道。
我摇了摇头,“不要。别丢下我。”
药仙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璃王莫不是在担忧老朽会伤害你?不若这样,老朽以命做赌注,若敢伤你一分,不得好死,如何?”
“使不得。”
我对药仙虽无好感,心里总存着一丝芥蒂,但见他着急地以自身性命担保,又觉自己太过矫情了些。
药仙行事果断,旋即以三指指天,慷慨激昂地发着宏愿。
语毕,他凝眸看向焦躁不安的容忌,徐徐说道,“速去速回。尽量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赶回来。”
容忌再不敢迟疑,但他仍旧在卧榻前设下数道结界,才匆匆奔赴第三处古战场。
我偏头望向容忌隐没在暗夜中的背影,突然间没了依靠,纵茅草屋中烛光送暖,我仍觉背脊发寒。
砰——
不多时,一道带着嗖嗖凉气的关门声乍响。
昏暗的烛火下,药仙背对着我,一声不吭。
我小心地护住自己的腹部,半撑着身子,轻声唤着他,“药仙?”
“璃王莫怕,老朽只是在寻思着,该穿什么衣裳。”药仙缓声开口道。
大晚上的,换衣服作甚?
我盯着药仙被烛火拉得老长的剪影,心下愈发觉得药仙行为举止透着古怪。
不过,他已然当着我和容忌的面发过毒誓,若他违背了誓言,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心下腹诽着,他隐居于这方天地之中,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惬意日子,万万没理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我,葬送了性命。
只是,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委实令我大跌眼镜。
第四五二章 榻下咳声
怔忪间,药仙尖着嗓子,如同戏园子里晨起吊嗓的伶人,唱着清平婉约却晦涩难懂的小曲儿。
“药,药仙,你该不会在梦游吧?”我磕磕巴巴道,双眸紧盯着他僵直的身影,心跳飞快,深怕他转过来便换做了一副血迹斑驳的面孔。
他似未听闻我所言,径直走向茅草屋中尘封已久的木箱前,呆立了片刻。
难不成,他当真在梦游?
看着药仙愈发反常的行为举止,我亦时刻保持着警惕,正襟危坐于卧榻之上,一只手紧按着腰间蠢蠢欲动的轩辕剑。
下一瞬,他从袖中掏出一把不大不小的斧头,“当啷”一声将木箱上已然生锈的铁锁砍成一团废铁。
我的心亦随着铁锁碎裂声“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我有乾坤之力护体,但我并不懂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着了他的道,心下自然衍生出几分惊惧。
药仙随手抄起悬挂于壁上的鸡毛掸子,轻轻扫去木箱上的沉灰。
他一连打了数个喷嚏,遂捂着口鼻,粗略地扫去漂浮于空气中的点点尘埃。
待尘埃落尽,他才腾出一只手,在陈旧的木箱中一阵翻腾。
“老伙计,总算派上用场了。”药仙轻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兴奋。
我伸着脖子,侧歪着身子,正想看看药仙口中的“老伙计”为何物,不料药仙却不按常理出牌,他突然转过身,正对着卧榻的方向,窸窸窣窣地褪着衣物。
“非礼勿视,还请璃王闭上眼眸。”药仙尤为客气地说道。
闻言,我连连侧过头,仅以眼角余光偷瞄着药仙。
他三下五除二就将周身衣物剥净,旋即将他从木箱中淘出的花花绿绿的衣裳往自个儿身上套去。
与此同时,他口中的曲词儿由之前的含糊不清转变为现在的字正腔圆。
“南无阿弥多婆夜……”
奇怪,他所唱念的曲词儿,我怎么觉得似曾听闻?
我苦思冥想着这尤为熟悉的曲调,骤然忆起我当恶鬼那些年,凡间百姓为驱逐鬼怪,常花重金请来江湖上坑蒙拐骗的神棍,念上几段往生咒,意在超度亡灵。
药仙眼下所唱,不正是往生咒?
思及此,我猛然转过身,瞪大了眼直勾勾地盯着仅离我咫尺之距,身着花绿寿衣的药仙,神色大骇。
“你我并无恩怨纠葛,以命换命,值得么?”我冷盯着面前笑容可掬但笑不达眼底的药仙,眸中杀意顿现。
“璃王聪慧,不妨猜猜向你下毒之人为谁?”药仙卖了个关子,不疾不徐地说道。
方才,药仙称自己欠了下毒之人一份情,又说孔雀胆中融合了凤主的心头血,想来,下毒之人便是上一任凰神凤主。
至于她千方百计毒害我的原因,想必同上古魔龙的魔神预言有关。
上古魔龙临了前有所预示,称凰神凤主将会是虚无界大陆上最后一位魔神,并终将卒于容忌手中。
眼下,她应当想谋害我腹中孕灵,以此摧毁我的心神,将我逼上绝境,以此激发我心中魔性。
我与她同为凰神凤主,只要我成了魔神,那么死于容忌剑下的人将会是我,她便可安然无虞。
理清思路之后,我反倒平静了些许。
抬眸直视着药仙那双矍铄的眼睛,我气定神闲地说道,“下毒之人,应当是为复仇归来的前任凰神凤主,对么?”
药仙微微颔首,稍显遗憾地说道,“璃王曾几次三番地助九儿脱险,照理说,老朽不该加害于你。可惜……”
“可惜什么?”
我不知他当采取什么手段对付我,只得尽可能地拖延时间,若是熬到容忌归来,我腹中孕灵的安危便有了保障。
“可惜,老朽曾欠前任凤主一条命。如今,她欲毒害你腹中孕灵,我纵使昧着良心,豁出性命,也得替她达成心愿。”药仙笃定言之。
“你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虚伪的紧?当初,你与万民一道,逼着她祭天,害她无辜惨死。如今她复仇归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