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云散。
当我以为山穷水复疑无路之际,我越来越轻的身体须臾间被推出了这个残忍无比的梦境,历经一劫,神力大增。
“啧啧啧,怎么还是这么瘦?”师父神神叨叨地嘀咕着,“下次给你多施些肥,准保你跟菜园子的白萝卜一样,白白胖胖!”
“歌儿,该醒了。”父君亦在一旁轻声唤着我。
我虽听得见周遭的纷繁杂音,但却始终睁不开眼,亦无法回应师父和父君的呼唤。
片刻之后,父君担忧地询问着师父,“了尘大师,忌儿都醒了大半日了,歌儿怎得还在沉睡?”
“小七应当是被情劫伤得不愿醒。现在的她,似乎毫无求生欲。”
师父语落,突然强撑开我的眼皮,硬是将他笑得同菊花般灿烂的面容挤进我久未见光的瞳孔之中。
“小七,该醒了!再不醒,容忌哥哥就要飞走了!”师父在我耳边念念叨叨,聒噪得很。
我心中暗笑,若是让容忌得知师父唤他“哥哥”,定然青白着脸,将师父的嘴封上封条,再不愿同他说话。
正当此时,我感觉身体一轻,下一瞬便一头栽进容忌怀中。
“忌儿,你的腿,可有大碍?”父君关切地询问着容忌。
“无碍。”容忌毕恭毕敬地答着,继而说道,“父君,师父,失陪了!我带歌儿下去清醒清醒,三日之后,她必定能醒。”
我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总感觉容忌似乎还在生我的气,更加不敢在此时转醒。
砰——
他一脚踹开了房门,直接将我抛上了卧榻。
我紧张地不得了,双手紧攥着衣摆,就怕他再也不愿原谅我。
“打算什么时候醒?”容忌立于榻前,语气不善地询问着我。
我轻声细语答着,伸手轻揽他的胳膊,“容忌,我超爱你。”
容忌轻笑道,“你当真欠收拾!”
“………”
他打算怎么收拾我?三天三夜?
不不不!我刚经历了一场情劫,情绪尚未回稳,累得要死,除了瘫着,什么事都不想做。
“你为什么要凶我?我这么乖!”我眼皮直跳,瑟缩着肩膀往榻上缩着。
容忌冷哼着,“哪里乖了?我亲自验验!”
“不要!浑身痛痛,只想睡觉。”我裹着厚厚的被褥,无计可施,连苦肉计都搬了出来。
不成想,容忌正在气头上,全然无视了我的苦肉计,“你睡你的,我忙我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第三一零章 清辞归来(二更)
“我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怎么可能井水不犯河水呢?”我眨了眨眼,手指轻戳他的心口。
感觉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我那颗自入浮生一梦以来就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踏实落地。
我知容忌仍在气头上,为让他心里舒服些,遂轻挽起衣袖,指着自己的手臂,冲他说道,“要是很生气,就咬我一口吧!不过,我怕疼,你可不能太用力……”
容忌一手抹去了我手臂上“今生只愿嫁太监”的楷体小字,遂抓着我的胳膊,轻轻咬了一口。
浮生一梦中,不论是我,还是容忌,亦或是祁汜,都太过卑微。
好在,容忌终于又变回霸道强势,甚至有些不讲理的样子。
他扫了一眼我微红的眼眶,小心翼翼地放下我的胳膊,柔声询问道,“很疼么?”
我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说道,“许久没被咬了,有点想念罢了。”
容忌微愣,旋即莞尔一笑,“歌儿喜欢这样?满足你便是了!”
“………”
我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原本,我只是有感而发,说了一句心里话。不成想,容忌竟当真“咬”了我三天三夜!
三日后,师父轻叩门扉,“忌儿,小七还未转醒吗?”
“快了,师父。我正在努力。”容忌如是答着。
我翻着白眼,只觉得再这么下去,我很快就会晕死过去。
第四日,生性沉稳的父君亦按捺不住,在门口来回踱步了一两个时辰,终于抬手轻叩门扉,“忌儿,歌儿定然知道错了。她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我闻言,连连点头附和道,“容忌,我知道错了。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叫人宦官哥哥,也会注意同祁汜保持距离。”
“你以为我在为这个生气?”容忌眉头一皱,沉声反问道。
“不然呢?”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比这更能触怒他的事了呀!
容忌无奈答道,“我只是气你久久不知转醒!我尚活在人世,你却毫无求生欲,这是在虐自己,还是在虐我?”
“………”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装睡那么久!
过了许久,我才支支吾吾开口解释道,“我怕你打我,不敢醒。”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容忌凝眉,倏而翻身下榻,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我指着脸上胳膊上哪哪都有的密集红点点,小声控诉道,“还敢说没有!我要告诉父君,让他收拾你!”
他抿唇浅笑,“不如,我多留下些凭证?这样一来,你就有充足的证据,能在父君面前好好告一状了!”
他的脸皮似乎更厚了,简直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
意识到容忌已然不怕父君责骂,我又缩回了被褥之中,偃旗息鼓。
待容忌大敞门扉,父君、师父、小卓纷纷一涌而入。
“小七真是越来越坚强了!遭了多日摧残,气色反倒红润了些,怪好看的!”师父芝麻大点的眼睛眨了眨,神色揶揄地在我和容忌身上流转。
父君尴尬地轻咳出声,旋即落座在卧榻之侧,柔声询问道,“歌儿,可有感觉哪里不适?”
浑身不适!
我剜了一眼立于一旁神清气爽的容忌,心中忿忿不平。
说好的有朝一日,让他哭着求饶。结果,每一回求饶的都是自己!
“项渊,我好饿!”
忽然间,一道清冽温柔的女声从父君袖口传来。
这是谁的声音,怎的如此熟悉?
我下意识地翻看着父君肥大的水袖,一半透明的魂魄竟如薄烟般,从父君水袖之中袅袅飘出。
“母皇!”我抬眸,讶异地看着母皇的魂魄,半跪在榻上,轻轻地拥着她脆弱至极的身体。
母皇诧异地看着我,凉飕飕的手轻抚着我的脸颊,“姑娘,你莫不是认错人了?”
我惶惑地看向父君,总觉眼前的母皇有些奇怪,她似乎已经不记得我了!
父君低叹了一口气,旋即耐心解释道,“清辞的记忆似乎被人抹去了。眼下的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记忆被抹去?
我就说且舞绝不会这么好心,亲手将母皇残魄交至父君手中。原来,她当真在母皇的残魄上动了手脚!
思及此,我微微松开母皇,将视线放至倚在叶修怀中柔弱无骨的且舞身上。
“堂姐,剁椒澡水的滋味如何?”我嘴角噙笑,看着她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心里对她的鄙夷更甚。
浮生一梦中,她不是挺彪悍?怎么出了梦境,她却如同病猫般窝在叶修怀里,一声不吭,大气都不敢出!
且舞低眉顺眼,悄然挣开了叶修的禁锢。
她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朝着我磕了三个响头,“浮生一梦中多有得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