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关于南家蛊毒之术的传闻。
却不成想,今日竟落到自己头上来了。
“儿子听从母亲的吩咐,命人严守府中四处——果不其然,父亲这边刚清醒过来,就有人做贼心虚,原形毕露了!”
南清眼神冰冷地看向阿财,沉声诘问道:“说,你一路鬼鬼祟祟,妄图从后门出府,是想急着出去给谁报信!”
作为父亲的贴身奴仆,得知父亲醒来之后非但没有围上前,反而这般鬼祟,这其中必定有鬼!
“奴才没有,奴才……奴才岂敢!”
阿财语气惊慌地否认。
南文升目光沉沉地直视着他,尚未开口,却已有威压显露。
明太医这才恍然。
怪不得先前张姑娘和太子殿下一个放出大话,一个要拿他的性命做担保,原本不止是有把握能治得好南大人,更是想借此将南大人即将要被治愈的消息放出去,以便引蛇出洞——
能给南大人下蛊之人,必定是贴身伺候南大人的。
所以,张姑娘与殿下又悄悄叮嘱南太太要严密留意府中上下人等的动作。
不过,为何三个人同时在场,私下都不曾有过单独的交流,偏偏殿下和张姑娘能做到这般心有灵犀,而他……却成了宛若智障般的存在呢?
不,他自幼熟读医书,天分极高,还人见人夸呢,智商是绝不会有问题的……一定是因为,孩子之间有着独特的交流方式吧!
明太医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怀疑人生。
“你究竟受了何人唆使?”
南文升审视着阿财,亲自开口发问。
“……”阿财身形战栗的越发厉害,有心想要否认,可面对南文升威严的目光,却抖瑟着说不出话来。
此时,张眉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珠帘晃动的窸窣之音。
她回头去看,只见是方才本该与众人一同离去的南家五公子南延半躲在帘栊后。
南延见张眉寿看过来,窘迫又着急地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皱着眉作出一副威胁的神情。
……像条龇牙的小狗。
张眉寿面无表情地转回了头。
南延盯着她安静的背影,莫名将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指使你向南指挥使下毒的人,是湖州知府吴大人,还是同在卫指挥使司的向同知?”
祝又樘适时地开口,言辞直指要害。
男孩子的声音尤显稚嫩,语气却平静之极。
南文升夫妇二人脸色顿变,仆人阿财更是惊得瞳孔不停收缩。
“说!”
南文升陡然拔高了声音,一把挥落了床头高脚凳上还未来得及撤下去的药碗和托盘。
若真是官场w w w . t x t 8 0 . c om上的手段,那关乎的便不是他个人的安危那般简单了!
药碗在仆人手边碎开,碎瓷飞溅。
仆人吓得三魂七魄都要离体,当即哭着认道:“是、是向同知!是向同知的主意!”
南文升紧紧抿着唇,脸色铁青无比。
“你好大的胆子!”南太太惊怒不已地指着阿财,痛心道:“二十年前,是老爷将你从拐子手中救了回来!把你留在身边,从不曾苛待半分!你倒好,竟做出这等背主谋命的事情来!”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是向同知与奴才说,那药只是会让老爷昏睡数日而已,绝不会危及老爷性命!
奴才深知,向同知也决计不敢谋害老爷性命……故而才……如若不然,奴才即便是死,也绝不可能答应于他啊!”
仆人将头重重磕在地上,泪流满面地道:“是奴才近年来心浮气躁,鬼迷了心窍,不慎惹了一身赌债……这才冒险答应了向同知……奴才知错了,奴才愧对老爷太太的恩德啊!”
南文升紧攥着拳,无意再多说半字。
“清儿,将他带下去,好生看管!”
南清应下,立即堵了阿财不停求饶的嘴,带人将其拖了出去。
南文升看向了一侧的明太医三人。
开口,却是正色问道:“诸位究竟是何来历?”
因心知自己是为对方所救,故而语气并算不得十分冷硬,只眼中仍旧带着戒备。
却见站出来的不是南太医,而是他身后的小少年。
“湖州如今正值危难之际,望南指挥使出面主持大局。”
小少年并未自报身份,可周身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清贵之气,却让人不敢生出半分轻视之心。
南文升闻言震惊地看着他。
他昏睡的这段时日里,湖州究竟出什么事了?
向云自不敢做出谋害上峰的事情来,既意不在他的性命,那便是意图趁他昏迷之时,利用卫指挥使司兵权旁落其手之便,谋划不轨之事了!
张眉寿上前,从随身的小包袱中取出了数本账册。
“此乃归安、柳黄、元明三县县令勾结倒卖赈灾粮资的账目往来,另有数名人证亲手所书证词在上,请南大人过目。”
南太太诧异又凌乱。
苍天可鉴,她只是找了个巫医来给老爷治病而已?
221 人跑了
张眉寿还在往下说。
“经查,此事是由湖州知府吴怀敏暗中主使,且吴怀敏近来与向同知亦来往甚密。”
“朝廷命人押送而来的赈灾米粮于两日前送达湖州,昨日刚拨至各县,未停一日,便被各县县令利用水路运离,置无数灾民性命于不顾。”
“钦差大人将到,各县尚如此明目张胆,实有蓄意煽动民愤之嫌,可见居心叵测,望南大人明察。”
小药童打扮模样的孩子声音清澈灵动,言简意赅。
祝又樘在一旁静静瞧着。
南文升听得心底震动。
待看清账册上所载之后,更觉触目惊心。
他抬起头,看向祝又樘和张眉寿。
“两位小公子即便不愿自报姓名,却也该说清楚得知此事经过的来龙去脉。若不然,本官岂能轻信?”南文升目光中满含探究。
张眉寿再次开了口。
她将张峦历事监生的身份与在归安县衙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
最重要的一页账簿,便是父亲留在笔盒之内的。
南文升将信将疑,握着手中的账簿,沉思了片刻之后,立即掀被起身。
“将我的兵服取来!”
实情究竟如何,他且要亲自去查探。
明太医长长松了口气之余,又将太子殿下的小动作看在眼中——南大人欲起身穿衣的间隙,自家殿下悄悄地将张姑娘挡在了身后。
嗯……那叫一个贴心啊。
……
时值傍晚,归安县县令齐铭赶到湖州府衙,被请进了后堂。
“下官见过知府大人!”
吴怀敏看他一眼,神定气闲地道:“齐县令何以慌成这副模样?”
齐铭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连忙道:“让大人见笑了——可实在是情形紧急……那些灾民吃不着饭,已经开始聚众闹起来了!”
“几个灾民而已,还能反了天了不成?这也值得齐县令特地跑到本官这里说一遭?”
“那倒不是……”齐铭勉强地笑了笑,道:“换作往常,且将那三五个出头的打杀了了事,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