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弋。
斯人未逝,形同就木。归去来兮,无物相之。
不经意间,华清赠予我的避世拂尘当啷落地。
我正欲将之拾起,师父绿豆大小的眼眸愣是撑到了极致,足有红豆般大小。
他欣喜欲狂地盯着地上淬着点点星光的避世拂尘,激动地搓着双手,涕泗横流,“小七啊,这拂尘,可是赠予为师的?”
我连连摇头,“师父若是喜欢拂尘,择日我让人为你量身定做,如何?”
并非我舍不得将拂尘赠予师父,只是拂尘乃华清亲手相赠,我怎可罔负了她的心意,随随便便地将这把对她而言意义匪浅的拂尘转送他人?
“这把拂尘,甚合为师心意。”师父全然无视了我所言,将避世拂尘紧揣入怀。
“不行就是不行。还我!”我深知师父的无赖秉性,亦不同他客气,直接上手欲夺回他怀中的避世拂尘。
师父见状,着急忙慌地将拂尘长柄塞入裤裆中,遁逃而去。
“为老不尊。”我颇为头疼地看着师父渐远的背影,无奈万分。
正当此时,数道金光由鸿蒙古寺塔顶流泻而下,如浮羽般飘飘然落在避世拂尘之上。
我尤为讶异地抬眸看向渐趋黯淡的塔顶,万万没料到这第六关古战场的不竭神力,竟落在一把拂尘之上。
“烫!烫烫烫烫——”
师父亦回头扫了一眼鸿蒙古寺塔顶,继而后知后觉地垂眸瞟了眼埋于他裤裆中的拂尘长柄,刹那间发出振聋发聩的尖叫声,一蹦老高。
“师父这是被神力烫到了?”我咽了咽口水,委实担忧师父的身体。
他身子骨虽十分硬朗,但毕竟上了年纪,倘若被不竭神力烫坏了身体,他晚来得子的美梦怕是要彻底破碎。
“无碍,坏不了。”
容忌破天荒笑了笑,旋即捻了个口诀,将古井中的井水引至师父身上。
我见师父如此狼狈,原想着将避世拂尘借他把玩两日,让他过过瘾。但又怕师父迷迷糊糊将避世拂尘弄丢,遂快步上前,欲夺回拂尘。
容忌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拎入怀中,带着我瞬移回了北璃王宫。
他面色冷沉,尤为不悦地说道,“即便是师父,你也该注意分寸。拂尘同他身体焦融一体,你打算怎么抢夺?”
“说得也是。若是看了不该看的,无端长了针眼,怪疼的。”我慎重地点了点头,遂也不再纠结拂尘一事。
“你还长过针眼?”
“那可不!我当恶鬼那些年,没少看良家翩翩少年沐浴更衣,长针眼实乃稀松平常之事。”我一时口快,不该说的统统脱口而出。
砰——
容忌一脚踹开了寝宫大门,将我一把抛上榻,默声不语。
“生气了?”我瑟缩着身体,怯怯地看着他。
虽说我身上的伤并不算严重,但肯定经不得折腾。
“为何要跟我说这些?”容忌闷闷说道。
“若是没看过别人,我哪里知道你长得这么好看?稍作对比,高下立见。”我卷着榻上薄衾,不住地往里缩着。
容忌冷哼道,“躲什么?”
“没躲。”
“怕我看到你身上的伤?”容忌瞥了眼我前襟处的暗红血迹,怒火消了大半。
我答非所问,“不疼,一点也不疼。”
嘶——
布帛碎裂,布条碎屑轻飏。
我一激灵,下意识地挡着尚未结痂的剑伤,“北璃虽富庶,但你这般铺张浪费委实不妥。我一衣柜的衣物都被你撕得差不多了。”
容忌沉着脸,一声不吭地替我疗伤。
然,他试了大半天,始终无法抚平寸长的剑伤。
“总会好的。”我低声宽慰着他。
“歌儿,我们隐姓埋名,远走高飞可好?”
“天下虽大,已无你我藏身之所,逃无可逃,躲无可躲。不过,我答应你,一定保护好自己。”
我又何尝不想退隐?可惜,骑虎难下。
他显然不相信我能保护好自己,不容商榷地说道,“未来三年,必须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
我满头黑线,纵我再喜欢他,也不能每时每刻都黏着他吧?
“怎么,不愿意?”他扬高了尾音,微漾的梨涡泛着粼粼醉意。
“愿意愿意。”
我知他心情不佳,自然不敢同他唱反调,能顺着他就顺着他点。
第四三七章 凌若小产?
容忌小心翼翼地将我搂入怀中,轻声细语道,“歌儿,莫要嫌我烦。我,我只是”
他支支吾吾,莹白的颊面上现出点点红晕,小巧的耳廓亦被他突如其来的羞赧染得白里透粉,像极了刚睡醒的小乖,懵且可爱。
“乖乖,你是不是想说不能没有我?那一刻,你是不是吓得双腿打颤,涕泗横流?”我轻捧着他俊美无俦的脸,难得见他吃一回瘪,忍不住逗弄他一番。
“睡觉!”
容忌略显羞窘,隔空掐灭了屋中烛火。
他将我桎梏在臂弯之中,双眸紧阖,以假寐掩饰尴尬。
我往他怀中靠了靠,轻声说道,“乖乖,我好害怕失去你。正是因为害怕失去,我才鼓起勇气孤注一掷。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我知你会陪我一道,因而全无后顾之忧。”
“小嘴抹蜜了?”容忌长睫轻颤,缓缓睁开琥珀色的眼眸,透过浓浓夜色,定定地看着我。
“你该不会把持不住了吧?”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单手捂着前襟,委实不愿再让他看到我身上可怖的伤疤。
“嗯。”
容忌轻轻颔首,眸中溢满宠溺之色。
“不可以!”我警惕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往里侧缩着。
“笨蛋,你以为我会介意你身上的伤疤?在我眼中,无论何时,你都美得动人心魄。”容忌柔声说道,他的身体亦跟着我往里侧靠。
若是之前,他如此言说,我定会信以为真。
但自我从昆仑镜中窥得百花仙子完美无缺的曼妙身姿后,再不愿让容忌看到一丝一毫的不好。
“小,小乖如何了?”我以双手挡在身前,磕磕巴巴道。
“依旧陷于昏迷中,父君日夜守在他身侧,短时间内出不了纰漏。”容忌如是说道。
闻言,我遽然起身,“随我去一趟鬼蜮。”
“身体吃得消么?不若,我派追风、铁手去一趟?”
“还是我亲自去罢。魂灵珠乃鬼蜮宝物,他们身手虽好,但暗箭难防,我不愿他们因为我的缘故,再出闪失。”我郑重其事地说道。
容忌见我如此坚决,只得轻声应着,遂同我一道瞬移至鬼蜮之中。
刚踏入鬼蜮,便有数十道影影绰绰的鬼影在我和容忌眼前来回晃荡。
原以为这些小鬼在嬉戏打闹,定睛一看,才发觉它们纷纷顶着煞白的脸,愁容满面。
我朝着为首的白无常招了招手,困惑地询问道,“白兄,鬼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兄弟们皆苦着小脸?”
白无常长吁短叹,细长的舌随同他的愁绪一道缠了数个死结。
他一边以枯瘦细长的手指解着舌上死结,一边飞快地翻动着嘴皮子,急急说道,“昨儿个夜里,鬼王妃突然腹痛难忍,瞅那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