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晶莹的泪光,他瘪着嘴,委屈至极地说道,“女施主,贫僧虽皮糙肉厚,但也是血肉之躯。你划破贫僧皮肉,贫僧的心也跟着抽痛。”
他总是这般,一边精于算计工于心计,一边又摆出纯良无害的天真模样,使得我一度被他的外表蒙蔽,以为他是个好相与的。
“天弋,我最后说一遍,放下容忌!”
天弋掂量着肩上的容忌,莞尔一笑,露出两排皓齿,“女施主,贫僧今天高高兴兴前来寻你,心疼你痛失麟儿遂屡屡退让。若你继续步步相逼,贫僧一不开心,兴许就拿甜甜施主出气了!”
他话音刚落,手腕利索翻转着,五指反扣着轩辕剑剑刃,猛然将我拽入他怀中。
此刻,静静趴在天弋肩上的容忌忽然偏过头,轻声细语地在天弋耳鬓处私语,“歌儿,上回你‘醉驾’得开心否?”
天弋听得一知半解,轻蔑地瞥了一眼容忌,转而同我说道,“甜甜施主绝非良人!他那狭长的眸子里,是足以燎原的欲望之火!”
容忌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嘻嘻笑着,“歌儿,我醉了!我也想要‘醉驾’!”
我满头黑线,容忌之前醉酒尚还有一丝危急意识,这一回,大概是喝太多了,竟直接趴在天弋肩头撒起娇来。
“歌儿,我给你说个秘密!自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想给你展示展示一套举世无双的剑法!”容忌忽而捧着天弋的脸,以双手作剑,沿着天弋发黑的印堂蜿蜒滑下,直至他厚薄适中的唇上,戛然而止。
天弋一手拍掉容忌在他脸上比划来比划去的手指,似大彻大悟般惊叹出声,“女施主,原来你喜欢外表衣冠楚楚,内在龌龊不堪的男人!你眼睛极美,但看男人的眼光,委实不太好!”
“”
容忌微微抬眸,骨肉均匀的纤长手指百无聊赖地在天弋前襟胡乱抓着,“奇怪!剑法失效了?怎么衣扣完好无损,均健在呢?”
“闭嘴!”
我忍无可忍,双手紧捂着容忌的口鼻,强行将他从天弋肩上拽落。容忌如此可爱的模样,我可不想让外人轻易得见,即便是天弋这死秃驴也不行!
容忌应声而落,同我一道跌倒在地。许是出于本能,他迅速翻转着身体,将我牢牢地护在怀中。
天弋背手负立,于身侧冷睨着我和容忌,“女施主,贫僧情绪骤然低落,今日想要不见血,怕是不能了!”
“终于放弃伪装了?”我冷笑道,抬眸看向黑暗中,穿着一身袈裟,却无慈悲心肠的天弋。
“天意要贫僧为女施主倾尽一切,因而贫僧便将自己的诨名改为‘天戈’。”天弋双手合十,施施然朝我行了一礼。
我紧紧搂着满身酒气,依旧醉得不省人事的容忌,十分戒备地盯着天弋,“你究竟想做什么?”
天弋手持九环锡杖,对着容忌的心口丈量了许久,旋即柔声威胁着我,“大动干戈鱼死网破,或者女施主你,跟我走一趟!”
九环锡杖作为能同轩辕剑媲美的法器,亦有着极强的杀伤力。
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九环锡杖移动的方向,深怕天弋忽然发疯,对着容忌的身躯一阵捅杀。
“女施主尽管放心,你身体未愈,贫僧觉不会伤你分毫。”天弋收回九环锡杖,将容忌扔至坟丘一隅,并在他周身设了个结界,便拎着我的前襟,将我强行带离了幻境。
第三一四章 灵山脚下(二更)
我不甚放心地回眸看着被天弋扔至坟丘之上的容忌,十分担忧山魈精怪会对容忌下手。
在我印象中,他从未如此颓废过。
许是我意外小产一事,对容忌打击过大,使得从不饮酒的他亦破了戒,喝到天昏地暗,连自己的性命安危都不顾。
脑海中,黑盒子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旋即发出乒乓作响之声,它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道,“宿主放心!本大王拍着结实的肚皮儿保证,定然不辱使命,好好保护东临王!”
我心下腹诽着,它一个只会动嘴皮子的破盒子能做什么事?
保险起见,我只得再三嘱咐着它,“傲因在你身边吗?速速唤它赶往幻境,最好带上追风,铁手!容忌这回醉酒,应当不好醒!”
“哼!宿主一点儿也不关心本大王!”黑盒子突然来了脾气,兀自补充道,“本大王气得叉腰跺脚,要宿主哄一刻钟才能消气!”
黑盒子向来傲娇,我自是知晓的。
但这回,我当真不知它因何生气,由于事出紧急,我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耐着性子哄着它,“乖盒盒,你今儿个的口脂颜色当真好看!哪里买的?”
黑盒子瞬间消了气,“傲因那蠢兽赠的,本大王也觉得挺好看!”
它念叨了许久,忽而回过神来,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我,“宿主,你是不是在外面偷偷养了野盒子?本大王开始长身体,已然是亭亭玉立的女子模样,你都不关心一下!”
“乖盒盒喜不喜欢现在的身体?”
我一面盯着紧拽着我胳膊的天弋,一面悄然地用微薄的神识同黑盒子交流着,就怕被天弋发现我脑海中黑盒子的神识,从而将它的神识从我脑海中剔除。
虽然,黑盒子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但若是没了它,光是认路这一点,就是个很大的问题。
况且,我早已习惯了聒噪的它。于我而言,黑盒子也算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密不可分。
黑盒子兴奋地说道,“宿主,你不知道,女儿家的身体当真妙极了!本大王近日都不舍得拍自己心口,百无聊赖之际只能轻轻拍着自己一川的肚皮儿。”
“噗——”
我一不小心放松了警惕,噗嗤一声笑出声。
天弋回眸,冲我淡淡一笑,“女施主被贫僧劫掠,兴奋得不能自已,是么?”
“随你怎么想!”我瞬间板下脸,冷冷地询问着他,“你要带我去往何处?”
“灵山。”
灵山?传闻,灵山乃佛教圣地,但一直缥缈无踪,无人得见,也无人去过。
天弋继而说道,“女施主,你必须试着了解贫僧的过往。不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便一口回绝了贫僧对你的一片赤诚,于贫僧而言,委实不公!”
天弋依旧如此自我,他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自以为爱得很投入,实则他根本不懂爱。
西方既白,天弋微眯着眼,黑黄的脸上显出一丝久违的神采,“女施主,再翻过一个山岭,便是灵山圣地了!”
我亦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心下思忖着自己应当很快就能恢复神力,到时候想要掣肘天弋,易如反掌。
刚进入灵山圣地,便传来凌若空谷幽泉般清冷的声音。
“且歌姐姐,你怎得入了灵山?”凌若放下手中香灰,下意识地护着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凌厉的杏眼亦温和了许多。
我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的凸肚,意外小产之痛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