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辉何以自断生路?”
“难道,你就配了么?清辉大义赴死,你却非要搅得生灵涂炭。她让你好好活着,不是让你祸害苍生!”我愤慨言之。
铛——
李牧桑又一重拳砸在钟身上,大概是指骨碎裂,回声极其可怖,不断地在东皇钟下并不算大的空间中循环往复。
“不出来是吧?那就别怪我心狠,对你们的稚子下手!”李牧桑不再砸钟,不咸不淡地说着,似是调转了方向。
天!小乖!
我惊慌失措地放下容忌,一手托起东皇钟,朝霓虹深处紧张地瑟瑟发抖的小乖抛去。
“乖乖呆在东皇钟里,不许出来!”我嘱咐着小乖,心下已然做好赴死的准备。
砰——
东皇钟稳稳地将小乖罩住,我才眷眷不舍地收回视线。
眨眼功夫,李牧桑已闪至我跟前。
他用浩海折扇勾起我的下巴,细长丹凤眼中满是嗜血的兴奋。
“放心,我不杀你,若是你死了,稚漪定然活不成了。”李牧桑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我这辈子孤独终老也就罢了,但是稚漪,我希望她能幸福。”
“李牧桑,你怎么变得如此可怕?”我被迫仰头直视着他,审慎问道,“你归顺了圣君?”
李牧桑收回折扇,将我甩至一旁,“不错。圣君封我为孤木使者,赐我雄浑魔气,助我斩妖除魔!”
斩妖除魔?李牧桑难道不知,他现在的癫狂劲,和妖魔已然没有区别!
他墨发高束,墨发之上是森森黑气。
“且歌,睁大眼看着,东临王是如何死在你面前的!我要你记住这份噬骨之痛,我要你和我一样,活得像具行尸走肉!”李牧桑展开浩海折扇,款步朝静卧在霓虹之上的容忌走去。
不,容忌一定不能有事!
我心里如是想着,凝在丹田的神力同心底魔气在刹那间相互融合,胸腔被这股强大的气流冲撞地近乎爆炸。
“李牧桑,今日,即是你的死期!”我一字一句说着,强大气流已然被我凝至掌心。
“我倒要看看,是东临王先死,还是我先死!”李牧桑笑道,转身驱动浩海折扇中成百上千的藤蔓,使之朝容忌身上袭去,“枯木逢春!”
轰——
我带着神魔之力的一掌直击李牧桑心口,灿芒将他整个身体照得透亮,而他的心脏,顷刻间被我碾碎成渣。他全身筋骨碎裂,发出吭哧声响。
啊——
等我飞身去救容忌之际,李稚漪已然挡在容忌身前,从头到脚,皆被藤蔓无情贯穿。
“稚漪!”李牧桑单膝跪地,错愕地看着挡在容忌跟前的李稚漪,痛心疾首。
我看着李稚漪从我眼前缓缓下滑,悲恸万分,“李稚漪!你不要命了!”
“王,稚漪是你的王后呀,为你分忧解难是稚漪分内的事!东临王若是死了,你这辈子都不会开心的。稚漪不想你难过……”李稚漪气息奄奄,被藤蔓戳地面目全非。
但她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却透着点点星子,异常明亮。
“李稚漪,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不会难过?”我从未想过,李稚漪竟陷得那样深!
当初西海海底初相见,我若是未着男装,我若是未出言夸她,我和她,就不会有如此孽缘了吧!
李稚漪用她血肉模糊的手指,轻轻按着我的唇角,“别难过。为你而死,是稚漪最好的结局。我明知我的爱永无出路,却依旧不想让这份爱无疾而终。”
“你坚持住,我为你疗伤!”我仓皇地为她疗伤,但她心脉具毁,元神具散,再无挽救的余地。
李牧桑连滚带爬地跪至李稚漪身前,一味地扇着自己耳光,“你活过来,该死的人,是我!“
李稚漪转眸看向李牧桑,眉头微蹙,“放下执念,好好活着。”
“王,稚漪现在是不是很丑?”李稚漪气息微弱,几无生命体征。
“好看!你一直很好看,丹凤眼,天鹅颈,美似仙……”我话尚未说完,李稚漪就断了气。
她血肉模糊的脸上,灿若星辰的眼眸渐渐暗淡,但她微微勾起的唇角,却凝成了永恒的姿态。
“啊——”李牧桑仰天长啸,三千青丝寸寸成雪。
李稚漪化作点点尘埃,落在我衣摆上,落在霓虹间,最后轻飘飘落在我心上。
李牧桑身上黑气散尽,双眼暗淡,除了悔恨,只余下绵绵无尽的苦痛。
他将浩海折扇转交至我手中,神情恍惚,“从今往后,世间再无李牧桑,后会无期。”
李牧桑纵身没入云海,再无迹可寻。
我费劲地爬至容忌身边,心力交瘁。
为何世间事,总是如此悲戚无常?
我不恨李牧桑,他本就是命运的牺牲者。清辉故去百年,他的心也早在百年前跟着死去。
但为何无辜的李稚漪会为我而死?
她明知她的爱永无出路,她明知我和她之间横亘着无法逾越的高山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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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问题:
李稚漪为谁而死?
第九六章 更深露重(二更)
再次睁开眼,清霜正忧心忡忡地凑至我跟前,眼里血丝密布,应当是久未阖眼。
“清霜姐姐。”我用力地抱着她,心中生出一丝恐慌。
若是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像李稚漪那样香消玉殒,那该如何是好?
清霜喜极而泣,“王,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总算想起我来了!”
“找回记忆有几天了。”
我看着卧榻之侧,一脸憔悴的小卓,浅笑着向他招手,“小卓。”
“姐姐!”小卓再不顾骄矜,凑至我跟前,激动地双唇发颤。
我一边抚慰着小卓的情绪,一边思忖着要如何破局。
不论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冥冥之中总有一只无形的推手,将我逼上绝路。
百年前,我被逼着跳了诛仙台,六界却依旧轰然塌陷。
百年后,依傍怨气而生的圣君设下天罗地网,先是要逼死集六界气运为一体的我,接着便是一举毁灭虚无界大陆。
我若接着坐以待毙,随之而来的,将会是一场比六界毁灭更为可怕的血雨腥风。
“娘亲亲,你快来看看!父君一直唤着娘亲亲,似乎在做羞羞脸的梦……”小乖迈着小短腿,跑至我身边,调皮地冲我扮着鬼脸。
我一拍脑门,昏睡三天果真是糊涂了,竟差点忘却被藤蔓钻骨的容忌和花颜醉!
跟着小乖行至偏殿,花颜醉刚好从殿内走出。
他面无血色,但伤势应当已无大碍。
花颜醉沉吟了片刻,颇为惭愧地问道,“是你将我带回北璃王宫养伤的?”
小乖双手叉腰,十分骄傲地说道,“是小乖呢!小乖将你们装在东皇钟里,一起带回来啦!”
“我们小乖真厉害!”我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忽然觉得多一个小不点跟在自己身边,热闹了不少。
“咳……”
殿内,传来容忌十分隐忍的轻咳声。
我随即撇下花颜醉,径直往殿内走来。
偌大的偏殿之中,除了风卷幕帘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只余下容忌沉重的喘息声。
我仓皇掀开幕帘,只见容忌气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