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看了俞邵青一眼,俞邵青点点头,他拿着包袱去大岩洞了。
狗子刚拔了箭,小鱼要截肢……哪个都急需伤药。
恕他没有萧将军那些部下的觉悟,宁可死,或看着同伴死,也不动萧将军的药物。
望着吴三离去的背影,萧将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来:“你把部下调教得很好,你是……”
“百夫长,俞邵青。”俞邵青答道。
萧将军一脸惊讶:“你就是俞邵青啊……我听说过你。”
杀敌最不要命,高升最遥遥无期,得罪的人,比杀掉的敌人还多,不是军功实在太硬,早被拉下台好几十回了。
萧将军突然有些乐呵,不小心牵动伤口,低低地咳嗽了起来,又恐吵醒周槐,赶忙喝了一口热汤,将咳嗽劲儿压了下去。
俞邵青没问他笑什么,而是道:“将军为何不用药?”
萧将军淡淡一笑道:“用不着了。”
俞邵青的目光落在萧将军腹部的绷带上。
“别看了,周槐包得严实,看不着伤势,可里头已经烂了。”萧将军云淡风轻地笑着说。
俞邵青当然明白他没有撒谎,他昏迷时,俞邵青检查过他的伤势,伤口早已溃烂,甚至腐烂,炎症让他整个身子变得无比滚烫。
他还能逻辑清晰地与俞邵青说话,也算奇迹了。
又或者他这是……
俞邵青努力不去想那四个字。
萧将军不笑了,他的状态突然急转直下,呼吸变得短促起来。
俞邵青眸光一颤:“将军!”
萧将军颤颤巍巍地将右手伸进怀里,掏了半晌才掏出一个食指大小的东西:“匈奴……在幽州安插了细作……这是细作的名单……”
“将军……”
“俞邵青听令。”
俞邵青肃然了神色。
萧将军用所剩无几的力气稳住随时可能倒下的身形:“本将军,任命你为西北大军……烽火营……千夫长,即日前往幽州,务必在匈奴发兵前……将名单送到庞仁将军手里!”
俞邵青沉沉地接过名单:“俞邵青领命!”
萧将军整个人都好似松了口气,靠上身后的石壁道:“你是京城人吧?”
俞邵青道:“莲花村的,就在京城脚下。”
“那想必离元帅府很近。”
萧将军望着空荡荡的石壁,仿佛透过石壁,看到了什么别的东西。
年轻的将军满足地笑了:“如果你能活着回去,记得替我转告兵马大元帅……萧衍死得其所……萧衍幸不辱命!”
【第八十二章】新的邻居
莲花村地形特殊,依山而建,群山环绕,算得上一处钟灵毓秀之地,美中不足的是,水源一直是莲花村的大问题,整个村目前只有一口老井,乡亲们平日里吃的水全靠它,可老井有些年份了,水面一点点深下去了,指不定哪日就彻底干枯了。
上流倒是有水库,但那并非莲花村私有,而是与附近的几个镇子合用,可近几年,水库的水也不够用了,官府倒也还算重视,拨了一笔银子重修水库。
只不过,边关战乱连连,国库空虚,拨出来的银两不足所需的一半,这使得开挖的河道比预计的大大缩小,计划有变后,其中一条河道得从某个村的田里穿过去。
莲花镇下一共有十七个村,原本最符合条件的是杏花村,可杏花村抵死不从,最后这苦差就落到了莲花村的头上。
别看俩村只差了一个字,境况却天壤之别,莲花村是当地出了名的破落村,只有不到稀稀拉拉二三十户人,杏花村不同了,他们有近百户人家,家家都种着良田,是为数不多能吃得上白面的“土豪”村。
让他们把自家的田拱手让出来,他们自然不乐意。
虽说莲花村也不乐意,可莲花村人微言轻,哪儿是杏花村的对手?
里正打正月初五听了这消息便愁得饭都吃不下,他问过县衙的师爷了,他们村儿小,真要开凿河道,毁的不止半数良田,还有好几处房屋,其中就有俞婉家的宅子。
当然他暂时没声张,打算先试着解决看看,实在解决不了,也得大家伙儿把年过完了再通知。
栓子家的牛已经痊愈了,栓子总赶牛车送村长去县衙,这事儿没瞒过他,也没瞒过三不五时往里正家钻的白大婶儿。
正月十一,里正再次前往县衙,白大婶儿也缠着去了。
不出意外,又与杏花村的人争执了起来。
杏花村的人道:“你们村儿才几个人?我们村儿又多少人?难不成为了你们几十号人,不管我们村儿上上下下数百口人的死活吗?”
这话真是诛心,几百人是人,几十人就不是了吗?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若一开始便选的是莲花村,里正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可明明不该他们承受的,却硬生生甩给他们了,里正咽不下这口气!
里正义愤填膺道:“打你们村儿过,最坏只是占了几亩地,打我们村儿过,却是把半个村子都毁了!”
“毁了就毁了。”杏花村的人小声嘀咕。
这声儿极小,却不巧让耳尖的白大婶儿听见了。
白大婶儿叉着腰,一阵破口大骂:“你个遭瘟的!你说啥!再给老娘说一遍!”
杏花村的人挺起腰杆儿:“我就说怎么了!你们那破村子,没了就没了!”
“我日你个仙人!”白大婶儿脱了她三十九码的大鞋子,拿着踩了牛屎的鞋底板朝他的脑袋呼了过去!
栓子起先是劝架的,劝着劝着也打起来了,可他们又哪里抵得过杏花村人多势众?
最后的最后,里正、白大婶儿、栓子、以及那头一脸懵逼的老牛,全都鼻青脸肿、蔫不拉几地回村了。
“哎哟!这是怎么了?你们几个咋成了这样?”
三人刚到村口便碰到了提着木桶去村口打水的张婶。
张婶上下打量着他们,目瞪口呆道:“和、和人打架了?”
栓子、里正嫌丢人,灰溜溜地回屋了。
白大婶儿却拿过张婶的桶与瓢,打了一桶水上来,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小杂种!我日他仙人的!”
“白妹子,到底怎么了?”张婶担忧地问。
白大婶儿把重修水库的事儿与张婶说了:“……就你家的田,栓子家的地,阿婉家的宅子,还有王家的祖坟,都得让那帮龟孙子给刨了!”
张婶听罢了,也是好一阵怒火中烧,正要也骂上几嗓子解解气,却突然余光一扫:“咦?那是什么?”
村子外的小道上,不疾不徐地驶来一辆牛车,那并不是栓子家的车,车身看上去十分破旧,却搭了个棚子,车轱辘坑洼不平,磨磨叽叽地走在还算平坦的小道上,却仿佛随时可能散架一样。
那牛也惨极了,骨瘦如柴,牛角上还缠着几个大绷带。
牛车停在了里正家的门口,穿蓑衣、戴斗笠的车夫进了里正家,不多时,鼻青脸肿的里正便与车夫一道走了出来,带着一行人往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