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宇宙毁灭意味着什么？
这个问题唐娜娜在自己可追溯记忆里从未考虑过, 因为太过荒诞，也并非她一个曾自认为普通人类应该去思考的问题。
若把范围再缩小一点，变成地球毁灭的话, 那么她倒是能够做到想象。
在此前的波士顿大战时, 当天空被划出巨口铺天盖地敌人涌入的那一刻她有过一瞬间的实感。
比起恐惧那更是一种空虚，这种空虚不同于平日无所事事的那种感受，而是在须臾间你意识到自己所有关于未来的畅想都即将消失了的空虚感。
是无妄的灭顶绝望, 除了生死的安慰外是名为人类这个族群的灭亡，是人类再无未来的窒息感，她稍稍回忆当时神经末梢的颤栗感, 一瞬间竟然觉得一切依稀发生在昨日。
唐娜娜明白眼下的情况与那时自然是不同的，这不仅仅关乎于地球，而是…两个宇宙，一个属于她现在的宇宙以及另一个虽未了解但多半大同小异的宇宙。
她无法那么自私，为求自己体面去掩盖真相。
所以她告诉队长有些事要让大家知道, 在会议正式开始后站到了长桌前面对所有人说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首先, 我必须和大家坦白一些事，在昨晚我见到了阿撒托斯, 他告诉我了一些关于为什么会出现两个相同的人的真相，导致两个宇宙失去平衡的罪魁祸首是一种被称为‘制约’的力量, 而它会对我们所处的这个宇宙出手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存在。”
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短暂的心理建设后，唐娜娜面对着自己熟悉的队友们以及连线另一端的正联这般说道。
她原本就关于自己身份的事想再缓一缓，因为觉得无从开口, 觉得害怕…
害怕不被接受、怕被质疑……
但她无法欺骗自己，更无法回避导致两个宇宙面临危机的根源是自己这件事。
逃避可耻，唐娜娜认为自己有责任说出来, 告诉她最信任的这些人。
或许是由于她太紧张了，在说完后每一毫秒的沉默都将她的心悬得更高。
惴惴不安的唐娜娜下意识地看向视频画面上属于蝙蝠侠的那一格方框，他带着面罩看不清表情，露出的下半张脸嘴角带着严厉的下撇弧度，好似和平常并无差异。
但出于直觉她依然感觉到了他无言中透漏的情绪，她有些心虚，毕竟他们下午才通过话可自己什么都没说。
视线交缠之际他沙哑低沉的嗓音将沉默斩断：
“为什么会因为你的存在而出手？”
蝙蝠侠问出了在座的众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与会的众人都知道两人关系，所有人都认为由蝙蝠侠来问是最合适的，于是谁都没有先开口。
这想必也是唐娜娜心底所希望的，她在说完后那样第一时间看向他，无意识的动作却是最泄露人心。
“根据阿撒托斯的说法，制约是一种力量，它究竟应该被如何称呼没有人知道，而我是漫长时光里被制约剥离的情感，阿撒托斯将旧日契约赠与我，而我因为想要体验人类的生活成为了‘唐娜娜’。”
终于将自己不属于人类身份的事说了出来，唐娜娜突然觉得轻松了一些，最难以启齿的部分都说明白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这般想着放缓了从刚才开始就僵硬的背脊，可目光却有些躲闪不再去看蝙蝠侠而是移到了别处。
大家皆是或沉默或严肃皱眉，彼得穿着蜘蛛战服白色的蜘蛛眼望着她，停顿了一秒她同样别开了眼。
唐娜娜在害怕，怕他们看她的眼神发生变化。
“所以…制约想要把你毁掉？无法直接对你出手，选择将两个平行宇宙间的阻隔打破？”
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托尼的脸上再无平时那副轻佻的模样，他在她阐述后发出提问。
“应该说…它想要我归位，具体的其实我也不清楚，现在这样将两个平行宇宙像两张纸一样黏在一起，或许是它所想到的方法。”
思索了一下唐娜娜回答道。
“正负相遇就会彼此抵消，很可能当我们两个宇宙相触，一切相互抵消后就会留下你被剥离出来，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归位’了。”
班纳提出自己的见解，说着用着自己的两只手作为示意比划着，看着他说到抵消时突然张开的五指唐娜娜神色微动。
“两个宇宙的事，所以阿斯加德很可能也会发生一样的事对吗？比如说某天突然出现两个洛基？”
坐在桌尾的托尔说着转头看了看两边的队长和鹰眼。
“是这个意思，也可能是两个你。”
见队长没接话，鹰眼挑了下眉肯定托尔的说法。
“哦…这听起来太糟糕了…”
来地球原本是为了约会的托尔属于半路被喊来就见到了两个美队，他似乎是才理顺了情况，想象到两个洛基出现在眼前对着他笑的画面，他蹙起眉感觉真的大事不妙。
难道不是宇宙毁灭听起来更糟糕一点吗？
唐娜娜看托尔的反应忍不住在心底想到，但又多亏了他这一打岔，她竟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这件事很严重，我需要回去和父亲母亲禀报，两个洛基很麻烦，而且刚才也说了两个宇宙里的存在会互相抵消对吧？”
思考了一番托尔接着说道，唐娜娜又一次抿了抿自己发干的唇，手腕上突然传来的热度让她一惊，低头发现是离开最近的娜塔莎握住了她，对上娜塔莎带着微笑温柔望向自己，感动得一下子就酸了鼻子。
娜塔莎在鼓励她，也是在告诉她并不会因为她是不是制约的一部分而改变态度。
“解决方法有吗？”
听到超人的声音，唐娜娜转过身看向他的画面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没事…有问题我们就找到解决办法，不是吗？”
人间之神像是也看出了她的担忧，弯唇露出一个无比可靠的笑容。
“……”
“虽然我还是没懂制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总之我们先从平行宇宙这个问题下手，既然是两个宇宙的危机，说明我们还有另外一个宇宙的人一起面对，对吧？”
唐娜娜感受到彼得发言也是在试图安慰她，急急看过去两边的话语都让她动容。
“嗯，不管到底是什么，我们都会一起去面对。” 队长点了点头。
“用种花国的话说，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吧？”此前没什么交流的钢骨也说了一句。
她被完全的接纳了……唐娜娜意识到。
“嘿，你这是什么表情？你难道以为我们会责怪你吗？”
发现她愣在原地，托尼又露出了平日里熟悉的笑容，一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望着她。
“我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我在此之前真的不知道自己和制约的关系，一时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她说的是肺腑之言，一边相信着他们一边又为自己感到不安，矛盾且迷茫。
“别想那么多娜娜，你就是你，关于你说的这个故事，我倒是更想知道为什么你会选择成为人类。”
神奇女侠好奇地事她知道答案，但是在众人面前关于那部分的故事她因为另一层顾虑无法开口，只好沉默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接下来话题又回归了关于如何应对的问题，唐娜娜也得以坐回到了位子上，她落座后拿出手机在桌下看了一眼，刚才手机在口袋里的时候震动了两下。
是一条简讯，内容很简单没有任何标点符号，干干净净的六字字：等下我们谈谈。
来自此刻正襟危坐在屏幕前的蝙蝠侠，他正在分享自己调查后策划的行动方案。
两个联盟首先达成共识的是必须要尽快找到下一个与另一宇宙产生关联的地方，与另一个宇宙进行沟通的事迫在眉睫，毕竟这是两个宇宙需要共同面对的危机，彼此的情报交流更有益与面对未知的危险。
接着班纳提起了一个曾研究平行宇宙非常出名的科学家，而神奇女侠则是带来了一个古老的神秘预言，预言是用来指出下一次两个平行宇宙会发生交错的地点，但因为预言的内容太过于抽象还需要时间才可能破解。
等到会议结束的时候指针已经直逼十一点，奇异博士先开了个圆门送彼得回去，接着准备帮唐娜娜也开一个门，转身见她还在和托尼他们说话，于是便背手走到一旁候着。
“谢谢你们。”
唐娜娜正在道谢，她在会上忍住了，此刻却湿漉漉着眼睛看向大家。
“反正现在把你打包送给制约，它也不见得会放过我们可怜的两个宇宙不是吗？”
托尼最不擅长对付她这种表情，别扭的转过头语调嫌弃地说道。
“嗯，应该是不行。”
“那不就得了？你不如多努力点，多做出点贡献。”托尼轻哼了一声。
“将功补过。”笑着拍了下她的肩娜塔莎凑近也说了句。
“我们永远不会舍弃伙伴。”队长做出表态。
“嗯！”重重点头承诺，唐娜娜看向奇异博士，“不用麻烦了，我有犹格可以送我回去。”
况且她还有一场约要赴。
“好，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我说的话吗？我说过原来的未来里没有你，你是那段时间突然出现的。”
“我记得。”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这些细节都是暗示，在告诉她‘唐娜娜’也是近期才存在的人。
“但你出现后未来随之改变，并且不断地延伸，这说明……”奇异博士停顿了一下，对着她露出了浅浅的笑意，“说明你获得了世界的认可，你已经属于这里了。”
感觉自己被这句话击中了，唐娜娜甚至感到了很激动，抱着这份心情她呼唤出了犹格进入了银匙之门。
她的目的地不是回家，而是去到那个人身边。
去到布鲁斯·韦恩的身边，好好地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