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奈亚最终还是听取了唐娜娜的建议, 他的周身被翻滚的灰黑雾气包裹片刻，等到雾气散去他看起来就只是个寻常白人模样。
只是他的气质依然会令人感到些许不安，或许是因为他从头到脚的黑色装束, 亦或是他的眼中没有正常人该有的那种光彩，毫无生气像是有着红光在漆黑的眼眸中闪烁。
就好似一个…降临在世间的恶魔一样。
“你能说话吗？”
从椅子上站起来, 唐娜娜问道。
奈亚在自己的面前站得笔挺，而她一直坐着总觉得特别有压力, 她暗暗比较着他们两者间的身高差距, 发现他比蝙蝠侠还要高了些许应该要超过一米九了。
“可以。”
阴冷的声线让她一瞬间回到了那个在哥谭的夜晚，唐娜娜感觉自己问了句废话她明明上次见到黑暗之人的时候就听过他开口。
在她的要求下奈亚的化身已经没有起初看起来那般令人不寒而栗，稍显肉感的四肢不再干枯细长，肤色也得到了调整, 已经达到了可以正常出现在人前的状态。
唐娜娜还记得最早自己还没掌握硬币能力的时候, 在纽约特别是她所居住的公寓附近发生了很多起克苏鲁事件, 以此可见即便不通过她主动的呼唤, 某种意义上旧神们也是可以现身的。
所以她想试试看，能否让旧神们保持现身的状态。
“如果仅仅通过硬币, 一旦有人使用了某种不让我接触硬币的手段, 那我就只是个无法反击的普通人罢了, 但若能在危险发生前, 我先提早呼唤你…或者其他旧神, 那也是我自己给自己上保险的一个手段。”
向奈亚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唐娜娜盯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半晌试探性的伸出了手。
西服的面料摩挲过她的指尖, 不管是看起来还是摸起来都只是普通的布料, 她见奈亚对自己的话没有反应，也没有制止自己的所作所为又将手移到了他的脸庞旁，只差几厘米就要触碰到他的皮肤, 她见奈亚终于垂下眼犹豫了一下停住了手。
“你想做什么？”
“我想知道你有体温吗？因为我见过你…呃…就是那种样子…”她想到了那股飓风和甩着触手头部的咆哮者，“所以现在看你变得如此像人类，有点好奇。”
“这样？”
微微侧头收了下巴主动将脸送到她手上，奈亚淡淡说道。
对方始料未及的举动惊得唐娜娜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手上的触感是什么，确实是有些冰冰凉凉的比她的体温要低得多，可手感还是和人类皮肤一样，她赶紧收回手眉毛微扬起带着些难以置信的睨着奈亚。
她实在没想过旧神们能理解人类的感情，或者说旧神们能有人类所谓的情商，可奈亚这副样子却让她想到了那种性情寡淡又不谙世事的人群。
“你在害怕吗？”
提到恐惧，奈亚如雕塑般的面上才有了一丝笑，是恶魔与生俱来的表情，一丝满怀恶意、得逞且邪恶的笑。
“没有，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我为什么要怕你，再说了我本来召唤你出来就是希望你能保护我，因为旧日契约的缘故我现在可是一块香饽饽，谁都想咬上一口呢！”
“除了你，没有人类可驱动旧日契约。”
奈亚陈述事实的态度让她突然想知道更多。
毕竟一直以来真的能用她理解的语言和她交流的只有奈亚了，不代表说其他旧神做不到，但眼下只有奈亚在与自己沟通。
“为什么只有我？我到底有哪里是特别的？”
“脆弱，独一无二。”
“脆弱……独一无二是什么意思？”
对于被奈亚形容成脆弱唐娜娜倒是觉得可以接受，可独一无二就让她很想搞清楚了。
依着自己所能想到的可能性，她直接就抛出了一个最直接大胆的猜测。
“该不会是像是那种小说里那样，所有平行世界只有一个我吧？”
“嗯，奇点不论什么时候都只有一个。”
“奇点？”
继续紧扣关键词，唐娜娜一副不搞懂怎么回事就是不罢休的模样。
“他不希望我们来说这件事，没事我就走了，只要保持现身就算配合你的试验了对吧？”
奈亚选择了回避问题，他冷漠的转过身就向着门那边走去，见她也并未阻拦在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侧过脸确认道。
“嗯，是这样没错，奈亚…他是谁？”
“他是全知全能的存在。”
全知全能？这不就是神的一般设定？可说起神，你们不都是旧神？她不禁腹诽道。
直到奈亚离开门再次关上，她还是有点发懵，其实关于是不是平行宇宙里只有一个她这个问题，唐娜娜本人并没有那么介意，对她而言在这个世界她存在就够了，而这个所谓的唯一性只是给她了一个解释，解释为什么自己能拥有使用硬币的力量。
“娜娜！”
维多利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门又被她猛地打开，红发披散一张精致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怎…怎么了？”
被维多利亚带有谴责意味的目光紧锁，唐娜娜一个激灵从头到脚，喉咙发干地问。
“我刚回来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从你的房里走出来！你怎么回事！你对得起韦恩先生吗！那个野男人是谁？！”
“……？”
虽然立马明白了维多利亚是见到了奈亚误会了，可她突然把布鲁斯·韦恩给带出来的话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接。
“娜娜！你不能这样！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恋爱，可能会有点…摇摆？你看看美国的几个摇摆州的下场你就知道了会被骂的！韦恩先生挺好的，你要清醒一点啊！”
“哈哈哈哈…维多利亚你这样我都要怀疑韦恩先生是不是给你塞钱了，这么努力为他拉票？放心啦刚才那个人不是的……你还记得卢瑟的事吧，他提供帮助的自己人。”
对维多利亚的反应有些哭笑不得，唐娜娜双手放到她的肩上解释道。
“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了，他看起来让我好不舒服，又高又瘦那双眼睛黑洞洞的…对上眼我都感觉要被吸进去了。”
“他确实让人觉得有些害怕，不过还是挺可靠的。”
实力上是真的很可靠，唐娜娜在心底默默地补充。
“好啦，我们也要赶紧准备了！”
正如她对汉尼拔所说的，今晚确实是和维多利亚有约。
知名魔术师维克多·汤普森正在进行世界巡演，今晚便是纽约站的第二场，唐娜娜和维多利亚早在两个月前就网购了票，在意式餐厅简单地吃了顿意面后两人便赶去了会场。
这是唐娜娜第一次在现场看魔术表演，虽然她们的票属于经济价位离开舞台并不近，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期待心情。
她早早地为了这次的模式表演买了一身腰带是扑克花纹的黑色带闪片的长裙，因为维克多最知名的一个魔术表演就名为‘扑克幻境’，黑色长发烫了大卷，加上偏夸张的耳饰让她整个人变得和平时有着不同的气质，维多利亚也同样经过了一番打扮。
表演遵守时刻开始，当会场的灯光在一瞬熄灭后被照亮的舞台成为了唯一的光源，耳边音乐响起一排排表演者出现在舞台上，他们穿着颜色鲜艳的各色服饰，大多带着华丽又夺目的闪片在台上舞动身姿。
所有人观众都在猜测维克多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就在维多利亚凑到她耳旁说着自己的推测时，一束追灯光落在了唐娜娜的右手旁。
一个黑衣男人暴露在灯光下，他帽檐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上半张脸，他在万众瞩目中起身将黑色的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白色的表演礼服，抬手取下帽子向着周围行礼享受着所有人的欢呼。
维多利亚和唐娜娜的心情也是异常地激动，但却因为太过惊讶反而双双没了声音，两人皆是微张着嘴有些呆愣地看着这位近在咫尺的魔法师。
维克多看向了她们，露出了一个笑，他浅棕的眼眸落在了唐娜娜的身上面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但最终伸手将礼帽放到了唐娜娜的手上，随即离开了座椅向着舞台挥着手奔跑而去。
“我的天…”
拿着手里绸缎面料的礼帽，她感叹了一句，然后转头和同样懵了的维多利亚来了个对视。
“我快爱上他了！”
合上嘴咽下一口口水，维多利亚说道。
“我是真的惊呆了，我根本没去注意身旁坐的人是谁。”
前排的人也都在回头用着羡慕的眼神看向自己，唐娜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但很快回归舞台的维克多拿起了麦克风，他简单的一句寒暄就将全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右手一扬一群白鸽拍打着翅膀飞出，在会场高高的穹顶之下盘旋飞翔。
魔术充满了不可思议，引人入胜后还令人啧啧称奇，开场的惊喜之后，唐娜娜没有想过还会有更大的惊喜等待者自己。
当第一个互动魔术需要选择幸运观众时，维克多点名了开场时坐在他身旁的黑发少女。
于是在被维多利亚激动地拍了好几下才终于确认是自己后，唐娜娜满怀着紧张和激动的心情走上了舞台。
站在舞台之上被灯光照耀实在是太过刺眼，她几乎无法完全睁开双眼，但这也使得她不用面对底下那么多观众的脸少了几分局促，在被维克多询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后，她被邀请走入一个全透明的柜子里。
不像是玻璃或亚克力的材质，虽然在听说进入柜子后维克多将会用魔术使她消失，乍一听有那么些可怕，但她还会非常爽快的迈入了透明柜内，眼睁睁的看着魔术助手一个扎着一粉一蓝双马尾的兔女郎替自己关上了门并上了锁。
站在透明柜内仿佛连外界的声音都遥远了许多，不过是这么一个不厚的柜壁能有这种出色的隔音效果是她没有想到的，她双手按在了透明柜墙上努力辨别着维克多在说的话，看着他提着一块黑色的丝绒布走近。
他背对观众时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好似在做着什么挣扎双眉纠在一起面容痛苦，不等唐娜娜继续判断出什么，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扬手一挥将整个透明柜用黑布盖住。
唐娜娜落入了黑暗之中，外面带着鼓点的音乐声模模糊糊的传进来，柜子下的地面似乎在动，她想这就是魔术的机关吧，确实是很巧妙即便是参与了魔术的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会有另外一个透明的柜子和她原来所在的地方做了交换，然后全场观众就会发现柜子里没有她，在获得观众的欢呼和掌声后，再把她换回来？
等待着重回灯光下的那一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仿佛时间都被无限拉长了，唐娜娜逐渐开始不安起来，因为她已经开始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等待了很久，她已经可以确信这绝对远超了正常的魔术间隔时间，唐娜娜开始不安的隔着布料摸上自己左腿上用腿环绑着的硬币。
和印斯茅斯时候一样被隔绝的感觉再次出现，她这下真正的开始慌了，握拳砸向禁锢着自己的柜壁，大声的喊道：“有人吗？放我出去！”
然而外面还是静悄悄的，黑布依然严严实实的将所有的光线隔绝，她迅速靠着触觉将柜子内壁全部摸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可以下手的特殊地方，最后颓然的坐在了柜底。
完了，对方已经找到了克制她的东西，并且还打造了这么一个牢笼哄骗着她自己走了进来，现在她就是鸟笼中的金丝雀，插翅也难逃了。
在魔术表演现场，当空荡荡的透明柜被展示过后，再次黑布掀开时却没有出现唐娜娜的身影，而是一个巨大的□□装置出现在了所有观众的眼前。
维多利亚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想跑上台寻找唐娜娜的身影，却被一个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抓住了肩膀，他的身上背着一把长|枪，见她还想挣扎直接一击手刀就将她击晕扔在了一旁。
会场里的人们开始尖叫、争先恐后的试图逃跑，舞台上从帷幕后穿着紫色西装的绿发男人缓步走到了舞台中央，他画着夸张的小丑妆容，血红色的唇一直咧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我按照要求做了，可以放过我了吗？”
已经腿软跌坐在舞台上的维克多控制着自己不住哆嗦的嘴，对着那个男人说道。
“是的~你做的很好！比我预计的还要好~”
他表情浮夸的夸奖道，甚至还笑着替维克多鼓了鼓掌，在维克多充斥着恐惧的注视下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印有小丑标志的圆筒状物体。
一手捏住维克多的下巴，一手将圆筒状的物体塞进了他嘴里。
“所以为了给你奖赏，我就不让你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苦苦挣扎了，我总是这样仁慈不是吗？”
“噢~没错，J先生就连仁慈的时候都是如此的令人心醉，我呢我呢？我也做的很好，我有奖励吗？”
男人说着自己发出了一串笑声，一旁先前替唐娜娜关门的女子手里提着一根金属的棒球棍走近，目光中满是对紫衣男人的迷恋，双马尾随着她的步伐来回晃动姣好的五官同样被夸张的妆容所覆盖。
“好了哈莉，前餐结束了，我们该回哥谭了，我们可不能让小蝙蝠等急了。”
似乎有些懒得搭理哈莉小丑说着给了一旁手下一个手势，自己则再欣赏了一下室内混乱的场面才转身离开。
当夜，蝙蝠侠因为蝙蝠灯来到了哥谭警局，从戈登手上拿到了一个写明蝙蝠侠收，印着惊喜二字的匣子。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绝不是什么好事，拆开后匣子的中央放着一部手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将手机拿出打开，桌面上只有一个时长三十秒的视频。
而视频的内容正是在魔术舞台之上唐娜娜走进了透明柜子的那一幕，直到黑色的布将柜中场景完全遮盖视频也到此为止。
“这是……？”
感觉到情况不简单又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戈登皱着眉出声想询问。
“是小丑，该死的。”
蝙蝠侠本就嫉恶如仇的低哑嗓音染着怒火，在戈登还未能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前哥谭的黑暗骑士就先行离开了警局屋顶。
戈登赶忙追到天台围栏边看着迅速融入夜色如蝙蝠般滑翔离开的蝙蝠侠，眼眸微动神色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