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蛊人是怎么产生的, 墨斐没有细说，但陆吱吱猜也能猜到，这必定是一个残忍的过程。
蛊人可控万蛊, 对于擅蛊的苗疆人来说, 这就是最大的杀器。而用蛊人的血饲养出来的蛊虫, 威力会强上其他蛊虫数十倍，蛊毒也会毒上数十倍。
每一任的巫皇都会培养出一个蛊人，靠着控制蛊人来稳固自己的权利和地位。
而墨斐……就是上任巫皇的蛊人。
“上任？”陆吱吱看着墨斐，重复了这两个字。
“娘子真聪明, 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墨斐从不吝啬于对陆吱吱的夸赞, 他在陆吱吱身边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 这样他看陆吱吱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就可以对上。
“说说。”陆吱吱对这个很感兴趣, 而且她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只是还差一些东西, 无法串联起来。
“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上任巫皇死了, 现下苗疆群龙无首，一片混乱。”
墨斐在说这些的时候，始终保持着微笑，对于那些人的生死，显然是丝毫不放在心上的。
“你干的？”
“嗯, 我杀的。”
墨斐捧着陆吱吱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他在笑着，眼中却没多少笑意。
“夭夭，我确实双手沾满了血腥, 可即使这样我也不想放开你，哪怕把你拖入地狱，我也想要与你一起共沉沦。”
他的眸子那样好看，说出来的话却……
陆吱吱：“……”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想跟你一起下地狱啊！
捧脸杀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意境都给破坏完了……
“那秦绫就是……”
“嗯，他是上任巫皇的儿子。”墨斐的脑袋歪了歪，说道：“如果我没有杀了他父亲，他应该就是下一任巫皇了。”
果然……这个答案陆吱吱并没有很意外，从墨斐和覃零的对话中，她大概也拼凑出了一些真相，只是现在，墨斐亲自认证了而已。
陆吱吱不想去指责墨斐什么，也无法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指控他杀人，毕竟……先受到伤害的人，是墨斐。而那个时候，他甚至还只是一个孩子……
受到伤害想要反击，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
陆吱吱微微移开了视线：“你不止杀了巫皇，还杀了他全家对吗？”
“对呀，不把他们都杀光了，我如何走出来呢？况且……斩草除根，也没什么不对。”
“那秦绫这个根呢，你为什么不除干净？”
“因为啊……”墨斐的眼睛看向远方，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我确实有仇必报，有恩……亦必还。在苗疆，覃零曾是唯一对我好的人，我被关着的时候，只有他会来看我，在我受伤的时候会给我擦药，会给我带外面好吃的，会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我曾以为，这就是朋友……”
这一刻，陆吱吱似乎也体会到了墨斐的绝望，一个孩子，被关起来，被人用尽各种手段想要将他培养成为一个蛊人，一个工具人……也许覃零这个他认为的朋友，曾经是他生活中唯一的光，可是……覃零是巫皇的儿子，是始作俑者的儿子……
这对朋友，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反目的。
墨斐杀了所有人，却留下了覃零，他的内心，还是有一处柔软的地方吧。
陆吱吱的手，拽住了墨斐的手腕。
她虽然很用力了，可凭借陆吱吱的力气，是根本拉不起墨斐的。
墨斐却像是是看出了陆吱吱的心思，顺从的被她拉起来，站在了陆吱吱的面前。
下一刻，墨斐愣住了，他感觉自己的腰被少女抱住了……
她坐在轮椅上，想要抱住他的腰有些困难，必须举起双手才能做到，这让她的动作看上去有些可笑。但墨斐一点也不觉得可笑，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融化了一般，软软的。
“我这么坏，你怎么还安慰我？”
墨斐的声音很轻，他的手搭落在陆吱吱的头顶，却似乎不敢去揉她的脑袋了。
“是啊，你这么坏，脑子又有病，在我家乡，像你这样的人，是要被抓起来，关一辈子的。”
陆吱吱还是抱着墨斐没撒手，鼻间都是墨斐身上淡淡的药香味，陆吱吱自己不喜欢喝药，却并不讨厌墨斐身上的药香味。
“你的家乡……在哪？”
对于陆吱吱的话，墨斐并没有任何诧异，他好奇的只有这一点。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
想到回不去，陆吱吱还是很伤感的，她从未放弃过回去的想法，她有家人有朋友有事业，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穿越的。
妈妈知道她不见了吗？还有她的小黄鸡，会有人喂它吗？安崽说要请她吃火锅的，超辣的那种，她都还没有吃到……
陆吱吱越想越难过，难过得差点流出了口水……
“回不去就回不去吧，陪着我，不好吗？”
“不好啊，我怕你……”
大概是因为现在的氛围太好了，两人的聊天，更像是多年的老友。
“那要怎么样，你才会不怕我。”
“大概……我也可以掌控你生死的时候吧……”
陆吱吱这话，墨斐笑笑没说话，陆吱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嘲笑自己，就也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陆吱吱先开口的：“墨斐，我问你个问题，你要很认真的回答我。”
陆吱吱松开了墨斐，而墨斐也蹲了下来，平视着陆吱吱，他点点头：“嗯，你问。”
“你，是不是有点厌世？”
“不……”
陆吱吱有些惊讶地看着墨斐，难道自己猜错了，综合墨斐刚才说的经历和他之前那个关于小男孩的故事，墨斐算是从小就经历了人性的各种丑恶了，难道……他还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
可看他的行事作风……也不像啊。
“不是有点，我只是觉得……活着，挺恶心的。”
陆吱吱：……
果然产生厌世情绪了。
“活着，其实挺没意思的，但我也不会想去死……”
墨斐说到这，就一把将陆吱吱抱了起来，坐在自己腿上：“还好我那天去救娘子了。”
陆吱吱艰难的在墨斐的怀中转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勾住他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睛，不允许他回避的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爱上我？”
墨斐也看着陆吱吱，然后在她的嘴边偷亲了一下，露出一抹干坏事得逞的坏笑：“这个问题，我很早就回答过娘子了呀。”
回答过了？
陆吱吱努力回想着墨斐什么时候回答过她，脑子里不断回忆着，终于想到了他那天近乎嘲笑似的回答——
“我就喜欢，娘子认真求生的模样。”
陆吱吱：……
陆吱吱满脸黑线，很想吐墨斐一脸。
“你认真的？”
“认真的啊……”
墨斐似乎是在回忆救她当天的场景，他边回忆边慢慢说着：“虽然我本来是去打算救你的，但也没准备尽多大力，能救就救，不能救就把你给埋了。但是……当你满脸血，差不多都是个死人了，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了，却在我赶到后死死抓着我不放，话都说不利索了还要我救救你……那时我就在想着，身边养这么个努力求生，认真活着的小东西，也许挺有意思的。”
陆吱吱：？？？
卧槽！虽然听起来很不爽，但是这样恶劣的想法……陆吱吱信了，确实像是墨斐的内心写照啊！
满脸血，死人，埋了，小东西，有意思……呵呵。
陆吱吱气得一巴掌拍在墨斐的脸上。这个人到底是有多恶劣啊！
“娘子……”墨斐委委屈屈地看着陆吱吱，不知道怎么说自己救了她还会挨打。
“我打蚊子！”陆吱吱恶狠狠地开口：“还有，别叫我娘子！我不是你娘子！”
“怎么又生气了？”
墨斐将陆吱吱又抱得更紧一些。
“你刚才的话里，我可听不出喜欢，倒觉得你只是想养个有趣的玩意儿……”
“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有这样的心态。我觉得活着挺没意思的，可有人这样努力地想要活着，我就想看看……可是看着看着，我就被你吸引了。”
墨斐摩挲把玩着陆吱吱的手指，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几分讨好：“娘子，你真的很迷人，我情不自禁就被你吸引了……到底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其实我也不知道，等我发觉的时候，已经无法抽身了。”
陆吱吱：……
“你这是玩游戏玩着玩着把自己玩进去了？”
“不是玩游戏……你当时被人追杀，那些人既然能下那么狠的手，我要救你，自然是需要给你重新造一个身份，好让你躲过那一切的。”
陆吱吱是真的觉得很无语，墨斐喜欢的竟然真的是她的求生欲……这到底算什么，她这算是拯救大龄失足青年？
呸！根本就没拯救，她也拯救不了这个疯子！
陆吱吱看着墨斐，趁着他心情好愿意说继续提问：“你说你本来就是去救陆……我的，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你甚至连我名字都不知道！”
“因为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虽然我觉得是你多事，但毕竟你救了我，我觉得应该还你一命。”
陆吱吱：……
陆小姐是覃零的救命恩人，又是墨斐的救命恩人……所以，这位陆小姐到底有多善良，大街上看到一个人她都要去救一救的吗？
而且还救了墨斐这么危险的人物……虽然说结果是好的，但听墨斐这口气，墨斐就算觉得陆小姐多管闲事把她给杀了都是有可能的，毕竟这家伙……
“我多事？”
墨斐想着自己刚才说的都是自己当时的想法，再看看陆吱吱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他连忙改口道：“不是，我是说娘子温柔善良，只可惜我并不喜欢温柔善良的女子，所以才没有对娘子一见钟情……”
听着墨斐依旧很糟糕的解释，陆吱吱不得不相信，墨斐喜欢的人，还真是她……他就喜欢她的苟！
麻蛋！真是一点都让人高兴不起来。
她的魅力……难道就这？就这！
陆吱吱现在看到墨斐的脸，就觉得他的脸上写满了“苟”，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什么都不说了，陆吱吱从墨斐的怀抱里拱了出来，艰难地挪到了轮椅上，然后，自己推着轮椅离开了。
墨斐：？？？
怎么又生气了？
墨斐刚准备去追上陆吱吱，管家就过来通报，说是三皇子差人过来，请墨神医去府上为三皇子看病。
“三皇子？不去！”
墨斐冷冷地甩出五个字，丝毫没去见客的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墨斐说得差不多都是真话，就是还隐瞒了一些信息没说……
他喜欢吱吱的原因就很单纯，墨斐觉得活着没啥意思，但吱吱向阳而生，努力活着，他就……被吸引了……本质上来说，墨斐还有点中二吧。啊对，这是一篇救赎文。
晚上十二点就不更新了，我缓一下，明天中午十二点更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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