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1)

我继承了屑老板的遗产 栖泷 2862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53章

  阿雀拒绝了他的提议, 她说自己想要的并不是这种东西。

  她将螭称为“东西”,但藤沼面上没有流露出半分不悦的意味。虽然一直以来螭都称他为“父亲”, 但实际上,藤沼只不过是把她当作工具而已。

  不过螭是个很奇怪的孩子,从以前开始阿雀就觉得, 她和普通的神器并不一样。这不是指其他的神器只有一个主人而螭有很多个, 而是她本身的特殊性。

  所谓的神器,是全身心地依赖着神主, 全心全意地景仰着神主, 完完全全属于赋予其名字的神明的存在。

  它们本就是属于神明的“东西”。

  但作为「绯」的时候, 螭并没有全身心地依赖着夜卜,从头到尾她都只听藤沼的话,她和夜卜一样, 他们都称藤沼为「父亲」。

  阿雀曾提出过自己的疑惑,而藤沼也对此作出了解释,「我很喜欢孩子, 也想要成为父亲。」

  他告诉阿雀, 自己曾经想过, 如果天灾没有降临, 他早就能实现这样的心愿了。

  阿雀歪了歪脑袋,总觉得这样的解释,其中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她没必要多想,她只要顺着藤沼的话说下去就可以了,这也是她一贯以来的做法。

  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阿雀对藤沼说,“那是你的「孩子」,我想要的,是更纯粹的、只属于我的神器。”

  而那样的神器,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实在是太好找了——这是藤沼的看法。

  在这样的时代,每天仍然有无数人死于天灾或是人祸,迷茫的灵魂虽不至于随处可见,但也是数量繁多。

  但那样得来的神器,也不是阿雀想要的。

  “螭很强大,强大到足以与一些有名的神明所持有的神器战斗,也强大到足以和「祝器」比肩。”

  阿雀没有否认藤沼的努力,也没有忽略螭的力量。螭本就是为了对抗天而制造出来的神器,虽然阿雀并不清楚藤沼具体是如何将她变得这么强大,但她知道这一定牵扯了一些神明的隐秘之事。

  就像以前那样,阿雀本可以询问他是如何做到的,藤沼实话实说的概率很高,因为她和藤沼之间有着共同的仇,天永远都是他们的敌人,无论是现如今还是以后,他们都不可能会屈服于天的足下。

  神代雀一定也是想要杀死天的,这是藤沼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观点,所以他总会毫无余地地帮她——神代雀是最有可能做到这种事的妖怪。

  她本就是告诉了他,天也可以被杀死的、有着绝对性的预言力量的天生大妖。

  但阿雀没有问他——即使藤沼已经做好了回答的准备。原因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并且正在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在藤沼注视着她的时候,她忽然又说她刚才思考了一番,决定还是回去当鬼王。

  这种跳跃性的话题让藤沼微微一怔,他下意识反问她:“你之前不是说这没意思吗?”

  阿雀沉默了一会儿,像是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又点头说他说得很对。

  完全没想到一下子就被肯定的藤沼:“……”

  这让藤沼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无奈地笑了起来,“好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玩得高兴一点,虽然暂时……还没法真正地高兴起来。”

  神代雀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只有杀死了“天”,她才能获得真正的、完完全全的自由和快乐。

  面容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藤沼轻轻地握着她的手,对她说,“你之前说过的,这一天,不会太久了,对吧?”

  阿雀沉沉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许久才说,“是。”

  *

  *

  万世极乐教的寺庙。

  “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阿雀注视着童磨,不仅是他身上有血的味道,房间里那扇绣着莲花与金法/轮图案的屏风上,也满溅了血迹。

  满浸的血液从屏风上斑驳地往下滴落,安静下来之后仿佛能听到那些血滴的声音。

  制造出这一片狼藉的罪魁祸首,正用那双虹色的绚丽眸子注视着她,他的眸子里满盛着笑意。

  万世极乐教的寺庙中永远都在供奉着虚构的神佛,渴求着虚幻极乐的人们,像是在黑暗中追着光的飞蛾一样前仆后继。而他们最终的归宿,却并非极乐净土,而是童磨的腹中。

  虽然在阿雀发布了对鬼而言完全就是不讲理的任性命令之后,这样的情况就减少了许多,但有时候本能的冲动并不能被完全遏制,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阿雀似乎放松了对他们的管制,于是童磨又开始做起了原本的「救赎大业」。

  实施方法也很简单,把信徒吃掉就好了。

  童磨并不相信神佛,但他怜悯着可悲可叹的人类,于是想要用自己的方法来为他们赋予救赎,最简单的便是让他们也融入自己的血肉。

  “因为他们说,无论如何也想要前往极乐世界,所以我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啦~”

  童磨张开了手中铁质的金色对扇,脸上残留着进食后留下的血迹,像是偷吃零食被发现的小朋友一样,脸上挂着天真稚气的笑容。

  那是足以让人心生好感的笑容,也是足以让人如坠冰窟的笑容。

  童磨最可怕的地方并不在于他的血鬼术,也不在于他上弦之贰的地位,而在于他本身那份对生命的理解的扭曲。

  虽然一直都在说,生命是很珍贵的东西,需要好好珍惜才对。但实际上的童磨,却时常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将信徒融入自己的血肉。

  他称这为“救赎”,并且相信那些信徒们会和他共享永生。对于童磨而言,这就是他珍视生命的体现。

  阿雀将手指扣在他的颌下,她的指尖停留在那层薄薄的皮肤上——对人类而言,鬼的皮肤很坚硬,但对她来说,一切都如同纸糊。

  童磨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做出这样的举动,于是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

  “阿雀也想和我融为一体吗?”

  童磨笑了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这样的问题似乎真的发自他的内心。

  “不想哦。”

  阿雀告诉他,相比于和什么人融为一体,她更想独自活着。

  但有些时候,独自一人往往意味着孤独与寂寞。阿雀以前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情绪,因为她以前并没有在意的东西。

  既然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那么无论失去什么、舍弃什么,都没有关系。

  光明正大地活着和偷偷摸摸地活着,带给阿雀的影响其实完全不如藤沼那么大——因为她并没有一定要光明正大的理由。

  实在要说的话,只是觉得不太舒服——“天”很强大,强大到足以让任何与其为敌的生命都心生恐惧。

  但无论何时,都不会有绝对性的统治者存在,无论其残暴或是仁慈,总会有想要反抗的声音。这是某些生物本能性的想法。

  不过对阿雀来说,在某些程度上的不自由,只要不压迫到令她喘不过气来,就仍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只不过,如果有可以摆脱这种压迫的机会,她并不会拒绝。

  入内雀一族并不服从于天,她们一族从许久之前就不是天的从属,虽然受眷于别天之神,但一直以来,谁也没有加入高天原的打算。

  阿雀直到现如今似乎也是这样想的,即便她自己也能察觉到自身的变化——当她完全清醒过来,看到自己手上的血的时候,她生出了恍惚。

  那样的恍惚,来源是什么,阿雀也很清楚。

  她在想,一直以来她都在得到,无论是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渴望得到的东西。

  失去并不是她的伙伴,即便有时候看起来似乎她是失去了什么,但那也一定不是出于无奈或是无法反抗——那也是她自己做出的取舍。

  无论她有多么喜欢某样东西,也无论她有多么喜欢某个人,都不会改变她对自身的爱意。

  神代雀——入内雀,她最重视的,一直都只会是自己。

  所以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为了让自己的想法得到证实,验证自己的猜想,并为将来做准备,她选择了用自己最喜欢的人来作为实验品。

  她总是在思考着——进行着缜密而又细致的思考,这样的思考能让她推测出想要知晓的事态发展,也能告诉她,什么样的做法,带来的效益是最高的。

  鬼舞辻无惨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怀疑一切,他所忧虑的内容,无论见到神代雀多少次,都不会发生太大的改变。所以阿雀觉得,他是最好的选择。

  成功的话他就能活下去,失败了就再也无法相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都会结束在因果终结的那一刻。

  她和无惨的“因”本就是来源于他们之间的仇,那么“果”也应当以这份仇的了断为完结。

  阿雀是想过的,如果无惨真的死了——哪怕这只有极其细微的可能。或许他无法作为人类,以神明附身的方式再度复苏。

  那对于阿雀来说,也并非是难以接受的结果。

  她总是有无数条退路,也有无数个应对现实的方法。所以当年天倾高天原之力围剿人世的妖怪时,即便是那些被称之为“鬼王”的妖怪们都陨于平安京,但她仍然能活下来,并且一直存活至今。

  她一直都很努力,所以也一直,都在收获着因努力而得来的馈赠。

  “天”并不是唯一的神,也不是阿雀信奉的神,真正的神隐身于世,并且一直都在给予祂的眷属们力量与幸运。

  而阿雀永远都是最受眷顾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