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传单都给我,”她吐着烟圈冲他笑,“姐帮你全发了,能坐了吧”
匡正从桌边起身,不太舒服,可能是领带系紧了,也可能是盯电脑的时间太长,他转着脖子走向窗边,天上是一片巨大的乌云,低低压在城市上方,架着风,缓慢移动,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安静的室内,手机突然响,他接起来“喂”
“上来。”是白寅午。
就两个字,电话挂断,这么多年上下级,匡正了解老白,越是大事,他的话越短。
走出v室,太阳穴隐隐在跳,他坐电梯上62层,敲开白寅午的门,深吸一口气,强装着精神焕发“找我什么事”
白寅午靠在桌边,没穿西装外套,桌上有一个空杯子,显然刚喝了酒,匡正有不好的预感,默不作声在沙发上坐下。
白寅午没过来,松了松领带,像是难以开口“执行副总的命令下来了。”
匡正两手握到一起,说不紧张是假的,微侧着头,等着他往下说。
白寅午没马上露底,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到嘴边“k
第45章四五
“白寅午,我跟了你十年, ”匡正低吼, “你他妈阴我”
白寅午面无表情, 回到办公桌后,从桌上的扁木盒里夹了根雪茄,慢慢预热“匡正你别忘了,当初是你给我打电话,让我无论如何帮你一把。”
他抬起眼,从炙热的火苗后头看过来,眼睛里像有一块冰。
“我他妈让你帮的是投行部的执行副总”匡正碾着牙, 刀子似的瞪着他, “你明知道我对a的感情,明知道估值和交易带给我的骄傲”他深吸一口气, “可你没阻止, 我他妈就像堆垃圾似的被你扫出去了”
白寅午低着头烤雪茄, 一言不发。
“就为了让上头高兴吗啊”匡正逼问他, 到现在他都不相信,白寅午真的不要他了, “我对你就屁都不是吗”
白寅午啪地熄灭火机“匡正,”他夹着那只烟, 手指微有些抖,“你跟了我十年, 拿我当师父当大哥, 可你想想, 我也有师父有大哥现在公司遇到困难了,需要有人去破冰,我师父找到我,我能跟我师父说不吗”
匡正哑然。
“到底是跟你的十年重,还是跟我师父的十年重,我不比较,也比不了,”白寅午扔下烟站起来,“我只知道这是公司的决策,这个决策在当前的形势下刻不容缓,而我,作为投行部的董事总经理,必须推动”
“董事总经理”几个字他咬得很重,在这栋楼里,他先是投行部的老大,然后才是匡正的师父。匡正明白了,白寅午是站在高管层的角度看这件事的,在公司利益面前,他个人的得失微不足道“我要是不干呢”
白寅午没直接回答,换了另一种说法“k
第46章四六
匡正盯着那双眼睛,像要被吸进去, 细看眼角眉梢, 似乎有些熟悉这时手机响, 是欧阳女士,他叹一口气“喂妈,我现在忙,一会儿给你打回”
“妈妈就一句话”匡妈妈大声说,周围环境嘈杂,能听到一帮小姐妹在叽叽喳喳,“我未来儿媳妇姓什么呀”
匡正把照片放在一张破椅子上, 转身往外走“什么儿媳妇”
电话那边静了, 匡正马上想起来,那天在黄土泥烧鸽子, 他信誓旦旦地撒大谎“啊你说他我这忙的, 脑子没转过来, ”他只能继续骗, “姓宝。”
“宝”匡妈妈没听清,“姓包啊”
“宝贝的宝, ”匡正下到一楼,从杂乱的老楼里出来, “他满族。”
“哦哟,”匡妈妈感叹一声, 跟小姐妹们说, “我儿媳妇连姓都这么好听, 宝贝的宝,你们听听”接着,她又跟什么人说,“小姐,是宝贝的宝。”
匡正顿住脚“妈你干什么呢”
“和小姐妹们逛凤华楼,银镯子免费刻字,”匡妈妈咂了下嘴,“上次看你发过来的照片,那个镯子样式太老了,小姑娘好招人疼的。”
匡正愣了一下,只是一张照片,一只半露的镯子,他妈就看出了宝绽的不幸。
“她家里人不疼她,妈妈要替你疼她的。”
匡正佩服妈妈的细心,也怕她是真上了心“妈,不用,我们在一起才没几天,还不到你送东西的时候。”
“一个银镯子百块的,”匡妈妈给未来儿媳妇花钱一点不心疼,“将来娶到手了,金镯子十个八个的,妈妈眼睛都不眨一下”
匡正有种骑虎难下的无奈“不是,妈”
那边不理他了,就听电话里七嘴八舌“满族好哇,少数民族有优惠政策的,将来孙子上学、评优、高考,都快人一步”
“欧姐你好福气哦,儿子娶了个宝回家”
“人家儿子也优秀啊,年纪轻轻就住大别墅,我见过照片的,帅得嘞,简直电影明星一样”
这一通吹捧,把匡妈妈高兴得合不拢嘴“小正啊,妈妈不跟你说了,差不多就定下来,妈妈爸爸等着抱孙子呢”
电话断了,恰好一阵秋风吹过,匡正有点凌乱,拉开车门坐上去,他在方向盘后发了会儿呆,给宝绽打电话。
又是好半天才接,那头呼哧带喘的“哥”
这种感觉很奇妙,只是普普通通一声哥,匡正的心却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抚慰了,安定下来“练功呢”
“嗯,踢腿,”宝绽抹一把汗,“过两天想试演一场。”
“唱戏”匡正骨子里是个高傲的人,他一直认为投行的职场才是职场,别人的都不值一提,今天他挫败了,才第一次问“是不是很辛苦”
宝绽察觉到他的不同,认真答“嗯,挺辛苦的,力气活儿,”接着,他笑,“不过我们这些人都是苦过来的,习惯了。”
所以才有股打不断折不弯的韧劲儿,匡正点头,没说话。
“哥,”宝绽试探着问,“你怎么了”
“没事,”匡正呼出一口气,“我在想,我可能一直都太顺了,其实很多人的职业比我更不容易。”
他很少自我怀疑,宝绽有些担心“哥”
“宝绽,”匡正叫他的名字,像有什么重要的话说,结果出口只是一句,“我晚上不回去吃了。”
如果是平时,宝绽一定说好,这次却追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得下半夜了,”匡正发动车子,“我请部门的人出去疯一晚上。”
宝绽感觉他要挂电话,连忙叫“哥”叫住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吐出三个字,“我等你。”
我等你,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胜过千言万语,匡正此时此刻最需要的,也不过是一盏亮着的灯、深夜里一个等他回家的人。
放下电话,他从南山区开回市中心,先到商业街买了件衬衫换上,之后回万融,近七十层的大楼伫立在云端,漆黑的停车场入口像一只贪得无厌的嘴巴,吞吐着无数人的野心和。
到57层,他走进办公区,立刻站起来,两手拍了拍,接着,每一个工位上都响起热烈的掌声。
匡正第一反应是执行副总的事公布了,这帮小的都知道他要被调去私人银行,他忽然怕,怕他们会同情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