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姓?”
“满族,”宝绽说,“正白旗的。”
匡正挑了挑眉:“匡正,‘匡正’的‘匡’,‘匡正’的‘正’。”
宝绽笑了,点点头。
匡正不知道哪儿戳着他笑点了,但这一笑很亮眼,像栖沙的仙鹤乍然晾翅:“你都睡下了,怎么一楼的灯还亮着?”
宝绽的眉头一动:“我……忘关灯了。”
他没说实话,实话是他第一次住这么空的房子,还是郊区,落地窗大得吓人,一眼望出去全是树,风刮得呜呜响,不开几盏灯他睡不着。
“对了,你会热粥吗?”宝绽转移话题。
匡正舀粥的手停了一下。
三年多前,他在新加坡出差,吃到一家很对胃口的潮汕粥店,特意打包了一份第二天吃,结果粥没吃上,倒把酒店的锅给烧漏了。到今天他也想不明白,粥里明明有水,怎么能糊成那个奶奶样呢?
“会啊,”匡正笑出一口白牙,“怎么可能不会!”
宝绽放心了:“那我回去了,明天一早还得挤地铁。”
“上班?”匡正放下碗。
不是上班,是到剧团练功,十年如一日雷打不动,但宝绽没纠正,跟不懂京剧的人说这些,没必要。
“明早我送你,”匡正把碗扔进水槽,“附近打不着车。”
“不用,”就算有车,宝绽也舍不得打,“太早了。”
“别跟哥客气,”匡正习惯了说上句,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几点?”
宝绽想了又想,说:“六点半,七点也行。”
匡正有五六年没九点以前起过床了,听到这个点儿脸都绿了,硬着头皮答应:“好,七点,路边等你。”
“谢谢……”宝绽走到门口,很真诚地叫了一声,“哥。”
这声“哥”,匡正根本没当回事,他一天认识的人比宝绽半辈子认识的还多,定好闹钟就到电脑前头做数据去了。他曾是万融最好的估值手,两家没上市公司的建模,在他手里就像小姑娘翻绳儿那么简单。
(1)tt:科技、媒体、通讯行业。
(2)a:兼并收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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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第二天一早,宝绽在家门口看到匡正的车,整个人愣住了。
他不认识保时捷,即使不认识,anara出挑的外形和少见的骚蓝色也让他觉得这车价值不菲。
车窗有贴膜,看不清里面,他往周围瞥了瞥,看是不是有别的车在等他。
匡正在车里瞧见,笑了。
宝绽穿着一条褪了色的牛仔裤,那种磨得发白的蓝色很衬他,上身是一件纯白t恤,什么图案都没有,像十年前流行的那样塞在裤子里,箍出一把细腰。
放下车窗,匡正招呼他:“上车。”
宝绽这才靠近来,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车里有一股凉气,还有淡淡的柑橘香,是匡正的须后水味。
“早。”匡正看都没看他,一手挂档一手转动方向盘,从别墅区的柳林开出去。
他穿着银灰色的阿玛尼,简洁的白衬衫,领带是湖蓝色,领结下方绣着一只咬球的灵缇犬,优雅中带着小俏皮。
“早。”宝绽系上安全带,车内外巨大的温差让他打了个喷嚏。
“冷吗?”匡正摸了摸出风口,因为穿西装,他一向把空调设得很低,与其提高几度两个人都不舒服,他干脆解开安全带,边开车边把西装脱下来,扔给宝绽,“披上。”
西装落在胸口,带着些微体温,宝绽摸着那个料子,连内衬都是真丝的。
车里很静,谁也不说话,宝绽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说,身边这个人很有钱,和昨晚穿着休闲裤运动鞋的人截然不同,他开豪车,穿名牌西装,有自己的别墅,即使坐着同一辆车,他们也是天上地下,两个世界。
“送你到哪儿?”匡正感觉到他的沉默。
“南山区,”宝绽看着窗外,“找个公交站把我放下就行。”
匡正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你多大?”
“二十八。”
匡正点了一脚刹车,诧异地看过来。
车身微微晃动,宝绽避开他的视线:“干嘛?”
“我以为你最多二十四五。”匡正上了通往市内的高架,他这么说,是因为宝绽脸上什么都没有,三十岁男人该有的疲惫和狡黠,还有不知不觉形成的虚伪,他就像一张白纸,过着过分简单的生活。
“这车……”宝绽探头看了看仪表盘,他不知道那是保时捷经典的五炮筒设计,忍不住问,“很贵吧?”
终于开始谈钱了,是匡正熟悉的领域,他点头。
“得有……五六十万?”
匡正差点没喷了,这个数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肯定认为是骂他,但宝绽说,他只是笑笑:“差不多吧。”
一辆车要五六十万,这一刹那,宝绽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无耻,想跟他借一点钱,十万……十万块就够如意洲渡过难关了。
匡正余光瞥见他的手,两手攥在一起,指尖泛白,像要开口求人的样子。
钱吗?匡正是有钱,可他不是做慈善的,戴上蓝牙耳机,他假装有事打电话。
电话打到公司,是接的,一个初级经理,刚从分析师升上来,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出现在办公室。
“熔合地产的推介书放我桌上,”匡正说,“还有上次联席会议的记录,我一会儿到公司……”
“老板,”打断他:“你今天……不是十点半的飞机飞澳门吗?”
匡正一脚刹车猛踩到底,昨天晚上连吃粥带聊天,他彻底把这事儿忘到马里亚纳海沟去了!
他拐下高架,正是早高峰,一路上满满当当的全是车,先去南山再奔机场肯定来不及了,他抱歉地看向宝绽:“我说……”
宝绽正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