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1)

窄红 折一枚针 2000 汉字|3 英文 字 5个月前

到大堂一角,走上一截带围栏的缓步台,一连穿过两扇隔音效果极好的软包门,来到一处静谧的空间。脚下是柔软的长绒地毯,四周是朦胧的小壁灯,接待小姐拉开一扇有天花板那么高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宝绽走进去,房间不小,没有窗,却拉着厚厚的丝绒窗帘,帘下是一排血红色的复古沙发。他转着圈瞧,一个戴领结的服务员端着热茶和蛋糕进来:“先生,您的大吉岭和覆盆子慕斯。”

宝绽没听清他说的什么,道一声谢,抖起长衫在红沙发上坐下。半个小时,他两手攥着手机,隔几分钟就看一眼,说不清看了多少遍,匡正姗姗来迟。

一见到宝绽的样子,他愣了,炫目的大红色中有一点雪亮的白,如纹银,似宝珠,平肩细颈,松竹般站起来:“哥。”

匡正不知道怎么了,心咚咚跳,“啊……”喉结微微滑动,他扯了扯领子,“我以为你穿的是t恤……热吗?”

“不热。”宝绽垂着两手,羊脂玉似的站在那儿。

匡正走过去,有点不敢看他:“怎么穿成这样?”

他没别的意思,宝绽却自卑地低下头:“着急……忘换了。”

着急?匡正皱眉:“有事?”

“没、没有,”气氛有点古怪,宝绽拉着他坐下,“哥,我不是还欠你一万块钱吗,想晚点还……”

等匡正这半个小时他想了很多,如意洲有了新地方,可旧的地方已经超期,房主没催他,但他得给人家补上,眼下只有打工的钱是活的。

“嗯,”匡正没走心,钱还不还他根本不在意,直盯着宝绽云似的长衫下摆,弯腰摸了摸那个布料,“你穿这个是……”

“哥,”宝绽吸一口气,“我是京剧演员。”

他终于说出来了,一个日薄西山的行当,在这间豪华的金融大厦里,听起来分外可笑。

匡正反应了一下:“京剧?”

他完全没概念,什么京剧、昆曲、二人转,直到记起两个月前他去南山区那趟,五十年代的破房子,肮脏发臭的水洼,一幅“烟波致爽”的老字,一个累瘫在肩头的艺人,那样糟糕的环境,那样艰难的一些人,宝绽居然是其中一员。

“我……从中学开始学戏,青衣、花旦、老生都唱过,十多年了。”

匡正没说什么,心狠狠地揪紧。

宝绽垂下眼,睫毛、鼻梁、嘴唇,甚至连薄薄的眼皮都那么漂亮:“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念想,就算粉身碎骨,也不回头了。”

匡正心疼他,疼他的倔强、坚持,疼他一直在绝境中挣扎,却没对自己说过一个字,疼他像一株逆光的小草,那么柔弱,却顽强地追逐着光。

“走,”匡正站起来,“咱们回家。”

“啊?”宝绽抬头望着他。

匡正要回家是完全没逻辑的,他很少做没逻辑的事,此时此刻是个例外,他给打电话:“下午千禧的管理层演讲我不去了,你带段小钧去。”

惊了:“老板?”

“还有熔合的收尾,总结你写。”

“不是,老板……”

匡正挂断电话,扶着宝绽的肩膀,把他领出贵宾室。万融的大堂阳光充沛,电梯间聚着不少人,见到他们都先叫一声“匡总”,然后把好事的目光投在宝绽身上。

坐电梯到b2,匡正领着宝绽在停车场穿梭:“看见咱家车了吗?”

咱家车,他头一次这么说,宝绽心里像升起了彩虹,一眼瞧见车海中那抹游艇蓝:“那儿呢。”他伸手去指,被匡正一把抓住,攥着牵过去。

两人上车,系好安全带,大中午从金融街开出来,像自习课逃课的坏学生,一路飞驰向东。

到了家,宝绽开门,客厅沙发上放着一个用细麻绳系着的牛皮纸包,纸上印着大大的彩色图案,是一只鹅,匡正好奇:“这是什么?”

宝绽回头看:“衬衫,昨天到的,”他去直饮机接了两杯水,放在理石纹路的小托盘上,“你打开,有一件是你的。”

宝绽给他买东西,匡正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可打开包装一看,白花花的棉布,谈不上版型的版型,是件老头衫:“你觉得我能穿这个?”

“可舒服了,你一件我一件,”宝绽把水端过来,“你穿上试试。”

匡正不动弹。

“你每次来都没衣服换,西装衬衫那个料子多难受,”宝绽从茶几底下拿上来一个小盒子,是包水果剩下的,洗干净了,装着不少匡正的领扣和袖扣,“扣子放这里,我都给你收着呢。”

匡正盯着那盒东西,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有个亲弟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他三两下把衬衫脱了,套上那件廉价的老头衫,上头印着“鹅牌”两个字,最普通的料子,却比上千块的真丝还让他觉得贴心。

第36章 三六

如意洲要搬家了, 满楼的东西等着收拾,宝绽他们戴着口罩,两手套着塑胶手套, 楼上楼下的搬家具。(n)

多少年的破烂也舍不得扔, 全打包堆在一楼走廊里, 重活三个男的干, 陈柔恩负责整理零零碎碎,灰土扬尘的, 邝爷颤巍巍从楼上下来。

“您这身子骨下来添什么乱!”时阔亭摆手让他回去。

“你们来看看,”邝爷挺着急, 拿拐棍点着地, “门口有个人!”

仨男的停下手里的活儿,跟他上楼, 到邝爷那屋,窗户正好对着楼门, 只见一个戴墨镜的帽子男躲在门外,鬼鬼祟祟往里瞧。

“哎哟喂,”时阔亭摘下口罩, “咱这是让贼惦记上了。”

“就咱们这破地方还能招贼呢?”应笑侬嗤笑, “比谁穷吗?”

“行了你俩, ”宝绽忧心忡忡,“可能看咱们搬家, 东西多顾不过来, 想占点便宜。”

“如意洲的便宜那么好占的吗, ”时阔亭磨牙,把手指骨捏得啪啪响,“也不瞧瞧马王爷几只眼!”

“怎么搞?”应笑侬很来劲儿。

“这小贼白天不敢动,肯定晚上下手,”时阔亭看向宝绽,征求他的意见,“咱们三个留下来,会会他?”

“行,”宝绽颔首,“只要他敢进来,就别想走。”

仨人回去干活儿,该怎么的还怎么的,五点多太阳下山,邝爷和陈柔恩按时回家,宝绽他们随便吃口东西,等天黑。

一直等到九点,有动静了,时阔亭守在一楼门口,听见锁响,响了老半天也没打开,他的兴奋劲儿都过去了,暗骂这贼基本功不到家。九点二十,那人可算鼓捣开了,缩脖哈腰摸进来。

时阔亭上去就是一脚,他是练过的,速度非常快,那人一个扭身,居然闪开了。时阔亭没料到,紧接着又是一拳,只听啪地一响,那人搪了一下,几秒钟后,时阔亭整只胳膊都麻了。

这个力道绝不是手,时阔亭惊讶,自己的身高在这儿呢,对方用的要是腿,这一脚踢得该多飒!

他马上改变策略,不攻了,单守着门,不让这小子走。对方一看走不了,飞身上楼,应笑侬在一二楼之间的缓步台等他,人一到,扫堂腿立刻盘出去,这一下突如其来,一般人躲不开,没想到这小子身轻如燕,一个垫步,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