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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茫的夜中私奔 二川川 3304 汉字|7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57章

  离开清市的那日,依旧下着雨。

  雾气蒙蒙,潮湿的雨水味道从窗缝中氤氲而入。

  傅家在清市有产业,向衡远程指派了公务车来别墅区接人。

  当天中午,公务车驶达别墅门口,带着一套崭新的三件套西装。

  傅予沉洗了澡,换上西装大衣,重新看了一遍这间卧室。

  墙上有几幅裱了相框的画作。

  看起来像是沈止初小时候画的画。

  其中一张像是个小小的火柴人,笔触幼稚生涩,不懂得曲折。

  走近了,能看到右下角写着日期和签名。

  算一算,应是她六岁时画的。

  傅予沉拿手机拍了张,点进收藏夹。

  他走到窗边,站着翻看下属送来的文件。

  老爷子傅勇山指派的临时行程,他要比沈止初先几个小时离开,去趟清市的集团分部,见几个人。

  沈止初还趴在床上睡着。

  听到纸张被风吹动的声响,她压下被子,睁眼看过来。

  从这个角度,看到的是傅予沉的侧面。

  高大的身形,挺括的没有一丝褶皱的面料,眉头微蹙,薄唇紧抿。

  一股成熟性感的男性荷尔蒙魅力。

  心里骤然萌生出一种莫名的禁忌感。

  特别是此刻她光溜溜躺在被窝里面。

  像是她也退化成了刚刚成年的高中毕业生,在这间高中女生装扮的粉白卧室里,与这样一位危险的成熟男人偷了两日情一般。

  脸上不期然涌上热潮,她轻轻叫了声,“……傅予沉。”

  傅予沉偏头看过来,眼眸里还残留着几分面对工作时的冷厉,激得沈止初心里一颤。

  她用那清亮的眼眸,莹莹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傅予沉手拿文件走过来,单膝跪在床单上,压下来,唇离她的唇只有几寸。

  他低笑着,“怎么,不想让我走?”

  沈止初稳了稳已经开始凌乱的呼吸,指.尖触上他的领结,极小声,“……你着急走吗?还有时间吗?”

  傅予沉一时没说话。

  四目相对。

  彼此都有了极深的默契,明白对方眼神里的含义。

  他是没说话,但手已经伸进了被窝里。

  扣住她的后腰拖过来,他半跪在床上,低声,“帮我解开。”

  她抖着手。

  咔哒一声。

  然后是拉链的声响。

  被翻转过来。

  傅予沉覆在她耳后。

  灼热的失了节奏的气息,撞在耳膜。

  -

  傅予沉人已经先一步离开,但派了车子和保镖在别墅门口等她。

  沈止初洗了澡换了衣服,腿还是有些抖。

  她无所谓地想,也只能怪自己。

  北城复杂,他与她都要面对许多人和事。

  而清市这栋别墅单纯,只有他们两个人。

  所以她本能想要在走之前,多留下一些温暖。

  通体漆黑的保姆车从别墅区驶向机场。

  车窗外掠过清市熟悉的风景。

  只是这一次,她心里不再是望故乡的怅然,而是全部被关于傅予沉的回忆填满。

  进入候机楼前,竟有几个粉丝守在那里。

  看到她下了保姆车,熟稔地跟她打招呼。

  “初初,回老家待了几天呀?这就要走了吗?”

  “闭幕式直播加油~”

  沈止初特意摘下了口罩,淡笑着,“回来处理了一些事情,要回北城工作了。”

  “初初,你好漂亮。”

  “仙女!”

  “工作忙也要照顾好自己哦。”

  “我们会守着直播,等着看闭幕式。”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快回去吧,天气冷。”

  沈止初挥了挥手,进入候机大楼。

  两个半小时后。

  在北城落地。

  坐进保姆车,沈止初打开手机。

  首先弹出的是傅予沉的消息:

  「chavers:想你」

  她摘围巾的动作一顿,不由地咬住了嘴唇。

  副驾驶的严宝华回身看她。

  视线停留在她脖颈处,颇有深意地笑了笑,“完蛋,闭幕式上,给你借的礼服是裹胸款的,这还怎么穿。”

  礼服此刻就放在保姆车上,车子会直接开到闭幕式所在的电影馆,下了车就要马不停蹄去做妆发。

  沈止初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顿时心生尴尬。

  “……用粉底遮一下吧……”她没什么底气,小声提议。

  今天走的是下凡仙子的风格。

  妆容一如往常,简单清透,点睛处是在眼皮和鼻尖点了点细小的粉白色亮片。

  仙子编发颇费了些时候。

  期间手机又震了几震,但大概率是傅予沉发来的消息,两个造型师在身侧给她编头发,她也不敢打开来看。

  做好妆发,换掉原本的私服,贴了胸贴,两个服装师帮她穿上礼服。

  粉白色的裹胸胸衣加蓬蓬裙摆的款式,胸前、腰身处以及裙摆上点缀着零散的手工立体花瓣。

  整体线条流畅而轻盈。

  只是,两个造型师都不自然地转开脸,“……那个,这些要遮一下。”

  沈止初看向镜子,才发觉——

  不管是严宝华还是她自己,都低估了那红痕的遍布程度。

  脖颈处、胸前、脊背上,处处都是惹人浮想联翩的吻痕。

  她皮肤冷白,若是大面积用粉底来遮,恐怕显得肤色有些奇怪,反而破坏了原本的轻盈通透感。

  造型师围着她看了一圈,临时决定,用淡色的口红,将那些痕迹改造成花瓣。

  严宝华也赞成这个提议。

  于是,立刻开始手工改造。

  饶是有职业精神如沈止初,也不由得为眼下的情况感到有些发窘。

  为了不破坏裙子的立体度,沈止初跪坐在地毯上,将裙摆扑开,两个造型师站在外缘,俯身用口红在她身上创作。

  简正进到休息室,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沈止初坐在地毯上,脊背挺直,粉白裙摆铺了一圈。

  她听到脚步声,抬眼望过来。

  一身粉白,轻盈脱俗的仙子装扮,明亮的眼眸中没有防备,只有不加掩饰的脆弱和碎感。

  像是初生的、刚刚从花团中直起腰背的,举目看向凡世的花仙子。

  脱俗、不染纤尘。

  让人不由地屏了呼吸。

  简正调整了下神色,极力自然地微笑,“我来跟华姐打个招呼。”

  严宝华已经迎上去,“阿正,你是不是又瘦了呀。”

  “港岛天气热,吃不下东西,确实又掉了几斤。”

  沈止初礼貌地点头,“师哥。”

  严宝华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初初,忘了跟你说,到时候的直播互动,是你跟阿正一起。”

  说着看向简正,“你俩都担任过评委,又都是一个学院毕业的,又合作过,主办方特意搞的这个环节。”

  其实,这些理由,是主办方说给严宝华听的而已。

  这段时间,简正和沈止初的恋情绯闻甚嚣尘上,主办方也不能免俗,搞这一出,当然是为了热度和流量。

  临时向简正发了邀请,为的就是这个环节。

  简正一向是圈内的老好人,又跟主办方交好,没做他想,利索地答应了。

  这些都是工作安排,沈止初也没有表现出抗拒的神色,只道,“好的,到时候麻烦师哥了。”

  “不麻烦。”简正笑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新的艺术创作吗?”

  两个造型师都默契地不吭声。

  房间里没有外人,造型师都是专业的,不会出去胡说八道,严宝华压低了声音,打趣,“哎呀,阿正别问了,小年轻。”

  简正一时没明白,略扬了扬眉,“嗯?”

  严宝华眨眨眼,凑到他耳边,“遮一遮痕迹。”

  简正反应了一会儿,视线落到沈止初那光洁如玉的蝴蝶骨上,停了几秒钟,才猛然回过味儿来。

  像是受到巨大的冲击,他几乎有些绷不住脸色。

  情绪翻涌,遐想涌入脑海。

  他动了动喉结,一时呼吸都急促起来,下意识抬手松了松领带。

  沈止初别过脸去,没有看人。

  但简正能清晰地看到,羽毛耳坠下她红透的耳根。

  简正转开视线,体面促使他调整神色,改变话题。

  可张了张唇,却说不出话。

  严宝华不知道他与她的那些事,觉得他表情有点怪,但也没再多说,只道,“正好你来一趟,等会儿趁吃饭的功夫,你和初初对一下台本。”

  默了几秒,简正总算挤出回答,涩声,“……我等会儿过来。”

  两个造型师忙活了四十分钟,总算完成了“艺术创作”。

  有些痕迹被改造成了淡色的花瓣,有些则被口红擦过,做成摩擦过的质地,增加一丝凌乱的去雕饰的美感。

  本是临时的救急创作,效果却比想象中还要好。

  造型师和严宝华都找光线角度拍了几张,准备闭幕式直播后发到工作室官博上。

  闭幕式从晚上九点一直持续到十一点,十一点后是晚宴环节。

  所以,贴心的主办方特意提前发放了简单的轻食盒饭,给嘉宾们垫垫肚子。

  造型师已经离开,休息室里只剩下沈止初和严宝华两人。

  简正拿着盒饭进来。

  也没抬眼,将轻食放到吧台上。

  两人都需要保持礼服的立体度,只能站在吧台边简单吃点。

  沈止初轻轻踢开裙摆,站在一侧,垂着眼,一口一口吃着。

  隔着吧台台面,简正站在她对面,努力心无旁骛,可一低眼,就能看到她微翘的鼻尖和纤长的眼睫。

  他最终还是侧过身,一手手肘支着台面,将盒饭端起,默不作声。

  成长经历的缘故,沈止初极其擅长面对这种沉默。

  简正却渐渐沉不住气,他放下盒饭,拿起一旁的台本,翻看几眼,“……问题有些刁钻,会问到我们多久见一次面。”

  他努力放轻松了声音。

  沈止初抬眼看他。

  与她四目相对了几秒,简正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眼中好像没有了防备。

  依旧是冷淡的,但那层几乎可以触得到的厚厚隔膜却似是不见了。

  要到几个小时后,简正才会明白过来:她是被打开了。

  当然是被傅予沉。

  “……那要怎么回答?”沈止初说。

  “……”简正收回目光,“正常答吧,因为工作才会见面。”

  他继续翻看台本,“……还有个问题,对彼此的感觉。”

  沈止初合上盒饭,淡声,“师哥和师妹。”

  “嗯,这样回答比较好。”

  简正看向她,绅士习惯作祟,伸手抽了张餐巾递给她,让她擦擦沾在唇边的沙拉奶油。

  沈止初接过,“谢谢。”

  他不由地去看她的手。

  莹白如玉。

  他碰过她的手。

  在各种需要绅士礼仪的场合,曾虚虚握过。

  骨节修.长,触感是柔软而冰凉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柔若无骨。

  像她给人的感觉。

  那触感不期然涌上心头,简正只觉得心尖泛过一阵带着酥麻的痛感。

  他低下眉眼,手撑着额角,闭上了眼。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神态,让沈止初顿了顿,问,“……师哥怎么了?不舒服吗?”

  静了几秒,简正摇头,唇角牵出一丝挤出来的笑意,抬头看她,说,“……初初,我现在,”他似是在斟酌措辞,“……就连站在你身边,都有一种会冒犯到你的罪恶感。”

  沈止初怔了怔。

  别人好像总对她有这种感觉。

  影评人、同行,都会用类似的词语来评价她。

  圣洁、高贵、脱俗、轻盈、自带碎感。

  这么想着,她却突然想起了傅予沉。

  傅予沉不是这样的。

  他不会有任何罪恶感。

  他甚至会拿那东西拍她的脸。

  脑中浮现那时的体验,沈止初垂下眼睫,不自然地咬住了唇。

  此时,再度想起离开沈家别墅前,傅予沉从文件上抬眼看过来时,眸底残留的冷厉,她心尖还是会泛起酥麻战栗。

  他对她有施虐欲。

  她喜欢被他攻击。

  她与他真是天生一对。

  那时,傅予沉指腹摁揉着边缘,贴在她耳后,哑着声说:你这里,要变成我的形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