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1)

夏洛克的猫 林文潇 381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8章

  时隔一年, 夏洛克再次抱着珍妮回到贝克街,不禁让人感叹,时间就像一个圈。不同的是, 上一次珍妮是个酒疯子, 这次却是个睡得很乖很沉的酒疯子。

  夏洛克将她放到床上,她立刻自己在被子上拱出一个窝, 蜷缩着将自己埋进去, 看得哈德森太太和华生医生啧啧称奇。

  夏洛克也躺到床上的时候, 她立刻放弃自己的那个窝, 循着熟悉的温度和气味手脚并用地钻进他怀里。

  时间一点也没有让她的动作生熟。

  就像他说的,比起夜晚醉酒, 他更喜欢抱着她入睡。她也更喜欢。

  只不过以前她都是变成猫再往他怀里钻。

  夏洛克想了想,要不要提醒她。犹豫了一下,放弃了。反正她睡到半夜自己会变回猫。

  在珍妮离开的这一年, 夏洛克的睡眠变得极浅。

  准确地说,在世界各地忙着摧毁莫里亚蒂的组织的十个月里,他鲜少有机会得到充足的睡眠, 他绷紧的神经里只流动着一件事, 要快!要快!

  珍妮离开伦敦的时候那么伤心, 他看见了。她抬头找他的时候, 他就坐在麦考夫安排的一辆汽车里看着她,离得她很近。他从来没在她脸上看到过那种表情, 那种,让他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的表情。

  珍妮离开后他仍然在那里呆了很长时间,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的样子,根本不敢开口催促。

  直到麦考夫打来电话,他才对司机说, 走吧。

  还有珍妮被关在她所谓的那个白盒子里的时候——那是专门关押超能力者的牢房,夏洛克也在那里。

  每天给她送去的炸鱼薯条是他买的,每次那个小窗格打开,珍妮看到有一只手送进去她喜欢的炸鱼薯条时,他就站在房门后面。

  但那只手并不是他。珍妮能认出他的手。

  她被关着的那些天,夏洛克每时每刻都在通过监视器看着她。他知道他送过去的炸鱼薯条她一口都没有吃,她甚至不睡觉,偶尔短暂的朦胧睡去,也会马上被噩梦惊醒。

  她会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粗重而虚弱的大口喘息,额发全都被冷汗打湿。夏洛克将她琥珀色双目中的惊恐看得清清楚楚。要过很久她才能分辨出自己身处何地,然后缩在床角环抱着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珍妮不吃不睡的那些天,夏洛克也几乎不吃不睡。除了要时刻看着珍妮之外,他还要尽快制定出周密的计划,将莫里亚蒂隐藏在欧洲各地的组织全部击溃。最后他直接将自己的办公地点搬到了关押珍妮的特殊监狱。

  珍妮作为妖不吃不睡那么多天尚且憔悴,作为人类的夏洛克可想而知。

  最后仍然是麦考夫被惊动,他亲自来将他带走。

  夏洛克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他甚至跟麦考夫带去的两个特工动了手,致使麦考夫不得不威胁他,如果珍妮接受审判之前,他先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别说送她去美国,他有办法让陪审团直接判处她死刑,而且立刻执行!

  由此夏洛克判断,他当时的样子一定非常糟糕,因为他从未见过麦考夫真正动怒。

  夏洛克听从了,他并不是相信了麦考夫拙劣的威胁,而是记起来,珍妮接受审判时,他们还要见面,他不能把自己搞得太糟糕,她会担心。

  与珍妮在审判法庭上的那次相见,夏洛克不大想回忆,如果一定要说,那次见面的每一秒钟都是对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的极致挑战。

  每次珍妮向他看过来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会冲过去,但每一次他都忍住了。至少在自制力这一块,麦考夫以后都不能说在他之上了。

  与莫里亚蒂散布在欧洲各地的秘密组织周旋的十个月里,他和珍妮彻底失去联系,无法得到她的任何消息,为了保证他的绝对安全,麦考夫也鲜少和他联系。

  摧毁莫里亚蒂的整个犯罪组织是夏洛克遇到过的最棘手的案件之一,若是以往,他大概会异常兴奋,并且全身心地投入和享受。

  但是这次却不行了。

  珍妮留在他脑海中的最后记忆是她离开前望向他的目光,那目光简直就像一只被主人彻底遗弃的小猫,茫然无措。她朝着他的方向看了很久,但夏洛克知道,她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见。

  某一刻他甚至憎恶自己的超级大脑,将她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都记忆得清晰无比。尤其夜深人静他独自一人时,她抬头寻找他的样子就会一次次在眼前浮现,几乎将他逼疯。

  那时候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从她想起过去那些事、被关起来、离开伦敦,哪怕到现在重新回来,她的眼睛一直是琥珀色的。

  她在难过。

  哪怕她微笑的时候,她瞳孔的颜色也在诚实地告诉他,她心里很难过。

  在解决莫里亚蒂犯罪网络的那十个月里,他经常连续数日没有任何睡眠,几近疯狂地投入工作中。哪怕是以理智为信条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在那段时期也不得不承认,工作有时的确是缓解悲伤的良药。

  麦考夫给了他两年的时间,让他两年内瓦解莫里亚蒂整个犯罪网络。

  他只用了十个月。

  大概也是在那个时期,他的睡眠变得极浅,任何一点响动他都会立刻警觉。所以珍妮醒过来的时候,他几乎第一时间察觉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注视他。

  这个情景其实有点吓人,毕竟大半夜一睁眼枕头边另一双眼睛正幽灵似的直勾勾瞪着你,换做任何普通人都得吓得叫出声。

  但夏洛克不是普通人。

  他很平静地跟那双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判断她是不是酒醒了。

  珍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很久,半晌,她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问:“你来接我了吗?”

  床头昏黄光影笼罩着枕头上面面相对的两张脸孔。整座伦敦城浸在凌晨的夜色中,他们浸在彼此的瞳孔里。

  珍妮特别喜欢在他的瞳孔里找自己。

  夏洛克迅速思考了一秒钟,就明白珍妮酒还没醒,她以为自己此时还身在美国。

  他浅灰色的瞳孔在她脸上静静掠过。

  “我去接过你了,可是你说在那里很开心,还说很喜欢——”他停下来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汇,“——你的新朋友们,不想回来。”

  珍妮愣了愣,问:“什么时候?” 不等他回答,她就用力摇头,“骗人,我每天都在等你,你没有去接我,我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夏洛克说:“我亲耳听到的。”

  这一刻,他们褪去各自身上担负的所有角色,就像两个斤斤计较的小孩子。

  珍妮认真看了他一会儿,仿佛在思考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过了几秒钟,她凑过去,额头抵住他的额头,轻声说:“我不记得了,如果我真的那么说了,一定是假话,你别生气。”

  夏洛克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是假话,也没有生气。”

  珍妮的眼眶突然变得湿热,声音也带出委屈的暗哑:“可是你那么久不来接我,我有点生气。”

  夏洛克默然看着她,很久才低声说:“是我的错,我应该更快一点。”

  珍妮其实没有听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她马上心软了。过去那些让人伤心难过的事情全都在她头脑中消失了,只记得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夏洛克,她努力了很久很久才找到他。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只希望他开开心心的。

  她拿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颤动的睫毛扫过他的眼睑。

  珍妮小声说:“那你亲亲我吧,亲亲我就不生气了。”

  夏洛克浅灰色的瞳孔在眼眶中轻轻颤动了一下。

  这就是她的要求?只是吻她一下。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珍妮为什么那么急切地想要离开了,因为她心里知道,原谅他对她来说是太过轻易的事情了。如果她不走,甚至走得慢一步,她可能就原谅他了。哪怕她的心还在难过。

  一心一意等着亲亲的珍妮半天什么也没有等来,她犹疑地看着夏洛克,脑子里仿佛有什么记忆要翻滚出来,她的声音低落下去:“你是不是不想……”

  后面两个字被封回到喉咙口。

  微凉的唇覆盖过来,珍妮几乎能够在头脑中清晰描绘出他薄唇的轮廓,这个画面让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然后便像小猫一样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吻了很久。珍妮从来喜欢与夏洛克的所有亲密,而她从不会隐藏这些喜欢。

  只是今天晚上的夏洛克似乎有些不同,怎么不同珍妮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他抱着她的胳膊格外用力,甚至让她感觉有些发疼,也可能是因为他心跳得太过剧烈,那些剧烈的跳动甚至穿过他的躯体,传递给她,让她的心脏也跟着在胸腔内激越的撞击起来。

  有灼热的呼吸吹拂过她的耳廓,一个暗哑的声音说:“我想。”

  珍妮原本就混乱迷糊的神志变得更加混乱迷糊,还没捋清楚他想什么,就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他居然咬她的耳朵!

  咬得有点重,可珍妮又觉得自己那一声惊呼仿佛也不是因为疼。

  珍妮不服输、不吃亏的性子被夏洛克磨在她耳朵上的牙齿激起来,她侧过头,找到他的耳朵,啊呜,也咬了一口。

  可是咬完又立刻开始心疼,帮他吹了吹,吹完觉得还不够,又俯下头,在他耳垂上安慰地舔了舔。

  珍妮感觉到,他像是现在才觉得她咬疼了他似的,轻轻哆嗦了一下。

  觉得好玩儿,珍妮又低头舔了一口,而且还很快举一反三,趁着酒劲将他压在身下,温热的唇舌也不再局限于他的耳垂那一处,顺着他的脖颈一路向下,一双小手还极其灵敏又配合地将他的衣服都解开了……

  朦胧光线中,两人同样不稳的气息更加乱七八糟地纠缠在一起。

  ……

  半晌,珍妮抬起迷蒙地翠绿眼睛,手里抓住一样东西,惊奇地看着夏洛克:“这是你的尾巴吗?为什么跟我的不一样?”

  模糊中似乎听到一阵压抑地闷哼,她努力摇摇头,摇出一丝清明思绪,“不对,你们人类是不长尾巴的。尾巴也不长在这个位置。我的尾巴……”

  珍妮正回头想找来自己的尾巴做物证,听到一个沙哑的嗓音说:“放手!”

  珍妮觉得他这两个字好像是咬着牙说的。

  卧室里昏暗的光影在眼前转了半个圈,珍妮眨眨眼,发现已经换成自己被压在夏洛克高大的身体下。

  珍妮心里还惦记着事,小声地跟他商量:“我可以看看你的‘尾巴’吗?”

  回答她的是一个更绵长深入的亲吻。

  虽然二十三年前从林子里跑出来的时候,就定下了“以身相许”的宏伟目标,但“以身相许”到底怎么个“许”法,其实珍妮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现在她似乎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一点,却又不能完全明白,待她又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夏洛克的“尾巴”和她的尾巴完全不是一回事的时候,她终于有点不知所措了,慌张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出口的声音又把自己吓了一跳,那好像不是自己的声音,有点喘息的发颤,又有点委屈的哭腔。

  珍妮感觉到,听到她叫他的名字,他全身倏然绷得更紧,让人头脑发昏的喘息也更加急促。

  珍妮不确定,身体感知到那一阵陌生的疼痛时,她混乱的思绪是不是有过一瞬时的清醒。

  起初她的脑子的确是因为未散尽的酒精发昏,后来则是被他滚烫的皮肤、灼热的呼吸和身体深处鼓动着的陌生又惊人的快感蒸腾得发昏。

  卧室朦胧的光线中,珍妮觉得眼前像是起了一层薄雾,她只能在薄雾中看到他模糊的轮廓,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不存在。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人与人还可以这样亲密。原来她和夏洛克还可以这样亲密。她很喜欢。

  在薄雾即将散尽之时,那个模糊的轮廓凑过来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眼角,她微笑起来,他就又凑过来亲了她一下。她笑得更开心。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她耳朵边说:“现在你是我的了,你哪都不能去。”声音里带着一点她熟悉的傲慢和强硬。

  珍妮疲倦地不想睁开眼睛,猫一样哼哼了两声,蜷缩着钻进他的怀里。

  她能去哪呢?他在这里,她哪都不想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帮你们骂:臭流氓,放开我们猫猫!

  就,我一边写还一边想,万一中途珍妮变成猫怎么办?或者猫耳朵、猫尾巴跑出来怎么办?……咳,告诉我,你们没有想这些邪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