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学姐？”绫辻行人低笑的声音闷在喉咙里, 一点点沙哑，带有一点少年人的磁性。

　　安乐乐揉了揉耳朵，面上怔怔的, 若有所思起来。绫辻行人的眼神犹如清冷缱绻的月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圈起一地清辉。

　　“再喊一遍。”宛若蝴蝶轻颤了一下闪着磷光的蝶翼, 笑颜轻盈地舒展起来, 像是徐徐打开的传世之卷。安乐乐笑起来，眉眼弯成了月牙, 对着他又说了一遍。

　　绫辻行人却没有再惯着她, 牵着已经被他捂暖了的手, 打算送她回家。哦，连路都是刚刚看地图认的。

　　“哎呀，绫辻你再喊我一声学姐嘛~”安乐乐难得得歪缠, 追着快步向前走的绫辻。两人牵着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这个世界很安定，没有异能，没有黑手党, 也没有王权者。安乐乐和绫辻行人并没有在东京七釜户看见标志性的御柱塔。

　　“这个世界没有国常路老爷子……”安乐乐心血来潮地觉得有时候世界上少一个人或者是多一个人并不会对历史大趋势的发展有什么改变。

　　绫辻行人清冷的眼神笼罩着失神的安乐乐，他当然能猜到安乐乐在想什么, 地球不会因为失去一个人而停止转动, 没有国常路大觉这个国家在战后还是发展起来了。可她不记得，曾经确实是有过一个世界因为她的离开而停止前进过。

　　“没有异能力的世界或许是会更加平静一些。”绫辻行人放慢了步子, 继续和安乐乐一起用散步的悠闲姿态慢慢往家走，“但是, 人, 是不会改变的。”

　　“案件，杀人犯总是会源源不断出现。这是因为人心里的恶永远都不会改变。”绫辻行人语气平平地说，像是在和安乐乐谈论菜谱上一道菜的做法, “人就是这样的生命。”绫辻行人顿了下最后结尾还是用了生命这个显得更感性的词。

　　“好沉重的话题啊。”安乐乐的思绪从历史的轮回性里拔出来，牵着绫辻的手，天气要是变热了的话，就不好一起牵着散步了。到了夏天，安乐乐比较喜欢在空调房里咸鱼瘫，就算是绫辻行人也很难把她拉到太阳底下。

　　“还有，不要被……污染太多了。”安乐乐晃了晃绫辻行人的手，歪了一下头，觉得这样的提醒还不够，她用另一只手贴上绫辻行人看似冷冰冰的脸，他的眼睑轻垂像是有小星星挂在上面，“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单纯用人类来代指人类的一般是非人，用生物来统括人类的人是理科生，而用代指范围更大的生命则是——认为自己的位置在生命之上的存在。”

　　“是谁把你教坏了……我有点生气了。”安乐乐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然而像个是有个不懂章法的鼓手粗|暴地击打着死白的鼓面，她的心跳得很快，身体气得发抖。

　　“嗯，发现了。”绫辻行人偏头吻了吻置于他脸侧柔软的手，安抚一颗惊惶的心。嗯，因为他的异能太特殊了，近乎无解的因果律武器。使用者若是沉浸其中，便会有种审判善恶定人生死，吞噬众生鲜美生命的魇足感。

　　即便是安乐乐所制作的精神毒素，也并非是最优解。绫辻行人知道她的担忧，他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千万不要变成大龄中二病，安乐乐忧心忡忡地想，如果他敢变成哈哈哈AU王她就收拾包袱去找伊妮德。漫游在集体潜意识里什么的，听起来也很有趣，说不定能看见奇妙的景色。

　　忽然感觉有点冷的绫辻行人，抬眼望向满目忧虑的安乐乐，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在想什么？”

　　“哎呀。”安乐乐捂住额头，眯眼佯怒，很快又被绫辻用撸猫顺毛的手法给哄开心了。安乐乐用脑袋蹭了蹭绫辻的掌心，被哄得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呢。

　　“这次还要捡花瓣回家吗？”绫辻行人随手一握便捉住了被风带到此处的樱花花瓣，粉色的花瓣带着一点惹人怜爱的小缺口，像是一颗小爱心。

　　“落了你的手上，是想要跟我回家？那就带走好了。”安乐乐轻轻笑起来，正如桥下水面上随风轻轻晃动的樱花花瓣，铺满河道两岸的粉色泛起缱绻的涟漪。她自然而然地接过绫辻掌心里的花瓣，夹在卡包里，等回家了再夹到书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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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绫辻行人把安乐乐送到家门口，在地铁里小小地睡了一下的安乐乐睡眼朦胧，刚想揉一下眼睛便被绫辻先一步拦下来了。

　　“不要揉眼睛。”绫辻行人无奈地说，拦下安乐乐蠢蠢欲动的手，对着她的眼睛吹了一口气。

　　“更痒了，绫辻。”安乐乐痒得缩了一下脖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于是马上便清醒了。她三两步踩进写着安家的院子，转身面对绫辻行人，“绫辻你现在的‘家’在哪里？”

　　绫辻行人点开手机上的地图，“稍微绕一下路的话，放学回家的路有一段是重合的。”

　　安乐乐上前一步侧过身子去看他的手机屏幕上展开的地图，“直接说绕路好了，虽然不是一左一右极端对立在地图两端，但是我们两个的方向是有点偏。”安乐乐鼓脸，她是踩点到校派的，是绝对不会浪费一分钟的睡眠时间，让她提早起床绕路上学……

　　“不行吗？”绫辻行人微微侧脸露出姣好的侧脸线条，精致贵气外貌往往能轻易放松人的底线，只是他一般不用这一招。

　　像是关了他几年的异能特务科就从来没有这个待遇，哪怕绫辻行人知道自己稍微服一个软，异能特务科的人就会变成沾沾自喜的蠢蛋以为他们掌控了他而放松警惕。绫辻的待遇也会提高一个等级，可他没给那些囚禁小孩的人一个笑脸。

　　安乐乐吃软不吃硬，真的很吃绫辻这一招，虽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但态度已经软化下来，“可是，要起好早哦。”

　　绫辻行人不语，落寞地垂下眼，安乐乐明知道他很可能什么都没想，只是想惹她升起一点可怜的心思。但是，但是……安乐乐捂脸，她真的是太吃这一招了。

　　“最多提早十，十五分钟。”安乐乐刚想开口说十分钟，便见绫辻行人挑了一下眉头，嘴角扯了个耐人寻味的笑来，于是她匆匆改成十五分钟。安乐乐和自己生闷气，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

　　想着宝贵的十五分钟的睡眠时间没了的安乐乐被绫辻行人轻轻抱了一下，这个拥抱不比熏得人软绵绵仿佛没了一点力气的春风更强硬。安乐乐犹如被姿态翩翩的白鹤用翅膀轻轻拂过，她将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

　　“不要让我等太久。”独生子女·没有小伙伴住同一片区域，即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上下学的安乐乐小声地说。

　　“不会让你等的。”绫辻行人在她耳边说，嘱咐完，他才放开这个让人有点留恋的拥抱。绫辻等安乐乐进了家门才离开。

　　安乐乐冲上二楼，靠着窗户透过玻璃，注视着绫辻行人的背影。

　　新奇的感觉，像是来了一次模拟人生。安乐乐趴在窗台上拿出卡包里的花瓣，夹到新买的本格派侦探小说里。

　　在某一个平行世界里是否真的生活着作为普通人的“绫辻行人”和“安乐乐”呢？安乐乐枕在手臂上歪了一下头，视线里的天空颠倒下来。不过按照两人原本的生活轨迹来看。

　　“没有交集的点啊。身为普通人的‘我们’没有可以认识的机遇，而且——”安乐乐伸手用食指点了一下玻璃窗，“不管在哪个世界里，绫辻一定都是很出色的人，和我这个只有交到‘好（zuo）运（bi）’才能稍微像样一点的人不一样。”

　　安乐乐慢悠悠地晃下楼，安妈妈悄咪咪地从厨房里探头，遇见好奇的事眼神亮晶晶的，这点上母女两个如出一辙，“音酱，刚刚那个送你回来的男生是你新交的朋友吗？”

　　“算是吧。”被家长问话，也算是新奇的体验。而且安妈妈的态度也是莫名的支持态度。

　　“因为那孩子看起来就是个好孩子，会看着音酱到家才安心离开的男生，是值得托付的人呢。”安妈妈嘴角噙着笑意。

　　“嗯。”讨论到喜欢的人，即使是妈妈，安乐乐依旧感觉有点害羞，赧然地用手指挠了一下脸，不好意思地点头。

　　看着安妈妈明显又提高了的兴奋度，安乐乐本来想开口说绫辻是她未来的一部分，暗示渴望家人祝福的话都不自然地咽了下去。

　　被妈妈调侃打趣也算是一种人生需要经历的体验吧，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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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有了可以依赖的对象，安乐乐放心的半以睡半醒的状态被绫辻行人送到白鸟学园校门口。顺便答应下来放学改她去帝光接他。

　　很公平的等价交换。

　　放学后，安乐乐到帝光的篮球场去找绫辻行人，正好看见二军和一军组织的练习赛。

　　“这是，找场子来了啊。”安乐乐用了点小手段没有打扰到任何人走进体育馆，坐到观众席上。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绫辻行人打篮球，因为篮球是团体运动，在横滨没有多少同龄人敢邀请他打一场篮球增进一下感情。

　　“绫辻在新区中学报社团好像是玩偶研究会。”安乐乐摸摸下巴，部长就是绫辻他自己，假公济私买了很多古董娃娃。

　　场上，绫辻行人明显以司令塔的姿态指挥同队的队员进行攻防作战，得益于他的指挥，二军和一军的比分咬得很死。

　　裁判哨子吹响，中场休息时间。

　　“哎呀，要输了。”安乐乐苦恼地揉了一下头发，“不好办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