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见皇兄如此气急败坏。(1 / 1)

金殿藏娇 安如沐 2745 汉字|0 英文 字 29天前

第一回 见皇兄如此气急败坏。

  不过林楚楚为人很好,她心里清楚,谁的坏话都说不得,只能按捺住笑意安抚皇兄,轻声道:

  “好了好了,她这是直率可爱,年纪又小,皇兄同她较真作甚?”

  陆泽安的脸色缓和些许,心口仍然气得起起伏伏,不甘心地长舒一口气,不忿道:

  “看在你的面子上,这回就罢了,下回决不轻饶!”

  他轻咳一声挽回风度,抚平臂弯与袖口的褶皱,理了理衣襟道:

  “陛下命我整合陆氏残余兵力,我先去忙了。”

  陆嘉念“嗯”了一声,随即又觉得这话不对,再次唤住陆泽安,追问道:

  “好端端的,陛下为何要做这事儿?”

  先前张大统领带着禁军归入燕北旧部,陆氏皇族的兵力损失大半,剩余的皆是散兵,不乏老弱病残。

  如今旧皇族虽然无甚权势,但尚且有封地与尊荣,这些兵力亦无法与燕北军队抗衡。

  所以陆景幽特许他们存留下来,权当给旧皇族自保安心。

  倏忽间整顿兵力,难不成陆景幽还有什么打算吗?

  “听闻越州兵乱,动荡不安,刘大统领被人斩首,大权旁落。”

  陆泽安满面愁容,脸色严肃沉重,仿佛即将面临一场风暴,叹息道:

  “叛乱贼人有意向北,来势汹汹,不得不严加防范,陆氏的兵力也要物尽其用。”

  陆嘉念一字不落地听着,起初不以为意,想着大梁疆域辽阔,偶尔小打小闹也是有的。

  可是仔细思量,顿时发觉不对劲。

  越州......不就是陆言清所在之处吗?

  前世今生,他能有所动作,皆是依靠越州权势。

  再加上一个来势汹汹向北......言下之意,正是冲着京城与帝位来的。

  思及此,陆嘉念惊得一身冷汗,分明是夏日,寒意却从脚底升腾而起,缓缓攀上脊梁,蔓延至全身。

  原先的直觉愈发强烈,不安如同迷雾般笼罩而来,沉沉地压得她喘不上气。

  好似她早知会有这一天,却还是不敢相信,这一日当真来了。

  尽管没抓到陆言清,她还是有一丝侥幸。

  想着他都伤成那样了,连活命都难,怎么可能同前世那般,再次杀入京城呢?

  陆景幽对此一直有所松懈,但在她的督促之下,派出去的人十分可观,最终一无所获。

  她曾经也怀疑过,是否陆言清已经死在某个角落了,全凭着直觉否认这种念头。

  若是如此,难道陆言清还要再来一遭,今生会重蹈覆辙吗?

  陆嘉念思绪凌乱,脸色苍白如纸,慌了神地拉住陆泽安的胳膊,焦急地问道:

  “叛乱之人是谁?何时开始的?还有眼下如何了.....”

  她这一连串问题,把陆泽安问得头昏脑涨,半知半解地回答了些,为难道:

  “念儿,这是机密要事,我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按照陛下的吩咐做事罢了。”

  陆泽安看得出她的担忧,感同身受地帮她顺气,温声道:

  “你若是真想知道,这种事只能去问陛下了。”

  陆嘉念浑身一颤,杏眸满是深沉惊惧,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转头直奔养心殿而去。

  宫人看见是她,皆是陪笑行礼,起身后才不紧不慢地开门。

  然而陆嘉念心急如焚,心脏猛烈地跳动着,撞击着脆弱心房,一心只想快些见到陆景幽,一口气问个明白。

  她等不及地冲上前去,一把将大门彻底推开,闷头闯了进去。

  陆景幽端坐其中,身姿挺拔沉稳,手中狼毫蘸着龙纹墨,仔细地批奏折。

  他时而拧眉沉思,时而唇角含笑,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听到动静,他蓦然抬眸,看见是她后笑得更为欢悦,调笑道:

  “这才半日未见,皇姐是想朕了,还是昨夜之事反悔了?”

  陆嘉念气喘吁吁,愣怔地凝视着他的面容,好似要从风和日丽中找出破绽。

  她根本无暇理会这些打趣,在看到陆景幽的那一刻,脑海中闪过他们前世的下场,眼圈不自觉地发酸,晶莹水光蓄满眼眶。

  “皇姐,怎么了?”

  陆景幽发觉异样,稍稍敛起笑意,走上前去拥住摇摇欲坠的她,粗糙指腹划过脸庞,拭去断了线的泪珠。

  “越州的事儿.....是不是他?”

  陆嘉念浑身发软,靠在陆景幽的胸膛撑住身形,忽然间想紧紧抱住他,任何时候都未像现在这般,有着如此强烈的念想。

  好似本该掌握的一切,最终却脱离掌控,生怕一松手,今生什么都留不住。

  陆景幽笑容一滞,搂着她的手迟缓片刻,才落在她的脊梁上,顺着脊骨缓缓抚摸。

  他环住怀中颤抖的娇人儿,垂眸凝视良久,忽而轻笑一声,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姐......”

  闻言,陆嘉念一颗心沉到了湖底,绝望地阖上双眸。

  并非她对陆景幽没有信心,而是前世阴影太深太重,仅是回忆都能感受到窒息。

  况且今生一切提早了三年,又是一番变数。

  陆景幽从架子上抽出卷轴,“哗啦”一声在桌上铺开,指着上面的面容道:

  “皇姐看看,还认得吗?”

  陆嘉念从他怀中探出半个脑袋,瞥见画中之人时,惊讶地直起了身子。

  此人残废了一条手臂,面容似乎被割伤过,疤痕触目惊心,几乎不能示人。

  若非眉眼间依稀可见几分清俊,身姿还下意识文生般微微前倾,根本看不出是陆言清。

  “他是自毁容颜,以此蒙混出城。”

  陆景幽的神色沉重起来,看着他脸上的伤疤,声音低沉道:

  “京郊朕都派人翻找过,不见他的踪影,想必是藏身于崇山峻岭,禁军去搜寻过,可还是未果,要么藏得太深,要么是禁军打草惊蛇了。

  皇姐多次说起此事,朕还让人去越州找过。但是那儿地处偏僻,多沼泽瘴气,极其复杂,折损了不少人,因为是空手而归,朕也不知如何同皇姐说起。”

  听了这话,陆嘉念的掌心覆于他的手上,现在才知他费了这么多功夫。

  “越州较为特殊,依附大梁却独立自治,京中鞭长莫及,多年来通过刘大统领联络。

  看如今的情势,越州数十日前就已经动荡,但山高水远,陆言清极为谨慎,没让一丝消息传出来。”

  陆景幽冷冷地笑出了声,如同棋逢对手般凝眉,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现在究竟如何了?你......有几分把握?”

  陆嘉念小心翼翼地出声,思忖许久之后,还是把这个不愿面对的问题问出了口。

  “刚送来急报,他们不走寻常路,专挑山野沼泽,易守难攻,沿途州县措手不及,倒是让他钻了空子。”

  陆景幽目光幽深,绕着皇姐的发梢把玩,看她神色凝重时,又弯了弯唇角,安慰道:

  “无妨,还未交上手,皇姐不必担心。”

  陆嘉念抿唇呜咽一声,心间的不安藤蔓般肆意蔓延,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平日里陆景幽做事狠厉决绝,若是连他都给不出肯定的回答,大抵是十分凶险。

  更何况,他们都未料到陆言清能挣扎到这个地步,说明此人不可小觑。

  她的眼前恍然间闪过前世的一幕幕,鲜血喷涌,撕碎的糖纸随风飘散,陆景幽与她阖棺而葬,含笑十指紧扣......

  陆嘉念狠狠打了个冷颤,甩甩头将这些抛之脑后。

  她不想再经历一遍了,今生她想好好与他在一起。

  兴许是看出了她的恐惧与绝望,陆景幽轻快地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

  “皇姐放心,就算真有那一天,你也绝不会出事。”

  陆嘉念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扑扇着湿润的睫毛。

  陆景幽笑而不语,揽着她从后门出去,穿过狭窄僻静的过道,转过好几个弯,拐入一处不起眼的偏殿。

  他推到所有陈设,穿过空心的砖墙,熟练地在一旁拨弄几下。

  一阵沉闷卡顿的声音传来,像是久不开启的机扩在缓慢运转,齿轮互相咬合,间或几声刺耳的摩擦声,震荡着脚下的灰尘。

  不起眼的地面缓缓出现裂痕,遮掩的砖石尽数扫清,一扇陈旧小门蓦然打开。

  陆嘉念诧异地睁大眼眸,未曾想宫中竟有这样的地方。

  她并未多言,任由陆景幽攥着掌心,一步步跟着他走下去。

  地下通道狭窄逼仄,挂壁烛台早已燃尽,灰尘呛得咳嗽连连,必须捂住口鼻才能前行。

  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陆嘉念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但环顾四周,一片漆黑,时不时被水滴砸中,浑身一激灵,的的确确未曾来过。

  脚下的台阶是石块铺就,长了青苔容易打滑,陆嘉念好几回险些摔下去,吓得惊呼出声,脚步放慢不少。

  幸好甬道不算长,没多久就走到了尽头,刺骨寒意侵袭而来。

  陆景幽吹亮了火折子,摸索着寻到蜡烛,擦拭干净才点燃。

  幽微火光照亮了周遭,陆嘉念好奇地打量着,忽而身躯一僵,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石台上。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此处熟悉了。

  这件密室,正是梦境之中,陆景幽保存她尸身的地方。

  他用鲜血入药,对着经久不腐的尸身说话、哭笑,甚至喂她酥糖,已然失了神志。

  他们亦是在此处,阖棺而葬。

  陆嘉念手脚冰凉,颤巍巍拉住陆景幽,小声问道:

  “陛下,这是哪儿?”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冲冲冲!好久没写过这么长的了,停不下来,快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