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意想不到的人
许昌懋在公寓待了小半个月，没有一刻是闲着的。
南雾航把他每天的生活都排的很满。
工作日，南雾航没有时间，让助手带着许昌懋到各个学术会馆交流学习，要不然就是隐藏在Q市的蝇头小店。
许昌懋这才发现，原来Q市还有这么多玩的地方。
到了周末，南雾航会带着许昌懋去海边兜风，敞开车棚，任风吹到脸上。
已经三月，海风不是那么的凌冽。
许昌懋虽然你不怎么和南雾航交流，但心情是不错的。
最另许昌懋开心的是，南雾航把林慧芳接到私人诊所，许昌懋可以随时去看望她。
其实寒假的半数时间，许昌懋都是在医院陪林慧芳的。
林慧芳还是没有认出许昌懋，不过对他的态度好转了很多。
也经常流露出病前的模样，任性的在冬天想吃冰淇淋。
许昌懋学着许鸿基的语态，满足了她。
和妈妈在一起，是许昌懋少有的开心时光。
时光太过安逸，安逸的许昌懋都不想再折腾了。
还有一件放不下的事，就是华孟。
问了南雾航好多次，都以不愉快结尾，争吵中，南雾航还是透露出一点，华孟没事，等许昌懋老实了，依赖上他了，他就放了华孟。
许昌懋不知道什么才算的上是依赖。
他记得选修生物学，了解过一株植物，叫做槲寄生，只能依攀附宿主才能生存。
许昌懋的第一反应就是厌恶，说不上来的厌恶。
就像现在厌恶自己一样。
正出神着，南雾航停了车。
“这里你还记得吗？”南雾航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店。
许昌懋看了过去，显眼的店门，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南雾航生日那天，两个人吵了架后随意进的一家店。
“我订了位子，进去尝尝蛋糕吧。”南雾航在店前停了车。
店周围已经排满了大大小小的车子，不似以前那个冷静。
进去店里，瞬间被人包围住，这家店这么火爆了。
许昌懋有些不适应，躲到了南雾航身后。
南雾航趁机牵住了他的手，拉到了前台。
“航哥，你来了！”前台的小哥远远的瞧见了南雾航，扔下手边的活出来迎接。
“这个漂亮的小哥哥也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了。”男孩欢跳着来到许昌懋面前。
许昌懋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店里的那个小屁孩，身高竟然快撵上自己了。
许昌懋扯了一个笑意。
这么多人，他实在没有心里寒暄。
“你们先去阳台坐，我一会儿把蛋糕端上去。”小男孩向楼上引。
南雾航拉着许昌懋上去了。
其实不算是二楼，只是一个露天的小阳台。
暖暖的阳光照射着，十分安静。
许昌懋松了一口气，挣脱开南雾航的手，走到围栏那儿看风景。
南雾航早就习惯了许昌懋的态度，反正跟着他对他好就行了。
“这家店本来是要倒闭的，三年前我投资了一笔钱，才有了今天这个模样。”南雾航自古自的找着话题，“我把我们的回忆都留住了，等现在能和你一起来，以后老了，也能有追忆的地方。”
“我不喜欢回忆。”许久，许昌懋才回了一句。
看似无心，实则动了真情。
所有的回忆，都让许昌懋肾上腺素上涌，是苦味和咸味堆积出来的。
南雾航接不下去了，拧眉望着许昌懋。
此刻的他，从再次相遇了解的他，都写满了忧伤。
南雾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感觉到南雾航的注视，许昌懋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望见阳台底下，不远处的街道上，两个行走的异类。
许昌懋的眸子微微扩张，有了一丝波动。
“蛋糕来喽！”恰巧，小孩端上了两块蛋糕。
许昌懋趁这个缝隙，说了一句：“我去厕所，不用跟着我。”
然后迅速下楼了。
南雾航刚接过蛋糕，不觉的跟着下了两步台阶。
他太害怕失去许昌懋了。
但一想，林慧芳还在自己手里，许昌懋不可能逃跑的，就停住了脚步。
蛋糕放在桌上，南雾航的眉头再也没展开过。
“航哥，你们是吵架了吗？”小孩见只剩南雾航一个人，打探起来。
这三年，好像都是南雾航一个人。
“我也想跟他吵一架，但……”南雾航无奈的摇头，又说到，“我们没事，会好起来的。”
小孩似懂非懂，安慰道：“航哥你这么爱小哥哥，他一定能感受到的。”
南雾航笑着点头：“是啊，还很漫长，我可以让他感受到的。”
坐回到座位上，南雾航注视着远方，不再说话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话少的人，要不是生活所迫，他才不愿带上虚假的面具。
下楼的许昌懋，一路小跑，根据两人的位置找了过去。
还在。
许昌懋远远儿的打探了一下，不太敢确认，确认了又不太敢上前。
真是太令他惊讶了。
白芍穿了一身色彩极其鲜艳的衣服，染了一头绿色的头发，露出的脖颈处，手腕处，全是纹身。
许昌懋不排斥这种穿搭，只是与白芍太不符了。
那个穿着白色衬衣，十指洁净拿着粉笔，在讲台上温柔讲题的小白老师。
许昌懋心纠了一下，不想要的回忆全部涌了回来。
而他身旁，架着一个跛着脚，和他一样穿搭的人。
许昌懋仔细观察了一下，才从满脸胡茬中辨认出，是查理。
印象里，查理挺有钱的，怎么落魄成这个样子。
又为什么和小白老师在一起了。
再怎么落魄，小白老师也不至于。
许昌懋鼓起勇气，上前打招呼。
“小白老师，好久不见。”许昌懋难以掩饰目光中的疑惑和怜悯，望着白芍。
白芍也吓了一跳，顿在原处，嘴巴都忘记合上了。
没有等待小白老师温柔的回应，许昌懋迎上了一双愤怒的目光。
“许昌懋，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许昌懋瞪大眼睛，不知所措的望着白芍。
这份□□的恨意扑面而来。
“小白老师，我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许昌懋着急的解释，他害怕与他熟悉过的人，带着莫名的敌意。
他想要弄清楚一切。
“你在国外潇洒了，你知不知道南雾航都做了什么！”白芍极近疯狂的朝许昌懋抱怨，憎恨着。
尽管他不知道一切，但全都因他而起。
许昌懋无措的摇着头。
南雾航做了什么？他又做了什么？已经超出许昌懋能猜测的范围了。
因为他也不了解南雾航了。
“亲爱的，我们走吧。”查理沙哑着开了口。
白芍拒绝，按住了查理的手，继续与许昌懋说：“你消失了没多久，南雾航就找人来我回家的路上堵，那十几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毫不留情的打在我的身上，我倒在地上，跟他们求饶，他们完全不听，一棍一棍的敲在我的后背，许昌懋你知道吗，南雾航想要我的命啊！”
白芍嘶吼起来，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夜里，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痛疼和恐惧。
许昌懋僵在原地，从脚尖到头顶都发着麻。
“后来，查理来了，他钻了进来，把我护在身下承受着将近半个小时的棍棒敲打。”白芍吼累了，提到查理时，眼中泛了泪光，“我断了两根肋骨，他断了腿，我原本以为就结束了，南雾航还是不肯放过我们，跟所有的学校串通好，不准聘我当老师，而查理的店也因为举报被封了，我们两个只能在夜店做服务员为生。”
白芍以平淡的语气结束，查理将他搂紧怀中，给他安慰。
对面的许昌懋迟迟没有缓过来。
他非常非常震惊白芍的遭遇，同时又不敢相信白芍口中的说的那个南雾航。
心狠手辣，不给被人留一点余地。
这是他认识的南雾航吗？不，他已经不认识南雾航了！
“我……不知道。”许昌懋不想再开口，但总觉得要说点什么，“你要是过不下去，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扯！”白芍决然的拒绝，重新架起查理，略过了许昌懋。
许昌懋依旧呆在原地，握紧了拳头。
萍水相逢就够让人难过，更何况知道了因为自己，毁了别人的一生。
最无奈的是，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只能擦肩而过，带着不该有的悔意，忏悔余生。
“许昌懋。”身后，白芍再次开口，“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爱情是可以持久的，一生可以只爱一个人，我现在同意你说的这句话，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南雾航不值得你去这样做了，他的人生是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的，而你们的爱情注定带着血腥。”
就这么一瞬，许昌懋的眼泪涌了出来，扑簌簌的落到地上。
再次回头，两个人已经相互搀扶着走远了，只留下许昌懋没落的身影，和地上未干的泪水。
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许昌懋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下子把他点醒了。
他可以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但他不想糊涂的躺在南雾航身旁，接受着他的馈赠，与他欢笑，与他安详。
现在不可以，以后更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