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初雪

　　初雪，下在了一个不令人期待的时间。

　　许昌懋坐在后车座上，瑟瑟发抖，尽管戴着手套，依旧冷到指尖发麻。

　　习惯性的将手伸到南雾行衣服里层，瞬间回暖了。

　　雪花拍打在脸上 ，化成水珠，湿了半边头发。

　　望着南雾行宽大的后背，许昌懋欲言又止了。

　　要是他自己，绝对会扔下自行车，打车回学校的……不，他连自行车都不会骑的。

　　可他不能这样要求南雾行，从这儿到学校，打个车要花60多，算一算南海天每月的收入，还个房租就少了一半，哪儿还有闲钱。

　　许昌懋一脑袋按在南雾行的腰背，叹了一口气。

　　“冷吗？”南雾行放慢了步伐，回头找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落了一层雪，跟个小雪球似的，“等到了学校，给你买个热牛奶喝。”

　　被宠着，许昌懋整个人都贴上了南雾行，带着清晨不怎么清醒的语气说：“不想喝奶，你快点骑就行，我头发都要湿透了，”

　　一晃脑袋，雪花四溅，轻飘飘的又落到衣服上。

　　南雾行得令，加速冲进了雪幕中。

　　灰蒙蒙的街道上，除了赶雪的工人，再无行人。

　　高考越来越近，早起的时间也越来越早。

　　平时，南雾行和许昌懋都来的挺早，门口大爷还打着瞌睡，车按了两声喇叭才惊醒起来开门。

　　教室的灯开了前半边，负责开门的生活委员趴在桌子上补回笼觉，几个勤奋的学生已经默背起了书。

　　两个人有时提着热牛奶，或者拿着一屉热气腾腾的小笼包，紧靠着肩膀来了教室。

　　闹一会儿吃一会儿，清醒了，再学习。

　　今早，大雪的清晨，教室却很火热。

　　零零散散的，学生已经快满了教室，背书声提前开始了。

　　“要期末考试了，大家又疯了！”许昌懋气恼着念叨了一句，看来明天又要早一些来了。

　　比疯，许昌懋没再怕的。

　　还有一周期末考试，所有人都紧绷着弦儿，这半年的努力马上要见到结果了。

　　许昌懋都看在眼里，除了几个哥们外，大多数人都在冲，而他想要超越比人，必须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现在唯一的优点就是，有南雾行。

　　他制定的计划是最完美，也是最严格的，执行起来也是雷厉风行，许昌懋每天跟着计划走，有时候累的都不想说话，但一点儿也没落下。

　　南雾行半推半拉，也走了小半年了。

　　他这跟废柴终于有点样子了，可以等待火焰燃烧起的那刻，闪耀出亮眼的光。

　　紧张又兴奋着，生平第一次。

　　今早没有牛奶暖手，许昌懋搓了搓手，往暖气片上一搁，开始背书了。

　　暖和过来一只手，悄默地按上南雾行的手，传递给他热气，另一只手再放上去回暖。

　　这几个月，不论是许昌懋还是南雾行，都不怎么收敛了。

　　这种情不自禁的事，根本控制不住。

　　激情的高中生活，也因为时间的紧迫，变得风平浪静，无人再去在意谁和谁在一起了，谁又和谁分开了。

　　固定的班级生活，前后左右熟悉的欢笑声，还有半年就要结束了。

　　可是现在，根本没有人会去在意，伤感只留在最尾，伴着炎热的暑风，消散在下一个离别中。

　　“明天你生日，我叫了阿木尔和荣生，在奶茶店闹一闹。”

　　吃完午饭回来，许昌懋枕在南雾行胳膊上休息。

　　“你怎么知道？”南雾行圈起另一只胳膊，和许昌懋头顶头，挨在一起。

　　“哼，要是我不问南爸，你是不是就不告诉我了，就这么过去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许昌懋按住南雾行的脸，又给他捏扁了。

　　南雾行扁着嘴巴，任许昌懋玩了：“过不过生日，我觉得无所谓。”

　　是真的无所谓，前十七年的生日，还有谁管过他。

　　蛋糕都忘记是什么滋味了。

　　“不行！”许昌懋小爪子乱扑棱起来，“今年的生日，一定要给你过！”

　　许昌懋也不是那么在乎这些仪式，只是今年不一样，这是南雾行十八岁生日，一个人的成年礼，必须要好好过。

　　前段时间阿木尔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可是过得十分浮夸，蛋糕都订了个十八层的，还请了大半个圈子里的人，疯了三天三夜。

　　南雾行生日，虽赶不上阿木尔，但也不能输，蛋糕香槟祝福必须都要有，还要守凌晨，许昌懋要第一个跟他说生日快乐！

　　想到南雾行感动的样子，许昌懋可兴奋了。

　　其实，中午就在两个人前脚走出奶茶店，店员们后脚就开始布置小店，今晚伴着雪景，要过一个温暖的生日。

　　南雾行没觉得什么，唯一能开心的是，今晚能和许昌懋多待一会儿。

　　雪停停落落，坚持不懈的下了一天，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淹没了鞋底。

　　好在放学这会儿，雪势变小，从教学区出来的学生们，脸上洋溢着疲倦又满足的微笑。

　　许昌懋深深的洗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瞬身充满了劲儿。

　　大爷们早就清理出一条路，许昌懋偏偏不走，往雪厚的地方滑行。

　　南雾行跟在身旁，紧紧拉着许昌懋的手，任他开心的玩耍。

　　弯弯曲曲的道路，轻轻浅浅的脚印，两人相伴着，开辟出一条崭新的道路。

　　“南雾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许昌懋玩尽兴了，终于想起晾了护他半路的南雾行，“我们就这样，走到白头好不好？”

　　抬头一望，南雾行短短的发渣真的落了一头雪，配上那张冷酷的脸，还挺帅。

　　“说这句话的人，好像分手了。”挺帅的脸上，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气的许昌懋一口老血噎在喉咙吐不出。

　　“没点情趣，以后再也不跟你费口舌了。”许昌懋撒开南雾行的手，晃掉一脑门的雪花，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南雾行拽着炸毛猫的后衣领，给带回怀里。

　　“不敢保证的话我不会说，唯一能答应的是，帮你考上F大。”

　　这一小步，就如此的困难，南雾行又怎么敢保证以后呢？

　　“切，你想什么呢？”许昌懋想推开南雾行，手腕到了半空，最后落到揽在胸前的大手上，“我天资聪颖，F大怎么可能考不上，别说的跟要登天似的！”

　　南雾行轻笑一下，脸埋进许昌懋的颈窝里，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在用小蘑菇孩儿面，搞得南雾行想咬一口。

　　跟许昌懋待久了，南雾行领悟了一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活的开心最重要。

　　没再犹豫，南雾行心安理得的咬上许昌懋脖颈上的嫩肉。

　　冰冰凉的嘴唇，碰上温热的肌肤，比平日多了些触感，而许昌懋已经见怪不怪了：“你又来，属狗的，放开我！”

　　许昌懋早上醒不来时，咬上一口。

　　许昌懋晚上不老实时，咬上一口。

　　许昌懋做不对题时，咬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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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许昌懋，南雾行眼里有火，泄不出去，只能干对着脖子发力。

　　撕咬着嫩肉，直到在上面开采出妖冶的红花。

　　许昌懋这个小傻子不知道，教室里热，把校服拉链半开着，游荡在各个讨论组里问问题。

　　他有时候也纳闷，这群人是什么目光，不就解得答案很完美吗？嫉妒不成？

　　而且南雾行破天荒的没反对他去办公室找白芍，还贴心的给他整理下校服，露出那半截子嘬了红印子的脖子。

　　白芍的脸，头一次这么难看。

　　许昌懋也格外的纳闷，想问一句，又觉得没什么了。

　　倒是查理，许昌懋经常在校门外看到查理的车，小白老师好像又和查理在一起了，只是看上去没那么开心。

　　这些，许昌懋都小心翼翼的藏在心底，没再问出口。

　　订了F大的目标后，他的精力有限，眼里只能容下学习和南雾行了。

　　而这个唯二的人，越来越收敛不住了。

　　“南雾行，再敢往下亲，我要生气了。”

　　南雾行只好收回嘴巴，给许昌懋围好围巾，又牵起他的手。

　　小傻子又欢快的玩起了雪。

　　等到了奶茶店前，两人的鞋子全湿透了。

　　阿木尔和荣生端着咖啡，早早的等在门前聊天，当下在脚边欢快的扑雪玩。

　　店里打了烊，店员们已经停下工作，吃着小零食，欢笑着等小老板回来。

　　暖橘的灯光，照的格外温暖。

　　不止许昌懋，连南雾行的心都动了一下。

　　好像油画里的场景，美好的不真实。

　　直到手心里钻入许昌懋的手，南雾行才怔愣的反应过来。

　　什么都不用思考，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跟着眼前的人，融进温暖的世界中。

　　“辛苦了，今天提前下班，除了你们两个，都回去吧。”许昌懋安排的井井有条。

　　“我还以为老南今天生日呢，你把我们叫来就为了凌晨跟他说声生日快乐？”阿木尔不满了，“你他妈在被窝里跟他说说就得了，整这些玩意！”

　　“是不是兄弟 ，要过生日就一起！”许昌懋辩解。

　　“你他妈什么时候给我凌晨过过生日？”阿木尔灵魂一问，又不服的偏头问荣生，“他凌晨给你办过生日吗？”

　　荣生抬眼，盯着许昌懋不说话了。

　　“爱留不留！”许昌懋心虚了，“要走就赶紧的！”

　　“嘿，我还不走了呢，看看你能玩出什么来！”

　　“……”

　　热闹从不缺，南雾行坐了下来，静静望着不远处争的面红耳赤的许昌懋，漂泊的心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