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歇几天歇几天,一点突都不带打的!我们就不行啦,歇一天少赚一天的糊口钱!”
起早贪黑的小摊贩们叫苦连天成了一大片,不过在这阵惨叫声之中,还是有人小声的念叨了一句:“哎?不对啊,丁掌柜平日里不是一分钱都不肯少赚的吗?谁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精明!”
“对啊,为何这段时日以来如此反常?生意都不做了?”
方才还泡在醋缸里的众人这才大梦初醒,嘟囔道:“嘿……事出反常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有人故弄玄虚的悄声道,“你们还在那里酸人家有钱?忒俗气!”
卖包子大哥不乐意了:“哎,王老五,你说谁俗气呢?”
“你,你,还有你,都目光短浅的很,只知道钱钱钱!”那正剔牙的人嘻嘻一笑,窥破天机一般指点众人,很是不屑的道,“就没发现得意楼这段时日以来,为何道士扎堆吗?我若是没看错,那里面还有一位秉玉仙山的小道姑!”
这么一说,那群人可算是醍醐灌顶。
若仅仅毋庸门的道长们扎堆在得意楼,那大家才是见怪不怪,毕竟毋庸门不论捉鬼除妖还是婚丧嫁娶都能掺和一脚的门派,扶老太太过马路也不在话下。
可是,那秉玉仙山可就不同了。
仙门弟子出手,所诸必是穷凶极恶的大妖。
那些邪魔外道小妖小怪,通通都要靠边站!
“要我看,丁掌柜得了那场大病之前风流成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太阳了个狐狸精!”
“靠!难怪他有段时间病怏怏的要死不活,原来是被妖精吸干了!”
“这不,这段时间狐狸精来寻仇了,他的报应来了,有钱人可真会玩儿……”
话音未落,嚼舌根子的几人蓦地后背一凉。
见不远处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公子美服华冠,天生贵气,少女花容玉貌,风骨凛凛。
一看都是惹不起的人,小商贩们便悄悄对视几眼,各自闭上了嘴忙碌起来。
……
肖桃玉原本是趁着晨光熹微之时,出来与顾沉殊收集露水的,可是未料回来的时候,便听众人酸溜溜的数落起了丁向北。
她心中怪异,也稍有不满,但对那人的风流韵事不置可否。
毕竟这几天肖桃玉不知见识到了多少姑娘找上门来,暗送秋波,又见识到了老板娘打翻醋坛子,罚丁掌柜跪了一宿搓衣板的壮烈场面……
顾沉殊却道:“早晨出门时未听小二说今日闭门谢客,怎的如此突然?”
肖桃玉摇了摇头,正提步要走,忽然余光瞥见了路边一抹艳红。
竟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视线顿时胶着了上去。
原本与人并肩而行,身边骤然一空,顾沉殊不由懵了一下:“桃玉姑娘在看什么?”
说话间,她已经将路边那朵艳红似血的花摘了下来。
“从未见过这种花……”
那一株花朵色如烈火,脉络似染了血一般,赤红得怪诞诡谲,花瓣张牙舞爪,犹如从阴曹地府冲破了魑魅魍魉,筋骨尽断生生爬出来的一般。
肖桃玉愈是盯着那怪物看,便愈是心下发慌,好似无辜小鹿看见了捕猎者的本能恐惧一般。
按理来说,她是修仙之人,什么鬼东西没见过,会怕这个?
可是此刻却像是见到了一个足以踏碎凌霄的恶煞,本能的感到窒息和恐惧。
“按理来说,辽东之地不应该出现这种东西。”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抽走了那朵花,掌心腾的燃起一簇火,将那怪异花朵化为灰烬。
肖桃玉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心有余悸:“沉……顾公子,这是何物?”
顾沉殊面色微沉:“彼岸花。”
谁会是从地狱里浑身浴血爬出来的怪物?
肖桃玉顿时想起了白露那日声嘶力竭告诉她的消息——“如今两百年期限已到,纳兰千钧似乎可以从鬼界出来了,据说来人间也是行动自如,人间的妖魔鬼怪已经开始躁动,不知你这一路可有感受到……掌门希望你万事小心,切莫逞强。”
师尊……
肖桃玉心口一滞。
那似鬼似仙的疯子……是当年师尊亲手扭送到阴曹地府的。
彼时秉玉仙山近乎覆灭,刚刚继任掌门不久的慕渊真人与其结下血海深仇,用噬魂铁锁刺穿了纳兰千钧的肩胛骨,又锁着他的脖子,像拽狗一样将他丢尽了地狱。
一关就是两百年。
那恶鬼出笼,会不会去秉玉报复师尊?
而且,如今云曦双剑在她身上,白芸锦的精魄也挂在她腰间、等着她去人间收回,秉玉的禁制已经岌岌可危,早不如当年强悍了……
她在外游历越久,岂不越是置秉玉仙山于风雨之中?
顾沉殊似是能看穿她的心一般,道:“秉玉仙山立足人间,慕渊真人叱咤百年,自然不会轻易出事,桃玉别担心,眼下还是尽快助你找回人世八苦为首要。”
没错,要尽快了。
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不行。”肖桃玉烟眉间微有愁云,道,“现在这样不行,我们快回得意楼,收拾一下,去寻花重棂。”
“走。”
……
四相卷拓上第一个目标地点是辽东,而辽东城兴风作浪的便只有这么一个三尾狐花重棂。
其怨念深重,痴缠不去。
人世八苦,必有一苦于其身。
可是当肖桃玉赶回得意楼之时,一脚依旧迈进了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之中,小二端着菜吆喝着走上前来,丁向北噼里啪啦的敲算盘,饭客们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奇怪,外面的人不都说今日闭门了吗?
可是……
一切都那样平静。
平静中又透露着满满的诡异,怪在何处,又说不出。
“桃玉回来了?”丁向北甚至笑眯眯的向他们打招呼,“随便坐,别客气。”
肖桃玉站在原地有些发懵。
除了丁向北那笑盈盈的一声招呼以外,眼前的一幕幕场景都是那样的眼熟。
她左手边的老大爷昨天便是在此时此刻端起了酒盅,分了两口喝完,喝完之后,夹了一筷子清炒虾仁。
右边的人也是这个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汤碗,小二连忙过来帮忙擦拭。
肖桃玉轻轻叹息一声,和顾沉殊走到了那熟悉的角落撩袍坐下,问道:“顾公子,你是不是和我师兄早就串通好了?”
“此话怎讲?”
“这一切,不都是昨日的景象吗?”
若是没猜错,言无忧应当就在这楼中的某一处正在施法。
顾沉殊说道:“还以为桃玉发现不了。”
“外人从外面来看,得意楼今日是闭门的状态,可是这符咒堆成的幻境,是挡不住我的,你忘了三大门派法术互通了么?”她道,“这么危险的事情,丁掌柜怎的也站在那里?”
“他看出来那花重棂是来找他的了,主动请缨,想做个了结。”
这个阵法说来也简单,施法者想让谁进来,谁自然就会深陷其中——只要手上有沾染过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