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春散人用寒江雪来试药了,他嘴上说着众生皆苦,坚定的不肯用其他人来试药,却死死抓着儿子不放,真也不知该说他是残忍还是仁慈。”
回春散人活到了三十八岁便一命呜呼了,但一生成就极多,这世间不知多少千奇百怪的病症,他都研制出了药方,不知多少百姓对他感恩戴德。
谁能想到那些光鲜亮丽的背后,竟是如此血腥残忍。
应云醉听得错愕,突然烦躁无比地抓了抓头发:“这……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寒江雪就这样被父亲抓着一碗碗的灌药,放毒,栽蛊虫……原本康健强壮的身子也渐渐颓靡了下来,原本他们家族的寿命便短暂,这下更是不知还能活个几天。直到后来他长大,已经成了个没有药物支撑便无法生活的药罐子了。”山鬼叹息一声,“回春散人死后,寒江雪继任宗主,开始……”
“开始寻找长生不老之药。”
后来的事情,季清婉和应云醉一瞬便猜得十有八九了。
季清婉闭了闭眼,似是不忍:“所以,寒江雪编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门派,设计欺骗镇民,说是可以教他们得道成仙之法,其实是在那些镇民身上试药炼蛊……但是方法不得当,他不小心将镇民全都变成了夜间出没的腐尸,为祸玲珑山与无洺镇,对吗?”
原以为这些年和寒江雪斗得头破血流,再听见他的暴行,便会麻木了。
可是山鬼毕竟是这玲珑山一切精华凝结而出的生命,思及好好的地界变成了个人间炼狱,她心中是一阵阵难以控制的绞痛。
“……没错。”
她纤长的睫毛簌簌颤动了几下,说:“直到十年前的某一天,三十岁的寒江雪病骨支离,再也活不下去了,他满怀不甘的死去,却又因为执念深重,怨魂久久不散,死后从坟墓里爬了出来,化身成为……”
“画皮鬼。”
☆、相救
“他这辈子活得可悲,可也不该将这一切都报复在其他生灵身上啊……”应云醉抱着胳膊,气得头上冒烟,“这不是变态这是什么?那些镇民何其无辜?”
山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眉目间掠过了一抹隐痛。
似是想到了什么,应云醉微妙的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面如菜色:“等等,我瞧整个山门里也就那么一两个活人了,难不成他后来……后来……”
“如你们所想,死而复生后,寒江雪开始不断杀人,扒皮,画皮,又披在自己身上……渐渐地,他变本加厉,将整个山门的人都在不知不觉间杀光了,之后,用傀儡术将弟子们制成了模样大同小异的傀儡,这些人生前是他的门徒,死后是他的武器。”山鬼徐徐道。
外面山雾缭绕,一丝丝的凉气沁入心肺,简直要将人的五脏六腑都冻住。
应云醉和季清婉互相对视了一眼,发觉对方脸色都不怎么样。
“山鬼前辈,那您为何……”她欲言又止。
闻言,山鬼微微低下头去,笑起来的模样有些惨然:“寒江雪从生到死、从死到生,都希望我可以用山神之力渡化他,帮助他消弭痛苦。”
“可我厌恶他,甚至憎恨他,根本不愿帮助他半分,反而与他处处作对,只肯渡化山中的亡魂……”
话到此处,她不经意摸了一下自己的双腿,神情微微痛苦。
“说出来真也不怕二位笑我,小仙实在是惭愧,虽身为山中守护神,可惜从未出世过,打从诞生,便活在此山,自然也不懂那些尔虞我诈、阴谋算计,那人用无辜百姓的性命要挟,我便中了计,被关了起来,挑断腿筋,不得行走,又困于结界之内,无法脱困。”
说着,山鬼轻轻抬起了素手,想要向前伸,结果刚虚空一碰,便有雷电交错,生生阻隔了她前进的一分一毫。
粉白的指尖瞬间皮肉焦黑,血液滚落。
“……山鬼前辈请不要再动了!”
季清婉一双眸子瞪得老圆,震怒和惊愕在心中排山倒海:“他怎么能这样做!天呐……天呐,他真的是……”
应云醉唏嘘:“因为自己无法长寿,便让大家一起死,因为山神不肯帮助自己,便囚禁了山神,这个寒江雪真是疯魔了……”
“如今你们非但没有被制作成傀儡,还能阴差阳错闯入这一方结界,想来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如今玲珑山灵力凋敝,芸芸众生命数垂危,我需要出去!”山鬼迟疑了一下,“只需要有人将鲜血印在我身前即可破阵,你们……”
他瞬间便懂了,急得身子微微前倾,眉眼间都快冒火了:“前辈让我来吧,我血多!我可以!”
山鬼浅浅一笑,略显为难:“凡人之血不可。”
“……”季清婉抬起手腕,几缕红发吹拂在她略显狼狈和憔悴的脸上,她咬咬牙,二话没说,直接用指尖凝结了一缕寒芒,刷的一声,血液飞溅!
应云醉余光瞥见,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哎!凡人不行,你不要……”
嘶……
血液迸溅的地方,起了一圈圈的雾气,瞬间便溶解了囚困山鬼整整十年的结界。
应云醉双目圆睁,瞳仁在细细地颤,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多谢小友。”
山鬼腾身而起,她如今双腿不能行走,但山中精灵,冯虚御风,她转瞬便飘了起来,并且藕臂一托,轻飘飘便将二人送上了悬崖。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绵绵细雨间:“如今山林凋敝,我前去渡化冤魂,阻止寒江雪,你们快去找你们的朋友,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季清婉匆匆止了血,心中乱跳,一半是因为惊惧,一半是因为不知如何解释。
她理亏,无话可说,只得瞪了应云醉一眼:“你看什么看!”
应云醉不是个傻子,大抵也猜出来季清婉大抵是个什么身份了,他回过神,撞了她肩膀一下,仍旧嬉笑起来没个正形:“深藏不露啊你!行了,你我分头行动,我去找小顾和小桃玉,你去找言道士!他们现在很有可能还做梦呢,我们可得尽快!”
瞧他竟是这个傻乎乎的反应,季清婉眼圈瞬间便红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转身便跑了。
“还用你说!”
……
应云醉疯了似的绕着玲珑医派跑,但凡是能去的地方,全都走了一遭,甚至不惜闯入尸群舍身犯险,也想将陷入梦魇的顾沉殊和肖桃玉给拽出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到底还是没找到。
另一头,季清婉动作飞快,似乎早已在心中规划出了一条清晰明朗的路线,一路迅疾无比的往言无忧的方向奔了过去。
“言无忧,你可一定要等等我……”
在偶尔能看见的岔路口,她会稍稍停顿一下,闻一闻手中摇摇曳曳的黑色剑穗,然后继续一往无前。
等到季清婉顺着气味摸到个大概方位的时候,便见一波波腐尸黑压压的,好似漆黑沸腾的滚水,齐齐向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