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1)

四年之痒 阿鲸 2949 汉字|93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1章

  他是如何清理干净,是如何爬到床上,又是如何跌入梦乡的,细节他已统统不记得,他只知道许瑞白的怀抱带着令人心安的魔力,令他一边抗拒一边又无法逃离。

  叶嘉想,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肌渴症”这样的疾病,那他一定已经病入膏肓。

  叶嘉是被鸫鸟的叫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室内的明亮,与昨晚浓郁辛浊的迷迭香味不同,取而代之的是露水混合着绿植的清新味道,夹杂着一些他无法辨识的花香。

  他下意识的要去寻找他的Alpha,却发现身旁并没有对方的身影,他感到有些失落。

  “叶先生,要起来用早餐吗?”低沉而谨慎的女声从房间的角落响起,叶嘉坐了起来,循着声源望去。

  那是一个样貌普通的Beta,大概四十岁上下的样子,,嘴角边已经有了褶皱,她的皮肤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蜡黄,仿若一个瘪了汁水的果子。而那一身黑色的装束又为她添了几分严肃和恭谨,像是修道院里常年不见天日的教徒,沉闷且黯淡。

  叶嘉不知道如何称呼她,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您现在要用早餐吗?”那位beta脸上并没有表情,连语气也丝毫没有改变,这些话在长年累月下已经是刻在她身体里的一道程序。

  叶嘉僵硬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样的动作拉扯到了他的后颈,他不舒服的蹙了蹙眉,抬起手去想要摸一摸自己的伤口,却摸到了缠绕在他脖子上的一圈绷带。

  “许瑞白呢?”他问道。

  与所有的情绪都无关,他甚至未经思考便问出了这个问题,只是这一刻他潜意识里最想知道的事情而已。

  “少爷和夫人一同去马场了,您用完早餐后,我带您过去找他。”那位beta又不厌其烦的问了一遍,“你现在要用早餐吗?”

  叶嘉与最深层的本能抗衡着,即使他现在恨不得立刻见到许瑞白,恨不得立刻叫许瑞白抱一抱他,再吻一吻他,但他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beta早已习惯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在得到了叶嘉的回答后,便恭敬的向他弯了弯腰,往门外退去。

  叶嘉咽了咽口水,令他不耻的渴望此刻正折磨着他,和他的理智痛苦的拉扯着。最终欲望占领了道德的高地,支配了他的所有行为。

  “等一下。”

  在这里,没有人能战胜欲望。

  已经走到门口的beta停住了脚步,回头等待他的指示。

  早餐倒是没有那么浮夸,不过是最简单的三明治配果汁,被端正的放在窗边的桌子上,叶嘉坐在桌子前,他终于知道房间里的香味来自哪里,从打开的玻璃窗望出去,便是一片花圃。

  已是暮春时节,花事荼蘼,但绿意更盛,昨夜一场细雨淋得草木气味充盈。叶嘉无暇欣赏这些风景,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如何,草草吞下最后一口早餐,结束了这场进食。

  他洗漱过后,又匆匆换上了bata递来的马裤和马靴,来不及戴上头盔和手套,便催促着beta带他往马场走去。

  他的脑子被想要见到许瑞白的念头占满了,否则他一定会记得照一照镜子,这样他就会看到自己脸上狰狞的青痕,脖子上缠着的绷带,还有满眼的急不可耐。

  连他自己的欲望吓到。

  叶嘉站在马场的外围,远远的看到许瑞白正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在马场中央飞驰,他没有穿马术服也没有带头盔,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自由且潇洒,仿若这不是被框起的马场,而是真真实实的奔驰在大草原上。Omega看不清他的Alpha现在是何表情,却因为标记,而切切实实的感知到了对方的心情。

  许瑞白也发现了他,于是拉了拉手里的缰绳,放缓了速度。

  Alpha穿着黑色的高领上衣,微长的头发扎在脑后,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俊美深邃的脸庞,每一寸都像是精心雕琢过一般,他背着光缓缓向自己走来。

  阳光下的许瑞白全然没有了当日的颓唐,他仿佛蚕食精力的怪物,吸食叶嘉的光芒来滋养自己,于是叶嘉满脸憔悴,精疲力尽,他却变得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叶嘉用尽了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飞奔向他。

  叶嘉这时这才发现带自己过来的那位beta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想来也是,还有一项又一项繁琐的工作等待她完成,对时间的精准考量是每一个称职的女佣应当恪守的准则。

  许瑞白跳下马,拿过他手里的马帽,帮他戴上,手指有意无意的碰到他侧颊的肌肤。

  叶嘉有些局促的咽了口口水,僵硬的往后退了一步,大拇指的指甲紧紧的扣着食指中节,这样的距离太近了,近得他浑身的细胞都开始蠢蠢欲动。

  许瑞白见状只是淡淡一笑,向他伸出了手:“来,我教你骑马。”

  叶嘉明明心里说着不要,可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手已经递了过去。许瑞白稍稍使力便将叶嘉推上了马,还贴心的帮他把马镫调整到了合适的位置,随后也翻身上马。

  一下子被Alpha的信息素包围住的感觉让叶嘉浑身酸软,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许瑞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战栗,他抱着他,像是抱着一只雨夜里受惊的小猫。

  既然是小猫,那么被逗弄自然就是他全部存在的意义。

  许瑞白压低了身子,让自己的下巴若即若离的靠着他的侧颈,亲密得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用手掌包裹住叶嘉的手,手指状似不经意的抚过他的手心,这样的触摸让叶嘉背后起了一层薄汗。而这位肇事者却丝毫未觉,只细致的教着他握缰的方法:“像这样,把缰绳放在无名指和小指之间,然后用大拇指压在上面。用无名指控制你手掌的着力点。”

  “双腿夹紧马背。”

  许瑞白从小练习骑马,即使离开了马鞍也可以轻松的驾驭,他轻轻蹬了蹬腿,黑马便听话的慢走了起来。

  “我为什么会这样?”叶嘉几乎摇摇欲坠,不停地往马背上倒去,他讨厌这样的不停发情的自己,像是满脑子只想着交配的低等动物。

  “哪样?”许瑞白问。

  叶嘉紧紧地拉着缰绳,没有说话,他知道许瑞白明白他在说什么。

  “控制不住的想念我,想要靠近我,想要被我拥抱,被我的信息素折磨,完全无法离开我。”许瑞白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Omega所经历的痛苦,他全都看在眼里,又全都置之不理。

  “暂时标记后,如果不进行性/交你会一直这样渴望我。”

  “别害怕,你只是在要我,干/你。”许瑞白的语气居高临下。

  叶嘉的眼眸猛得睁大了几分,许瑞白的话像是暮春时陡然降下的一场雪,令他脊背生寒,他用这样粗俗的词语来践踏他,要他难堪,要他绝望。

  “瑞白,过来这边。”辽阔的马场传来一声温柔的女声,叶嘉听到身后的Alpha 轻声“啧”了一下。

  即便没有标记,他也可以发现Alpha的烦躁。

  但许瑞白还是轻轻用膝盖打了打马肚,转头朝着马场的那一头慢走了过去。

  许瑞白下了马,伸手想要接叶嘉下来,叶嘉却偏了偏头,自己费力的翻了下来。他没有骑过马,也不懂得什么技巧,他想,自己的动作一定很狼狈。

  穿着休闲服的男男女女们都有着不老的容颜,于叶嘉而言,此刻的他们都长着一样的脸,青春永驻,神气活现。

  他们谈笑着打量叶嘉,他下意识的往他的许瑞白身后躲了躲,他本就敏感怕生,被暂时标记后,没有得到Alpha足够的抚触,便又更放大了这份敏感。即便是那眼神也许并没有夹杂什么失礼的情绪,但光光是这样的打量就已经足够让Omega如芒刺背了。

  许瑞白察觉到了他的不安,摸了摸他的后颈,大概是要给他些安慰。

  可这样的动作却反倒让他更加崩溃,那个可以和白竹虞,和许泠从容对视的叶嘉不见了,他被拔了原本就不锋利的爪牙,又被套上细长的锁链,成为了真正供人亵玩的宠物。

  “瑞白跟陈家小姐的事怎么样了?”孙琼朝着白竹虞问道。

  白竹虞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脸色不悦的许瑞白,“不着急,总是要瑞白中意的才行。”

  婚姻不过是许家禁锢住许瑞白的一个方式,只要许瑞白愿意回来,那么妥协只是迟早的事。

  人就是在一次次妥协和让步中,失掉自己所有的权利的。

  白竹虞并不着急。

  “也是,陈家现在本来也乱糟糟的。”孙琼附和道。

  “听说,陈夏成现在准备接那个Alpha回来?”周思问道。

  “是啊,我看陈夏成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一双儿女都是Omega,连个能培养的人都没有。”

  “那小孩我见过一次,挺讨人喜欢的。”白竹虞说道。

  “当然得讨人喜欢,不然陈夏成风流债这么多,哪能偏偏就选中了这一个?”这人的语气里满是促狭的讽刺,尖锐刺耳。

  “我看,孩子还是得从小培养,这20岁都成了型了,再怎么费力,怕也是难成大器。”

  所有别人家的风吹草动都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这与阶级无关,与人类的劣根性有关。

  “对了,小可呢?伊伊不是说他们学校已经放春假了吗?”

  “嗯,明天就到家了。”

  “那家里可又热闹了。”

  叶嘉听不懂他们的对话,许瑞白则是不感兴趣,他们两人安静的走在最边缘。

  但即便如此,还是不可避免的成为了话题中心。

  “我听竹虞讲,瑞白已经开始接手W社了?”

  “嗯,我先带着他,慢慢交给他一些简单的业务。”许泠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未施粉黛,笑得满脸朝气。

  孙琼问道:“那瑞白的那些画……”

  “不画了。”从开始便未发一言的许瑞白,突然出声打断了孙琼。

  叶嘉惊诧的看向他,却只看到了他的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