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设计(捉虫)(1 / 1)

我让太子入赘了 游炸团子 781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5章 设计(捉虫)

  长廊里走出来三个人, 为首的乃是翊麾校尉刘通,另外两人是员外郎李尚奇和校书郎秦青。

  都是明王一党的人。

  之前固州刺史私吞粮饷一案,陆聿行曾查办刘通的姐夫一家, 导致刘通的姐姐成了寡妇。

  李尚奇与刘通两家乃是世交,秦青寒门出身唯二人马首是瞻。

  因此三人每每遇到陆聿行总免不了要冷嘲热讽一顿。

  除了与陆聿行的过节之外,此前沈如娇四处寻觅寒门子弟想要招赘的时候, 刘通曾给沈家递话,想让沈如娇给他做侍妾,结果去说亲的人被沈明煜连人带东西一块儿给赶了出去。

  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 让刘通丢了个大脸。

  无论是陆聿行还是身为沈如娇丈夫的穆衡,都是刘通的眼中钉肉中刺。

  方才一见到这二人, 直接出言讽刺。

  因为与刘通之间的仇怨不浅, 陆聿行本能地认为刘通是冲着自己来的, 拧眉道:“刘通,你放什么屁呢?想让爷爷给你松松骨?”

  刘通摇着扇子走过来, 傲慢地瞥了一眼陆聿行和穆衡:“陆推按好大的威风啊,我可要吓死了。不过陆推按大约是忘了这可是洛府, 不是你陆家,更不是殿前司。”

  说着刘通又转向顾知涧:“顾副使您可瞧见了啊,这陆聿行平日里就是这般横行霸道, 目无王法。”

  李尚奇阴笑道:“陆推按与一个下奴也能称兄道弟,果然是虚怀若谷,佩服佩服。”

  二人的小跟班秦青, 上下打量了穆衡一眼:“这下奴倒是有几分好皮相,不过,堂堂七尺男儿竟与那些青楼女子一般,以色侍人。”

  三人出言不逊, 陆聿行的脾气上来就想教训一下他们,被穆衡拉住了。

  顾知涧不由地看向太子殿下,发现穆衡脸色平静,不见半点怒意与波澜。

  穆衡并未想与这三人一般见识,不过是依仗家中权势,依附明王的几个纨绔。

  就是教训了也无甚可得意,反倒惹上一身骚。

  他就要越过三人往前走,刘通以为这沈家下奴是怕了自己,不敢招惹。仗着身形硕大又膘肥体壮,便想要将穆衡撞进湖里,让他丢个大丑。

  却不想,这下奴瞧着并不魁梧,刘通用力一撞,不但没有撼动他分毫,反倒像是撞到铜墙铁壁,直接被弹了回来,脚下不稳哗啦一声掉进了湖里。

  惊得湖中水鸭嘎嘎乱叫。

  陆聿行一愣,没想到沈明煜他妹夫还真有两下子,能把跟座小山似的刘通给撞进湖里去。

  看着刘通在水中起起伏伏的模样,陆聿行瞬间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刘通,这都入秋了,你怎么还往湖里跳?莫不是身上肥膘太多,仍旧酷热难耐,想要下水凉快凉快?”

  李尚奇跟秦青两个则是一脸急色,赶紧叫人,把在水里扑腾的刘通给拉上来。

  李尚奇指着穆衡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推朝廷命官!此事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知涧淡声道:“员外郎此言差矣,是飞骑尉自己撞到鹤九公子,脚下不稳才落入湖中。若真细究起来,恐怕三位颜面都不会太好看。况且……”

  他看了一眼被打捞上来,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哆嗦的刘通:“天气寒凉,湖水冰冷。二位眼下还是赶紧先送飞骑尉去更衣更为紧要。”

  李尚奇也担心刘通冻出个好歹,赶紧先和秦青两个架着他去换衣服。

  ……

  花厅这边因为沈如娇的一番敲打,众贵女们只围着作为主人的洛楚楚和贵客永乐公主闲谈饮茶,心照不宣地想要晾着沈如娇,给她难堪。

  偏偏因为公主对沈如娇很是感兴趣,旁人问她一句话,她答一句的同时,还要问一嘴沈如娇。

  结果非但没有让沈如娇备受冷落,反倒又叫她成了全场的焦点。

  洛楚楚暗暗剜了沈如娇一眼,气闷不已,埋头喝茶。

  也不知这永乐公主是不是因为在边关长大所以脑子不大好,与沈如娇这么个名声烂大街又得罪过长公主的人也能如此亲近。

  坐在她身旁的程茹宜用帕子掩唇小声道:“洛姐姐不必如此生气,就算她嘴巴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委身下奴?

  “洛姐姐可是要跟顾副使定亲的人了,往后顾副使升了正使,洛姐姐就是正经诰封的夫人,她沈如娇再傲气不也得给你行礼问安吗?”

  程茹宜这话叫洛楚楚脸色好看了不少。

  顾知涧如今风头无两炙手可热,不但是前途,就是相貌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叫多少女子脸热心跳。

  今日这场赏菊宴,除了展示母亲今年新培育的菊花之外,便是要她与顾知涧相看。

  虽然亲事还未定下来,但放眼过去,京城未嫁女中能比她更优秀的恐怕还没有出生呢!

  因此,洛楚楚自然而然地将顾知涧是做囊中之物。

  她勾了勾唇角,满意地笑道:“也是,不过丧家之犬罢了,与她一般见识倒是落了我自己的身份。”

  众贵女口不对心地闲谈片刻,下人便来通报说宴席以准备得当,男宾们已入席,可以请女客们移步到菊苑了。

  众女齐齐起身,因永乐公主在场,谁也不敢越过穆绛鸢走到她前头去。

  洛楚楚刻意挤开沈如娇,想要与公主同行:“公主先请。”

  永乐公主反而伸手去拉沈如娇:“你我同行可好?”

  沈如娇缓缓一笑,道:“能与公主同行,荣幸之至。”

  洛楚楚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但她也不敢对公主如何,只愤愤地瞪了沈如娇一眼。

  沈如娇则朝她露出一个端庄又得体的笑容,更将洛楚楚气得两穴突突地跳。

  众人相继而行,程茹宜在众多贵女之中身份地位最低,只能屈居在最后。

  看着前面沈如娇的背影,程茹宜暗暗咬唇。

  都三年了,沈如娇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再多的坎坷都不能叫她陷入泥潭似的。

  从小她就跟在沈如娇的身后,就因为自己的父亲官职不高,旁人就爱轻贱她,说她是沈如娇的小尾巴,还说她净爱捡沈如娇不要的,剩下的。

  后来,连她心中的如意郎君,都成了沈如娇的未婚夫。

  不过没关系,如今的沈如娇,就算再骄傲也不过就是个花架子罢了。

  等她抢在洛楚楚之前得到顾知涧的心,成为顾家少夫人,到那个时候,无论是昔日的沈如娇,还是今日的洛楚楚,她都要将她们狠狠踩在脚下!

  自从得知今日顾知涧会出席赏菊宴,程茹宜连着十几日每日只用一顿饭。

  她样貌不算出众,只有中上之姿,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腰极为纤细。

  饿了几天之后,程茹宜的身量越发单薄,配上青白二色的间色裙,帛带扎的紧紧的,更显纤腰不堪一握,极为夺目。

  到了菊苑,因永乐公主是在场所有人中身份地位最崇高尊贵之人,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待她落座之后,方才坐下。

  原本洛楚楚给沈如娇安排的位子是在最角落的地方,结果公主要沈如娇与她同桌而坐。

  不但没有将沈如娇驱赶至角落让她备受冷落与排挤,反倒让沈如娇坐到了全场最中心的位子。

  今日来的宾客,除了想结交顾副使之外,也是听闻沈家大小姐沈如娇会和新招赘的丈夫一同出席赏菊宴。

  当初觊觎沈如娇的人不少,虽不能将其娶进门做正妻。但跟刘通一般,想要将沈如娇纳做妾室,甚至是外室的人也不少。

  没想到沈家竟选择了招赘。

  沈如娇刚才一出现,在场的男客们一半的人眼都直了。

  三年孝期过去,这位京城第一美人,竟还是如娇花一般,不见半点颓色,令人望之心切。

  洛楚楚下意识地看向顾知涧,发现他是这场宴会之中,为数不多没有盯着沈如娇看的人。

  心中稍稍落定,她就知道顾副使不是那等沉湎淫逸之人。

  洛楚楚的目光从顾知涧的身旁移开时,看到他旁边的穆衡,不由地被他俊朗无双的容貌和身上清幽冷峻的气质所吸引。

  她轻声问道身边的婢女:“顾副使身旁坐着的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

  小婢女看了一眼,悄声道:“他就是沈家的那个赘婿。”

  什么?!

  这人竟是沈如娇招赘的那个下奴?!

  洛楚楚震惊不已,不过转瞬又冷静下来。

  长得好看又如何?

  跟顾副使比起来,那还是相差甚远,再好的容貌也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

  跟着洛楚楚的程茹宜闻言也是在心里暗暗吃惊了一下,她刚才一进来菊苑,第一眼就看到顾副使身旁坐着的这个俊美郎君。

  没想到竟然是沈如娇的人。

  真是可惜了这样好看的一张脸。

  不少贵女千金们都注意到了穆衡,在得知他就是沈如娇的新婚丈夫之后,也都跟洛楚楚和程茹宜一样,为这位俊美郎君感到可惜的同时,也越发讨厌沈如娇。

  都已经沦落到招赘下奴为夫的地步了,竟然还能找到相貌如此出挑的人。

  真是可气!

  酒席开始,洛楚楚领酒祝词,众人纷纷称赞洛夫人今年所培植的菊花,花形饱满、色泽艳丽不说,尤其夺得今年花王的那盆龙吐珠,花冠足足有两个手掌那么大,还是双色,极为难得。

  洛楚楚满脸得色,唇角就没放下来过,眼风扫过沈如娇,眼见除了脑子有些拎不清的永乐公主之外,就无人愿意搭理她,心中那股子压了沈如娇一头的痛快更甚。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洛楚楚看向程茹宜,后者立即领会到她的意图,正好程茹宜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来展示自己苦练了许久的舞技。

  程茹宜笑着站起来道:“只是赏花饮酒未免有些单调。今日永乐公主难得出宫,咱们在座的可都是才子佳人,怎能不玩些文雅点儿的?不如由我先来抛砖引玉,请洛姐姐抚琴,我来伴舞,待曲停舞毕之时,掷下一瓮,瓮口朝向谁,谁便接着献上一艺可好?”

  洛楚楚闻言皱了皱眉,她身为宴席主人,怎能跟乐人一般抚琴娱宾?

  不过一想到自己琴艺出众,颇有名声,而且今日本就是要让顾副使好好看看自己,抚琴奏乐也算是雅事,更重要的是她记得程茹宜的舞技平平,想来不仅不会抢了她的风头,还能好好地给她做衬。

  “程妹妹说的正是。”洛楚楚当即让自己的婢女去把琴取来。

  主人都开了口,在场的宾客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永乐公主看洛楚楚和程茹宜一唱一和,摆明了是想要以此为引子给沈如娇难堪。

  毕竟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君子六艺,都需要日积月累的熏陶教养。

  这洛家二小姐怕是想要让沈如娇的夫婿出丑。

  公主担忧地看了沈如娇一眼,结果沈如娇支着下巴一脸瞧好戏的样子,没有半点儿担心。

  “沈小姐不担忧吗?”永乐公主实在是好奇,不由地问出来。

  “公主有所不知,我家夫君虽然出身卑微,但他可不是绣花枕头只有一张皮囊好看。洛二她想叫人羞辱我夫君,让我沈家出丑丢人,殊不知她也就是螳螂一只,早有黄雀等着她呢。”

  沈如娇尝了一筷子的腌脆瓜,撇撇嘴,洛家的厨子真是不行,脆瓜既不爽脆,味道也浮于表面。

  跟她沈家的厨子没得比。

  黄雀?

  永乐公主疑惑地看向场中,洛楚楚正抚琴弹奏她最为拿手的凤求凰,一双眼睛全落在了顾副使的身上,满满的情意恨不能溢出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一旁伴舞的程茹宜,舞姿缥缈灵动,尤其那细腰,不堪一握格外撩人心弦。

  而且同样的,程茹宜每个动作的落点,都极为巧妙地面向顾副使。

  穆绛鸢瞬间领悟过来,沈如娇所说的螳螂黄雀是何意了。

  洛楚楚最后一个琴音落下时,程茹宜的飞袖也十分飘逸地甩了出去。

  几个被程茹宜舞姿给吸引住的公子郎君纷纷拍手叫好,洛楚楚混然不觉,还以为他们是被自己出众的琴艺所折服,含羞带怯地朝着顾知涧的方向轻轻瞥了一眼。

  后者一无所觉,只与穆衡交谈。

  洛楚楚顿时有几分不悦,她可是为了顾知涧才当这么多人弹奏,顾知涧难不成是个木头桩子吗?怎么半点反应也没有!

  洛楚楚不由地暗暗在袖子里头捏紧了拳头。

  同洛楚楚一样,程茹宜也是没想到自己苦心练了这么久的舞,虽然博得了满堂彩,但却没能让顾副使多看一眼……

  程茹宜咬了咬唇,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只要顾副使一日没与洛家定亲,她就有机会!

  就算是定了亲,她不到最后一刻也绝对不会就此罢手。

  “我跟洛姐姐的砖抛完了,接下来,就要来引玉了!”

  程茹宜迅速调整了情绪,浅笑着将铜瓮往地上一掷。

  掷铜瓮是程茹宜的一个绝活儿,她想要瓮口朝着谁,瓮口就能朝向谁。

  只见铜瓮飞速旋转了几圈儿,随即慢了下来,最后缓缓停住。

  瓮口正好冲着穆衡。

  方才程茹宜说要玩些文雅的,在场的所有人都领悟过来,这是洛家二小姐有意想要让沈家的这个赘婿丢丑。

  这种事平日里这些个世家公子高门贵女也没少做,尤其爱戏弄一些寒门出身的子弟。

  像穆衡这种原本只是个沈家下奴,如今因入赘沈国公府上,竟然能与他们平起平坐。的确是有失体统,败德辱行!

  是该好好教训教训,给他一点苦头吃吃,让这下奴涨涨记性,不是攀上个高枝儿就能当人上人了。

  方才起就看穆衡不顺眼的几个人,看到瓮口朝向了穆衡,立即拍手叫好。

  刚才落入湖中更衣回来的刘通,见此情形岂有不出口气扳回一局的道理,落井下石道:“程家妹妹实在是太为难这位沈府女婿了,人家是下奴出身,且不说君子六艺了,可能字都认不得几个!”

  见同伴开口,李尚奇也附和道:“确实确实!咱们要一个下奴行风雅之事,岂非是让哑巴说话,逼牯牛生子?”

  菊苑之中顿时一片哄笑声。

  永乐公主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可瞧瞧沈如娇依然是淡定平静,别说气恼了,连眉头都没带皱一下的。

  男席那边的顾知涧也如永乐公主一般,觉得这些人实在是太不像话,原想出言阻止一二,却发现太子殿下并未动怒,反倒是看向女席首位的沈家大小姐。

  陆聿行可是得了沈明煜的嘱咐,让他今日照看他妹夫,结果刚一到洛家就被刘通那三个混账给羞辱不说,这宴席之上竟还摆出鸿门宴了!

  他奶奶的岂有此理!

  陆聿行就要站起来,被穆衡按住。

  “陆公子不必动怒,不过玩乐之事,某还算有一技之长,尚能应对一二。”

  穆衡说着,看向他家夫人。

  沈如娇见夫君看她,立刻朝穆衡点了点头。

  她相信她家阿九,定能给这群目中无人的纨绔们一记猛击,让他们长长见识,看往后还有谁敢一口一个下奴的称呼她的阿九。

  无论是刘通的还是李尚奇,她沈如娇都记下了,往后定会赏他们那张吐不出人话的臭嘴几鞭子,让他们长点儿记性。

  洛楚楚此时善解人意地走出来:“程妹妹这是头一回掷瓮,要是就这么算了,未免扫兴不过,我们也的确不好为难沈姐姐的新婚夫婿。不如这样,沈姐姐的丈夫既然是下奴出身,想必肯定有些不同寻常之处,否则也不会得咱们一想眼高于顶的沈姐姐青睐,沈姐姐你说是吧?”

  她略微挑眉看向沈如娇,故意着重点出沈如娇的丈夫出身下奴这事儿,就是想要激怒沈如娇。

  沈如娇没能如她所愿地恼羞成怒,反倒美滋滋地端着酒杯,仰着漂亮的脖子,顺着洛楚楚的话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我们阿九自然是不同寻常。”

  洛楚楚只以为沈如娇是逞强嘴硬,待会儿等这个下奴被羞辱得连皮都不剩,看她沈如娇还能不能继续嘴硬!

  洛楚楚笑道:“我们家的下奴平日里也会学几手花把戏来给主子们解闷作乐,不知沈姐姐家的下奴会些什么?跳丸?顶碗?或是吞刀吐火耍酒坛?不拘会些什么,反正是逗趣,只要咱们乐了便成。”

  洛楚楚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直道好。

  刘通又道:“洛二小姐果真良善,沈家女婿,还愣着干嘛?快些准备起来,我赏钱都准备好了!”

  穆衡淡淡地扫了刘通一眼,京城几个高门贵族之中就没有姓刘的,而手下给他的朝中各个要职官员的画像里没有这么一号脸,可见其官职不超过五品,官职跟家世都数不上,气焰倒是嚣张。

  刘通被穆衡冰冷的眼神给唬了一跳,不由地想起方才落水时,湖水的湿冷,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随即又反应过来这人不过就是个下奴,有什么可怕的!

  刘通正要开口教训,顾知涧此时站起来道:“在下有个提议,不如投壶,众人皆可参与,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诸位觉得可好?”

  刘通当然不能同意,三岁小儿都能投中的投壶如何能让沈家这个下奴颜面扫地?

  他知道顾知涧与陆聿行和沈明煜两人交情匪浅,自然是向着这个下奴说话。

  刘通本就不满方才被穆衡撞入湖中落水一事,压根不松口:“顾副使,投壶这种事也能拿来取乐?他一个下奴,既然能当上沈家的赘婿,难不成还拿不出几样拿手的本事?”

  陆聿行拍桌子:“姓刘的,少阴阳怪气,平日里宴席上也多以投壶取乐,怎地到了鹤九就不成?”

  穆衡却道:“刘公子想要与我比什么。”大有让刘通随意挑选,奉陪到底的气势!

  刘通眼珠子一转,道:“那便比试射箭!”

  穆衡淡笑着,并没有反对。

  永乐公主担忧,毕竟箭术如果没有练习过,恐怕连弓弦都拉不开。

  沈如娇倒是不担心,阿九的功夫不错,而且看到穆衡胸有成竹,她选择相信自己的丈夫。而且刘通这个校尉不过是个花架子,脚下虚浮,两眼无神,阿九定能轻松赢他。

  万一阿九真有失误,她给他兜底,自有方法找补回来。

  箭靶弓箭备好,穆衡走出来,拿起弓箭略微比划了一下。

  刘通跟方才与他一唱一和的李尚奇对视一眼。

  这下奴看起来似乎挺在行的样子,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小看他了?或许真有些蛮力?

  李尚奇脑子飞速一转,立即出声道:“等等,只是射箭未免单调,不如我们博个彩头。看这位沈家婿似乎胸有成竹,想必箭术精湛,不如请同样箭术非凡的杨兄与其一起比试,谁赢了,我这枚蓝田玉便赠予得胜之人。”

  李尚奇说完,还回头问道顾知涧:“顾副使,你以为如何?”

  顾知涧原本还想劝两句,毕竟在场的众人只有自己知道太子殿下的真实身份。于旁人而言,得罪太子殿下也属无心之失,但既然刘李二人硬要送死,他也犯不着阻拦。

  只含笑点头:“自无不可。”

  见顾副使都不再阻拦,李尚奇更加确定这下奴恐怕有两把刷子,便立刻请杨义下场与穆衡较量。

  杨义乃亲勋羽卫旅帅,武艺高强不说,箭术在整个京城都数得上名号。

  京城之中,能比得过杨义的也就只有当今的明王殿下以及威远大将军。

  最重要的是李尚奇知道,杨义此前得知沈如娇婚事艰难,便动了心思想要娶沈如娇为妻。

  不成想被沈如娇送了个癞蛤/蟆回去,嘲讽杨义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杨义此人一向心胸狭窄,沈家如此羞辱他,今日有机会给沈家难堪,他又怎么会放过。

  他直接从席位之上凌空翻起,落在了穆衡面前,宛若角抵力士一般扭晃着身躯挑衅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穆衡,宛若牛眼,还重重哼了一声。

  穆衡:“……”

  京城的人都如此浮夸吗?

  沈如娇也微微拧眉,这个杨义什么毛病,活像个黑毛猩猩,可当真太难看了。

  她刚拿起的点心恰好又是黑芝麻做的,顿时不香了。

  穆衡微微后退半步,躲开杨义鼻孔喷出的气:“不知杨旅帅想要如何比?”

  杨义:“爷爷今天大发善心,让你三箭。只要你能有一箭命中靶心,就算你赢!”

  穆衡轻笑:“倒也不必。还是公平些的好,我们以三箭为准,抽签决定先后顺序,谁命中靶心最多,即为获胜。杨旅帅你看是否可行?”

  杨义是个行伍粗人,最烦穆衡这种文绉绉又假模假式的人,尤其这人此前还是个下奴,落在杨义眼中,更觉得穆衡装模作样故作高深。

  他扯着嘴角讥讽道:“我自然不怕,不过……”

  杨义看了一眼坐在永乐公主旁边的沈如娇,看到沈如娇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穆衡笑的两眼弯弯,又想起之前被送癞蛤/蟆的羞辱之仇。

  杨义道:“爷爷本想给你个机会让你别输的太难看,也算是给沈家留点儿颜面。既然你不识抬举,咱们不如把赌注再加码,玩大一点。否则我堂堂一个旅帅,赢了你不过得一个小玩意,实在无趣。”

  穆衡:“不知阁下想要加什么码?”

  杨义指着刚刚放下了芝麻糕,又拿起红糖酥的沈如娇道:“若是你输了,就请沈家大小姐今日这赏菊宴全程为我斟酒。”

  穆衡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娇娇乃是我的妻子,珍而重之,岂能作为赌注。”

  头一次听到阿九唤她娇娇,沈如娇本来因为杨义口出狂言而生气的脸一瞬间腾起红晕。

  陆聿行也道:“杨义你不要太过分了,沈家妹妹也是你能戏弄折辱的?”

  杨义不理会陆聿行,只看着穆衡道:“怎么,知道自己技不如人怕了?爷爷方才给你颜面你不要,如今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挑三拣四。今日沈如娇这酒斟定了!”

  说罢,杨义直接引弓射出三支利箭,破风之声响起的瞬间靶心上多了三支羽剑。

  杨义撇嘴一笑,极尽不屑的眼神上下扫了穆衡一眼:“是男人你就立刻把你的弓拿起来,让咱们见识见识,你一个下奴有何资格坐在这宴席之上,跟咱们这些人平起平坐!”

  穆衡没理会杨义,看向沈如娇。

  沈如娇顿时明白了,阿九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看阿九沉着又冷静,想来这小小的比试应该不算为难。

  况且她来之前特地问过阿九,从小长在道观之中,琴棋书画皆有涉猎,也从小跟着师傅习武,射箭应当不在话下。

  不过,杨义也不是什么善茬,万一阿九输了,她也有办法解决。

  总之输人不输阵,退缩是不可能退缩的。

  沈如娇直接站起来,冷笑着看向杨义:“杨旅帅,你只说我夫君输了如何,却不言自己败了又该如何,未免太小瞧我夫君了。”

  杨义宛若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不已:“哈哈哈哈哈,沈大小姐难不成还觉得一个小小的下奴也能有百步穿杨之功?若爷爷输给这个下奴,今日从这儿爬着出大门!”

  沈如娇拿着帕子轻轻擦拭一番方才吃点心弄脏了的手指,跟云雀要了软鞭。

  “若是杨旅帅你输了,除了给姑奶奶爬出去之外,还得让姑奶奶抽上三鞭子!”

  说罢,沈如娇看向穆衡:“阿九,给我赢了他!”

  穆衡闻言将手上的弓拉满,一次性拿起三支羽箭。

  杨义冷哼一声:“故作玄虚,你能命中一支箭,爷爷今天管你叫爹!”

  穆衡比了比,杨义发现他完全没瞄准前面的靶子,顿时心里暗喜,已经开始惦记待会儿要怎么好好羞辱沈如娇一番,方能泄心头那一口攒了许久的恶气。

  穆衡手指松开弓弦的瞬间,三支羽箭齐齐飞出。

  没有射中穆衡面前的箭靶,而是射中了杨义面前的靶子。

  更为令人惊叹的是三支羽箭全部命中,且利箭极猛,将杨义之前射进去的三支箭悉数劈落在地。

  众人:“……”

  一时间,整个菊苑之中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永乐公主原本还提着一颗心,为沈如娇和她的丈夫担忧。

  没想到,沈如娇的丈夫跟她一样,也是个从容不迫却能凭着实力让所有人哑口无言的人。

  因为穆衡的这三支箭,原本想要羞辱穆衡和沈如娇的人,全都成了冬天的知了,半声不响,无比煎熬。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陆聿行。

  “鹤九赢了是吗?!”

  陆聿行反应过来之后,激动地差点掀翻了桌子。

  他本来还担心,若是鹤九输了,他就算跟杨义撕破脸也决不能让他折辱沈如娇,否则回头沈明煜若是知道了自己没护住他妹妹,准能跑到陆家来以血涂墙。

  没想到啊!这鹤九真人不露相!着实厉害!

  沈如娇也是惊讶不已,上回阿九一招制服二叔的时候她就知道阿九厉害,却没想到阿九这么出人意料!

  百步穿杨都难不倒他!

  方才她还在隐隐担忧,阿九没有常年泡在演武场的杨义箭术高超,未必能够三箭全中。

  不过这杨义狂傲自大,说只要能命中一支箭就算阿九赢。沈如娇觉得以阿九的能力应当能射中一箭。

  结果阿九不但全部命中,还将杨义先前射进去的三支箭全部打掉。

  这简直已经不是厉害可以形容的了!

  听到陆聿行的话,沈如娇立即笑道:“确实是我夫君赢了。”

  她拎着裙子跳到场中,直奔到穆衡身侧,挽住他的胳膊,一双清澈的眸子全是崇拜欣喜的光芒望着穆衡,笑道:“阿九最厉害了!”

  穆衡心想,不过是把杨义的三支箭射下来就很厉害吗?

  从前师父训练他的时候,都是让他蒙眼练习,一次射四箭,且箭箭都要正中靶心才算过关。

  虽不觉得有什么可夸耀,但见沈如娇这般开心和自豪,穆衡仍不自觉地嘴角微微上翘。

  作者有话要说:  穆衡:我棒吗?

  沈如娇星星眼:棒!特别棒!非常棒!

  穆衡:还有更棒的。

  沈如娇:???

  穆衡:我不但能盲射,还能反手射,倒立射,单脚射,凌空射。

  沈如娇:……我觉得你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