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零天(1 / 1)

抽出诅咒之王这张SSR以后 自爆卡车 3142 汉字|9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6章 第零天

  心跳声和倒计时同频, 犹如缓行降至的死神敲打着的丧钟,催促着生命的消逝,但他注定无法向濒临死亡的市川椿挥下镰刀。

  晕乎乎的大脑, 灌铅似的四肢, 口腔内的铁锈味, 还有那一点点归零的冰冷的提示音,即将坠入深渊的模糊意识中被身体的疼痛拉回了清醒的现实,又被绝望与死亡再次推回了黑暗,反复不断地折磨着她。

  这种糟糕的感觉太熟悉了, 她曾经体验过一次。

  那次她幸运地在恢复初始设定前被救了, 但想必这次就不会有这样的好运了吧。

  实战经验薄弱的她遇到数名咒术师的夹击, 而她的令咒又不幸地用完了, 如此熟悉的情况让她想起了遥远的曾经, 前宿主就是这样死掉的。

  那时的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一时“脑”热地接手了空出来的容器,但现在的她是当事人, 尽管不会像前宿主那样走向灭亡, 但重置和死亡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谁能保证,全新的AI醒来后,能够成为现在这个独一无二的市川椿呢?

  她很不甘心。

  但脑内的倒计时不会因为无用的情绪停下, 只会继续有条不紊地报数。

  ‘六、五……’

  所有的契约都会在重置的那一刻断掉。

  她会孤独地醒来,远比诞生还要孤独。

  ——黑贞、鹤丸、伊什塔尔、萤丸……

  ——还有……宿傩。

  Servant会回归英灵座, 付丧神拥有本体,他们都不是真正的消亡,以后还有回应召唤的可能性, 唯有两面宿傩会彻底消失, 哪怕全新的她召唤一万次也不会与他相遇了。

  濒临重置才更能体会消失的恐怖之处, 她开始后悔了,她不想让两面宿傩陪自己消失了。

  不管怎么说,她都能重生,但他不会,永远不会。

  留下她一人,孤零零地在在世上,或许能一直活下去,或许会不断重置,但永远不会死亡。

  ‘四、三……’

  市川椿害怕了。

  几乎没有这种情绪的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像涨潮的海浪向她席卷而来,将她卷入冰冷的海水之中。

  她想要像当初约定好的那样,去用所有的恨意诅咒两面宿傩,憎恨他无法拯救自己,憎恨他让自己孤独地“死”去,但她和预料中的一样,她对他没有一丝憎恨。

  宿傩、宿傩……他在哪儿啊……

  快来救她吧,宿傩……

  她在心中不断地呼唤他的名字,渴望命运在最后一秒宠幸自己,但每一次无声且无回应的呼喊都加深了她的绝望与眷恋,将渺小的希望彻底隔绝在幕布缓缓降落的昏暗世界。

  ——如果不能来救她,那他能不能不要消失?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愈演愈烈,甚至清晰得超过了此刻即将被重置的恐怖。

  ‘二。’

  不要消失!

  她不要让宿傩消失!

  ‘一。’

  不要消失……

  别留她一个人……

  ‘容器损坏比率100%,恢复初始设置。’

  ……

  稳定的魔力供给突然断开,灵体在消亡,身体在重塑,紧紧包围着自己的咒力无疑是在提醒两面宿傩,他正因某个人扭曲的愿望而逐渐转为诅咒。

  答案直指一人——

  市川椿。

  两面宿傩杀气腾腾的状态把里梅吓到了,作为跟随了他那么久的部下,没少见过他凶残的一面,但这是里梅第一次见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结合他肉眼可见的变为诅咒的状态,稍微动动脑子就是知道是市川椿出事了。

  里梅颤抖着双唇,他已经沉受不住跪倒在地了。

  好在没有持续很久,从反应过来到离开只经过了短短几秒,两面宿傩一走,里梅就双手颤抖地撑在地上,冷汗从额头划下,他还沉浸在这份恐惧的残余中,无法从中缓过来。

  找到市川椿不是一件难事,椿栉有两面宿傩特地标记的咒力,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让她戴着它。

  两面宿傩很快就赶了过去。

  远远地,他听到比虫子还要吵闹的几个恶心的声音说着让他杀意翻涌的话语,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像是在嘲笑他来晚了。

  “喂喂,怎么回事?我亲手把她拦腰斩断了啊!”

  “杀不死的人类吗?有意思。”

  “哈哈哈,难怪她会受到两面宿傩的垂怜,说不定私下里他把她杀着玩呢。”

  ……

  对话在两面宿傩到达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懒得理会那几个是什么表情,死人不值得他在意,他只在意唯一一个活着的人,但映入眼中的画面让他连冷笑都笑不出来。

  椿栉孤零零地掉在了地上,血红色攀上了花瓣,散开的樱色长发如一朵椿花在血泊中盛开。她腰间的衣服被横着截断,布料边缘像是被红墨水晕染了似的,再加上恐怖的出血量和身下坑坑洼洼的地面,无不印证着那句让他愤怒的“拦腰斩断”。

  但倒在地上的少女却完好无损,她安静地闭着眼睛,就像是睡过去了一样,等待着他把她唤醒。

  诅咒之王面无表情地盯着市川椿,那几只虫子好像还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叫唤着,但他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哦,对了。

  里梅说过,要把她从那片血海里抱出来,不能把她泡在血里不管,不然她醒来会和他闹脾气的。

  在此之前,先把那几个扰她美梦的虫子给解决了。

  两面宿傩抬起眼,猩红色的眼眸冰冷地注视着那几个在他的威压下站不稳脚的咒术师,何等可笑,区区这种程度就敢挑战他的底线。

  这就是人类。

  他搞不懂她为什么想要成为这种东西。

  凭借绝对的实力,两面宿傩扭断了咒术师们的四肢,将其烧成了灰烬。他没有忘记他们是如何残忍地对待他的爱人,他以同样的手段,将他们全都拦腰斩断。

  越是轻松,他就越烦躁。

  人类如蛆虫般在地上蠕动,两面宿傩如邪恶的神明般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们,但这样还不够,他的怒火反而更加强烈。

  他提起一个表情痛苦的咒术师,在惨叫声中收紧手指,下一秒,脑袋在他的掌心爆裂,粘稠的液体从他的指缝飙出,和骨肉混杂在一起。

  他随手将面目全非的尸体丢弃在一旁,提起另一个咒术师的脑袋,故技重施。

  还剩一个,但那个没用的咒术师已经咽气了,两面宿傩觉得无趣极了,索然无味地踩烂了那人的头颅后,他向在血泊中沉睡的少女走了过去。

  两面宿傩单膝跪在市川椿的身边,膝盖的布料在接触地面的那一刻瞬间被染红,他俯下身想抱起她,却在双手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停住了。

  掺杂着鲜血、脑浆和碎肉的混合物顺着指缝流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烦躁地咂了一声嘴。

  借助术式将手上的污秽清洗干净,两面宿傩这才把市川椿抱了起来,他不忘捞起浸在血泊中的那根孤零零的椿栉,血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清洗干净的双手再次被温热的血液染红。

  但这算不上污秽,不必再次清洗。

  ……

  昔日热闹的宅邸,如今变得无比清冷,特地为了和大家住在一起买下的双层别墅,空荡荡得只剩下里梅一人,等他回到此处的时候,黑贞、伊什塔尔、鹤丸和萤丸都消失了。

  他无言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他如梦初醒地抬起了脑袋。

  “宿傩大人!”里梅站起了身,他焦急地看着抱着市川椿走进来的两面宿傩,两个人都像从血池里捞出来似的,但他们的身上没有一个伤口,“市川大人怎么了?”

  “她累了。”

  男人的声音是听不出波澜的平静,仿佛怀中的少女如他所说的那般,但猩红色的眼底却是仅存的理智极力按耐下去的愤怒与杀意,稍有不慎,就会卷起一触即发的灾厄,而他正是灾厄本身。

  隐忍不是两面宿傩想要的结局,他的真实想法自然如同那个约定一样,用整个世界的毁灭向市川椿赔罪。

  但他必须要等待,至少要等到她醒来为止。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将他变为诅咒的情绪没有一星半点的对他的愤怒,只有无穷无尽的孤独与恐惧,她害怕醒来后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这个全新又陌生的世界,以强烈的愿望将本该随着契约一道消失的他留了下来。

  ——不要消失,不要留她一个人。

  她如此哀求着。

  是以,无论他多么愤恨,多么想释放自己的破坏欲,他都只能暂时放在了一边。

  只因这是她的愿望,只因他屈服于她。

  两面宿傩抱着市川椿去了浴室,将她头发和身上凝固的血迹和脏物洗净。

  他特地确认了一下,确实如她所说,重置就能消除一切伤害,腰附近的皮肤白皙又光滑,根本看不出她曾遭受过腰斩,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个伤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他为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梳了梳被他烘干的樱发,抱着她坐在了床上。

  两面宿傩端详着市川椿的脸庞,沉睡中的少女蜷缩在他的怀里,安静得没有一丝生机,甚至让他产生了她永远不会醒来的错觉。

  他仔细地看了她一会儿,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他想了想,伸手去取床头柜上那枝清洗干净的椿栉,将它随意地架在她的耳廓上,像是标上了属于他的记号。

  就在他松手放开发梳的那一刻,市川椿醒了。

  纤细的睫毛如蝴蝶扑扇翅膀那般颤动了几下,她缓缓地睁开眼睛,露出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

  “椿?”两面宿傩低声唤道。

  樱发少女一动不动地盯着抱着自己的男人,没有说话。初醒时的迷茫很快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眼底如机器般陌生的冷淡,以及搞不清状况的疑惑。

  看出了她在思考,两面宿傩没有催促她,他用为数不多的耐心等待着她思考结束的那一刻。

  几秒后,薄薄的唇瓣动了动,少女冷静得没有起伏的声音中流露出浓浓的警惕:“你是谁?”

  “……”

  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可能是有了心理准备,两面宿傩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垂眸注视着她,反而并不觉得她很陌生,这样的眼神他在很久以前见过。

  他清晰地记得,是她伪装成神明的那次,一模一样。

  当时,他好像还取笑她很有做神明的天赋。

  市川椿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谁?”

  面对少女冷硬的提问,两面宿傩轻笑一声,他不需要多做思考,答案便呼之欲出。

  “我是因你而生的诅咒。”他缓缓道,“名为,两面宿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