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太宰站在一片花红酒绿之中, 面上少见地浮现出了名为无语的神色。
叫唤的站街女、腥臭的酒肉味以及艳靡的欢笑声,不是花街是什么?
“简直就像是被阿秀诅咒了一样。”
他叹了口气,随手拉住了一个衣着清凉、妆容妖艳的女人。清俊精致的男人朝她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 深邃的鸢眸绽放出了迷人的光彩,
“美丽的小姐啊,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很少见到这种帅哥的女人身子骨一软、整个人朝太宰靠去, 眼波流转间,她的声音柔媚娇软:
“大人,您请说~”
“请问你听说过无极限小姐吗?”
闻言, 女人神色一垮。她半是埋怨、半是撒娇地扭了扭腰, 涂着嫣红色指甲油的食指轻轻点了点男人的薄唇,
“你也跟那些老大粗一般不解风情吗,眼里只有那花魁无极限?”
【果然。】
太宰心中了然地笑笑, 顺便捉住了女人想要往自己身上游走的手。他握着对方柔弱无骨的手顽,如情人般在她耳边低喃道:
“那么我该如何见到她呢?”
许是他的声音太过低沉迷人,许是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势很是瘆人, 风尘女竟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她硬着头皮开口,
“无极限小姐在隔壁城的喜楼,只是听说她刚出远门了。”
说完,她赶紧挣脱了男人的怀抱、火速勾搭上了另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士。她们风尘女子对危险的气息极为敏感,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可驾驭。
“出远门?”站在原地的太宰疑惑道,阿秀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出远门?
是主动离开喜楼了还是被迫失踪?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花街的石板路上,酒红色的灯笼将黑色的高领和服衬成了暗红。街上全是成双成对的男女和三三俩俩的男人, 像他这样孤单一人的情况很是显眼。
“大人,今夜让阿翠来服侍您吧!”
“公子何故孤身一人,妾身愿为您排忧解难!”
眼尖的女人们迅速捕捉到了这个长相精致、气质高雅的男人, 他身上的衣服虽不是名贵的布料所制,但那容貌足够让人一见倾心、气质也是贵不可言。
多半是便衣出来寻乐子的贵族少爷吧!
这么想着,大街上的游女们皆热情地朝他呼唤起来,有一些大胆的干脆直接贴了上去,然而都被对方的蛇皮走位给躲过了。
太宰有些不耐烦地眯了眯眼,视线却突然扫到了斜前方的一家店牌:
“妙郎春”
他脚步一停,转头往室内一看,突然间神清气爽地笑了起来。
这里面站着的不只有女人,还有眉清目秀、满面春风的俊俏少年郎。
看起来阿秀的方法,他也能用。一条路走成双行道,效率会更高不是吗?
“所以你就成头牌牛郎了?”
时间拉回到现在,一枝坐在“妙郎春”的小包厢里,看着面前身着白色和服的太宰,嘴角狠狠抽了抽。
在银时的护送下,她没回喜楼,而是直奔高杉所说的那个风月场所。虽说当时自报家门的时候,妙郎春的掌事人表情实在是精彩。估计没两天,那个花魁无极限深深迷恋上妙郎春头牌牛郎的消息就要风靡全国了吧。
不过——
“你的艺名真是“中也”!?”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着实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妙郎楼头牌——中也。”
大家都是这么传的,说这个中也郎君容颜迤逦、妙语连珠,就连城主的女儿也倾心于他、隔三差五就要约见面呢!
太宰开开心心地点点头:“没错哦!”
一枝:。。。脸呢?
中原中也,风评被害。
“说起来,”太宰给她倒了一杯茶,
“你当时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见谈到了正事,一枝正了正神色。当时自己正昏迷着,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但是如果是扉间的话,估计有可能跟飞雷神有关,不过那也是猜测。
“不知道诶。”
她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衣袖里的小小骨灰罐,最终还是这么说道。这个小小的动作被一直盯着她看的太宰捕捉到了,他眉头皱了皱。
此时,微风悄悄吹起了珠帘的一角、露出了窗外面的情形。趁着这个时机,二楼的一枝透过那一角往下瞄了一眼,正好看见几个气势汹汹的小姑娘往楼里走来。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吗。”太宰也没多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一枝转过头:“我们现在走?”
“不急,中也的动作没那么快。”
“说起来,中也是怎么被你忽悠过来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哪的?”
连续两个问题向他砸去,太宰面色不变地吃了一小口点心。耳朵捕捉到了上楼的脚步声和女人的谈话声,他突然朝着一枝露出了一个委屈至极的表情。
一枝:我有不好的预感。
在那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女走进来的瞬间,太宰突然伤心至极地抓住了她右手的衣袖,泫然欲泣:
“阿秀,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呢?”
“你失踪了之后我可是伤心欲绝,每日叹息垂泪。”
“如今你成为了名扬天下的无极限小姐后,就不肯与我倾诉真心了吗?”
他的话里话外间都带着幽怨和哭诉,表情之伤心,瘦弱的身子还颤抖着,仿佛不相信面前这个面容冷漠的女子竟是如此的铁石心肠。
见此,城主的女儿一下子火了。她倾身向前握住了太宰的手、然后猛地甩掉了一枝的袖子。她火红色的身影挡在了太宰身前,神情愤怒:
“臭女人!”
一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跟在红衣女孩身后的青衣女孩也动了,她动作优雅地打开精致的折扇遮住了红唇。相比于前者的英气,青衣女子更加柔媚动人,也更加懂得阴阳怪气,
“这就是奇女子无极限?”
“看起来还是个贪得无厌的负心人呐。”
“相比较之下,连寻常风尘女子都更真实些呢。”
其他几个贵女也蔑视地瞥了一枝一眼,七嘴八舌地赞同着:
“什么花魁啊,名不副实。”
一枝面无表情:。。。
她没有管那些刻薄的言论,只是歪头透过红衣女子的肩膀上方直直看向了太宰。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委委屈屈,看得一枝十级胃疼。
“阿金小姐,我没事的,许是我太没用,无极限小姐看不上也很正常。”太宰朝红衣女子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只是那颤动的浓密睫毛暴露出了主人的苦闷。
好一个宰绿茶!
一枝干脆喝上了茶,坐得放松了些,她到是要看看狗男女想怎么演。
“真是可恶刻薄的嘴脸!”名为橙的女子看不惯黑发少女这幅事不关己、岁月静好的样子,忍不住张开嘴嘲讽。
太宰立马温柔地阻止她说:“没关系的,可能无极限小姐心里只在乎她衣袖里的东西。”
闻言,一枝抬了抬眼皮。她直直盯着满脸无辜的太宰,半晌轻笑了一声,然后大大方方掏出了袖子里的小罐:
“是啊,我可是对这罐骨灰在乎得不得了啊。”
其他贵女们表情一愣,皆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竟然会有人把这等不干净之物随身携带着!这下连带着妙郎楼老板看向一枝的眼里都带上了厌恶和古怪。
见此,黑发少女扫视了一圈后只是嘲讽一笑,因而错过了男人若有所思的神情。
【果然是千手扉间。】
几日前他机缘巧合之下在杂货铺里发现了一个绣着千手家徽的忍具包,那绝对不可能是这个地方的。再一查探,果然跟阿秀有点关系。
千手家、时空忍术,那就只有千手扉间了。
想知道这,不舒服、呕吐的感觉涌上心头,太宰的双眸鸢色更深了些。他瞥了一眼少女摊在手心上的丑陋小罐子,一时没控制住演的人设,
“可惜已经是一堆粉尘了。”
冰冷而轻飘飘的语气使挡在他面前的红衣女子一愣,但是马上就被对方小心翼翼拉袖子的动作夺去了注意力。
一枝看着他那个有些眼熟的动作,只觉得眼睛莫名十分刺痛。她悄悄移开了视线,低头看了看骨灰罐,心情说不明到不清的有些低落。
平常看到这么多漂亮的小姐姐,她早就先撩上了、说不定还要跟太宰比一比业绩,但是今天莫名其妙地没有兴致。
“不可惜,我会永远记得。”
忍不住说出了这样任性的话。
没有谁开口,气氛一时之间十分沉闷。一枝想了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提出了正题:
“既然不马上走,那么就不急。”
“既然你不肯回答我之前的两个问题,那么我也没有必要把实情告诉你。”
还没等什么,那个嘴很毒的青衣女子柳眉一挑,她摇了摇手里画着花鸟的美丽折扇,棕眸也不正眼瞧人,
“你以为你是谁,他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一枝一愣,僵在了原地。
好像是这样的,很多很多的事情太宰都不告诉自己、很多很多的问题他都不回答自己,要不就先斩后奏、要不就通过监听器。
没有信任和沟通那又算什么呢?
“嗯,你说得对,不凭什么。”出乎意料的是,清雅绝尘的黑发少女扬起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惊艳了一室栩栩生辉。
绕是看不惯她的其他人也被这亮丽的笑容给晃花了眼,只觉得像是朝花夕拾的陨日,时空幻灭,一切都消失为空白。
她撩起珠帘,抬手朝窗外楼下的银卷发男人招了招手,语气轻快:
“银时,送我去喜楼的后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