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太,太宰?”一枝愣住了。
这熟悉的黑茶色自来卷、这精致的五官比例、还有这双鸢色的眼眸, 不是太宰是谁?
但又不是太宰, 至少不是港黑的那只小黑泥精。
硬要说的话,他是成熟版的大黑泥精。
被金色锁链束缚住的男人向她点了点头, 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一枝忍不住对对方细细打量了一番。大黑泥精约莫二十几岁的样子,比之现在更高也更瘦了。他的五官已经完全张开来, 脸颊瘦削,比16岁的时候多了几分凌厉感。
这位太宰, 少了几分跳脱、多了几分上位者的稳重。他更危险、也更加的深不可测。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的一枝:“你是十年后的太宰吗?”
闻言, 男人笑得弯起了眉, 心情似乎很愉快,
“不是哦。”他干脆否认。
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面前的数学题,他整个人的姿态都很轻松。看着对面的黑发少女,男人眼角带着柔和的笑意,
“一枝果然跟我想得一样美丽可爱呢。”语气很真诚, 没有一点点令人不适的轻浮之感。
一枝:会心一击!
这位跟港黑的宰宰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啊!
被一位特别的异性认真夸奖了, 饶是骚如一枝也忍不住红了脸。
“咳咳,”她掩饰性地摸了摸头, 不管三七二十一决定先把场子找回来。
“就算你夸我是仙女,也得先把这道数学题给解了。还有两分钟。”
说完, 少女还自以为好心地进行温馨提醒:“亲亲, 这边建议您用泊松近似公式呢,简单又快捷。”
大号宰:???
男人瞥了一眼面前符号无数的概率统计题,面上露出了一个苦笑不得的复杂表情。他自下而上地抬起眼, 目光盈盈、可怜兮兮地看着少女。这个角度颇为心机,仰视的动作把他显得毫无攻击性,同时也清楚展示出了眼下的青黑。
“可是一枝,我从来没学过这些呀。你能帮帮我吗?”话语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疲惫,故意放缓而低沉的语气像是情人凑近耳边在轻声呢喃。
一枝:会心第二击!
看着对方摇摇欲坠的瘦弱身体和混杂着青色的黑眼圈,她对这个宰也还是没能狠下心。
“答案是e。”
回答正确的这一瞬间,古老的铜钟停止运作,巨大的金色空间陡然崩塌。两人顺利回到了现实世界。
不是,这是哪门子的顺利返回?
满地残肢、血流成河、寸草不生、荒无人烟。一枝此时正站在一片淤泥之上,周围只有几只漆黑的乌鸦在残阳下不知厌烦地怪叫着,它们降落在残余的肢体上,无情地啄食已经僵硬的肉块。
这也是特异点的锅吗?又一个异世界?
“是战场。”一旁的大号太宰肯定道。对方在这种令人窒息的血腥环境里依然很平静,他脖子上红色的围巾随着呼啸的妖风微微扬起。
等等,红色的围巾?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一枝:“原来你还是没忍住干掉森先生篡位了?”
对方答非所问:“没有干掉森先生哦。”
少女木:“哦。也就是说还是上位了。”
她正想再问问关于对方来历的问题,嘴刚张了一半,
“小孩?”突然瞥到侧前方躲在尸体旁边的小身影,一枝惊讶极了。
闻言,太宰转过头朝那处看去。当视线触及到对方手里紧紧握着的破刀时,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秉承着危险无时不在、需时时警惕的原则,一枝脑海里迅速构建了一道数学分析题以准备在必要时发动异能。
就算是小孩,能在混乱的战场上活下来、手里还拿着刀的,也绝对不简单。
不过,她总觉得那个小身影怪眼熟的。
在确定对方没有攻击的意图后,少女谨慎而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挪,想仔细看看这个出现在战后荒地上、给她熟悉感的奇怪小孩。
感受到她的靠近,对方警惕地扬起了手中的断刀。同时在看到她旁边的男人后,身子又往后缩了缩。
在夕阳的帮助下,只迈出了两步,一枝就顺利地看清了对方。
是个小男孩。他有着银色的天然卷、暗红色的死鱼眼和小狼一样的野兽气息。
等等?这个配置有点眼熟啊?这不是那个干啥啥不行、喝奶第一名的中年废材大叔坂田银时吗?
一枝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非常哲学,看向小男孩的目光瞬间从好奇和警惕变成了可惜和怜爱。
坂田银时:???奇怪的阿姨增加了。
旁边目睹了少女整个变脸过程的太宰了然地笑了笑,
“这也是一枝以前认识的人吧。你单方面认识,就像认识那个“我”一样。”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炸得她整个人汗毛竖起、心神巨荡。
这个大黑泥精已经扒出她的来历了!
虽然很想逮住他问问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何时知道的、以及他的真正来历。但是现在这里还有个小“食尸鬼”需要处理,况且此处恶劣的环境实在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一枝正想说话,就在此时,一阵强烈的杀意朝三人袭来。她迅速转头,一个断了双手身上还留着绿血的狗头兽人正在朝这边挥剑,它显然还没有死透!
考虑到他们这边法师、智者、小孩的悲惨配置,情急之下一枝不假思索地大喊:
“罗尔中值定理!”刚刚准备的题派上用场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三人一兽离开现实进入了熟悉的金色空间。
这回,一枝对面的位置上是被金色锁链束缚住的太宰、银时以及嘶吼着的狗头兽人。
首领宰无语凝噎:为什么?为什么又有我?
发觉自己被扯入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被锁起来了,小男孩管也不管面前呈放的美妙数学题,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然而,这条闪着金光的锁链会随着人的动作越绑越紧。最重要的是,由于空间经济资源有限,这里就只有一根锁链。也就是说他们三个是被绑在一起的,现在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紧我也紧。
无法呼吸的太宰:怎么了!又怎么了!
不过,在坂田银时的神奇操作下,本就深受重伤的天人被这么一勒,直接两眼一番彻底死去了。
一枝:点蜡。
然而任何蔑视数学的做法都是可恨的、都是不可容忍的!她深吸一口气:
“数学的魅力,你知道吗!?”此句气沉丹田,中气十足、气势汹汹。
似是被她的气魄所震慑,银发小男孩停止了挣扎,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一枝再接再厉:“所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数学可是这三者里排名第一位的,你可想而知它有多么重要!”
她语气越发激昂:“少年!你还在为现在的人生低谷而烦恼吗?少年,你还在为自己的未来所迷茫吗?少年,你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百万富翁吗?”
一枝诚挚地看向男孩,伸出手发出了最真诚的邀请,
“来吧,跟我一起学数学,统领这个world!”
随着她话语的推进,银发男孩的眼皮渐渐耷拉下去、直到成为了完全的死鱼眼。伴随着一旁太宰愉悦的嘲笑,一枝清楚看到坂田银时的表情由不明所以的呆滞变成了满含不屑的嘲讽。
他暗红色的瞳孔里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大字:有病。而且死鱼眼使嘲讽效果加倍。
你品品,你细品!这谁能忍!
黑发少女气冲冲地拨快了时钟,直接把三分钟给瞬间调没。当然,这么干的代价是她自己得承受异能反噬的副作用。
现实世界。
“呜哇,欧巴桑,我一定要跟你好好学数学!我以前怎么就没想过去学学数学呢!”从见面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无比警惕的小男孩此时嚎啕大哭起来,抓着一枝的下衣角进行深深的忏悔。
当然如果不叫她阿姨就更好了。一枝恨恨地想着,右手上下左右360°无死角□□坂田银时的蓬松自来卷。
至于太宰,她其实就是想借此机会报复一下。反正都叫太宰治,搞哪个都一样。
不过,他面色不变看起来似乎没被异能影响。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少女猛然转头看向他,“你的异能不是人间失格吗?你怎么也进我的空间里了?”
闻言,男人遗憾地怂了怂肩,举起了自己两只纤细的手,
“也许是特异点和异空间的原因?我的异能消失了。”
“异能消失?”一枝重复道,“那为什么我的还在呢?”
太宰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我也不知道呢。兴许是我比较菜□□。”
一枝:我怎么就不信呢?
介于小菜鸡坂田银时直接哭晕了,而且天色渐暗,她和太宰决定先去有人住的地方糊弄一晚。
小天然卷由太宰背着。说实话,这画面属实违和感极强。背人的男人身体瘦弱无比、满脸倦容,仿佛风一吹就能倒;被背的男孩衣衫褴褛、其上带着干涸的暗红色血迹,身上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简直是一幅世界名画。
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完全落山时,他们才找到了一个小小的乡镇。
自己的漂亮耳饰在这个时代很罕见,所以她很容易地以此跟一个老板娘交换了住宿和吃饭的机会。虽然他们衣着奇怪、口音奇怪、来历不明,但再怎么样也比那些天人正常多了。再者,有钱能使鬼推磨,昂贵的首饰也是钱。有了这些,其他都不重要了。
不过,这个时代、这个小镇的饭菜实属简陋,而且调料不足就很难吃。对于一个重口味追求者来说,实在是有点难以下咽。
然而米饭的香味却把某个小天然卷唤醒了。对方暗红色的双眸在睁开后,除了最初有一丝迷茫,他几乎是立刻恢复到了之前那种警惕的状态。
坂田银时紧紧抱着自己捡来的断剑,喉咙里发出了小兽的低吼。他整个人呈弓状戒备着,但奇怪的是,他的杀意大部分是冲着从头到尾没交流过一句话的太宰去的。细细感知的话,可以发现男孩对一枝的敌意消减了很多。
可能这就是野兽的直觉和数学的魅力吧。
太宰对男孩释放的杀意视若无睹,只是用手指了指面前的米饭和咸菜,轻描淡写道:“分量不是很多哦。你不坐下来吃吗?”
闻言,虽然眼睛控制不住时不时地瞟向那诱人的白米饭,坂田银时还是没有听他的话,只是兀自绷紧了肌肉。
“咕噜咕噜——”然而,肚子出卖了他。 那一瞬间,男孩连耳朵都红了。
“噗——”一枝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们没有恶意,况且你身上也没什么吸引我图谋的。”
对于被命运捉弄的人,少女总是忍不住更温柔一点,
“不要误会,我就是看你骨骼清奇、是学数学的潜力股,才请你吃饭的。”
坂田银时:你好温柔哦。
回想起了刚刚被数学的支配的恐惧,男孩的死鱼眼里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梦想,连带着其中的警惕也消散了不少。
他犹豫了片刻,再三确认两人不会有不利于自己的危险动作后,这才坐下来。他就着自己沾满脏污的手抓着白米饭和咸菜使劲往嘴里塞,速度之快、只余残影。男孩大口大口吞咽着,仿佛这是他人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一样,眉眼都带着满足的幸福感。
但是一枝注意到了,在他右手抓饭的同时,左手却仍然紧紧抓着那把刀。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放松警惕,只有一把破刀才是最忠实的朋友。
现在的坂田银时还是一个极其缺乏安全感、不信任任何人、三观也未形成的小野兽。
看着男孩狼吞虎咽的可怜样子,再对比自己从出生以来的衣食无忧,一枝一瞬间觉得命运可真是一个自私的裁决者。
“喂,欧巴桑!你叫什么?”思绪被突然开口说话的男孩拉回。听到了他的称呼,一枝皮笑肉不笑:
“不是欧巴桑是姐姐。我是一枝读秀,你呢?”
小天然卷咋咋嘴,一脸嫌弃地抱怨:“这什么烂名字。”
然后颇为不习惯地别过头,超小声地来了一句:“银时,坂田银时。”
少女把左手弯成喇叭状放在耳前,她故意拉长声音:“你——说——什——么?”
“坂田银时!”似乎是恼羞成怒了,男孩的声音陡然变大。
一枝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对方控诉的眼神下使劲搓了搓他那颗蓬松的头。
“赶紧吃,吃完了要么做数学题要么洗澡睡觉。你选哪一个?我建议前者哦。”
少女眯起眼睛,带着微妙的笑意缓缓凑近男孩。果不其然,在感受到她身上隐隐散发的危险气息后,小天然卷一脸惊恐:
“我马上就去洗澡睡觉!”说完,踉踉跄跄地跑向了后房。隐隐约约还有“明明就是老阿姨嘛,真是小气”的抱怨声传出来。
背景板太宰治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一枝可真是有趣呢。”
顺带一提,这么一两个小时的相处,一枝对这位大号宰的好感升高了不少。与港黑那只小作精相比,他更加成熟稳重、至少不会随时随地地搞事情来烦人。
瞧瞧,真是自己比自己,气死人!
不过,此时两人终于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对方喝着旅馆提供的苦茶,好整以暇地看着有些犹豫的少女。
他推了推摆放在面前的小茶杯,开口道:“尝尝这个吧,是很独特的苦茶。”
少女点点头,在男人的视线下抿了几小口后露出了呕吐边缘的表情,“不行,太苦了。”她赶紧把这杯茶摆在了桌上离自己最远的地方。
太宰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一枝想问什么吗?”
“既然不是未来,那么就是平行世界?”她最终还是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黑茶色头发的男人点点头:“真不愧是一枝。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呢。”
他又说:“你没有戴那支金色发夹,是那边的“我”惹你生气了吗?”
说完,他扫了一眼少女没有佩戴任何发饰的乌黑秀发。
一枝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个,反应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说完,太宰顿了顿,
“真是一个过分的混蛋啊。”这句批评简直毫不留情。
自己骂自己可还行?
看着面前动作优雅、把木凳坐出了王座之感的男人,一枝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让这个首领宰来检查检查发夹里面的窃听器、追踪仪有没有清理干净不就正合适吗!感觉自己是个天才的一枝果断掏出包里的发夹放在了桌上,她掷地有声:
“拜托你了!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不明物体!”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男人有一瞬间的怔愣。半晌他了然地笑了笑,
“不管是哪一个我,有些时候是真的预测不了一枝的操作呢。”
说话间,他拿起了发夹,手上一顿操作猛如虎。一枝好奇地看着男人快速而熟练的动作,那手法之叫一个专业。
不一会儿,他就把重新装好的发夹递还给了少女。
“怎么样?”
太宰摇了摇头:“没有了。”
闻言,一枝还有些奇怪:“这小黑泥精这回这么老实?”
向首领宰道谢后,她看了看对方憔悴无比、仿佛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的苍白面色,忍不住催促道: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把!你快去睡一会!”
察觉到了少女眼中的关心,太宰乖巧地点了点头,听话地走向了硬板床。
他轻声说:“晚安。”
“晚安。”
——————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后,可能是过度使用异能的原因,一枝的精神极度虚弱,几乎是沾上床板就睡着了。但是她却感觉头有一些不正常的昏沉。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像被注射了麻药一样、意识开始逐渐迷糊。
半夜在迷迷糊糊间,她好像感觉到了一只有些冰冷的手正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带着弄弄的眷恋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还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在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错觉吗?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一枝是被刺眼的阳光和坚硬冰冷的触感所唤醒的。
“出现了出现了!一枝小姐在这里!”
昏昏沉沉间,她的周围似乎变得很嘈杂。还有几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应该是是来自平常小黑泥精手下比较活跃的工具人。
[大脑还是非常沉重,这次异能发动后的副作用怎么这么异常?]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一枝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老旧的旅馆里了。取而代之,她正躺在昨日碰见前男友的那个小巷中。地上很脏,此时她的衣服上面满是灰尘。
特异点消失了?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回来的吗?为什么自己没有一点感觉?
弱柳扶风的大黑泥精呢?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吗?
还有那个浑身带刺的银发小卷毛,自己就这么突兀消失了他应该会很慌乱吧?
脑海里闪过无数杂乱无章的想法,一枝双手撑地支起了上半身。
“还站得起来吗?”
伴随着这句话,一只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少女的面前。
她艰难抬眼,一团浓烈的橘色在眼前炸开来。
是中也,他正半蹲着伸出右手,蔚蓝色的眼睛里藏着深深的担忧。
“谢谢。”一枝把手搭在了他温热的掌心中,借力站了起来。
“你昨晚失踪了。我们找了你一个晚上。”对方搀扶着她走到了大路边的专车前,语气严肃地告知,
“这个巷子没有监控。你去哪里了?还这么虚弱?”虽然语气带着审问的味道,可一枝还是品出了少年的关心。
但是这种逛了一圈异世界的怪事搁谁也不能轻易相信,还是先瞒着吧。思及此,她表情故作迷茫地按了按太阳穴,
“我也不知道,在那个男人发动异能后我就失去了意识。直到现在。”
闻言,中也疑惑:“那个男人?”
所谓谎话就是要真假参半,一枝坦白:“一个拥有撕裂空间能力的黑发男人。”
听了她的话,似是想到了什么,橘发少年嘴唇紧抿、表情有些凝重。
“太宰呢?”她忍不住问,奇怪的粘人精今天竟然没出现。
她话音刚落,中也的嘴角一下子耷拉下来。他不屑地皱了皱眉,“今天是青鲭鱼向首领汇报的日子。”
啧了一声后,坐在副驾驶的少年没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一点小不满:
“我来接你不行吗?”
“噗——”一枝没走流程直接笑了出来,别扭的少年太可爱了吧!
中也恼羞成怒:“喂!有什么好笑的啊!”
一枝朝他摆了摆手,非常认真地回答:“没有哦。”
见她乖巧地停止了嘲笑,少年也为刚刚过激的反应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别过脸,放轻了声音:“算了,想笑就笑吧。”
“不是,”一枝顿了顿,朝对方招了招手。待他凑近后,她说:
“纠正一下,不是好笑,是非常好笑。哈哈哈哈!”
中原中也:喂!!
橘发少年瞬间炸毛,然而看到少女几欲干裂的嘴唇和发黄的面色,他最终还是瞥屈地问道:
“除了头昏乏力,你是不是还口干想呕吐?”
一枝点点头:“对。我想应该是异能的副作用吧。”
“可是从记录来看你的副作用应该不会有眼神涣散和恶心想吐的症状,而且最近的检查不也只是会脱发吗?”对方直接反问。
少女一时之间答不上来。事实上她也觉得这气势汹汹的症状来得蹊跷,而且半夜毫无反应地睡死过去也很不正常。
见她默认,中也肯定道:“你被灌了麻醉药。”
这一瞬间,一枝脑海里闪过了昨晚首领宰推给她的那碗苦茶,以及对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少女深吸一口气:“太宰治!狗男人!”
车子很快就抵达了港黑。
把她扶上了医疗部的病床,少年细心地拉开了窗帘让阳光倾洒进来。
“一会医生会来给你做个仔细检查,不用担心。”
橘发少年俯视躺在床上的一枝,表情十分认真,
“这件事情我们会去调查的。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被对方的温柔和关心所感染,少女露出了一个虚弱而温和的笑,
“谢谢你,中也。我能这么叫你吗?”
闻言,橘发少年拉了拉帽檐,低下头企图遮住嘴角不自觉勾起的笑意,他语气轻快:
“不就是个称呼吗,随你。”
虽然还想多待一会儿,但由于还有任务在身,中也陪她说了会话后就遗憾退场了。
之后,医疗部的医生和护士们动作麻利地对她进行了检查。说实话,她觉得以她自己不算大的职位和并不严重的情况根本不值得医疗部出动多个精英进行全身检查,这多半是因为干部大人中也打了招呼或是看在干部之二太宰的面子上吧。
任由医生们对自己动作,此时此刻的少女心里有一丝恐慌和自嘲:
【我还是不够努力,不够优秀。】
或许以她的能力可以成为学校最优秀的学神或是成为财会事务所里的金牌会计师,但是却绝对不可能在黑手党的地盘上有什么大作为。小A说得对,自己不适合这里。
心底那道“离开港黑”的声音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响亮了。但是她还是死命把这种想法压了回去,因为港黑的叛徒到现在还没有活着的,就算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们最终得出了与中也相同的结论——一枝摄入了特制麻醉药。
不过,一个平常与她关系不错的小姐姐悄悄向她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奇怪了,这种粉状麻醉只有港黑才有,我前年还参与了研发呢。”
小姐姐怜爱地摸了摸黑发少女的头,语气忿忿不平:“不会是港黑的叛徒想害你吧。”
“不过,别担心。这件事我们会彻查的。”最终,她这样安慰道。
一枝:不,不是港黑的叛徒。是港黑的未来Boss大黑泥精。
看来不论是哪个太宰心都黑得狠!早知道当初就应该逼他把数学题给做了!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不过,在腹诽双宰的时候,一枝始终都想不通对方究竟是为什么要给她下药。而且总感觉这次短暂的异世之旅也全在他的策划之中。因为,违和感实在是太重了。
恰到好处的出现时间很值得深思,而且被下药后,自己对半夜返回这里的具体情况也不得而知。难道说送返她的方式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吗
胡思乱想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定论,一枝在床上翻了翻,干脆决定放弃思考。
连现在的的小黑泥精都套路不过,还妄想反推加强版首领宰?痴人说梦话!
叹了口气,黑发少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关上窗帘决定再睡个回笼觉恢复一下。咸鱼就应该有咸鱼的亚子。
——————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时分了。
黑发少女睁开眼,视线所及的地方是一颗拱来拱去的黑茶色大头。
一枝:开屏雷击。
小黑泥精正坐在病床旁边全神贯注、激情四射地打游戏。见她醒来也没有任何反应,只兀自沉浸在游戏机里。
“可恶!看我秘技·垃圾中也的袜子漂移术!”
“哼,天真!必杀技·老阿姨一枝臭烘烘的数学题!”
“决胜了!终极技·太宰治精湛的自杀术!”
一枝:这位同学请你要点脸。
扫了一眼游戏机的页面,他似乎是在玩一款赛车游戏。太宰整个人跟着屏幕中的车子东倒西歪,嘴里还念念有词。
一枝定睛一看,排名5/5你激动个什么?
对方毛茸茸的头动来动去,柔软的发丝时不时地扫过少女放在被子外的手臂。
有点痒。这么想着,一枝不动声色地拉上被子盖住了整只手。
“嗯嗯?一枝终于醒了!”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太宰把游戏机往旁边一甩,凑到了黑发少女脸前。
一枝极度敷衍:“嗯嗯啊啊啊对对就这样我醒了OK了OK了。”接连被两个宰伤害,她现在不是很想跟叫太宰治的生物说话。
话音刚落,黑发少女一个利落的翻身,被子一盖,谁也不爱。
“mo~”背后的小作精发出了不满的叫声,拖长的声线充满了哀怨。
太宰盯着少女的后脑勺,埋怨道:“一枝失踪了,我可是担心了一个晚上。”
“一个晚上都没能睡觉哦!”他强调。同时手上也没闲着,少年出其不意地俯下身连人带被地把她整个翻过来,让她的脸对着自己。
忽略了一枝不可置信、一脸懵逼的表情,太宰把脸凑近她,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眼下并不明显的黑眼圈,抬高声音:
“你看,这就是因为担心你而积累出的黑眼圈哦!”
抬眼看向少年鸢色的眼眸和他极淡的黑眼圈,一枝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个更加成熟的男人。
那个男人眼底青黑之浓重、面色之苍白,就像是好几年没能睡一个安稳觉一样。
发觉少女突然呆住了,她愣愣的眼神像是直接穿透了他。太宰眼里暗了暗,嘴角的弧度变平,
“一枝在透过我看其他什么人吗。”
感受到少年突然变得冰冷的语气,一枝瞬间回过神来。
她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你的眼屎好多。”
可是这回太宰没有跟她插科打诨。对方闻言后探究地看了她一眼,回答意味不明:
“是吗。”
还没等一枝松口气,黑心宰的下一句话差点没让她心肌梗塞、原地圆寂。
“我还以为一枝想起什么失踪细节了呢。真遗憾。”
这句话可谓是百转千回,老阴阳人了。
一枝木:行吧,算了算了都习惯了。
太宰套路多,惊吓天天有。
变脸速度快,就喜欢使坏。
沉默了许久,最终她受不了地坐了起来。酝酿了一番,她说:“有些事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反正瞒也瞒不住。”
“只是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
“时间合适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少女又从包里掏出了那只金色发夹,她朝面无表情的太宰招了招手,
"赶紧的,现在不给我戴上我就永远不戴了!"
这句话果然有效。少年的鸢眸一亮,眼底的冷漠瞬间消散。他开开心心地接过发夹,温柔地用手指一点点地把少女乌黑的发丝理顺,然后挑出两缕靠鬓角的发丝捞到后面,最后用金色发夹固定住。
出乎意料地,Tony宰的技术还不错。所以他这是在多少个小姐姐头上试验过了?思及此,一枝看向他的表情一言难尽。
瞬间读懂少女表情的Tony宰反应迅速,求生欲极强:“我只给你一个女孩子梳过头哦。”
一枝表情更加惊恐:“也就是说这么熟练的技术是在男孩子头上练的?”
太宰:???
一枝恍然大悟:“看来中也的小辫子也是你扎的吧!”
“啧啧,没想到啊。那是不是现在入粉,以后我就是粉头了?”
闻言立刻明白她言下之意的太宰露出了被蛞蝓糊脸的呕吐表情,
“呕——那必不可能!”
“不过,你什么时候和那个臭蛞蝓关系那么好了?明明之前还叫“中原大人”的,现在就变成“中也”了。”黑茶色头发的少年撇了撇嘴,十分不满。
“嘛,因为中也可比你可爱多了!”一枝歪歪头,故意刺激他。
“什么!那个垃圾中也!”
此时此刻,扒在病房门后听墙角的护士A:“不得了了啊,港黑爱情片现场!”
蹲在A脚旁边的B:"那个正在吃醋的男人真的是人见人怕、把车吓(开)爆胎的太宰大人吗!"
去过上次宴会、路过他们的医生C:天真。赤司征十郎不配拥有姓名?
————————
只在病房里休息了一天,一枝就重新回到工作中了。据小黑泥精所说,有很多股势力都在探查那个会空间撕裂的男人,也就是她的变态前男友。
不过,五那个人再是谨慎不过了,他是绝对不可能被轻易寻找到踪迹的。
而且,他现在还有可能在异世界
提到异世,一枝脑海里闪过了那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天然卷。就这样突然走掉、连一声道别都没有,他会不会很难过?
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对那个男孩道一声抱歉。
“一枝小姐,有辅助任务了哦!”思绪被前来通知的工具人小弟打断。闻言,一枝关上了电脑,朝对方点点头,
“好的,来了。”
这次的辅助任务地点在横滨臭名昭著的贫民窟附近。
一个与港黑有几年来往的小组织把窝点建立在了这儿。混乱、肮脏、丑陋,这里是他们干脏事的绝佳地盘。不过,自从换了新首领后,这个组织为了攫取巨额利润竟然敢出卖有关港黑的情报。即使这些情报不重要,但港黑也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卑劣的背叛者。
太宰早就把坑埋好了,今天他们其他人就是去守株待兔的。由于该组织新首领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所以上级要求一枝去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金色空间束缚住他、超难数学摧毁他的精神,三分钟的时限也足够其他队员准备好一切。
在一个拥有隐身系异能队友的帮助下,一枝成功躲在了离新首领不远的位置。她眼睛紧紧盯着正悠哉悠哉啃着奥利奥的中年秃顶男,只待指示下达。
一秒,两秒,三秒!耳麦里传来了队长的声音:“动!”
黑发少女猛地探出头,大喊:“二维傅里叶变换积分定理!”
这可是她珍藏的难题之一,正常人绝对不可能三分钟之内解完!
“这是什么东西!”秃顶男人被金色锁链束缚在凳子上,他怪叫着企图挣脱束缚,却引得身旁的少年倒吸一口冷气。
等等?身旁的少年?
一枝看着坐在敌人旁边、也被锁链牢牢绑住的没眉毛少年,陷入了沉思中。
黑色的头发,但是鬓角处垂下的发丝渐白,少年瘦弱无比、浑身都是伤口。他此刻正故作凶狠地瞪着自己,就像一只奶凶奶凶的垂耳兔。
看来这是一个一不小心误入异能空间、进来被数学暴打的小可怜。
一枝有些心虚,她咳了咳:“别问,问就是做数学题。”
似乎是察觉到了锁链的特性,误入藕花深处的少年停止了挣扎,他恶狠狠地对旁边的猥琐男大喊:“再动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谁知,那个新任首领瞬间暴怒:“你有什么资格以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不过是一个即将成为我禁脔的野狗!”
“你说什么!”这句话很明显戳中了少年的爆点,他极淡的眉头锁在一起,牙齿紧紧咬合,眼神凶狠无比。
□□,绝对不可以被原谅。
少女冷漠地看向那个老男人,语气冰冷:“哦。那就进港黑拷问室吧,我会向太宰治推荐你的。”
说完,无视那个男人听闻太宰名字之后满脸的惊恐,她看向身上还在滴血的垂耳兔少年,开口说道:
“毕竟你跟这个组织有关系,一旦被港黑发现,你今晚绝对回不了家。介于我十分同情你没有眉毛,所以出了这个空间你就赶紧跑,我会尽我所能打掩护的。”
听到她的话,少年抿了抿嘴唇,有些警惕又有些不解:“为什么。”
一枝微笑:“因为我以前也没有眉毛,要不是因为去纹眉了,我现在就跟你一样惨。”
三分钟已到,已经熟练掌控异能强度的一枝直接让这个老猥琐昏死过去。不会动不会哭的,便于携带。
在她与队友进行后续处理时,隐身于黑暗中的黑发少年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女的面貌。几秒后,趁着现场的混乱,他动作麻利地翻身离开了此处。
下次一定要知道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