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克妻?(1 / 1)

师尊和他的魔道猫崽 提灯乱撞 3339 汉字|0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37章 克妻?

  一路上,顾怀曲始终没碰这些小东西,他看起来不甚在意,不看也不管,全是弟子们照料。

  宗中弟子禁止豢养动物,既然捡来了,顾怀曲只好暂且将它们留在殿里。但他平日很少去看,多数时候是郁承期主动去照顾。

  能趁机在让清殿多待上几个时辰,郁承期也乐得这样。

  只是时间一久,郁承期在殿里待得久了,难免就会察觉到——

  顾怀曲对这些猫崽其实并非全无兴趣。

  他会在猫崽突然乱叫的时候,从繁忙中抬头看去一眼。

  会故作不在意的,随口问它们的状况。

  甚至会在鲜奶端上来的时候,用指尖碰碗,试探一下温凉。

  但这些无关紧要。最让郁承期感到深思的是,哪怕猫崽在顾怀曲最忙的时候乱闹乱叫,顾怀曲也没表现得不耐烦……

  郁承期也不知他这是在倔个什么劲儿,区区几只猫而已,喜欢又不敢表现,还要装作浑不在意。自以为克制,实际还是破绽百出。

  他觉得好笑。

  不过也罢。

  反正他师尊一向有自己的主张,郁承期也不点破,就这么装不知情的浑下去。

  直到有一日。

  他再去殿中时,顾怀曲忽然对他道:“我昨日联系了无泽长老,他说他会收养这些猫,你将它们送过去吧,日后就不必再多费精力了。”

  郁承期不由得怔了下,险些以为自己这些日的感觉出了错:“……师尊不养了?”

  “嗯。”

  顾怀曲头都没抬。

  片刻,似乎觉得不妥,又补充了句:“它们太吵闹,让我近来做事时拖延了许多。宗中事务要紧,我没心情留它们,送走吧。”

  顾怀曲冷冷淡淡的。

  但这的确是他的作风。

  因为从一开始就决定不养,便笃定了让清殿不是这些猫崽的归宿,所以不碰,不看,不关心,不让自己受到影响,最后送走时,也就不会在意。

  哪怕郁承期执拗地认为他舍不得,却也劝不了什么。

  郁承期只道了声“好”,听师尊的话,将满满一筐猫崽送走了。

  吵闹的小家伙离开,偌大的让清殿又恢复了以往的清静。

  一个时辰以后,顾怀曲收到无泽长老的传音,说猫崽已经收到了,日后会由他好好照料。

  顾怀曲将传音敛了,垂着眸,沉默地继续在堆叠如山的桌案前忙碌。

  耳根子虽然清静了许多。

  但终归还是空荡。

  又过了一个时辰,殿门被敲响,郁承期走进来。

  殿里已经没了猫崽,他也不需要隔三差五的过来了,顾怀曲便问:“还有何事?”

  “师尊今日还有这么多东西要处理?”郁承期走到桌案旁,只是寻常关心地问。

  “嗯。”顾怀曲从案中抬眸瞥了眼,应了声,见他好似欲言又止的,便道,“有话直说便是。”

  郁承期张了张口,神色闪烁。

  半晌试探地问:“师尊难道……不觉得这殿里少些什么?”

  顾怀曲微顿了下。

  “虽然只是短短几日,但突然没了那些猫,弟子觉得好不适应。”郁承期没有等他说话,自顾自地开了口,语气并无怨怪,只是温和地道,“师尊要将猫送走,为何不提前与弟子说一声?虽然这里是您的寝殿,可这些日,一直是弟子在照料它们呀,就这么送走了,师尊也没有问过弟子的意见。”

  “就算弟子不敢左右师尊的决定,但好歹也该得到一声支会。”

  顾怀曲神色微顿,觉得他说的在理,自己的做法的确不妥,有点愧疚。

  对他道:“抱歉,是为师思虑不周了。”

  郁承期看着他,似乎对他的态度早有所料。

  他眼眸幽亮深软,胆大包天地问:“那……如果师尊当真觉得抱歉,可否让弟子养一只?”

  顾怀曲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微异地看了他一眼,立时蹙起眉:“不可坏了规矩!”

  “可是弟子已经与它们有感情了呀。”

  郁承期眼睫如鸦羽,深邃幽沉,看起来那么无害,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扯住顾仙师的衣袖,“师尊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不能。”

  “哪怕是养在让清殿也不能吗?”郁承期锲而不舍。

  “只要师尊不说,旁人也不会知道。只当是师尊好心收留的,弟子平日只过来看看它,就像这些日一样。”

  “那么小的猫崽,就一只,也不会太吵,让它在让清殿占个一席之地,私下里的吃食都由我来负责,绝不麻烦师尊。师尊只当是答应弟子的一个小要求,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把弟子的心思告诉别人,好吗?”

  “……”

  顾怀曲有些恍惚。

  许是这个男人的声音太有欺骗性,短暂中,顾怀曲竟没有意识到这个逆徒是在拉着他“合谋”。

  他只是倏忽被触动了,有些动摇。

  顾仙师虽不表露,心底却的确隐隐有些念头,希望让清殿里有那么一只鲜活的小生命。

  可是……他已经决心不养,如果养了岂不是“出尔反尔”?

  如果是弟子硬要请求的话,虽然也勉强……说得过去,但猫已经送走了,那……

  ——就知道他会这么想。

  郁承期深谙他的心思,他眸中掠过一抹狭促,不等顾怀曲犹豫,已经道:“师尊不回答,弟子就当您是答应啦。”

  顾怀曲张了张口,尚不等反应,猝不及防,被郁承期塞了个满怀,一低头,手里摸到一团热乎乎毛茸茸的东西。

  他低头看时,窗外的暖煦正洒照进来,小东西黑黢黢的皮毛被镀上一层金——是只通体纯黑,只有四爪是白色的奶猫。

  奶猫两颗绿眼珠剔透如琉璃,一脸不谙世事的模样,看得人心都要化掉,奶乎乎地蜷在自己怀里,一张嘴就露出没长齐的小奶牙,冲他“咪呀”一声。

  顾怀曲良久没有反应过来。

  那自作主张的逆徒,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欺师犯上,得逞似的低低作笑:“刚巧,弟子觉得这只最可爱,不忍送走,就偷偷藏下来了。以后它住在这里,师尊就是它的‘地主’啦。”

  “师尊。”

  “替它取个名字吧。”

  ……

  那日过后,让清殿里就多了一只“小七”。

  名字很随意,只因为这只猫是它妈妈生下的第七只崽。

  如今回想起这些,都怪当年那个顽劣的少年伪装得太过真实了,以至于顾仙师在那几个月里,时常在百忙之中被分神打扰,却仍觉得心安理得,无意识的从繁忙中感到一丝慰藉。直至现在都未曾觉得不妥。

  他从来不知,其实那个没有善心的男人从未动过养猫的念头,自始至终,只想让他欢心而已。

  后来不足五个月时,小七死了。

  是意外从高处坠下来摔死的,从那以后,顾怀曲便再没养过任何宠物。

  他很喜欢那只小七。

  这也是当初顾怀曲为何会任由猫形的郁承期,四处粘着他的原因。

  郁承期化猫时和小七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让顾怀曲觉得,那孽障该不会就是借了小七的身子才变成如今这样。

  .

  喂完了野猫,顾怀曲起身往回走,回去的路上,依然看见有女子在郁承期的屋外流连。

  他视若无睹,一转头,却迎面有个女子匆匆小跑过来,不偏不倚的撞到了他身上!

  “当心。”顾怀曲下意识去扶,掌心里却莫名多出什么东西。再看那女子,抬起面敷薄粉的小脸,腼腆羞怯,对他抿唇一笑,转身跑了。

  顾怀曲:“……”

  顾怀曲低头看了看被塞进手里的一捧花,娇艳欲滴,色泽明媚,充满了明晃晃示爱的意味。

  他顿时脊背一僵,嘴唇尴尬地抿成了一道直线。

  这村子的风土人情……真是好生开放。

  顾大仙师虽然生得俊朗好看,但因为身份令人太过敬畏,多年来无人敢靠近,反倒是在这不知名的小村庄里,被不知不畏的小姑娘给表了白……

  顾仙师从未遇到过这般场面。

  神色看似冷硬如常,实则脑子里一团乱麻,回去的路上都浑身不自在。

  傍晚的时候。

  村长准备了不少食材,热情地招呼大家吃火锅,凑足了一大桌子人。

  桌上多数都是淳朴的村民,男人们酒量可观,妇人们热情又开朗。

  酒桌摆在村中的空地,头顶支了一座棚,棚外星辉朗朗,虫鸟飞鸣,锅里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推杯换盏间,气氛很快热闹起来。

  本来最初时还好,只是寻常的一顿酒席。

  但渐渐的,山海极巅的几位男修们开始觉出不对劲……

  最开始起头的是村长,他面容慈祥,举着酒杯对他们挑起了话题:

  “我看诸位仙君年纪都不大,岁数轻轻,都这么厉害,现在的小伙子可真是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啦!这么俊的年轻人,若是放在我们村里,早该安安稳稳、开枝散叶了,哪里还会为了仙界任劳任怨,四处奔波?”

  “诸位可真是辛苦,来来来,我敬诸位仙君一杯!”

  众人喝下酒,有位穿红戴绿的中年妇人又接过话来。

  她开朗热情,视线越过几人,精准地看向郁承期:“这位仙君看起来也到及冠的岁数了,不知是喜欢要女儿,还是要儿子啊?”

  “……………”

  毫无迂回,好直率的问题!

  众人的目光嗖嗖聚集过来,一旁楚也嘴里的涮豆腐还没咽下去,咳咳呛了两口,边咳嗽边幸灾乐祸,使劲用手肘怼郁承期的胳膊。

  郁承期狭促地眯眸一笑:“都喜欢。”

  妇人一拍手:“哎呀,可真是巧了!我家女儿也——”

  “只可惜,我没这个福分。”妇人还没说完,又被他的叹息打断了。

  妇人好言相劝:“仙君怎么这么说呢?没试过怎么就知道——”

  郁承期面不改色:“我的第十六房妾室说,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注定无儿无女。我也觉得如此。”

  “……”

  郁承期表情很淡然,四周霎时寂静,只有火锅在咕噜咕噜的响着。

  桌上的几个妇人对视了一眼。

  小心翼翼地问他:“你不是说,你并无妻室吗?”

  郁承期剥着手里的螃蟹,眼眸微弯,天真地冲她们笑了笑,“对呀,现在没有。都死光了。”

  众人顿时沉默。

  身边的几个师兄弟眼角略微抽搐,鄙夷地瞧他。

  桌上的妇人们略感失望。

  原来是克妻啊。

  怎么不早说呢?那她们这些天岂不是白张罗了?

  但这也无妨。

  妇人们收拾了心情,很快转头又将目标锁定在面相老实温和的韩城身上,满面红光的说媒:“这位先君也不小了,可有意娶妻啊?”

  韩城:“……”

  最终桌上的弟子一个也没能逃掉。

  他们尴尬地推脱,被夹在热情的村民们中间,两边热热闹闹地说起来。

  只有郁承期已经事不关己了,自顾自嗤笑了声,径自倒了杯酒,转而又要帮顾怀曲满上。

  顾怀曲指尖将杯子推远,蹙眉瞥他道:“我不喝。”

  “喝嘛。”

  郁承期在桌下擒住他细瘦的手腕,硬把杯子塞进了他手里,笑吟吟道:“师尊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总是滴酒不沾的?”

  “滚!”顾怀曲神色不耐,挣动手腕。

  郁承期幼稚地不放手,两人在桌下暗自较劲了半晌,好在四周热闹,没人看出来。

  眼看顾怀曲眸色渐厉,愈发忍无可忍,临近发作时,郁承期终于服了软,将酒杯撂在桌上了,无奈道:

  “好吧,随便你。”

  “这茶凉了,我再替师尊添些新的。”

  他起身,端走了顾怀曲面前的茶壶,进了屋里。

  片刻,又端着“偷天换日”的茶壶出来了。

  他在里面兑了三成的酒,酒劲虽大,但气味却没有那么浓烈。

  而后乖巧顺驯地替顾怀曲将杯子倒满。

  “师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