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张宥熙只是卡顿了一秒, 她瞥到了李胜基带着笑意的眼神之后就发觉这哥刚才又是不动声色地在逗她。
李胜基噗嗤笑出了声，接着就抽了一张纸巾挡在自己脸前。
感冒的人总是需要擦鼻涕的，张宥熙默默转过头, 等到听见他把纸巾扔进垃圾桶之后才抬头跟他继续对视。
“感觉不太像。”张宥熙只完整看过《花游记》, 李胜基稳定产出影视作品的那几年她已经开始参加集训了。
李胜基笑的时候不自觉就带出两个梨涡：“你是说孙悟空？”
张宥熙此刻的感觉很像上补习班被老师发现前一天作业划水：“车大雄也不像。”
“难怪你被剧组的人欺负啊。”李胜基有点无奈地笑了, “为什么撒谎都不会呢？”
“也不能说是欺负吧……”张宥熙装到一半又放弃了，她本来找前辈也是想聊一聊的, 况且这个男人聪明的很，她估计也瞒不住, “唉, 好吧。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李胜基挑眉：“因为跟我关系很亲近所以觉得没事吗？”
张宥熙这下也觉得自己刚才蠢得冒泡了。
“不是这样。”怎么能够因为觉得对方不会生气就轻易懈怠呢, 显得好像欺软怕硬一样。
“你跟家里人发过脾气吗？”李胜基突然问。
“我们家比较民主……有争执都是坐下来用沟通的方式解决的。”张宥熙从小到大还真没怎么跟父母大吵大闹过, 她想做什么只需要在爸妈面前摊开来说自己的愿望然后把自己分析好的利弊逐条展开, 最终她如果能够说服父母利大于弊, 那她爸妈基本上都不会反对。
李胜基浅笑：“那在学校里也没有跟同学吵过架吗？”
张宥熙逐渐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了：“在青训营的时候跟同期运动员吵过。”
“那没有遇到什么会生气的事情吗？”李胜基撑着脑袋侧头看她。
已经明白他潜台词的张宥熙：“是很小的事。要是跟哥你分享的话一定会觉得很小孩子气的。”
一直都是模范学生的李胜基摇头：“只要是让心情变得不好的事, 那都不可能是小事。有很多人跟你说过觉得我们很像的事吧？”
张宥熙猜测过李善姬和尹汝贞两位老师都会跟李胜基说她们觉得他们相似的话，她其实并不反感跟这么厉害的大前辈相似，只是被正主这么亲口说出来, 她怎么反而有种不太自在的害羞感呢？
当时李胜基刚以歌手身份出道，代表作《因为是我的女人》就成了红遍全国的姐弟恋练歌房必点曲目，后期的出演的影视剧收视率领先同期，就连并不是那么依赖的综艺节目都成为了十几年后看了还是经典的优质真人秀。
而她现在刚出道一年而已, 先不提大环境下女艺人的演艺生命根本没办法跟男艺人相提并论，再讲到她最近担任主演的电视剧……张宥熙真的没有多少信心。
张宥熙嘴角扯了一下，露出苦笑。
李胜基半开玩笑：“怎么了？跟我像就这么不高兴吗？”
“不是。”张宥熙最近被沉重的各方面压力都弄得精神紧绷, 在没有摄像头的时候才能稍微松弛一些，她这时候想拿纸巾擦一下眼睛, “能成为跟哥你一样优秀的艺人当然很好了。我只是觉得……我好像达不到他们的这种期待。”
李胜基坐起身，把纸巾塞进她手里：“这是什么话。”
病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人，张宥熙索性不管不顾地开始擦眼泪，她本来就是个不避讳释放自己压力的人：“我的形象不可能像哥哥一样好的。而且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可我也不能确定观众会不会喜欢最后出现在电视机里的我。”
李胜基很耐心地听着她的牢骚话，看见她手里那张餐巾纸已经湿透之后又给她拿了一张新的：“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眼泪很多的类型。我知道哭出来就没关系了。”
哭是没什么用，纯粹是为了发泄。
了解张宥熙的人都知道，哪怕她哭的再惨，坚定了目标要去做的事都会毫不含糊地完成，眼泪只是一种感性的发泄。
李胜基可以理解，他也没有劝张宥熙止住哭声，反而在她哭的时候默默地把她带过来的剧本都看了一遍。
“边拍边播这种形式有利于为收视率做出调整，”李胜基早期出道可是各种狗血剧情当道的韩剧时代，但他接的剧本大多数都是浪漫轻喜剧，“不过编剧的功力要是不够的话，很容易后期烂尾。”
这话说的很中肯，张宥熙抬起头，用哭红了的眼睛看着他：“所以哥你觉得这部剧会烂尾吗？”
“我不知道。”李胜基也没有不懂装懂，“前期的题材还是很新颖的，能够感受到编剧是想好好讲故事。只是后面会不会受到观众的影像或者是主演与角色的奇妙反应而增删剧本戏份……这就不好说了。”
他说完又瞄了一眼张宥熙的眼睛，发现她眼睫毛下面没有黑色的，哭过的餐巾纸团也都还是原来的颜色：“你没化妆？”
张宥熙的眼睫毛上还挂着很小的眼泪珠子：“我不太会化妆。”
真实原因是等下要去看眼科，要是涂睫毛膏的话还要卸掉，上次她去的时候是个很帅且年纪相仿的男医生在检查，她不太想在帅哥往眼里滴药水的时候发现她睫毛苍蝇腿。
素颜养病的李胜基误会成了小师妹是照顾他作为病人的情绪：“哦，这样啊。”
哪个二十代的女艺人不会化妆？真当他没听说过张宥熙在YouTube上面上传的日常妆视频吗？
而且她还是蓝血奢侈品彩妆全球代言人，那赞助拉来之后他们公司的艺人化妆品全都换成了那个品牌的。
李胜基之前作为男性艺人在彩妆、护肤品代言方面的空白现阶段全部被张宥熙补齐了，并且她还通过自身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代言上了海外的高奢品牌，如果不是现阶段Hook还没有时尚圈相关的资源积累，李胜基才权智英其实很想把张宥熙往平面模特这条路上推。
张宥熙哭过之后整理了心情，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也做好了承担后果的最坏准备。
李胜基很平静的反应让她安心不少，她就开始关心起李胜基的病情：“胜基哥还要多久才能回到剧组啊？”
“过几天吧。”李胜基的腰伤已经是老毛病了，在特种部队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倔就吃了不少苦头，“我倒是很想快点回去，但是没养好就马上返工的话耽误的时间更多。”
张宥熙退役的时候也在病床上躺了将近半年，那段日子如果不是天天恶补从前落下的课本知识占据了大脑，她可能真的会因过度焦虑而抑郁：“那剧本是写好的吗？”
李胜基知道她想说什么：“剧本我都背的滚瓜烂熟了，连女主角的剧本都背过了。”
张宥熙笑起来：“我也把男主角的台词都背了。”
两人相视一笑，张宥熙把擦眼泪的小纸团都扔进了纸篓里面，李胜基又问：“那天你跟郑谛元xi……你们一起抽烟了？”
“没有。”张宥熙皱了一下鼻子，“我讨厌烟味。”
那看来真的是偶遇了。
李胜基放心不少，张宥熙作为运动选手出身形象一直都是往阳光健康上靠的，虽然可能对戏路有限制，但前期暂时还不需要考虑这个：“我也不喜欢。”
张宥熙撑着脸：“不过那种颓废美确实在影视作品上看着很带感。”
现实生活中就算了吧。
李胜基想到他早期的心态就又笑意加深，看见张宥熙疑惑的眼神，索性他把自己早期的困惑像分享糗事一样说了出来：“我像转型的时候，坏男人形象很受欢迎的，我那时候就因为形象太好……我不是在故意自夸，你别这样看我……所以我当时还动过要不要学抽烟的念头。”
“这应该没必要吧。”张宥熙想表示很多人还羡慕他的好形象呢，而且坏男人又不是抽一两根烟就能体现出来的，但人往往会喜欢去追求自己缺乏的东西，“那哥学成功了吗？”
李胜基：“被李善姬老师骂了一顿。”
他只是跟经纪人说了这个念头，结果被铁面无私的经纪人告到了代表那里。
当时他也只是嘴上说说，其实心里根本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谁知道信以为真的老师亲自跑到公司把他数落了一顿。
“哈哈哈。”张宥熙很不厚道地大笑，李善姬老师人看起来温温柔柔，但真的动了气说教也是很恐怖的。
李胜基看着这位很不厚道的后辈，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揉成纸团扔到她头上：“你笑什么啊？”
“我是笑哥有点本末倒置。”张宥熙想说他主业是歌手和演员，为了会过时的风靡形象而冒着毁掉职业生涯的风险，实在是有点完美主义者的矫枉过正。
李胜基并不生气，他反倒也笑着看张宥熙：“那现在的你呢？”
张宥熙的笑容忽然就僵住了。
她觉得李胜基为了追求当时风靡的“坏男人”形象而想着学抽烟是过度追求完美主义，那现在的她为了达到“每一部作品都比之前演的更好”这一目的而给自己施加那么大的没必要的压力又是什么？
因为形象太好受到困扰想故意扮坏的李胜基当时是为了拓宽戏路，她现在接戏之后把所有的压力都揽到自己肩膀上是为了保住出道以来一直都良好的口碑。
她站在现如今的审美去看过去流行的“坏男人”形象，跟李胜基站在过来人角度去看她追求的“优秀新人演员”，其实是一样的。
张宥熙的表情从懵懂、了然、再到瞬间反应过来之后的尴尬，全都被李胜基收入眼底。
他坐起身，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头：“反应还是很快的嘛。”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张：小丑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