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课上就如此让人下不来台吧？高一又没有资格当社长，他为什么呢？”
江景白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幽幽响起：“为的是这个世界少一个装逼的人出现。”
背地里说人被听见了，童心有些羞愧，更多的还是对江景白的反感。
她现在越来越讨厌江景白了。
江景白的意图她一清二楚，讨厌的人自然不能让他如愿。童心拉着林歆一走到离江景白最远的地方，自家闺女可不能让外人撬了去。
末了还得意的朝江景白“哼”了一声。
林歆一被这一声“哼”惊醒。
她看见顾祺舟时的心痛感轻微到几不可查，顾祺舟的剑被挑飞，她的心划过一道异样的情感。这种异样林歆一形容不好，但那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以牙还牙的冲动。
童心喋喋不休：“这才开学多长时间，顾学长不可能有什么地方得罪他吧？他至于这样为难人吗？就算击剑玩的溜那又怎样，也不是他羞辱人的资本啊。一一你即刻起离他远一点，江景白真不是什么好人，心眼小的一批，说不定还记仇。”
“顾学长应该会很伤心的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
“好想抱抱顾学长哦。”
说着说着，发现身边的闺女不见了。
转了二百四十度才找到人，都走到击剑室门口了。
“你干嘛去？”
林歆一脸不红气不喘：“忽然想到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解题方法，我回去做题。”
注视着林歆一背影的江景白目光闪烁，听到她的话嘴角无声的咧了一下。
童心看见江景白笑就生气，何况这人眼睛像是长到林歆一身上一样：“你看什么看？再看一一也不可能跟你好！”
她本来想和林歆一一起回去的，但又怕江景白也回去，在教室里纠缠林歆一。
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借口还都挺励志积极的，不是这题不会就是那题难解。
童心干脆用花剑指着他：“你不是厉害吗？咱俩比试比试。”
童心就是一击剑小白。
江景白说：“你不是我的对手。”
童心呵呵呵呵呵：“又不是比赛，更不是上战场，来就是了！”
...
体育馆距离高二教学楼有点距离，二者必经路是社团楼。
社团楼只有一层，十个教室，分别为十个社团的会议室，是一高中最小的一所建筑。
行至社团楼前，林歆一不受控的驻足，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击剑社。
击剑社静悄悄的，没看见一个人。
鬼使神差的，林歆一推开击剑社的门，在门缝中探出梳着双马尾的小脑袋瓜。
像极了表情包狗狗祟祟.jpg
一眼便看到坐在方形会议桌旁，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脖子靠在椅背上，仰首闭目的顾祺舟。
听到开门声，顾祺舟睁开眼。
他眼中带着迷蒙神色，定了定神，说：“不是喜欢击剑吗？不上课跑这里来干什么？”
林歆一先伸了一只脚，随后身体贴着门进来，手背在身后，身体后倾，轻轻合上了门。
但她并未往前走，而是靠在门上，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我脸上有花？”
林歆一乖巧摇头，认真的说：“你脸上没有花，你脸上有不快乐。”
顾祺舟望向她的眼神深深：“那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不快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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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也不像玻璃心的人啊，还真因为江景白不高兴了？不高兴也应该，堂堂一届社长面子没了谁能高兴。
林歆一为难：“我和江景白不太熟。”
“？”
“他在击剑社的做法确实有点不对，不该当着击剑社全员的面让你难堪。但击剑向来崇尚强者，你输了也没必要不开心，努力赢回来就好了。这世界上没有不会输的人，那不叫人，那叫神。”
小姑娘粉唇不停开合，吐出来的字一个一个拼凑成音符，此刻的她和梦里的灵溪重叠，音色好听像画眉。
所以，她这是怕他受打击，给他上鸡汤课？
他哂笑：“你年纪不大，道理不少。”
林歆一微抬下巴：“我可有一个外号叫小哲学家。”
她神色飞扬，骄傲的像湖面起舞的白天鹅。
较医院那次明显的反感与抗拒，林歆一的态度友善了不止一倍。顾祺舟不想探究其中原因，只想珍惜来之不易的独处时光。
“你说得对。”他状似被开导了，“我不该气馁。”
“这就对嘛！”
林歆一开心时圆溜溜的眼睛会弯成半月形，明亮的眼睛灿烂的像是有小星星，极具渲染力，她一笑，看着的人也想跟着笑。
静了半分钟，林歆一抿平了嘴角，心脏咚咚跳：“医院那晚，我态度不好，对不起。”
黎渺常教导她，知错认错，认错改错。
林歆一做过错事不多，小时候挨过几次训后再也没跟人道歉过。紧张得手背在身后胡乱搓动，像个没完成作业的小学生。
顾祺舟哂笑，说：“我也......”
周六的自习课一个小时一节，已经到了下课时间，社团楼内响起走动和说话声。
听脚步声离击剑社越来越近。
有人打着哈欠：“我昨晚失眠了，困得站不住，先在老顾那睡一会，然后再过去。”
打断了顾祺舟的话。
他的伙伴些微不满：“每次社团课你都这样说。”
那人嘿嘿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比较龟毛。”
伙伴无奈：“别睡太久，社长知道准训你。”
“知道知道！”
随后分别响起两声开门声。
两声过后一方归于宁静，一方三人目瞪口呆。
“你们两个......”
他们两个怎么了？
一个在桌子处，一个在门边，什么也没干。
可他促狭一笑，空气中似乎都添了暧昧的气息。
顾祺舟语含警告：“权智孝。”
围棋社中，权智孝是最崇拜顾祺舟的一个，当即缩了缩脖子：“好好好，我不说。”
林歆一后知后觉头脑发热的举动无形中给自己惹了麻烦，趁顾祺舟和权智孝说话的空档溜出门外。
回班级的路上还在纳闷。
反常！太反常了！
不过......
顾祺舟想说什么呢？可惜被打断了。
唉。
这天晚上高一二班竞选班长，林歆一没报名。她学习还行，管理班级真上不了台面。
班主任对她给予厚望，不想让班主任失望，林歆一竞选了学习委员。
其他职位班内投票，她的不用，因为没人和她竞争。
林歆一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从小学到现在，不管她竞选什么职位，就是副班主任，也有无数人支持，竞选等待结果时的刺激和紧张她从来感受不到。
同班同学这样的溺爱，国民闺女表示她真的很难。
值得高兴的是，明天有半天的假期。
军训期间不能回家，这是第一次，在外面住这么长时间。
周日放学铃声拉响，林歆一收拾好书包到校门口坐公交。
小时候爸妈忙，出行都有李叔送，大了后自力更生更多。
公交站点离一高中不远，步行不到一百米，林歆一等了五分钟，公交没等来，倒是等来了一群高二学长。
其中几个还是击剑社的。
“林歆一？”唐仁一个蛙跳蹦到她身边，“你在等公交？”
“没话找话也不知道找个好一点的。”高现从后面圈住他的脖子，“公交站不等公交等你啊？”
唐仁挠头憨笑：“考虑不周考虑不周。”
回头看了一眼，唐仁无语：“舟哥怎么还没来。”
高现习以为常：“他你还不知道吗？回家什么时候积极过。八成在教室写作业呢。”
“这样不行啊，说好一起出去玩的。”
“你舟哥除了学习和击剑，别的统统不敢兴趣。”
“这不成啊，学傻了怎么办？得劳逸结合啊！我找找他去！”
旋身后，唐仁怔住，难以置信的使劲揉搓眼睛，才肯定门口背书包稳步走来的身影是他心心念念的舟哥！
欢快的跑过去，揽住顾祺舟肩膀：“就说人不能一直学习嘛，出来玩玩会发现不一样的天地。”
注意到公交站牌下等车的林歆一，顾祺舟用鼻音回：“嗯。”
心知肚明的高现朝林歆一吹口哨，语气调侃：“林学妹也一起去呗？”
活了十六年，林歆一终于见到什么是流氓气质。
“不了。”她把脸转正，冷冷淡淡：“我们不熟。”
公交车正好到，林歆一上车在左侧靠窗位置坐下，习惯性偏头看窗外风景。
没什么好看的。
大马路、小轿车，还有路边不知品种的道旁树。
“舟哥，林歆一是不是生气了？”
高现的语气并不像疑问。
唐仁护女：“你长这么丑，谁被你调戏了还能开心？”
“还有啊，我警告你别打我女鹅主意，你个癞蛤蟆！”
“唐仁我这两天对你太好了是不是？又在那给我皮！”
俩人又闹在一起。
直到顾祺舟在他的余光里路过，唐仁才在高现的臂弯里扭转脖子：“舟哥你去哪？”
顾祺舟背对他们摆手，漫不经心道：“回家。”
然后，和林歆一上了同一辆公交车。
唐仁追了两步，公交车像是没看到，驶动越来越远。
淦！
带顾祺舟出去玩不成，还让人跑了，唐仁迁怒到高现身上：“要不是你拦老子，舟哥和我们已经在去打电玩的路上了。”
“你懂个屁。”高现环胸，不大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舟哥可不想打电玩。”
唐仁一副“用得着你说”的口吻“我知道，他最爱学习。”
高现一派高深，像个修行一年的和尚：“现在开始，他爱的，多一样了。”
唐仁：“？”
听不懂。
...
公交车上。
林歆一落座没多久，身边坐下一个人。
他身上传来洗衣液淡淡的清香味道。
这种味道并不特别，但林歆一只在顾祺舟身上闻到过。
偏了偏头，林歆一果然如此的笑道：“真的是你。”
他含蓄的笑了，眉眼舒朗，指尖捏着一支细细的笔，温声说：“路过文具店时看到的，还挺可爱的，权当替高现给你道歉。”
笔壳是粉色的，帽子上还粘了只粉色Q版小猪，萌萌的朝人笑。
林歆一接过，莞尔：“谢谢。”
公交车很快驶到下一站，站牌下等车的三个人上了两位，林歆一搭眼一看，其中一人正好是江景白。
江景白身上的校服外套拉链拉到一半，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单肩背书包，一手握肩带一手竖起手腕上的手环扫码乘车。
丹凤眼在车内一扫，扫到林歆一后眼神就移不开了。
林歆一后面有个空位，原先坐在那里的人刚好在此站下车。
江景白扯嘴轻笑，迈步走去。
落座后，他一点也不客气的开口：“真巧，这都能遇见，大概我们就是传说中的天赐良缘？”
认识久了习惯江景白的口嗨，林歆一飞了个白眼过去：“那这样说我和顾祺舟比你还巧。”
江景白轻飘飘扫了顾祺舟一眼：“一起等车有什么好巧的？偶遇才巧。”
“那你和顾祺舟也挺巧的。”
江景白挑眉：“我和他？”
嗤笑一声后说：“只要他不纠缠你，我们一辈子都不会见面。”
林歆一惊吓脸：“你在说什么胡话。”
五站过后就到了林歆一家小区附近，道别后林歆一下车，江景白跟在身后。
“你家也住这？”
江景白：“嗯哼。”
时代发展迅速，三岁时住的那所小区已经成为了老小区，新家是林承允在她小升初那年买的，同年开盘。
买时考察过，离她即将就读的初中还有一高中都不远，小区住户中也有不少同龄学生，同校的也不在少数。
江景白家住这里，没任何可疑的地方。
“那还真是挺巧的。”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考虑一下，让我走进你的人生。”
这一刻，风都静了。
江景白认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深棕色眼瞳里清晰倒映着她的容颜，异常冷静。
林歆一偏过头，不为所动：“年纪轻轻的不要总想和学习无关的事，你现在年纪小，分不清感情，可能对我有好感或者是跟风喜欢我。你的生命中不止有我一个，等你学业有成，取得成功，以后遇见的好女孩多得是。”
话没说完，嘴唇被一根冰冷的手指抵住。
温度从江景白眼底退散，他笑着，语气明明极尽温柔，听着却让人不禁想发抖：“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林歆一没惧他，拽下他的手，转身便走。
这副不顺心就走人的臭脾气和她在天上时一模一样。不过也对，这天上人间，也只有她敢给他脸色看。
...
推开家门，家里果然一个人没有。
林歆一有时怀疑自己可能不是亲生的。
父母二人都是事业狂，奶奶长了个恋爱脑。明明小时候都围着她转，生怕一个不注意磕了碰了，越长大遭受的冷落就越多。自初中以来，放学回家后空无一人的家里逐渐成了常态。
去年生日爸爸都没有给她过，人在国外回不来，视频说了句生日快乐，转了一百万过来敷衍了事，最后钱还让妈妈没收了。
唉。
写完作业，林歆一百无聊赖开了场直播，要不然家里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给大家看看我家里。”她手提着摄像仪，走遍每一间房间，“大半个月没回家，他们一点也不想我，人不在家也就算了，连条消息都没有。”
几乎被“不愧是亲生的”、“来我家里吧妈妈爱你”、“女鹅抱怨的样子好可爱”承包的公屏上，有一条八卦弹幕最有吸睛。
——“女鹅，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两个男生在追你。”
看直播的各位家长粉响起刚在各个软件上看到的报道。他们也想问，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发弹幕这位真勇气可嘉。
林歆一带着疑问读出来：“没有人追我啊？我又没犯什么事，追我干嘛？”
没想到女鹅的回答这么憨憨，公屏赶紧解释“追你就是喜欢你的意思”。
林歆一拖长语调“哦”了声：“喜欢我的人应该不止两个吧？好多同学对我都很热情，有时也会像你们一样喊我女儿。”
也不是这个意思，公屏又给她解释“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听他们描述，林歆一也没弄懂男女之间的喜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喜欢，正想掀篇，看她不回避这个问题的家长粉们一个个活跃起来。
公屏七嘴八舌。
[今天和你坐公交车上那两个男生好帅。]
[一个像王子，一个像骑士。]
[你们坐公交的时候被人拍下来了！]
[这两个人选一个做我女婿的话，妈妈为了颜值可以勉为其难的同意。]
林歆一：额（─.─||）
她大概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两个人了。
“他们两个和我是一个社团的，一个是社长，一个是社员，社长是高二的学长，社员和我是一个班级的。至于你们说的什么王子和骑士啊，没这回事。学长是校门口碰见的，同学是下一站碰见的，放学回家，和同学坐一班车很正常。”
“可是他们看起来真的很像我的追求者？——那可能真的是看起来像吧，现实并不是。”想起妈妈说要做个诚实的爱豆不然会被黑的很惨，她补充道：“奥，那个同班同学说是我的男友粉，不过我劝他好好学习。”
“女鹅是个直女？——这样也算直吗？高中生不就应该好好学习吗？”
原本还担心女鹅早恋的各位妈妈粉爸爸粉们听完林歆一这些话之后——开始担心林歆一嫁不出去了。
你说你本身爸爸粉就多，男友粉没几个，好不容易出现这么优质的男友粉，你不赶紧珍惜还劝人家好好学习。要是这个男友粉也没了，男同胞们每天女鹅女鹅的喊你，你怎！么！办！乱.伦是不能乱.伦的啊！
公屏不死心的问：[高中好好学习，大学是不是就可以谈恋爱了？]
林歆一看过之后眉头一皱，屏幕前的众位家长粉心一咯噔，像是有块巨石砸下来。
果然，她说：“大学就不用好好学习吗？”
公屏静了一秒。
......大学确实也要好好学习。
[那毕业呢？]
“毕业了指定可以啊，谈恋爱结婚生子嘛。不过这些离我太遥远了，学无止境，我还不想放弃探索未知。”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家长粉们突遭晴天霹雳，雷得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一个个心里直呼完了，女鹅要孤独终老了。
由此事还引发了一场粉丝大型赌.博。
一队赌林歆一二十岁没男朋友、一队赌林歆一三十岁之前嫁不出去、一队赌林歆一四十岁也嫁不出去、一队赌林歆一五十岁还嫁不出去、最后一队，赌林歆一六十岁放弃嫁人。
并不赌钱，只是输的人要在各个平台上承认自己是头猪，并且在各大社交平台发布一边唱猪之歌一边穿草裙扭秧歌的视频。
——无论男女，
成了近两年最大的笑谈。
黎渺听了专门打电话笑她。
林歆一黑脸：她可能真的不是亲生的。